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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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送上步兵为他们点好的鱼排、沙拉、蘑菇汤和布丁。鱼排是用黄油刚烤出来的，外焦里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肖晨和江兰学着他俩的样子，挺直腰板正襟危坐舞动着刀叉吃鱼排。肖晨终于忍不住了，她小声问步兵今天捣的什么鬼？是不是他把他们约到这里的？为什么到这又不说话，好像心怀鬼胎。
步兵拿起雪白的大餐巾仔细地擦着自己的嘴，说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自己马上要下部队搞一段时间的调研工作，今天正式来跟她道个别，也请李珊珊两口子帮忙，多关心关心她。他一个劲地客气地对珊珊说先替大军谢谢他们两口子。然后告诉他们说大军和海军可能也快回来了。他对肖晨说，现在大军什么危险也没有让她放心，只是再耐心点，部队不同于地方单位，是有纪律的。大军一回到北京就会联系他们。肖晨说不就是要出差吗？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干吗搞得像是要永别一样的。
李珊珊看了看手表，拉着江兰起身说让他们俩先聊着，自己和兰兰出去溜达溜达，五点在大门口会合。步兵点点头，看着他俩离开。然后坐正身子，很认真地对肖晨说，我这次下部队大概时间很长，对你有点不放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你对自己好，就是对我们好。有什么事就去找江兰两口子，李珊珊为人厚道也仗义，是靠得住的人。也可以去找罗杰，他是我一手提拔的，对我的事会全力以赴，你有他的电话吗？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找他们商量，千万不要自己扛。
肖晨点点头很不舍，你什么时候走？要去多长时间？是半年还是一年？黎军不在，海军也不在，李珊珊和江兰有孩子，还有他们两家的四位老人要照顾，我不能总去麻烦他俩。我和罗连长也不太熟，你这一走我觉得又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了。你不是说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吗？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你又离开我了，我觉得心里一下就空了，好像一步就迈到一条荒芜的路上，不知道该向哪里去。肖晨喝了一口红茶问他什么时候走。
定的是今晚八点，没办法，军令时时催，使命重如山岳。我现在给你写个电话号码。步兵迅速地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钢笔和本子，飞快地在纸页上写出两个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肖晨说，这是我的两个特别的电话号码千万别弄丢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困难都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肯定能找到我。虽然我可能回不来，但能帮你出主意、想办法。
肖晨收起电话号码，并没有高兴，她望着窗外的山说，在电话里能找到你管什么用，你又不在北京，我一个人还是那么孤单。
别说得这么可怜，相信我，虽然我不在北京，可我随时都在关心着你。李珊珊和大军是过命的兄弟，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有责任、有能力帮助你。相信我的话；现在整个的生存环境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时代进步了，全社会都在进步，每一个人的思想观念都在更新。咱们的国家经历过惨痛的教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我们谁也不会离开你，你经历过那么大的苦难，忍受过那么多的屈辱，已经真正地长大成人了。今后的路还很长，还要靠自己去走。可能还会有很多迷茫，甚至坎坷，但一定要好好生活，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沉住气。别忘了，咱们的共产主义还没有实现呢。
哥，你不会也要上前线吧？云南、广西那边还在打仗。越南人把对付美国人的那一套都拿出来对付咱们中国人，听说到处都是有毒的竹签陷阱和地雷。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叫我有些紧张。肖晨的心跳得厉害，她的感觉是步兵要上前线了，那是生死难料的地方，她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步兵很轻松地笑着让她别紧张，说现在还轮不上他。可是他真想上前线。眼看着别人扛着真刀真枪的回来立功的立功，受奖的受奖，心里觉得窝囊极了。
结过账，步兵和肖晨起身走出西餐厅，从小白楼后面的一条小道走下山来。这像是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由细碎的石子铺就而成。九月的下旬，正是山花烂漫的季节，小路两旁，开满了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沙沙的风儿送来树木和花草的清香。看到脚下这些开着黄、白、紫各种颜色小花的野草。肖晨又想起了黎军告诉她那些野草的名字和他们的药用。她很想知道黎军和海军他俩的情况。你现在知道黎军他俩的具体地址吗？知道他俩平安，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现在非常想见到他们，要不然，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找他们。
我估计他们已经回到国内了。但是你现在不能去，刚打过仗的军队，立过功的单位和个人都不好管理，挺乱的。他们部队大概正在休整，大军和海军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北京了。他们回来肯定会找你的，再耐心点吧。步兵闪烁其词，故意转过身去看已落到山尖上的太阳。
秋高气爽，夕阳绚丽，肖晨没有心思感慨秋天的风景。你说黎军会不会因为我已经结婚了，他就再也不想见我了？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你放心吧，他不会那样做的，不管他要怎样做都一定会找到你当面说清楚的。步兵没有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说话。
哥，我知道你的工作涉及到军事秘密，可我真不想和你失去联系。没有黎军和海军的消息，又没有了你，我觉得自己又要面对不可预知的艰难，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糟糕。肖晨也随着他抬头仰望下沉的夕阳。
听到她的话，步兵转过身来，笑着说，好了，别总像一个悲观的诗人，好像离开痛苦就没有灵感似的。记住；生活中美的东西才是主题。就好比我们掸去岁月的尘埃，就会看到星辰的灿烂！找到美就找到了快乐。走，还有时间，咱们再慢慢溜达一会儿吧。
