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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菩萨蛮-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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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会下厨也没有什么,你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些,做不好也是正常的啊。第一次做不好,也许下次就能好一点了。”
  夜宴墨色的眼波斜斜地望了过去,分不清是嗔是怨,幽幽地凝眸,细声慢语地开口:“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
  锦瓯美丽的眼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笑着开口辩道:
  “有吗?”
  “有!”
  “没有啊!”
  他狡诈地笑着,痞痞地不肯承认。
  “就是有。”
  锦瓯修长的手指拿起白玉碟子中的橘子,亲手剥了,环过她的肩,把掏出橘瓣送到夜宴嘴边:
  “朕亲自剥的橘子,吃一瓣消消气。”
  她望着含着温柔笑意的锦瓯,表情依旧淡淡的,许久终是忍不住,嘴角轻轻向上一勾,扑哧一声笑出来。
  夜宴柔弱地倚在锦瓯的臂弯里,笑得身子直颤。眼波斜斜地转过,似是明月照射下的流水,欢快愉悦地,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锦瓯的心头倏然颤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摩挲过她的唇,一抹殷红的胭脂印在了他的指腹间。
  失去了一点胭脂的唇依旧是那么润泽而美丽,锦瓯受到蛊惑一般,俯身过去,轻轻地吻上她薄薄的淡红嘴唇,然后呆呆地甜笑起来。
  夜半,夜宴醒了,抬眼便是锦瓯的睡脸。
  绿纱窗外柔柔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映在锦瓯白皙的肌肤上,说不出的美丽祥和。
  夜宴看着他安静地在自己枕边熟睡,好像是在母亲身边酣睡的小兽,美丽纯真的睡颜无比的惹人爱怜。
  心一动,偷偷地亲了下。
  之后缓缓坐起了身子,黑色的发丝在红色的锦被里拖曳出优美的弧度,夜宴轻轻地勾了一下嘴唇,他的手臂还紧紧地搂在她的腹部,这已经成了这两个月的习惯。
  锦瓯似乎觉出她的远离,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她重新拽回自己的怀抱,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后,他满意地依偎着她的身子,继续熟睡。夜宴看到他无意识的动作,忽然有种温暖的热流滑过心间。
  夜宴轻轻地抬手,抚摩上他蚕丝一般纤细的发,感觉掌心有如水般的触感流淌而过,殷红的唇不自觉地又勾勒出一抹笑意,重新躺下了身子,轻轻地合上了双眼。温暖的拥抱,在这样的夜晚,夜宴听见他的心跳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耳边。
  八月间镜安传来消息,皇后苏轻涪产下皇子。
  而在这时,夜宴身体一日差似一日,不论怎样调理,都不见起色。
  宫人坐在阶下,素手执着团扇,慢慢地朝着红泥小炉轻扇着,药草的味道弥漫在殿内,浓得像一缎丝绸,盖住了殿内金炉中的袅袅香熏。
  锦瓯亲自接了宫人手中的瓷碗,端到床边。
  一口一口喂下之后,又小心地用丝巾擦净夜宴的唇边。
  “怎么样?”
  “还好。”夜宴倚在靠枕上,怕他担心,强撑出笑意,懒懒地说,“听说皇后生了一个男孩,你有太子了。”
  “嗯。”
  锦瓯带着撒娇应了一声,趴在她的腿上,细长的,带了点艳丽颜色的深黑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
  夜宴看着他孩子似的撒娇样子,无可奈何地摇头轻笑着:
  “开心一点才对啊。”
  “你好了,我自然就开心。”
  锦瓯想看着她重新好起来,想看着她健康的样子,现在的她羸弱得好像随时要消失了一般,他怕,真的很怕。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安静地陪在她的身旁,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用。
  “傻瓜。”
  她不禁笑了起来,笑得很温柔,墨色的眼睛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说话也软绵绵的。沉吟了半晌,她才开口:“锦瓯,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
  夜宴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指。恳求地看着他,面色仿如雪中绽开的冰花,让人觉得连轻触一下,都会崩塌粉碎。
  “把流岚叫到洛州来,我想见他一面。”
  锦瓯蓦然听到谢流岚的名字,眼睛里猛地出现了嗜血的光芒,那样的光,在黑色的眼睛里闪烁,带起一种近乎妖艳的光芒。
  心里蛰伏已久的残忍嗜血的野兽,几乎破笼而出。
  “你!”
