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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

仙朝帝师-第2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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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三郎是四月前东岳王调至匡旗,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和安伯尘无关。
  无华露出忿忿之色,欲言又止,张布施低垂着头,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满。
  “诸位忙于战事,偶有失察也情有可原,再者,诸位功大于过,何罪之有?”
  闻言,连同安伯尘在内,四旗帅皆露出感激之色。
  话锋一转,东岳王又道:“不过,既然是诸位的手下,还望诸位亲自动手,斩杀这几个贼子,为我军祭旗。”
  二话不说,卫家旗帅越众而出大步走到细作面前,接过斩魂刀正欲下手。
  就在这时刀锋下的那名细作陡然抬起头,脸上浮起惊慌之色,转而怒视卫家旗帅,大喝一声:“卫贼!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丑事当众说出!”
  人皆怕死,这些个细作来到五镇海渎前或许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当他们真正面临死亡时,无不想奋力一争,再不济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卫家旗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猛地抬起斩魂刀便要劈落。
  “等等。”
  东岳王面露深思道。
  “啪!”
  卫家旗帅长刀已落,却在半途被殿首飞来的流光击碎。
  出手的是九渊洲来客,他和他的两个同伴作壁上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看向那细作,东岳王沉吟道。
  “身为一旗主帅,却贪生怕死,虚报战功。流沙河一役正因他见死不救,导致盟军惨败,事后却将败因推脱给已死的盟军主帅。”
  那细作每说一句,卫家旗帅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没等那细作说完,他便单膝拜向东岳王:“王上休听这贼子一面之词,流沙河一役……”
  “可有证据?”东岳王打断卫家旗帅的话,不耐烦的问道。
  “有。只需取出鬼兵记忆,便可辨真伪。”那细作斩钉截铁道。
  闻言,卫家旗帅身体一晃,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殿中议论纷纷,见到卫家旗帅这副模样,谁都知道那细作所言非虚。
  从席座前排站起一个中年人,正是卫家家主,他面无表情的朝向东岳王拱了拱手:“王上,此事是真是假尚未定论。若真有此事,我卫家定会秉公处理。”
  东岳王面沉如水,冷笑道:“大敌当前,容不得拖延。不想我五镇海渎竟出了一个贪生怕死的旗帅,如何为战?来人,将他拿下,革职囚禁!”
  “王上,临阵换帅是为行军大忌!”卫家家主心中一急,连忙道。
  “换一个勇猛善战的旗帅总比不换好。”东岳王淡淡说道,自有侍卫将卫家旗帅押送下去。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恍然大悟,东岳王今日明面上聚众誓师,实乃摘夺兵权。
  除了卫家旗帅外,起身的还有何、巴二家旗帅,乃是西岳另外两大家族。有了卫家旗帅在前,这两家旗帅自然也无法幸免。
  果然,又有两名细作先后道出何家、巴家旗帅的罪责,或是私贪战利品,或是延误军机。
  这等罪状可大可小,放在平日里,谁也不会较真,然而今天是誓师大会,东岳王一心想要较真,突然发难,打了西岳三家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也只好自认倒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对于各仙家而言,一旗的实力或许还不及家族底蕴的一半,可却是他们争锋于五镇海渎的资本。每一旗都有家族倾心培养的仙人真人,以及耗费心血所经营的鬼兵。鬼兵单个实力虽弱,可万鬼结阵却能爆发出十倍百倍的威力,想要练成一队堪敌仙人的鬼兵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既需喂养天才地宝,又得炼阵培养默契。
  眼下三家旗帅都被革职囚禁,不消说,等这场宴会结束后,接任者自然出自东岳王麾下。
  酒过三巡,西岳三家便被解了兵权,众目睽睽之下,有理有据,容不得他们狡辩。
  看向神色淡然的东岳王,众人心生寒意。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最后那名旗主,匡旗主将安伯尘。
  安伯尘从被贬到崛起,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两年前他已出名,两年后再度成名,却带来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对于安伯尘一重天的修为谁都看不上眼,却不可否认,安伯尘是继吕风起之后,另一个让人惊艳的年轻飞升者,至少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击溃了伐天旗全身而退,且带回南北仙家子解除四个月前东岳的危机。只凭他这份功劳,升任一旗主将也绰绰有余。
  可明眼人都知道,匡旗真正的实力弱到可怜,儿戏一般的存在,东岳王毫无理由对匡旗下手。
  不单单是在座众人,便连安伯尘也始终心存疑虑。
  诚如公孙无忧所言,东岳王自大而好嫉,可安伯尘所展现出的实力只是一区区真人,和东岳王之间相隔天壤,压根威胁不到他。安伯尘自信东岳王并没察觉到自己的秘密,倘若被察觉,他东岳王定然早早动手,也不会等到今日。
  在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堂堂东岳王生嫉的东西?
