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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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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青裳是依循怎样的想法做出她的选择的呢?
  青裳的眼睛告诉我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并不是谁的巧言令色就能使她失去理性,不能自拔的。她的智商足以让她分辨是非,权衡利弊。
  一切都事出有因。
  一定还有其他缘故,尘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我把那双眼睛和其它碎片放在一起,青裳的面容又皎洁完满地呈现出来。她的嘴唇抿成一道柔婉的弧形,似乎胸中有万千思潮起伏,却不由自主地欲言又止。
  “你若有什么有话想要告诉我,就到我的梦里来吧。”我低声说。




  第二十九章 阳光如简的闪现(1)


  然而,事与愿违,那一夜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裹挟着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季候揭开了又一层面纱,露出夏的狂野面目。天气会一天比一天热的。我是最不耐热的,这个夏天最好不要太难熬。
  没有鸟鸣,鸟儿们似乎都躲到林阴里去乘凉了,无暇光顾锦庐的花园。合欢花寂寞地开着,花蕊的细丝几乎覆盖了半个树冠,红彤彤的像一簇簇升腾的小火苗一样。
  我拿出手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几张合欢花的照片,发送给穆寒,想和他一起欣赏。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及时回电。手机一直是静悄悄的。我想他应该是在忙自己的事,便不再去打扰他。
  我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宽松的棉布花裙套在身上,关上衣橱门时又想起那条消失不见的天青色长裙,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把里面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理过,再重新放回去。一番折腾后,那条裙子仍然是了无踪迹。
  幸好还有照片。我心想。
  我泡了杯淡淡的绿茶,打开装着于烈烤的饼干的盒子,一边喝茶吃饼干,一边打开电脑,找到于焉拍的那张照片。我把它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仔细观察照片里那条裙子的细节部分。普通的细纹棉布,手艺上乘的做工,尤其是裙边那一圈绣花,绝对是一针一线纯手工制作的,很精致也很独特,显然是经过图纸设计,而后依样精心绣制而成的。那些丝丝缕缕勾连蔓延的合欢花,线条很轻盈,颜色也很浅淡,可以看出设计者并不想过分张扬花朵的装饰作用,而是将自己的喜乐赋予其中,在一动一静间,挥洒自如。
  我不禁深感遗憾。这是一条有性情的裙子,当初把它穿在身上时,竟没有好好欣赏,好好体会。如今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我开始企盼,企盼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那条裙子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我的面前,就像当初它出现那样。


  鼠标在照片上无意识地滑动,忽而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照片的右上方,也就是在锦庐屋顶铺满青灰色瓦片的一角,露出一个类似百叶窗的东西。那个窗子样的东西是由一条条撑开的横档隔板组成的,颜色与瓦片一致,所以很不起眼,若不是在电脑屏幕上被数倍放大,很可能就错过了。
  可是,从住进锦庐的第一天起,我无数次从不同的角度查勘过锦庐,从近观到远眺,从室内到室外,从围墙到屋顶,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那个露出数档空隙的百叶窗呢?
  我急不可待地快步跑下楼来到花园,站在卵石甬道边仰头朝屋顶上望。二楼的落地窗口是我在照片里站的位置,从那个地方向上是雕花的石头装饰,再往上是向前伸展的屋檐,屋檐之上便是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的斜坡屋顶。我沿着瓦片一点点搜索,但是那些平铺的瓦片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任何的翘起和偏离。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距离拍照的日子,不过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那个像百叶窗的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凝神注视锦庐,一边疑虑重重地反复琢磨。
  心思在漫无目的的流转中,突然停顿下来,我记起于焉当天是站在大门外的汽车旁给我拍的照片,我赶紧打开大门走到车道边向锦庐的屋顶眺望。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屋顶上仍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少了树荫的遮挡,我的皮肤被太阳炙烤得微微泛红,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把衣服都黏湿了。耐不住日晒,我只好悻悻然返身回去。




  第二十九章 阳光如简的闪现(2)


  走进大厅时,我蓦然发现窗前站着一个头发乌黑、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侧着身子靠在窗棂边,日光落在她的发际眉梢,散发出柔润如酥的光泽。她有些羞涩地低垂着目光,似乎在想心事,又似乎在定睛看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正当我吃惊地望着那个女子说不出话来时,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把女子的肩膀略微扶了扶正,又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庞向上仰了仰。然后,他后退几步,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姿态刚刚好,不要乱动哦。”说着,他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描画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女子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模特。”
  女子并不言语,只忽闪着清亮的大眼睛嫣然一笑,露出碎玉一样洁白的牙齿。
  “青裳。”另一个身材伟的中年男人出现门口,朝那位女子招手呼唤。
  女子答应了一声,身形轻盈地一扭便离开了。窗前只剩下那个年轻男子,神情怅惘地望着女子站过的地方。
  青裳!这个久违的名字刚一进入我的耳膜,我就忍不住脱口叫了起来,而当我的声音一冲出喉咙,眼前的情景仿佛薄薄的雾霭被风吹破了一般,瞬间不见了。
  青裳……我一再嗫嚅着这两个字,心神恍惚,腰膝发软,脚步踉跄地爬上楼回到卧室,在藤摇椅前跌坐下来。
  是我在做梦吗?白日梦?我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很痛,可以肯定我还醒着的,但刚才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是梦,就是幻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心想难道是刚才在花园里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出现幻觉了?我站起身,走进浴室把毛巾用冷水浸透,然后敷在额头上。
  一股清凉透过肌肤渗入心脾,我不由得精神一振。
  忽而一念闪过——那个青年男子的模样分明是我最熟悉的。我曾经看过爸爸读大学时的黑白照片,适才站在窗前的男子俨然就是当年的爸爸。
  爸爸年轻时,也与青裳有过交集吗?我暗想。我只知道妈妈与青裳情同姐妹,可从来没听说过爸爸和青裳之间有什么瓜葛呀?倒是韩子郁当年供职的大学就是爸爸就读过的母校,若是他们之间曾有见面之缘,应该在情理之中。
  我想起妈妈在电话里一再叮嘱我的话:“关于锦庐还有青裳的事情,都不要跟你爸爸提及。”难道,当年还发生过其他不能被触碰的往事吗?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绪烦乱。
  “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我还在自顾自沉思时,冷不防听见有人说话。我一惊,猛然抬头发现是穆寒,正站在我身边。


