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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鱼龙舞by 闲语 (舜华)-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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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忽听见身后有人喊了起来,“哎呀!有人昏倒了!”
  
  江照晚闻声转过头去察看,果然看见一个黄衣女子倒在了地上,她头戴纱帽,看不清面容。“娘!”燕风一见急忙冲了过去,摇晃着女子的身子哭喊道:“娘!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江照晚疾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察看女子脉搏,他粗通些医理,知道她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歇息一下便好,于是转向燕风柔声道:“我们送你娘回去好么?你家住在哪里?”
  
  燕风见他俊雅温柔,不似坏人,便扑进他的怀里抽泣道:“快点救娘,快回家去找爹爹……”
  
  江照晚抱起燕风小小的身子温言安抚着,又侧身对风入松道:“你抱他娘。”
  
  风入松面露为难之色,期期艾艾推辞道:“我……我不要抱女人……”
  
  “你没抱过么?”江照晚面色忽然一沉,抱着燕风转身便走。风入松见状忙俯身抱起女子快步跟了上去,撞见江照晚回头察看的目光,他连忙陪笑道:“你让我做什么便是什么。”
  
  江照晚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在燕风的指引下没多久到了一个小院子外,燕风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率先跑进了院子里,脆声高喊道:“爹!爹!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燕山亭从窗户看见燕风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青年。待看清两人面貌,他吃了一惊,一闪便到了院子里。风入松瞧见他忍不住失声惊呼:“燕山亭!怎么是你?”猛然间醒悟到了什么,他一把摘下怀中女子的纱帽,那张绝色的面容不是风歌雪又会是谁?
  
  燕山亭来不及与两人寒暄,他从风入松手里接过风歌雪,急声追问他道:“她怎么了?”
  
  “她大概是看见了我们,一时间太过激动才昏过去了,歇息一下便能回转过来。”江照晚解释道。
  
  燕山亭默然点头。几人进屋安放好了风歌雪后江照晚苦笑道:“忽然看见我这个本该在四年前就死了的人,也难怪她接受不了。”
  
  燕山亭蹙眉道:“如今怎生是好?”想到风歌雪醒来可能会怨恨自己的欺骗,心里立时纷乱如麻。
  
  江照晚看出了他的烦恼,于是道:“这事与你无干——当年是我让你骗她的,她醒来我自会向她解释清楚。”一侧头见风入松怔怔望着风歌雪发呆,墨黑的眸子里俱是痛悔之色,他心里不由软了一软,扯了扯他的衣襟悄声道:“你去院子里陪燕风玩一会儿。”
  
  风入松迟疑了一下,终是拉着燕风一声不吭出了房间。待他离开后燕山亭问江照晚道:“你准备怎么解释?告诉她所有真相么?”
  
  江照晚正要答话,这时昏迷中的风歌雪忽然嘤咛一声,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
  
  江照晚忙俯身问道:“你觉得好些了么?”
  
  风歌雪却只是怔怔瞪着他一言不发,泪珠从美眸里不断地溢出来,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片刻后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你没死,你没死,我……我以为你死了……我……”想着自己已改嫁他人,一时心乱如麻。
  
  江照晚心中酸涩,却无言以对,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燕山亭见状直起身道:“你们好好谈,我出去了。”
  
  待燕山亭离开后江照晚轻叹着道:“歌雪,其实……其实我是故意让燕兄骗你说我已经死了……你,你怪我么?”
  