  众目睽睽下,安伯尘越席而出,向袁三郎走去。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由后悔起前夜所为,可谁会知道东岳王早已察觉出袁三郎的身份。
  就在这时,悠悠扬扬的琴声再度响起,琴声如山涧清泉,柔和舒缓,抚平安伯尘微乱的心绪。
  下意识的瞥了眼阁台方向,安伯尘并未多想,少时他已走到袁三郎面前。
  四名细作中,也只有袁三郎始终没开口。
  接过斩魂刀,安伯尘举到高处,目视袁三郎,袁三郎依旧没开口。
  心中生出一丝侥幸,安伯尘暗舒口气。
  原本和袁三郎约定好了,找一时机助他假死,尔后金蝉脱壳。却没想到他终究没能如愿,事到临头仍免不了一死。
  手起刀落,安伯尘对准袁三郎的脖颈,毫不犹豫劈下。
  “等等。”就在这时,袁三郎突然开口。
  一道凛然的气机从殿首射来,直逼安伯尘背心,倘若他手中的刀落下,那股气机也会顺势刺入他心脏。
  脊背上腾起浓浓寒意,安伯尘诧异的看向袁三郎,就见袁三郎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滑稽。


第406章 出使
  “哦?你有什么话想说?”
  东岳王扫了眼袁三郎,抿了口酒,漫不经心道。
  糟糕,中计了。
  安伯尘心道不妙,只看眼前这番架势,他显然是上了东岳王和袁三郎的当。这两人一唱一和,欲加之罪,有那三个前车之鉴,无论袁三郎说什么,众人都不会不信。安伯尘自问在他担任匡旗主将期间,奉公守法,倘若袁三郎栽赃陷害,安伯尘自会抗争到底。怕就怕袁三郎说出他隐瞒修为之事,一旦当众道出,即便东岳王不开口,安伯尘也会饱受各方诘难,包括飞升派系。
  堂堂四重天仙人境,却偏偏要假装成一重天真人境,无论用什么藉口理由也搪塞不过去。
  最令安伯尘不安的是,仅仅一重天真人境,东岳王便对他上了心。若是知道安伯尘是四重天仙人,且“意图不轨”的隐瞒了这么久,东岳王断然不会再放过安伯尘。杀一区区安伯尘,他东岳王没有藉口也能找出藉口来,到那时,众飞升派系也会因为安伯尘的不实而置身事外,再不会像前两次那样出手相助。
  安伯尘汗流浃背,脸上作出淡然之色,心弦已经紧绷到极致。
  绝不能坐以待毙……
  余光瞟向不远处的李九,安伯尘思来想去也只想出操控李九制造混乱,然后趁乱偷偷杀死袁三郎。且不说能不能成,即便成了,可这样一来,安伯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不减反增,今日幸免于难,日后也会再遭诘难。
  在东岳王和众宗主、旗帅眼皮子下生乱,安伯尘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和李九悄然对视,安伯尘咽了口唾液,正欲发难。
  “他安伯尘利用职权,自恃匡旗主将,屡次对仙家子弟出言不敬。”
  安伯尘的心已蹦到嗓子眼,却听袁三郎笑着道。
  猛地掐断和李九之间的联系,安伯尘下意识的倒退两步,数十道目光向他射来,安伯尘急中生智,顺势单膝跪下,朝向东岳王拱手而拜:“启禀王上,安某对于仙家子向来循循善诱,从未有过僭越之举,还望王上明察。”
  安伯尘没有等来东岳王的发落,他抬头看去,就见东岳王面色冰寒,死死盯着袁三郎,显然是在强忍着怒火。
  余光掠过笑得格外癫狂的袁三郎,一瞬间,安伯尘突然读懂了袁三郎。
  袁三郎仍是早被东岳王识破而佯装的细作,并非像安伯尘前一刻所想的那样,被东岳王派来套出安伯尘的秘密。
  正如匡传奇袁三郎传最后的结局,袁三郎早已死了,只不过死的是他的心。生无可恋,如今被东岳王道出细作的身份,他自知免不了一死,然而在临死之前他却做了一件无比疯狂的事。
  戏耍东岳王,同时又消遣了安伯尘。
  在袁三郎癫狂的笑声中,东岳王缓缓抬起手。
  “祭旗。”
  话音落下,却如雷贯耳,安伯尘再次握紧斩魂刀,又看了眼忘乎所以的袁三郎,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一腔鲜血高溅三丈,在深紫色的波光间显得格外刺眼。
  “继续。”东岳王怒气未消,冷冷说道。
  安伯尘面无表情的走向一旁的细作,手挽刀花,一刀一个人头,转眼间,剩余的三个细作也死在安伯尘的断魂刀下。
  “哐当”一声,安伯尘丢下长刀,朝向东岳王遥遥一拜。
  “安伯尘,你可知罪?”东岳王转向安伯尘。
  “臣知罪。”
  “你且说来。”
  “袁三郎身为细作,入匡旗四月以来,臣一直未能察觉。”
  “哈哈哈,你可是怪本王?”
