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五花剑-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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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随我们见县太爷去。”口说着话,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想拿人。虬髯公见这班人甚是懵懂,哈哈笑道:“你们不信老夫的话,今日不把这人拿住,日后管教你一县不安。这也是死生有命,姑且容他再活几时,我两人暂时去也。”说罢,把剑一晃,已去得无影无踪。隐娘见虬髯已去,也架剑遁起在空中,说声:“我把你这班不晓事的乡人,留下祸根,管教你们受累不浅。”道言未了,人已不知去向。众乡人见所未见,只吓得目瞪口呆,多说:“原来不是强盗,乃是真仙。”纷纷跪地磕头。
燕子飞见众人多在向空礼拜,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轻轻的也把仙剑一摇,架起剑光向东而去。众乡人叩头已毕,正要寻他说话之时,谁知也不见了。大家又是一呆,在四山里搜了一回,搜不出来。又说:“这一个谅来是个妖怪,不知犯了怎么天条,所以仙人定要杀他,却被我们无端放走,真正是这妖怪的造化。”你也一言,我也一句,不伦不类的议论多时。直至日上三竿,方才过山赶集而去。我且不提。
再说燕子飞侥幸得脱虎口,离了松针岭向东而行。约有二里多路,腹中饥饿,身体也觉疲软异常,须得寻所宿店,吃些点膳养息养息精神方好。遂把剑光收住,落下尘埃,问一问路上行人:“此处是怎么所在?”原来是山阴县北门外大街。这街名叫做三岔道,共有三条岔路。往南是山阴县的北门,相离约有五里之遥。往东有座高山,名九折岩,十分险恶,离此只有三里多路。往西就是方才来的那松针岭,独有往南是一条大河,并无去路。燕子飞找了一所安寓客商的饭铺,问店主人要些早饭吃了,推说行路辛苦,身子有些不好,闭上房门,倒头便睡。
直到天将傍晚,方始起身,呆呆的坐在房中,想起昨夜之事,真是好险:“那老头儿与一女子不知究是何人,薛飞霞如何未死,看他举动似乎学得一身武艺,故此打他身旁经过,他敢仗剑来砍,这剑且甚锋利。那与飞霞同立一处的年少之人,不知是否即文云龙,看他腰悬宝剑,必定也是一个惯家。”又想到:“乌天霸死得凄惨,不知究丧何人之手,真是令人难解,未知何日方能替他报得此仇。”思来想去了一回,听店小二来叩门,同道:“客人睡醒了没有,身体可好,午饭未曾用过,可要用些晚饭?”子飞开了房门,答称:“略略好些,你拿夜饭来罢。”店小二答应自去。少顷,端上酒饭,又点了一双灯儿,服侍子飞吃过,收拾杯盘,嘱声:“火烛小心,熄灯而睡。”子飞回说:“晓得。”依旧拴上了门,将灯吹灭,要想上床再睡。无奈白天里已睡足了,覆去翻来,不能成寐。听街上边人声渐寂,已是戌未亥初时候。子飞再睡不住,起身走至窗前,暗想:“昨夜在柳叶村采花未成,连金银也没有取过一锭,何不趁此夜静无人,出外走走,顺便取些财物回来,有何不可。”主意一定,取了芙蓉剑,轻轻把窗子开了,跳上屋檐,将脚尖钩住檐头,扭转身躯,仍把窗子闭好,方才洒开大步,拣着房廊稠密的地方走去。谁知走了二三百间门面,多是些小本经纪的店家,并无一所绝大行号,绝大富户,暗想:“这条街上如何这般贫苦,反不及那柳叶村中。”因一步懒似一步的走了回来。若说这三岔道既是一条往来大路,那得并无大户巨商。只因子飞初到此间,不谙路径。出了店房往南而行,南边是一条大河,并无去路,自然比不得东西北三面热闹。后从南首折回,信着脚步往北行去,渐见街面房屋有些象样起来。又走了二百多家门面,见有一所两间店面的花米行儿,一共是两进房屋。看来前边是店,后面乃是住宅。子飞遂立定了脚四下一瞧,正想下手。忽听得东壁厢扑的一声,一眼望去,见隐隐跳上一个人来,疑心是隔夜那个蜷须老者,心上一惊,急忙拔剑在手,将身一晃,跳将过去看个仔细。
