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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黄粱 下部 非耶?前篇-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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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一路分析著各种可能性卢若铭跟著南筇南筠来到了僻静的思过房前,原想著这里是用来惩罚有些身份的内眷的地方条件当不至於太差,但打开房门才发现这里竟是处地道的囚笼,他意外地皱了皱眉头。颇高大的一间空房被隔成里外两间,外间林林总总锈迹斑斑的刑具让人瞧了不寒而栗,那个玟儿当真怪得可以,换了是他只要有半分可能都不会予人将他关进这里的口实。 
打开里间的木栅牢房,看见玟儿脸冲下伏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脖子上扣著条一头接地并不很长的粗冷铁链,许是没了力气,他别扭的姿势看来是被人一扔进来就没动过。 
“你们将他搬上那边的草荐,轻著点儿。”一边吩咐南筇南筠,卢若铭一边打开带来的药盒走上前。 
用力撕剪开被血汗粘附在肌肤上的衣料时玟儿痛得哆嗦了一下,茫然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看清面前带著面纱的人,又恨又怕的神情让卢若铭想起自己面对孜莱时的心境。 
见他抗拒卢若铭喂他喝药水南筇止不住开口:“玟哥儿,你也闹得够了,别再不识好歹……” 
“滚,捡便宜卖乖的狐狸精,谁要你来假惺惺!” 
见他嘶哑著喉咙翻来覆去地哼著这句话卢若铭当下学著南刻的动作以手捏开了他的口将一整瓶药水灌了进去,之後又吩咐南筇南筠:“你们两个按好他,他再出声就堵住他的口。” 
重伤之下原本倔强的男孩只能又喘又抖地任由他们摆弄,然而饶是如此一直被腰膝酸软折磨的卢若铭在替他拭净伤口抹完药後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我们走吧。”忙完以後将特地带来的那件旧皮裘裹上他的身子卢若铭轻声说道,“玟儿,跟你一样我也不过是个性奴,请勿再自相残杀。” 
“你这是何苦来,他又不领情。”走出木栅卢若铭就著南筇的扶持闭目蓄力,南制夹杂了些戏谑的声音惊破了暗夜沈寂,後面跟著南刻,两人高大的身形晃得灯笼明灭不已。 
深深吸了口气卢若铭缓缓跪倒:“我不过是希望他日落入同样境地时也有人能够这样待我。” 
“奴儿不能自称我,明白吗?”沈默了一会儿,南刻俯身揭开他的面纱,“你就为了这个去设计害人?” 
灼灼目光下卢若铭垂下了睫毛。 
“铭儿,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南刻走入里间牢房後南制戏弄地以手指轻抚他的眼帘,略带挑逗的触碰令卢若铭全身窜过一道战栗,他转开脸注视著虚无的暗影,这时里面传来了玟儿撕肝裂肺的哭叫,“世子,求您不要扔下玟儿,玟儿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爱上了便要吃苦竟然是时空不易的真理,然而究竟什麽是爱?南制的臂弯间卢若铭深深太息,只不知当日母亲在临死前可曾有过片刻想到他这个儿子。 
微微扬起头,是夜星光灿烂。 



“翔哥儿早。” 
“早,南筇,铭哥儿可在屋里?” 
“在的,在跟自个儿下棋呢,您来得正好。” 
那晚以後南刻南制只在府中呆了数天便又匆匆出门,卢若铭因为鞭伤的缘故侥幸避开了床事,但是南刻南制依然喜欢同他共枕,只是不再同步而且逗留的时间越来越少,往往快到天明时才过来,身上带著明显的欢爱气味搂著他眠上两个时辰便即离去。啊,新鲜劲终於要过去了,卢若铭暗暗欣喜,看来他的恭顺谦卑发生了作用,再美的物件若是毫无特点天长日久地把玩够了也会被扔在脑後的,那些侍妾个个聪明伶俐豔光独具绝对比他经用耐看,况且市面上还会不断有新鲜面孔出来,感觉有了点儿自由的影子卢若铭利用镇日闲暇开始为逃跑做著各方面的准备。身边虽然没有现钱,但那些个金杯银盏藏起来捻平了带上几个便尽够他用的了。 
这一日健身练得累了,他又独自在屋里下棋休息,南筇南筠肚里的货色已经被他掏得一干二净,而整座房里就只得一本《女训》,内容类似以前中文老师说过的《女儿经》,不过是教些如何做个合格女人的字句,他宁愿自己同自己下棋解闷也不打算去学习做个女人,况且那些个尊父从夫的条条框框即便是现代社会的女人也铁定嗤之以鼻。 
翔儿进来时他正专心思索一步棋路。 







黄粱 下部 
                  非耶?前篇 三十 



 
“是被人乱棍打断的,因为延误了治疗所以接好後两腿不再一般长。”发觉卢若铭盯著他的瘸腿,翔儿出言解释。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走路的样子十分──”其实是想说优雅,但想著或会挑起他的伤心事卢若铭有些语塞,难怪那日湖边没有他,原来是腿脚不方便,南筇南筠为人厚道谨慎,并没说起过诸人的缺陷和背景。 
“我原先是跳舞的。”翔哥儿了解地一笑,“想听故事也不请我坐下?” 
