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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师生恋:麻辣恋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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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太“先进”,手动型,请换一个,谢了!或幽默地表态:抬头不响,低头响。大部份倒是填着:好使,一般,凑和。只有一名学生许是被机器折磨久了,竟把“不好使”写为“不好死”,立刻被骂了回去:文盲!
还有人闲得实在无聊,开始人身攻击。在叶帆旁写道:有没有搞错,你也配姓叶?一箭头指向沈妍道:恐龙。王成峰最可怜,被用黑笔画成方框点评道:此君好色,有疾,请保持距离以测安全。
我叹了一口气,想此本不除课堂难有宁日,于是向主任建议废除记录本。主任当官已久深知对下属的妥协就是对自己威严的折损,拼命想理由驳回。沉思良久方道:“如果取消记录本学生们在桌子上刻字怎么办?”我答不出来。主任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教育为主,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我喏喏地倒退着出屋,学了一个乖。
与机器,与学生,一切照旧。
《麻辣恋人》十九
自从与尤忌定下盟约后,他的转变如同南极的昼夜,不仅倒了个而且通宵地亮着。尤忌每天就寝前都打给我一个电话,我们说尽了甜言蜜语,及到讲不出新意时开始恨中国文字太贫乏。也曾斗嘴,但不是斗气,所以讲出的话也仿佛刚从蜜罐儿里捞出来的。不是我夸口,我们迸发的爱情篇章会让琼瑶自卑得写政治评论,让叔本华羡的直想泡妞。偶有几次尤忌没打电话给我,我就无法入睡。失眠本是我的长项,而如今竟修练成爱情的一部分。我痛恨失眠,却无法痛恨尤忌和他赐于我的爱情。
爱情不是生殖冲动,可它会引发生殖冲动。我曾不知羞耻地想过如果尤忌想同我探索人体构造的奥秘我也会配合他。我不是俗女人,会把婚姻当作杀手锏,我只要爱情。
杨晨最近很少找我谈心,我猜他是安心学习了。只有一次他古怪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心里笑开了花,支吾道:“这事不该你操心。”又撑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好几次你的电话都占线,一占就是一个小时。”
我心里赞他聪明,道:“你还挺有经验呢!对了,你与你的小恋人是怎么开始的啊?”我被爱情蒙了心极想探知别人的爱情经历。
杨晨对旧事不感兴趣,淡淡地道:“我与她是同桌,以前我学习好总给她讲题。就是这样……不过现在倒是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我忙问。
“那时太小,根本什么也不懂,而且爱情真那么好么?”
“当然,”我忙不迭地回答;“好的就像———地狱中的天堂。”最近文采卓然这么精彩的总结亏我想得出来。
杨晨好久不讲话,我恨不能变成他肚里的蛔虫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师,我也不知道近来为什么总麻烦你,给你打电话,你一定烦了吧?”他顿了顿方道;“以后———不会了。”
我如同犯了死罪的囚犯,明知必死无疑可听到监斩官大呵:“斩立决!”时,痛的心血几欲倒流。
“杨晨,答应老师一件事,”我恳切地道:“无论遇到什么事,不管我能不能帮得上你,都要同我讲。”
“好。老师也一样啊!”杨晨言毕又道;“那么,再见。”
再见意味着团聚,用再见来代表分离可以减少些悲痛,是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正如英文中的seeyou。人的肉体是最经不起折腾的,水葱般的手指摆一摆便如枯柴,更有多少再见的大礼不得已只好于地下完成。然而我并没有这样的顾虑,杨晨逃不开他的座位,见面是一定的,所以心内稍安。
最近我的阅读内容大变,情书情话已是昨日黄花,如今我的兴趣只在钱钟书的《围城》,苏青的《结婚十年》上打转。《围城》是个婚姻失败的例证,几个月就要散火,所以摒去不读。苏青的《结婚十年》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字:忍。丈夫与嫂子勾搭成奸,得忍;连生三胎女婴遭白眼,得忍;读书写文章不被丈夫所容,得忍;丈夫又与好友成奸怀孕,得忍。就这样忍了十年,丈夫不给她机会再忍所以离了。这本书对女人来说真真是本好书:未婚的女性可以提前修习忍功;婚后自觉忍不下去的女性又可以这样劝勉自己;奇女子苏青都可以忍十年呢,我这般平凡女子又有什么话可说!