那知却是一个和尚,身躯肥胖,年约二十有余。身旁一件元色稠密门钮扣的小袖僧衣,头上边戴一顶元布僧帽,足下薄底僧鞋,腰间插着一口戒刀,手中拿着一个小小包儿,包的象是衣服,在屋面上轻轻一跳,跳下地去。子飞暗暗喝声:“诧异。”跟着他也跳下屋来。只因声息全无,和尚未曾觉得。看他兴匆匆走至侧首一间卧房,轻起指头在门上弹了两响,里边走出一个绝色妇人。年在二十以内,散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天蓝小袄,下身裙也不束,只穿一条淡红裤儿,足上穿的乃是睡鞋,行动时寂无声响。见了和尚,眉花眼笑,手搀手儿一同进房。子飞才知道这孽僧与那妇人乃是预先约会着的:“但这妇人年纪尚轻,不知家中还有何人,如何这般大胆,何不把那孽僧惊走,下去采花。虽比不得薛飞霞美貌无双,却与昨夜柳叶村的女子倒也不相上下。”想罢,把手在房门上一拍,低低喊声:“捉奸。”里边那个和尚,本来尚还未睡,听得外面有声,急掣戒刀在手,一个箭步抢出房来。那女子也不知是怎么人在外呼喊,只吓得软做一堆,任着和尚出去。
子飞见房门开动,急把身子一偏,意欲让他逃走,不提防这和尚甚是眼快,跳出房来,手起刀落,向着子飞肩上就是一刀。子飞忽往斜刺里一躲,砍了个空,身子往前一磕。子飞抽这空儿,拍的往着房内跳去。和尚见了,收回戒刀,翻身又追进房来。那妇人见进房的是个面生之人,并不是家中男子,又见手持兵器,不知为了何事,战兢兢的喊声:“是谁?”燕子飞抢行一步,走近身旁,急伸左手把他的口掩住。一面看那和尚奔回房中,走得切近,右手起剑,对着顶门一晃,寒光逼人,竟把和尚的眼睛耀得睁不开来,想举戒刀刺时,已被子飞兜头一剑,把一颗又光又大的头颅劈成两片,鲜血横飞,死于地下。子飞恐他倒地有声,忽把剑尖挑起尸身,轻轻向外一脚,踢出庭心之内,那庭中满地是草,软绵绵的毫无声响。最奇的是那把戒刀尚在手中,未曾坠下,可见仙剑杀人之利。
子飞既把和尚劈死,那妇人只吓得身躯乱抖,跪在尘埃连呼:“饶命。”子飞收了宝剑,把手一招,附耳说声:“不要声张,我且问你,这个孽僧叫怎名字?在那所寺中挂单?与人往来已有几时?你家姓甚?还有何人?”那妇人答道:“此僧名唤性空,在近处铁佛寺出家,自幼精通拳棒,自称为生铁佛,在此往来未满一月,乃由烧香而起。我家姓贾,母族刁氏,丈夫名仁,家中尚有正室,并无儿女,开设花米行为生。此是句句真言。好汉饶了我的命罢。”子飞道:“原来这样。若要饶你,却也不难,只要依我一事。”刁氏道:“依你怎事?”子飞涎着脸道:“这事何消说得。如今没头发的死了,有俺有头发的在此,依旧瞒着你的丈夫,每夜长来长往,你的意下如何?”那刁氏本来是个人尽可夫杨花水性的人,自从嫁了贾仁,虽然有吃有穿,因他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并且不时住在大妇房中,心上甚是不乐,背地里不知偷过多少汉子。今见燕子飞这般说话,灯光下把他仔细一瞧,虽然生得身材瘦小,喜的是年纪尚轻,因半推半就的答道:“话虽如此,但你今夜把性空杀死,满房鲜血,尸身又抛在庭中,明日被丈夫及家下人见了,如何是好?须得想个法儿把他尸首收拾起了,方可任凭于你。”燕子飞见他答应,心下大喜,低声答:“这又何难。你将房中血迹揩抹,待俺把那尸首背他出去,抛弃荒郊,这就完了。只要你有心向我,万事你休害怕。”说罢,把灯光剔亮,先令刁氏寻些破布,觅些水来冲抹血痕。自己跳至庭中,把性空的尸身背在背上,戒刀撇在一旁,说声:“我去去就来。”两足一登,跳上屋檐,如飞出外。
