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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锦衣风流-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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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你为何要回来。”见宋楠策马杀回,江彬长叹道。
    宋楠黑乎乎的脸上几乎不见五官,咧嘴龇牙微笑时,一排小白牙甚是醒目:“我已经说过了,若要死的话,我会选择和蔚州的兄弟们死在一处,这是我的承诺。”
    江彬点点头,宋楠在他的心目中又标上了一个标签:有血xing。
    “好,你我兄弟和蔚州卫六千兄弟一同上路,倒也不寂寞。”江彬咧嘴笑道,赴死之时有兄弟为伴,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宋楠挑了挑眉毛,挥刀大吼:“杀!”策马而上,将一名刚刚将长枪从明军胸膛中拔出的鞑子兵砍成两段。
    “好身手。”江彬赞道。抬手拔起一只地上的长枪发声怒吼奋力一刺,长枪穿过一名鞑子兵的胸膛将他整个身子穿起,枪尖往后再刺入一名鞑子兵的胸口,成了个串人肉串。
    “你也不赖。”宋楠哈哈大笑,江彬正yu说话,猛听得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鞑子骑兵的后方升腾起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巨大的响声震的人耳朵都快要聋了。
    “轰,轰,轰。”巨响连作,鞑子后方的骑兵群中连续七八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人和马的残肢断臂飞上半空之中,泥石血肉漫天落下,像下了一场泥石血肉的暴雨。
    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忘了要拼死相博,纷纷转动着头颅相互发出询问的目光。
    宋楠迅速反应过来,大喜道:“这是神机营的重炮,盏口将军到了,援军到了。”
    “什么盏口将军?”江彬有些迷糊。
    “神机营配备的重炮啊,膛口大如盏口,发she巨大的火药炮弹,数里之外一轰一大片。”宋楠兴奋的叫道。
    仿佛是为了佐证宋楠的话语,南边传来响彻天地的呐喊声,张仑撤离的骑兵去而复返如狂风般的卷了过来,骑兵的身后旌旗铺天盖地,整齐的跑步声几乎要将山谷的地面震塌,那是奋武营和神机营的九千步兵到了。
    在队伍的最前面,十几匹战马拉着的黝黑沉重的铸铜重炮‘盏口将军’不时朝鞑子骑兵的后方发she着炮弹,每一发炮弹落入敌群之中都掀起泥浪血雨,炸飞十几名鞑子骑兵,威力着实骇人。
    “果真是,那还等什么,杀呀。”江彬大喜过望,高声怒吼。
    仅剩的两百余名蔚州残兵宛如梦中惊醒,一个个像是吃的兴奋剂一般发出整天的怒吼,在江彬和宋楠的带领下,猛力发动反扑;被惊呆了的鞑子兵们镇定下来yu将这两百多不自量力的家伙们统统斩杀,偏偏在这时候,后方的大营传来撤兵的号角声。
    秃猛可气的在马上哇哇乱叫,但他毫无办法,第一发炮弹落入骑兵群中的时候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了,他所率的第三波冲锋骑兵刚刚踏入战场,一发炮弹落到身边将他连人带马掀翻在地,亲卫们将他从泥坑里挖出来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是一片断腿残肢。
    这是明军的炮火无疑,秃猛可知道这是炮火,大同宣府这些重镇的城头都有几门这家伙,自己的兵马也都吃过这些巨炮的苦头,这里既不是重镇关隘,落下重炮的唯一原因便是明军的主力已经到来,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便是——赶紧撤兵。