我愤然地把书丢在一边摇身变成激进的女权主义代言人。我不忍,决不!没有婚姻又怎样,没有男人又怎样,做偷女人的丈夫的妻子还不如去做荡妇去当妓女来的痛快———
门铃大作。猛然想起约了尤忌来。我胸脯起伏剧烈,并没忘把书藏起。尤忌见了它准要觉得我们之间的盟约是他自己吃亏喽。
我去开门,尤忌还未站稳就一把将我搂入怀中,随手锁上门,诱惑地问道:“想我没?”
我个子小,只及尤忌的下颚,只好仰着头轻道:“想了。”我没说谎,刚才我确实想如果尤忌背叛我,我就一辈子不再理他。尤忌就势吻了下我的面颊,我羞得低下头由女权主义者一跃为守妇道的小女人,甜蜜的气泡在我心底噗嗤噗嗤地冒个不停。
“有三个最俗气的字,想听么?”尤忌轻道。我两眼放光好似饥饿的狼。尤忌终于爱上我啦!这不是我盼望已久的么?那从无数人的口中流蹿的三个字为什么至今依旧婉如处女般的令人着迷?我猛然记起大学时某些男生的无聊把戏:柔情似水地盯着你道:“有三个字我已经憋了好久了,如今一定要对你说———”待到摆出一副想如厕却找不到空位的痛苦表情,方道:“我是猪。”尤忌一定不会这么无聊,否则我打破他的头。
“是什么?”我轻轻地问,眼光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的眼睛。
“我爱你。”
我满足地吁了一口气,跟着重复了一遍,仿佛慢了就及不上他的爱似的。
尤忌的爱宣告成立,紧接着便是开业大典。他的滚烫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手指竟生了嘴似的与每寸肌肤进行爱的交流。我潜意识的爱都被唤起,才发现我是如此地爱着尤忌。
亚当与夏娃因为偷吃禁果而被逐出伊甸园,其实重点不在禁果而在偷上。如果大大方方地把禁果摆到台面上,他们未必希罕呢!而偷使整个过程流光溢彩,身价倍增。
尤忌与我该算做偷吧。未结婚一层偷;未告知父母一层偷;未公开于友人一层偷。可是为什么要通知那些不相干的人呢?只我们俩不好么?
“尤忌,你会只爱我一个人么?”这个假设未免俗气,却是女人的最爱。好似点豆腐用的卤水,少了它豆腐只是一滩浆。
尤忌不开口,我急得眼圈都红了;“你得跟我讲明白,否则———”我想说否则我就不要活了,可用死胁迫人家是无赖作风;转而想说以后再不理你,又怕正中他的下怀。所以那个否则就好比毒日头底下晒着的衣裳,快烤焦了。
尤忌把衣裳收回来;“否则怎样?”
我把心一横道:“否则我就不要做人了,做动物岂不更好,没有心也可以活一世。”
尤忌听了便来呵我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动物没有心呗。”我大乐,反手去呵他,想这句话确有隔山打虎的威力,得意非凡。不料尤忌怕痒我倒占了上风,两人在床上笑个不休。
我不再去为明天烦忧,那个遥不可及的明天哟!