  “臣不敢。”
  “那你可有对仙家子动辄辱骂?”
  “臣自知身份,不敢放肆。”
  “哦?我却听说那些个留在城中的仙家子视你和匡旗为洪水猛兽,豺狼虎豹,可有此事?”
  “臣代王上行监管后方,假王上之威严,行臣下之职,仙家子敬畏的是王上恩威,并非臣与匡旗。”
  “你倒是会说话。”东岳王的面色终于缓和,指尖轻点案缘,目光闪烁。
  东岳王不再诘问,可那三个九渊洲来客以及殿内众人纷纷盯着安伯尘,奇光连连。
  到现在,谁还看不出东岳王对待安伯尘的不同,那三个仙人境的旗帅东岳王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命人带走,却对安伯尘百般刁难,不问出个究竟不罢休。
  这安伯尘究竟哪里不同?要知道,能让东岳王如此上心年轻真人少之又少,更别说安伯尘还是刚入东岳不到十年的飞升者。
  就在这时,东岳王又开口了。
  “看来,你对本王果真很忠心,为了看好东岳后方,竟不怕得罪众仙家。”
  “臣之使命,不敢有一日轻忽。”安伯尘毕恭毕敬道。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为本王做一件事?”东岳王笑着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安伯尘抬起头,看向东岳王,拱手道:“只要是臣力所能及之事,臣愿为王上效劳。”
  “此事轻而易举,你当然能做到。”
  东岳王意味深长的一笑,缓缓说道:“你替我五镇海渎去一趟洞天福地,递交战书。”
  话音落下,大殿内仿佛开锅的水般沸腾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间或向安伯尘投来古怪的目光。
  五镇海渎和洞天福地之间,向来说打就打,何时有过战书?东岳王派安伯尘出使洞天福地,说得好听点是身负重任的使臣,说难听点,却是让安伯尘去送死。
  若真到洞天福地投递战书,安伯尘有命去,十有八九被洞天福地杀之祭旗,无命归返。
  无华和张布施再止不住眉宇间的惊讶,怔怔地看向安伯尘的背影,众多飞升派系的宗主交换着眼神,面露怪异,蠢蠢欲动。
  “诸位,请听本王一言。”
  扬起手臂,东岳王环视在座众人,直到众人停止议论,他方才朗声道:“祖宗荣耀,世代使命,本王一日不敢忘怀。继位以来,本王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从未睡过半日好觉。”
  除了东岳王的声音,大殿内再无半丝声响,安静得有些压抑。
  东岳王自大、骄傲、专权、好嫉……种种不是众人皆知,可也知道他为五镇海渎所付出的代价。盛年而鬓发早白,诚如他自己所言,从他座上不周峰最高的那张宝座后,他几乎没合过眼。
  “这一战前前后后经历了无数年无数代,本王也记不清了,至于为了我五镇海渎,战死不得超生的先辈们,更是数以万计。洞天福地还能等,等他们背后的主子,可我五镇海渎却再消耗不起了。”
  东岳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苍凉的痛楚,发自肺腑,并非佯装。
  众人静静听着,神色肃然。
  “这一战是我五镇海渎和洞天福地间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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