刁氏果然息心静气把满地的鲜血抹净,细想:“此人是谁,竟有这般本领?生铁佛何等强壮,何等英雄,不料死在他手,再来时必须问他一个名姓。”但见房门一动,子飞早已回来。”刁氏先问:“弃尸何处?怎的去得甚快?”子飞道:“弃在西首二三里路远近的一座荒山之中。这山七曲八曲,很是难走。谅来必是人迹不到之处,但放宽心,将来保你决无意外。”刁氏道:“如此还好。但我听你口音,很象临安人的说话。不知姓甚名谁,现居何处?”子飞道:“我正是临安人氏。临安离此不甚多远,燕子飞的名儿那个不知。”刁氏听罢,大惊道:“闻得临安有个飞贼叫燕子飞,就是你么?”子飞因他破口说出“飞贼”二字,心上有些不快,恶狠狠的答道:“是便怎样?”刁氏被他一逼,一时说不出话。子飞疑心其中有故,急忙拔剑在手,连声的道:“你快些说,是燕子飞你便怎样?”刁氏见这般光景,更吓得一句话也没有,但把双手乱摇,叫他收了剑儿,有话再讲。子飞却误认做事不谐了,又见他两只雪白的手上戴着一副焦黄的金钏,一霎时,竟把那贪花好色的兴头,化了个杀人劫物的恶念,将剑往下一落。
正是:攀花未试登徒手,见物偏萌盗跖心。
毕竟不知一剑落下,刁氏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柳员外击鼓鸣冤 方知县悬金缉犯
话说刁氏听燕子飞说出姓名,因此人的名气大了,临安十一府一州七十五县远近人民,谁人不知道是个积年剧贼,各处官府多奈何他不得。况且性情凶恶,动不动便要杀人。若使与他勾搭上了,大是可怕。心上一慌,面色转变,口中不因不由的说出飞贼两字,恼了子飞,举起宝剑问他:“果然是我,你便怎样?”刁氏被他一逼,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举双手乱摇,叫他不要这样,子飞认做好事不谐,又见他手上戴着一副金钏,转了个见财起意的念头。那剑往下一落,两只粉嫩的纤手顿时剁下地来,刁氏晕倒床前。子飞又向颈上一剑,结果了性命,可怜喊也没有喊得一声。子飞遂在地上拾起金钏,揣在怀中,回头见妆台上有只镜箱,打开一看尚有些零星首饰,却多不甚值钱,不去取他。想要搜刮现银,岂知贾仁多放在大妇房中,因此一锭不见。听一听街面上已敲五鼓,天色将明,不敢耽延,大踏步走出房中,跳上屋檐,仍从原路回去,真是神鬼不知。
且说那贾仁夫妇一早起身,听刁氏房中绝无声息。贾仁的妇人尤氏便向丈夫发话道:“天不早了,我们做买贾的人家,睡到日高三丈尚未离床,象个怎么样儿。你娶他进门的时候,原望着生男育女,将来养老送终。如今男女无出,与我一般,却每日里涂脂抹粉得花枝般的,你又替他打金钏,兑簪环,巴结着他。我想我们生意人家本也不配,现在愈看愈不是了,今日烧香,明朝拜佛,说是为着求子。我冷眼里见他,每到烧香的日子,却是很欢喜的。只怕将来有怎不端的事情,你莫要老糊涂了,也须说说他才是。”咭咯唠叨,讲个不了。贾仁忍耐不住,隔着房叫了几声,不见答应。跑过房来,只见房门已开,门口流出许多血水,心下大惊。进房看时,见刁氏死在床前血泊之中,两手已被剁断,颈间血肉模糊,不可逼视,大喊一声:“杀死人了,这还了得!”尤氏听见,急忙三脚两步抢进房来。见了这般光景,吓得浑身乱抖,大喊,“这。。这是怎么人杀。。杀死的?为。。为何昨夜并。。并。。并无声响,好。。好不奇怪。”夫妇二人没了主意。
贾仁定了定神,检点检点可曾失去东西,却只有刁氏手上的金钏一双并无影响,其余衣饰,虽曾翻动,并未缺少。又在床横边检得一个元青包裹,打开看时,乃是一套僧衣僧帽,并在庭心中拾得一把戒刀。这戒刀因刀柄上不镌名字,看不出是谁人之物。这套僧衣僧帽既长又大,当初尤氏曾与刁氏同至铁佛寺烧过几次愿香,见寺中当家僧性空躯体魁梧,恰有这般长大。尤氏遂一口咬定:性空一定是与刁氏有了苟且之事,性空又见财起意,下此毒手。只因走得匆忙,故把包裹、戒刀二物遗下。贾仁尚是半信半疑,怎禁得行中伙计人等多说:“性空虽然出家,本来有生铁佛的混名,练就浑身武艺,戒律甚是平常。大约竟是此人所为,何妨取了包裹、戒刀为凭,且向山阴县告他一状,待县官捉拿凶手,看是如何?”贾仁听他们言之有理,遂唤地方到来,打了一张报验的呈词,亲向县中投诉。
那山阴县知县姓方,名正,河南开封府祥符县人氏,两榜出身,为人刚方正直,在山阴已经做了一任,本应升调。因上司与他作对,山阴县的百姓又感方公爱民如子,地方上德政甚多,故由绅士等屡次乞留,尚未卸任。这日正坐早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