《麻辣恋人》二十
情场得意,职场难免失意。学生的成绩如同陷在泥沟里的车轮,不管我多用力的往上拽,稍稍有些松动又坠了下去。课堂上人心浮动,私语声不绝于耳。我的管辖范围只在以我为中心半径为四五桌的扇面内,以外的部分纷纷独立。我开始悔恨上了学生的当,怎么昔日的天使面孔如今都变成混世魔王了呢?红脸的老师是行不通的,我开始向黑脸转型。学生起初是一惊,以为我受高人指点有了制敌新招,及至几个回合过后安下心来,凭你再狠也不过是一个“罚”字,而且已经被罚了十年了,岂是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所能制服得了的!竟视我如披着狼皮的羊,我的气势被磨光,败下阵来。
期末考试学生们终于如愿以偿地稳居倒数第一。家长怨学生不好好学,学生怨老师是新的没经验。家长心里也清楚学生的好坏与老师关系不大,可因为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遂把责任统统推到老师身上。
我百口莫辩,想自己累个半死却得不到善终,真是没天理。鲁讯死前曾遗言给后人道:“不饶恕人,也不求人饶恕。”亏得学生们不曾知晓,否则一定会赞自己的思想与伟人不谋而合。
最后一堂英文课气氛快乐的好似过年。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不过老师与学生的分别是个例外。彼此都庆幸终于逃脱对方的魔掌了。不住有学生问我是下高一还是跟着上高二,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谁不希望有个新的开始呢!我的失败只是经验问题,如今我壮志可冲天。然而我不想让学生太快乐,含糊道:“谁知道呢?也许会上高二吧。”学生登时脸色铁青,暗自祷告别又与此老师遇上才好。唉,如此的离别再来一次不吐血才怪。
这个假期比任何一个都来的可贵,有种重见天日的欣喜。只是尤忌上班有时不免觉得冷清。我认识男人是从认识尤忌开始的,尤忌在我眼里就代表着男性。女人有一种心理极不可取,虽然现在并没人强迫你读《烈女传》,可是从一而终的思想坚固的如马奇诺防线。没有不想从一而终的女子,只有想从一而未遂的,这就是为什么婚后是男人的天下的根源。婚后还不确切,是性后才对。一旦有了共枕之谊,女人的身份便由公主跌回奴仆。公主贵在高傲,奴仆贵在愚忠。
起初我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如果尤忌打电话相告有事不能赴约,我会大度地表态没有关系。可是经历了身体和心灵的强烈期盼后,内外趋于一致,开始恳求,愠怒,威胁着尤忌来。
假期本就无所事事,无所事事时的等待像十来岁的小孩,不经意中竟高出一头。我开始认同婚姻,完成了女人最后的转变。
开学前一天我兴冲冲地来到学校,想知所教班级和排课情况。外语组里人声鼎沸。吴老师在兜售她的上海之行和价值不菲的新款外衣。女人对此最有兴趣,都伺机而动发表高见。王一也焕然一新,被人追着拷问有什么新情况。未婚男女无一幸免,我一口咬定自己是单身,有种骗人的兴奋。
薛非来外语组做客,我一时拿不准用什么表情才稳妥。自从上次尴尬之后我就杜绝与他正面交锋。
一旁的吴老师见到薛非嘤然一声:“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这啊?date了一个假期该开花结果了吧?”
“别瞎说,”薛非赶快证明自己的清白;“普通交往,普通。”他一个劲地“扑通,扑通”,都快成跳水冠军了。
我心中释然,想送佛送上天便摆出一副稍稍失意的表情。薛非证实了自我魅力,昂首离去,油亮的皮鞋把地板踏得当当响,临行前并没忘对我略表歉意,我暗自好笑。
奔到教务处领课表,只领到听力课表,我疑惑地回到外语组,不解地道:“怎么没有我的课表?”一旁的吴老师把我拉到一旁,悄声道:“你真的不知道么?”我摇头。
吴老师再接再厉道:“假前就排完了,你没去问?”
我急得都快哭了,道:“我哪里知道这许多,又没人告诉我。”
吴老师斜眼看我,似乎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单纯的人,又好似瞧着丈夫偷人而被蒙在鼓里的妻子。我知道问不出什么,拔腿要走,吴老师突地慈心大发,道:“你怎么不去问组长?”
我想也对,找到组长。
不料组长竟像与吴老师串通好了似的,也不信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末了方道:“这事怕有些晚了,如果假前或许还有转机。你的课本已排了,主任也是这样报上去的,该是校长那出的问题。”
我惭愧地无以复加,想自己教课成绩上不来被罚掉原也应该。只想逃走了事。组长代我不平道:“这事学校太不该,你一个新毕业的大学生第一年教课没经验,那是正常,总不能连机会都不给了。”
组长的话把我的志气撩拔起,生出怀才不遇之感;“你说我该怎么办?”
“找校长。”组长替我归纳出三点:“第一,大学生应该培养。第二,年轻可以再胜任一个班的课。第三,组里有老同志也有快分娩的女老师,无论谁都可以分出一个班级。”
我暗自想了想,第一点未免有点自吹自擂,所以拼去不说;第三点有夺人之美的嫌疑,不合我的本性。只好把重点放在年轻力壮上。理顺了思路向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内端坐两位校长。一位是专管德育的曲校,一位是专管教学的张校。两位都是女强人。我先起了怯心,更发觉曲校的眼光始终在我身上打转,才后悔进门前没整理仪表,定是某些部位不入她的法眼,这样一想慌得我忘记了台词。
“有事么?”张校开口道,笑意盈盈。我心稍安,整理一下言辞方道:“就是排课方面的事。我年轻,有精力,有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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