“我们哥儿脾气是极好的只是不爱说话,还请翔哥儿不要见怪。”南筇南筠一边奉上香茗一边替自家主人说著话。 
“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你们带了南笙去玩儿吧,我们两个说会儿话。”翔儿说著便在卢若铭对面坐了下来,然後盯著面前的棋盘出起神来。 
久候下文不见,卢若铭也不催促,这一番扰攘他们有所行动是必然的,且以静制动吧。 
“轮到你。”看了一会儿棋面,翔儿选择弱势的一方走了一步。 
“我认输。”之前卢若铭已经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反败为胜的路数却始终无法回天,没想到翔儿只三步就逼得原本胜券在握的一方认了输。 
“别生气,这世上下得过我的人还不多,你的棋力就算是不错的了。”捧著杯子翔儿娓娓开腔,“进王府之前我是一名舞伎,艺名云翔。 
“奇芳阁是咱们斯达城中最大的一座青楼,而我是阁主在街上捡回的弃婴,多年的养育调教加上本身的天分我出道不足两年就红遍了京华,多少名流贵胄一掷千金只为了看我一舞。那时候舞是我的整个生命。”虽然是话说当年,但翔儿的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甚至眼神也不见丝毫迷离,“而我的魂魄则是棋,从最初络绎不绝的挑战者到之後高额悬红的前仆後继,很长时间我都以为今生可以凭这两样本事平安到老。但显然老天爷不那麽想。 
“5年前,在我18岁的时候,有人出了个价钱要买下我,但那会儿我一人每日所赚已足够阁中诸人白吃白喝一月有余,而客人待我也多是礼遇有加,如此舒坦自如的日子我自然不会随意放弃,於是阁主便出头替我回绝了那人。那些年这种事也不在少数,但因为阁主八面玲珑的手段从来也没人强人所难过,所以那回我们也都没有格外留意,谁知就是因为大意出了岔子。”眯了眯眼他轻轻接道,“想买我的是当今大王的表弟武良弼,此人的父亲武良殊阳是大王的母舅,在当年大王自太後外戚手中夺回朝权的争斗中功不可没,虽然没有封王但特权却是少不了的,父荫之下其子不免飞扬跋扈,但我们阁主仗著奇芳阁有不少当朝权贵捧场也没太将这种纨!子弟瞧在眼里,所以他们派人砸场时完全措手不及。 
“凑巧得很,那一日南王的两位世子正与一众近卫军将官在阁中游乐,见此情形便与那帮人大打出手,结果占了个大大的上风将他们尽数揍成了猪头,盈门的宾客见状自是满堂喝彩,我也凑趣尽情地舞了一晚,谁知,”说到这儿翔儿放下茶杯,将双手平放在腿上缓缓搓揉,“谁知两天後奇芳阁便被官府查封,而我则被直接绑交了武良府。半年,武良弼让人打断了我的腿之後不分日夜整整蹂躏了我半年,他那时喜欢重复的一句话是‘云翔?想飞是吧?我偏让你再也飞不起来!’”将头转向卢若铭翔儿的面上有一种神思不属的表情,寓意无限,“而在此期间他的父亲武良殊阳为著更多的权势联合了朝中不少大臣联名上书弹劾一直压制外戚势力的南王,说他纵子行凶目无法纪。那时世子也就14、5岁的年纪,照常理而言为个艺伎惹出如此祸事的世家子通常会闭门思过韬光养晦让家中大人从中斡旋才对,但我们家这两位却一怒冲冠,暗里行动找到御部的相识帮他们逮住了那几个当日砸场的打手,重刑之下有人供出是受武良弼指使,於是两人瞅准时机一纸密奏提交到了傅部,而这所谓时机便是王上不满意外戚争权。说来武良殊阳也实在是权欲熏心,忘记了大王曾深受外戚专权之苦。傅部一见密报马上著手调查并呈文上奏,大王自然借题发挥当即著人灭了武良一势。 
“那时的我已经被武良弼折磨得奄奄待毙,求死不能地苟延残喘著,但刻世子并没放弃我,在武良府掘地三尺地将已经失了人形的我给搜了出来,又一路延请名医救回我的性命,但是这一双腿终是废了,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能舞。”说到此处时翔儿握紧了一双手,浮动的青筋暴露出他心中激荡的情感,饱满温润的面上倒仍旧是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一抹缥缈的笑意,“虽说此事以世子暗助南王大获全胜而告终,但王爷仍是动了怒,斥责他们做事冲动任性冒险全然不知瞻前顾後以策万全。可惜世子本性难移,之後依然不停地四处惹是生非,冒的险也越来越大。其实不仅是我,这府中世子的侍妾又有哪一个不是他们的战利品呢?” 