我看你才像个真正的诗人，出口成章，对未来怀着无限美好的憧憬。我没有快乐，我的快乐都让你们带走了。你想着给我打电话，如果大军和海军回来了，不管他们在哪儿，我都会去找他们。哥，你不在北京，我真的会感到很孤独的。
别怕孤独，人的灿烂和闪光点都是从孤独中迸发出来的。再说你并不孤独，我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和你在一起，你的身边还有江兰和珊珊。静下心来，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他们边走边聊着。肖晨说我现在没有喜欢做的事情，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对不起我。我什么也喜欢不起来！
你这么说我很理解，从你所有的经历上来看，我同意你的说法。你们单位的党支部领导对不起你，你的父母对不起你，大军对不起你，现在，我要走了，也是对不起你。看起来和你越是亲近的人，你越是相信的人，越是对不起你，那你是不是就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和心毫无保留地都交出去，没有一点防范的去相信别人。不管在多亲近，多信任的人的面前，也要为自己留下一个角落。步兵的三接头皮鞋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响声。
你说得对！但我做不到，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我是无法保留自己的。肖晨听着这节奏有力的脚步声，想象着这脚步声会渐渐地远去，心绪更加下沉。
你知道吗？这样，你还会受到伤害，因为，你有过受伤的经历，却始终没有去把那个受伤的缺口修补好。你太缺少政治头脑，没有心计，不会驾驭自己的生活。当然，我所说的政治，不是过去说的那种形式上的口号，是一种深层的思考。
你说的这些也都对，可是性格使然，我很难改变。肖晨似乎又看到在夕阳的暮色中，她的恋人和兄弟们正在从自己的眼前大步走过，并且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了。蓦然间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就像天空中悠悠飘来的云朵，充满她的胸膛。突然有一种流泪的欲望扼住她，她努力地克制着涌出的泪水不让它们流在脸上，她扭过脸假装去看山上那棵不高的小树。
步兵一定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他把身子转向与她相反的方向扬起头，对着天空慢慢地说：有句非常富有哲理的话说，时间是顺水而下，生命是逆水行舟。你不要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一定要好好生活。你喜欢文学应该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多看书多学习，要不断的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和写作水平。这也会成为你的需要。他见她没有反应，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一个不同流俗的人，一辈子都是在逆水行舟，在奋力攀登。人生对很多人来讲就是一辈子的磨难，有无尽的烦恼，更是充满艰难的旅程。疲惫、心灰意冷，前途渺茫甚至绝望，这些感觉每个人都有过。只有咬紧牙关不回头，才能越过障碍看到前方的坦途。这就如同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忍受饥饿寒冷，付出代价，最后才是胜利。我说得对吗？心情好的时候，就试着动动笔，写点什么，即愉悦了自己，又留下自己的心声和感悟，还可以让别人欣赏。
肖晨总算把快要流出的泪水收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对！你应该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你别跟我说这些，那是在唱高调！很少有人愿意让别人欣赏自己的心声，我的心声都是见不得天日的文字！是心里的怨恨和无奈，是鄙视和不满，是迷惑和牵挂。我不想让别人来欣赏这些。
步兵笑了，我从来就不用毛主席教导来对别人进行说教。毛主席是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他说的话也要辩证地去对待，我所理解的辨证就是怎么说怎么有理，这才叫活学活用呢。看你写的东西并不是要看你的心里动向，我说的欣赏，是欣赏你的文笔和才华，同时也是欣赏你的人格。自己解放自己，走出那个自己为自己画的小圈子，天地很大，阳光普照，为什么总要站在背阴的地方。听我的话，摒弃禁锢和捆绑，放开思绪信马由缰。那才符合你的性格，才是真正的你。写作是照镜子，也是一种经历，肯定会有痛苦，但更多的是快乐。步兵一个劲地鼓励她，希望她为自己找到快乐的方向。
你说的对，我知道我应该这样做，只是现在还不行，让我慢慢来。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太多的心，认真地点点头。
步兵弯下腰捡起一片掉在地上的树叶说，现在是九月，再有一个月山上的红叶就红了。其实人的一生，也像这红叶一样，要经历风风雨雨，要在残酷的大自然中，忍受、挣扎和煎熬。只要挺住了就能显出红艳艳的本色，他举起手里的树叶说，这是一片没能挺住的红叶，等满山的红叶都红了的时候，而它早已化成尘土。
肖晨弄不清楚步兵让她到这来的意图，几次的问话都被他有意识的岔开。谈话的内容最后还是回到了步兵身上，步兵告诉肖晨，目前中央提出干部的“四化”标准，对他来讲又是一次机会。他看准了国防建设，要先行一步，准备去边疆奋斗。步兵保证不会与她失去联系，并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向他保证，决不会一个人晚上在外面喝酒。肖晨做了两回保证才算过关。
步兵送肖晨到李珊珊的车旁边，对江兰和李珊珊说：江兰、珊珊，你们已经有儿子了，这一辈子的事业已经完成了。江兰，你和肖晨是十多年的朋友，希望你能多帮帮她，陪陪她，多关心她，别让她感到孤单。我谢谢你，也替大军谢谢你。江兰挽着肖晨的胳臂亲昵地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客气呀，我们俩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你是要下连队吗，放心吧！步兵把李珊珊拉到一边，说着什么，然后握手道别。
坐在车里等李珊珊的时候，肖晨感觉自己就好像车窗外那片从树上飘落下来的叶子，还没有到秋风扫落叶的时候，它自己就从树上掉下来了。还没有长到树叶枯黄的时候，它已经抓不住树枝了。它黯然地从树上飘下来，立刻就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日子如流水一样，流淌在烟火红尘里，平平淡淡又忙忙碌碌。温保国仍然是上班，做家务，日子。除了爱抽烟、喝酒，没有其他不良嗜好。结婚六年，生活犹如那条坝河里的水，在平淡、安静中一点点的蒸发。
第十九章 女儿的出生
更新时间2011…7…25 21：33：53 字数：5428
这几天肖晨感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