  风歌雪闻言一震,猛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娇容瞬间惨白。
  
  “五年前我托燕兄好好照顾你,又让他骗你说我早死在火中了。”江照晚静静叙述道。
  
  “不……不……”风歌雪无意识地摇着头,喃喃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抛下我们母子的……”
  
  “我是。”江照晚断然道,他咬了咬牙,又续道:“那夜你不是看见我和入松在一起了么?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他。”
  
  风歌雪闻言彻底呆住。江照晚见她面色惨然,心中虽是歉疚,却只能沉默。不料隔了一阵风歌雪忽然喊道:“不!我不信!我知道你即便是爱他,也不会抛弃我们母子——你是个负责任的人。”她这番话说得极为斩钉截铁,江照晚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风歌雪见他沉默,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哀切地道:“江大哥你告诉我真相好么?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甚至燕大哥也有。这几年我一直觉得他有事瞒着我,问他他又不说,我猜来猜去心里好生难受。到如今你也是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要合起来骗我?若是与我有关的事我有权力知道,我不要这样糊里糊涂活下去——这对我不公平……你们以为瞒着我就是对我好,却不知我日夜猜想,心中有多么痛苦……”
  
  江照晚怔怔望着她苍白的脸,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仿佛是绝美宝石上的裂缝一般,令人不忍多看。可那憔悴的深处却是不容忽视的坚韧,这让他联想到了从枯焦树桩里抽出来的那一根桃枝,看似脆弱,其实坚强。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低低道:“好,我全告诉你。”
  
  过往的恩恩怨怨,经由他平静的语气叙述出来,倒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平淡。而一直默默倾听的风歌雪也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了些而已,并无什么过激的反应。窗外传来竹篙撑水的声音,缓缓沉沉的,伴着夕阳落下的脚步,是个无懈可击的落幕,原本是悲怆苍凉的,可是被船家的一声吆喝全部打破了,余下的只是河水潺潺而流。再回想适才的故事,仿佛不过是场梦罢了,心口虽然酸涩,却是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不知隔了多久,风歌雪喃喃说了一句,似是曲终人散台下空旷时才来的一个收尾,突兀的飘在空气里,怅惘远大于哀伤。
  
  “其实我早有些怀疑了……”她苦涩一笑,“成亲那一夜……总觉得有些蹊跷……可是我不愿意细想——自欺欺人罢了……”
  
  她顿了顿,又幽幽道:“其实你是我大哥……我也很喜欢。燕大哥对我很好,从前我想要喜欢他,又觉得对不住你——即便明知你爱的不是我,但没能当面问清楚,我总是不甘……如今我终于是死心了……”
  
  见她眼中虽然残余着丝丝缕缕的痛楚,可眼底却是明显的解脱,江照晚心头一颤,不禁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片刻后他涩声道:“若非入松那么做,或许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你……你恨他么?”鼓足勇气问了出来,却有些害怕听见答案。不论风入松曾经做错过什么,自己既然已经选择和他在一起,便也要承担下他一半的过错。若是风歌雪不能原谅风入松,自己心中一样难安。
  
  默然了一阵,风歌雪缓缓摇头道:“不,我不恨哥哥……”她靠在江照晚怀里淡淡一笑,美眸中俱是温柔的光彩,“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或许就不会有燕风了,他那么可爱,我很感谢上天把他赐给我……还有燕大哥,没有这些变故他未必能打开心结与我在一起……有燕风和燕大哥陪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过去的都过去了,将来才是最重要的——正因为过去太苦,所以我更要加倍的珍惜现在……”
  
  她抬起头,见江照晚修眉轻蹙含愁,心中似有解不开的结。注目凝望了一阵之后她突然问道:“大哥,你如今觉得快乐么?”
  
  江照晚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点头,可迎上风歌雪澄澈通透的目光,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自己快乐么?他不禁有些惘然。
  
  去年风入松服用了无忧散的解药恢复正常后,因着愧疚一味作小伏低讨好他,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也想跟风入松说不必如此,其实自己已经原谅他了,可每次话到了唇边总是又咽了回去,总觉得心口堵着些什么,令他无法释怀。渐渐地两人反而不如风入松失忆时来的亲密无间。有时江照晚甚至想着就这样下去也好,只要能长久地在一起就行,又何必再去谈论什么感情?
  