  “我求你……”
  


第二十二章(1)


  绿纱窗外,满树枝叶随风摇曳,树影轻移,映在碧罗窗纱上。
  夜宴的眉头微微地颦了起来,有一种剔透的美丽,恍惚间,露出了似温柔又似无奈的神情。
  “好……朕这就传旨……”锦瓯看着她的神情,终是不忍,声音中隐隐透着潜藏的暴戾,“别想那么多,安心休养。”
  “好。”
  谢流岚赶到洛州的时候已经是十月间,洛州虽然冬迟,但寒意仍是分外清冷,离宫之中已然是浅浅淡淡地染了几分苍然的冬意。
  夜宴正坐在椅子上烹茶,宫人通报之后,谢流岚带着一个捧着礼盒的小厮走了进来。
  谢流岚看着殿中正坐的夜宴,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往日里她从来都是珠钗步摇,行动间璎珞宝气,而今日那一头青丝乌光水滑,只是随便挽着,用一只白玉簪簪住。
  茶烟袅袅弥漫在空气里,把夜宴的肌肤衬得白皙里透出一种淡淡的青色,手上白玉的镯子空落落地戴着,更加显出那手腕的纤细。如果不是八个月的身孕,腹部已经完全隆起,他会错以为她是那么的消瘦。
  “流岚,过来坐。”
  夜宴见他进来也不起身,手指轻摆了一下,嘴角边扯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一路辛苦了吧,你看你满面尘土的,好像瘦了很多。”
  谢流岚落了座,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了礼盒,奉上。抬头回话的时候,苍白如冰的面上透出一股疲惫,轻笑一下,说话间的底气似乎有些不足:“还好,公主看上去也很好。这是上好的燕窝鹿茸,是北狄商人从北方带来的,给你补补身子。”
  何冬上前接过礼盒,夜宴便拿起红泥小炉上烹好的茶,亲自为他倒上。
  “尝尝,这茶是新贡的普洱,我亲手烹的。”
  “多谢公主。”
  “你真的瘦了很多……还是经常睡不好吗,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谢流岚拿起紫砂茶杯,刚要沾上唇边,却被夜宴的话拦住,重新又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夜宴美丽的眼睛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不去看身边的男子,唇角浮现了一个可以说模糊得近乎没有的表情。
  “皇姐,你们真是鹣蝶情深,羡煞我了。”
  一旁随侍的小厮,突然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头流水般的发丝,那发丝在空中滑出优美的曲线,飘荡着披散下来,细弱的肩膀撑着过于宽大的青衣,可穿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却是别样的美艳。
  那女子缓缓地向夜宴走来,仿佛一个妖艳的从地府游荡出来的冤魂。
  “是你?”
  锦璎坐在谢流岚的身旁,端起他刚刚放下的茶盏,细细地品着。
  揭开碗盖,淡绿色的茶水托起几朵绿色的花,喝完一口,她便不甚满意似的放下了茶盏,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身子倚着靠背,看着夜宴吃惊的表情,好心情地笑着。
  “是我。怎么皇姐很惊讶?”
  “你……”
  即使有宽大的粗布青衣的掩映,夜宴还是看出她腹部微微隆起。
  一旁的谢流岚看着夜宴优美的颈脖,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的蓝色血管突突地跳着,显得那么脆弱。
  夜宴牙齿咬住下唇,话语哽咽在喉中,心中忧怕却不知如何来说。
  “我有了身孕,身材难免会难看些。”锦璎轻笑,那样的妩媚嫣然,“我没有同悱熔回北狄,这期间一直留在镜安,皇姐要是想问孩子的父亲是谁的话,你猜呢?”
  佛手柑的幽香从碧玉炉里缭绕而出,若有似无的味道就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虽淡得不着痕迹,但夜宴还是觉得被香气熏着,头一抽一抽地痛。
  锦璎修长优雅的手指在红艳的唇边轻轻摇晃,长长的粉色指甲上还描着小小的花瓣。
  她摘掉了小厮的青帽后,夜宴发现她的发是纯粹的黑色,比夜空的颜色还要深。
  “我这腹中可是同心上人相爱而成的骨肉,比皇姐这即将临盆的乱伦妖孽可强上百倍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面上没有恨意,笑得反而很温柔,本就美丽的脸,更加明艳得让人无法呼吸。
  “锦璎……”
  夜宴冰刃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过谢流岚有些赫然的面容后,才从容而镇定地抬头,一双美丽而深邃的黑眼睛没有一丝退缩地凝视着锦璎,但青缎衣袖下的手指却已握紧。
  “你既然怀了流岚的孩子,还敢千里迢迢跟到洛州来,我该说你愚蠢,还是勇敢呢?”