“那孜莱呢?”卢若铭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我是说孜莱姑娘与南王府又是什麽关系?” 
“孜莱?她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尚沈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翔儿有些直线地顺著卢若铭的问话说了下去,“其实这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个中内情在坊间曾经流传数年不息,只不过咱们府里头的人不爱嚼舌所以难怪你会问。 
“孜莱的母亲是咱们王爷的正妃,”看见卢若铭一怔抬头,翔儿的思路也完全转了过来,“而且是王爷唯一的妃子,她是北施罗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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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翔儿如此健谈,卢若铭也乐得听些他想知道的典故,于是趁着他的兴头插言引导话题。 
并没意识到他的用意翔儿一味顺着话锋往下说着:“你知道咱们安槐北部边境曾经一直遭受胡夷侵扰掳劫,朝廷虽然多次派兵剿灭但始终无法拔除祸根,廿年前那时还是太后专权,为着巩固自家势力她突然委派了咱们王爷带兵北征。南王祖上本是文臣出身,因着韬略盖世帮着太祖运筹帷幄开辟了一方疆土所以太祖论功行赏加封两个武将为西王北王的同时专门设立了以文辅政的南王。太后之所以让当时刚刚承继爵号不久又是书香传家的南王领兵是因为他当时已经成功削了北王的军权爵位,想一鼓作气连南王一并灭掉以拔除东园王家的外助,届时重兵在握内掌朝政她西王一支便可取代大王更改国号了。 
“但让西家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经年一战咱们儒林出身的王爷不仅大获全胜而且带回了北施罗族的第一美人戈兰莎,外加她的孖生兄长北施罗族第一勇士戈尔洛戈尔翼。 
“因为北施罗一族的鼎立襄助,北地各族胡夷被迫订立了太平约,这样南王一势非但没被消灭反而势力大增,经过数年殚精竭虑的谋夺咱们王爷终于帮着大王铲除了西王权臣助他夺回了自家江山,但是王妃的两位长兄却在与西王对阵时中了带毒的箭翎不治而亡。而王妃,也许是因为思念兄长故土,也许是因为王爷镇日忙于国事无暇他顾,她终于耐不住寂寞清苦抛下一双幼子与人私奔,而带走王妃的是王爷的故交旧识曾以医者身份追随他北伐胡夷的好友。 
“王爷不是没有能力将他二人追回治罪,但他没有那么做,反而任由他们远走高飞而去,至今也未再立王妃,独自公私两头忙地将一双幼儿养大。十年以后当孜莱姑娘拿着亡母亡父的手书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又当即将此女收留下来而且视如己出。那时孜莱姑娘也就十岁,但是少年老成心机手腕十分了得,小小年纪竟然帮着管家将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凌乱之家整饬得井井有条,就连对她曾抱有极大成见的两位世子也渐渐同她消除隔阂以小妹待之。不过孜莱姑娘从未恃宠生骄,自知身份尴尬始终坚持半主半仆的地位,其实她自幼师从杏林国手夏黄博进入王府后也不曾中断习艺早已够格自立门户,之所以不顾无量前程愿意留侍南王府委屈操劳我猜她是奉了母亲的遗命,戈兰莎王妃看来终还是牵记这头家的,要不然也不会宁愿毁了女儿的声名前途也要让她回家来照顾这父子三人。不过孜莱姑娘……” 
十岁?太天才了吧?突然想起一件事卢若铭再度开口打断翔儿:“那时世子多大年纪?对不起,我是说…” 
“你是说孜莱姑娘进府的时候世子多大?”仿佛很高兴他听得认真翔儿并没在意他的插言,“约莫十三、四岁吧,那大约是6、7年前的事了,据说那时世子玩劣异常,没多久便被只得十岁的孜莱姑娘打得落花流水,也不知是不是打开了窍,反正等伤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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