  可这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么?他心里根本没有把握。
  
  风歌雪看了他一阵,渐渐露出了然的目光。她幽幽轻叹了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他过去固然是错了,可后来他也受到了惩罚。你们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在一起,明明幸福唾手可得,却为何要逃避?——再说你以为这样保持着距离就安全无忧了么?”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除非你不再爱他,因为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有距离的。”
  
  江照晚低头怔怔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爱风入松?这不可能,自己与他已牵扯得太深,几近骨血相连,只要还能呼吸,就会不由自主爱下去。可相爱便意味着最终要成为一体,不论那融合的过程如何痛苦,总还是要继续下去。想要保持距离,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渐行渐远。
  
  这时燕山亭推门走了进来,道:“晚膳做好了,一起吃了去赏灯罢。”
  
  江照晚收回思绪,站起身道:“不用了。歌雪她需要好好歇息,我们先告辞,明日再来。”
  
  燕山亭“嗯”了一声,并未出言挽留。待江照晚出了门后他在床边坐下,望着风歌雪静静道:“雪妹,我骗了你那么久,你恨我么?”
  
  风歌雪嫣然一笑,将脸埋在他怀里悄声道:“不,不恨,我现在很是快活——有你和燕风陪着我,我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燕大哥,谢谢你……”
  
  江照晚走到院子里时,风入松正趴在地上给燕风当马骑。看见他走出来燕风故意用手在风入松背上拍了拍,口里嚷嚷道:“马儿跑得好慢,驾驾,快快!”风入松被他催得只好在地上乱爬一气,累得大汗淋漓。忽听见有人“噗哧”一笑,他急忙抬头察看,见是江照晚他立时大窘,忙扶住燕风然后直起身来。
  
  燕风气得噘起了小嘴,对风入松嘟囔道:“你是坏马,我不要骑了。”说完气鼓鼓回了房间里找爹娘去了。
  
  风入松摸摸鼻子,讪讪地问:“歌雪她醒了么?”
  
  “她没事了。”江照晚道,“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她。”
  
  出门后两人顺着青石小巷默走了一阵,风入松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跟歌雪说了真相了么?她……她是不是恨死了我?”
  
  江照晚见他面上俱是焦惶之色,不忍骗他,便如实告诉他道:“说了……她说她不怪你,如今她很幸福……”
  
  风入松闻言大喜过望,“真的么?”他自忖自己做错的事情太多,可将风歌雪嫁给江照晚又是所有错事之最,故此一直痛悔不安,如今听闻风歌雪肯原谅自己,心头郁积的愁绪立时消散许多。
  
  很快接近了热闹灯市,前方不远处彩灯辉煌,似是如雨繁星,漂浮在夜色之中。车马川流而过,带起阵阵香风,河上隐约有丝竹阵阵,歌声缭绕。间或还有烟火从河面上升起,夜空中绽放璀璨银花朵朵。
  
  风入松精神大振,正要大步上前加入人流,却被江照晚拉住衣角。他惊讶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江照晚朝右侧安静的河岸看了看,道:“我不喜欢人多,我们去那里隔着点距离观看。”
  
  风入松先是一怔,迅即明白过来,惊喜地道:“你想要就我们两个人对么?”说完又觉得后悔——江照晚一向是比较含蓄的,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干甚么非要说出来?
  
  果然江照晚面色微微一红,好在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两人先后走到了河边。去年落下的柳叶尚未腐化干净,黄黑色的叶子浸在河水的湿气里,踩在脚下软软的,象是踏在云里一般。寒风阵阵,吹得四下里几分幽凉,与不远处的热闹繁华有些格格不入,然而站在那里遥望着那喧闹,心底却是格外的清澄明净。
  
  风入松踌躇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从背后搂住了他。感觉到对方只是在起初时身子僵了僵,随即便顺从地靠在了自己身上,他心中暗喜,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照晚闻声回头瞥了他一眼,嗔道:“笑什么?鬼鬼祟祟的。”
  
  风入松察觉自己失态,一侧头看见河边一块木桩上系着条乌篷船,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划船在河上赏灯,你说好不好?”
  
  江照晚“嗯”了一声,走过去上了船。风入松解开绑在河边柳树上的缆绳,小船便飘在了水面上。
  
  两人并肩站在船头。不远处的灯火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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