  一阵寒风送了进来,殿内的金鼎炭炉似乎无法抵挡,风拂面而来,不着痕迹地带进一丝入骨的清寒。
  锦璎面上不觉一僵,尤是逞强地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北狄的太子妃,你能奈我何?”
  “是啊。”
  夜宴淡淡地应着,然后拧着眉毛轻轻笑起来,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子,走到了谢流岚的面前。
  


第二十二章(2)


  谢流岚不敢看向夜宴的眼睛,逃避似的又拿起了那盏紫砂杯。
  夜宴轻轻地叹了口气,把住谢流岚即将把茶水送入唇中的手腕,疲倦地闭上眼睛,轻笑道:
  “流岚,你终是负我良多……”
  谢流岚把所有的情绪波动都隐在了眼皮之下,他可以感觉到他腕上搭着的手指,虽然柔软,却冰冷到没有丝毫的温度。
  “所以你也怨不得我了。”
  说话间,一旁的锦璎已是斜斜地倒在了地上,低低地娇呼着,那原本明艳的面上,已经是青灰一片。
  “啊!流岚……这茶中有毒……”
  谢流岚急忙上前,抱住了她,那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是万艳窟混了青月寒……一滴足以致命。”夜宴看着她,只是轻轻地笑着,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朵笑纹,清冷得只让人觉得凄凉,“皇妹你安心地去吧,只是可怜你这腹中还不及临世的孩子。”
  “好狠毒的心肠,父皇说得对,你就是个妖孽……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你要毒死流岚……也好……我这也算救了流岚一命……不过,到了地府我的冤魂也决不会放过你的……”锦璎在谢流岚的臂弯里看着夜宴,她如火的眼睛瞬间充满怨毒,然后回头,虚弱地呼唤着,“流岚……谢郎……”
  “锦璎,我在这里……”
  谢流岚把锦璎抱到了怀里,眉峰蹙起,抿起的唇角止不住地颤抖着,勾起的纹理,好似湖面一痕又一痕的波纹。
  锦璎温柔地看着面前有着水一样眼睛的男子,濒死地笑着,却那样妖冶清艳。
  她美丽的手指缓缓地抬起,按在了他的面上,轻轻开口,鲜红的血已不断地涌出:“我那么喜欢你,所以为你而死,我也瞑目了,你要抱紧我,我希望……在你的怀中……上路……都说冥路寒冷,有你……我终是知足了……”
  然后那手指无力地滑过空气,落在了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侧。
  “锦璎……”
  这声嘶吼好似野兽的悲鸣,谢流岚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夜宴,一双子夜般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那神情似痛苦似悲伤,分不清地混在了一起。
  “夜宴……她是你妹妹啊!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心狠手辣!”
  夜宴却笑了起来,弯弯地眯起眼睛,掩着唇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流岚,我的夫君,你要记住,我腹中的才是你的骨肉,将来你要教她……养她……我本来是想杀你,可终是没有忍心,毕竟你是我从年少时就有的一个,那么美好的的梦……可惜终究只是梦……”
  夜宴轻轻地伸手,纤细的指头似乎想要探向他,却被猛然的腹痛,疼得浑身直哆嗦起来,她难受地弯下了腰,抽搐般地吸着气。
  一直在身旁服侍着,波澜不惊的何冬,看见夜宴倒在了地上,连忙奔了上前,高声呼唤着:“公主!怎么了,来人啊!”
  宫人们穿过重重的幔帐,捧着器皿匆忙地进进出出,上面的血迹,让锦瓯的心跳得更加不稳。
  他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宫人早已把锦璎的尸体抬了出去,一旁呆立的谢流岚看着他在乌砖的地上焦虑地徘徊,那金丝纹龙的靴子和地面交接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已经分不清他面上是什么神色。
  直至掌灯时分,才隐约从内殿里传来精疲力竭的呼喊声,而且越来越弱,就在锦瓯再也没有什么耐心的时候,内殿之中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哭声,宫人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把一个小婴孩抱到他面前。
  “皇上,虽然是早产,但长公主顺利地生下一名女婴。”
  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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