  他穿了一件翻领短袖恤衫,下面是浅色的斜纹纯棉面料的裤子,脚上则是一双看起来很舒适的休闲皮鞋。说实话,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不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所以,他的装束和他的到来一样让我感到很意外。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刚到。锦庐里里外外的门都开着,我一路走上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都快被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满是苛责的意味,但望着我的眼神却充满关切。
  “哦,对不起,我刚才到外面去转了转,回来时忘记关门了。”我难为情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逮着机会进来做坏事,就麻烦了。”穆寒顺势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我。
  “其实门锁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要是真有坏人图谋不轨,凭借几把锁哪里挡得住呢?”我哧哧笑着替自己辩解。
  “道理是没错。但自我保护意识总要有吧。我办过的案子里有很多都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可是当事人没有放在心上,疏忽了,最后酿成不可收拾的结果。”穆寒义正词严地说。
  “知道了,我会当心的。”我觉得自己像是卧在河底的石头,自以为很强硬,而穆寒则是那汩汩流淌的河水,无须兴起惊涛骇浪,只在轻波细流中就把我的棱角磨平了。




  第三十章 不可名状的芳馥(1)


  “今天你没有公事吗?”虽说有几天没见到穆寒了,但我对他的突然到来还是感觉很意外。
  “怎么会没有。我的办公桌上堆了厚厚的一叠卷宗,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幸好你发来合欢花的照片,我想:这么阳光明媚的日子应该陪在爱人身边,沐花香,尝美食,品清茶,才不罔上天赐予的如此美好的仲夏时光啊!”
  “可是我觉得很热,热得让人心烦气燥。”我说。
  “你应该是每天忙着写作搞得自己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心烦气燥的。还记得宋代无门禅师的诗偈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穆寒拉着我的胳膊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那一树合欢花开得正胜,绯红的柔丝缀着淡金的花蕊,一丛丛一簇簇在绿意盎然中显得格外从容,安逸。
  “心静自然凉。来,照着我的样子一起做。”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花香了吗?”他问。
  我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缕淡雅的清香顺着我的鼻腔迂回宛转,一直延伸到肺腑间,继而逐渐弥漫,渗透。那不可名状的花香里略带着一丝蜜糖的甜味儿,犹如一柄轻柔绵软的羽毛钥匙,将我心底里封存的许多关于芬芳和甜蜜的久远记忆释放出来,无拘无束地四处飞扬。
  “真好。”我说。
  “是啊,真好。”穆寒的思绪也似乎飘飞到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合欢花的花语是什么吗?”他问。
  我摇摇头。
  “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他回答,声音有些黯哑。我知道他一定是忆起了某些令他哀伤的事情。他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啊。我想。
  “就像我们的戒指。”他托起我的手,摩娑着扣在我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说:“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我们彼此凝视着,将各自的面容投射到对方的瞳孔里,清晰而又坚定。
  “你的工作怎么样,进展顺利吗?”须臾之后,穆寒扭转头望着我的电脑问。
  “还好,在计划期内完成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答道。
  穆寒的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我打开的照片上。“这是什么?”他指着放大的那一块类似百叶窗的位置不解地问。
  “我也搞不清楚,也在纳闷呢。那里像是一扇可以撑开的窗,但我到外面观察过了,锦庐的斜坡屋顶上铺满瓦片,很整齐,看不出有窗的痕迹。”我说。
  “奇怪。”穆寒以手托腮,两眼紧盯着照片。


  “假若那里有窗,那么锦庐的屋顶下应该还有个阁楼,可是在楼内没有发现这样的结构啊。”没有合理的答案,我只好妄自揣测。
  穆寒沉吟着点点头,似乎也同意我的看法。
  “年代古老的老房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异。见证了太多人太多事,一砖一瓦都不寻常,就像胶片一样,都是有记忆的。只是我们还未掌握与它们沟通的手段而已。”他意味深长地说。
  穆寒的话如灵光乍现。我的脑海里倏然掠过那些似是而非的影像、声音和梦境,莫非那都是隐匿在锦庐深处的记忆?就像人偶尔会忆起零散的往事片断一样,锦庐也会不时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重新演绎一番,而我不过是个碰巧遇上的观众罢了。
  如此解释,似乎我在锦庐经历的种种诡异就都说得通了。
  我莞尔一笑,说:“如果我的外婆还活着,她一定喜欢和你说话。”
  “为什么?”穆寒疑惑地问。
  “因为你的想法和我外婆一向秉持的理论几乎如出一辙。”我回答。
  穆寒也笑了,拍着xiōng部说:“所以,千万不要低估老人家的智商。”
  我撇撇嘴,揶揄道:“让我看看你的胡子,嚯,没有胡子也敢自称是老人家?”
  “要胡子还不好办,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剃须刀歇业,不出半月就会满脸胡子拉碴的了,到时候你别不让我亲你哦。”他低下头,故意把光溜溜的下巴往我的脸上蹭。




  第三十章 不可名状的芳馥(2)

  我们一边开玩笑一边手挽手走下楼。“知道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吗?”他说。
  “不知道,是什么?”我问。
  穆寒打开他上楼前放在餐厅里的一个外卖袋子,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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