    撤兵的号角响起,鞑子骑兵拨转马头如丧家之犬般的往北逃离,兵败如山倒,上万明军衔尾追杀而至,秃猛可无暇考虑其他,采取强行撤离的办法,近万鞑子骑兵仗着脚力飞速扯到长城葫芦形隘口。
    但麻烦的是,隘口狭小,平ri行军尚且嫌拥堵,此刻大败退更是拥塞不堪难以通行,上万鞑子骑兵被堵在这里,以每个时辰两千的速度往隘口外的大青山南麓草原上撤退;明军大队追到隘口葫芦型外,迅速占据两侧山峰,神机营的火枪重炮连番的轰击,在大量步兵掩护下的弓箭手全力she击,让鞑子骑兵遭受到灭顶之灾。
    鞑子骑兵也不甘坐等灭亡,后方数千骑兵反过头来殊死一搏,但在装备jing良人数众多的明军面前显得徒劳无力,反冲到面前便已因队形密集被明军的箭支和火器she杀过半,进入肉搏之后很快便陷没在明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战事从午后直到黄昏,秃猛可率五千骑兵撤出隘口狂奔逃走,其余的鞑子骑兵全军覆没。

第二八四章 回京
    夕阳照耀下的山谷隘口一片血色,到处是残破的肢体和血污,鲜血缓缓的渗入草茎之中,整片山谷的地面都泛出一股隐隐的红光,腥臭的味道充斥鼻端,中人欲呕。
    士兵们默默的打扫着战场,抬走死去的尸体,收集散落的兵刃和盔甲物资,江彬和宋楠也加入其中;敌我的尸体被分开来,鞑子的尸首被堆积在一起浇上火油焚烧,明军的尸体则一具具的被摆放在山谷一侧,十几排尸体绵延数里,大多数是蔚州卫的士兵,蔚州卫六千马步兵前来救援,此刻存活下来的不足四百,几乎全军覆没。
    江彬杵着大刀呆呆站立在密密麻麻的尸体旁边,脸上肌肉扭曲纠结,痛苦不堪,他的身边站着三百多名蔚州卫的幸存的官兵,一个个表情痛苦呆滞。
    宋楠拿着布巾缓步走在尸体之间的空隙处,不时的用布巾擦去死去的士兵脸上的血污,替未瞑目的士兵阖上眼睑,心中悲痛愧疚之意难以言表。
    整理好尸体之后,宋楠来到江彬等三百多名蔚州将士面前,猛然屈膝跪倒在众人面前眼中流下泪来,江彬忙道:“兄弟,你这是作甚?”
    宋楠道:“请江大人和诸位将士受我宋楠一拜,为了此战胜利,我不得不建议蔚州卫兵马充当前军阻击鞑子,但此举让蔚州卫兵马几乎全军覆没,本人内疚不堪,我对不住诸位。”
    江彬眼圈红红的上前将宋楠扶起道:“兄弟,我等既入军中便准备好了有这么一天,你的建议并没有错,若非如此怎能有今日大胜?快起来。”
    众蔚州兵也纷纷流泪叫道:“楠爷快起来,此事与你无干,楠爷是我蔚州卫的骄傲,楠爷这么做也是为大局着想。”
    宋楠抹去泪水道:“我不是蔚州卫的骄傲,你们才是,死去的众兄弟才是,我要奏请皇上给死去的兄弟们风光大葬,立碑刻字留名于此,他们的家人也要妥善的安置;诸位放心,他们不会白死,诸位也不会白白流血。”
    在江彬和宋楠的带领下,众人朝蔚州卫阵亡将士的尸体跪倒磕头,众人以水代酒,洒在地上,告祭勇士们的英灵。
    张仑率军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猛然间他甩镫下马跪倒在地,身后上万大军也尽数跪倒在地向阵亡的勇士们致敬。
    凌晨时分,蔚州城北门处城门大开,火把灯笼照耀的如同白昼,城中百姓尽数立于道旁,绵延十里之遥迎接凯旋的将士们。
    没有欢呼声,没有欢笑声,当一具具裹着白布的尸体被马儿拉着进入城中之时,道旁的百姓发出压抑的坠泣之声,随即演变成全城痛哭之势,震天的?天的哭声响彻蔚州内外,无人不落泪,无人不动容。
    正德流着泪站在城门口迎接,身后是数十名从京城赶到蔚州接驾的内阁外廷大臣以及内庭的各监大佬们,张仑宋楠江彬三人并骑进入城门口,见到正德之后,三人甩镫下马上前叩拜。
    “臣张仑(宋楠江彬)叩见皇上!”三人齐声道。
    “平身平身,三位辛苦了。”正德赶忙上前亲自扶起三人。
    “此战我大军歼灭鞑子骑兵一万两千余,俘获两千人,缴获战马三千匹,兵器盔甲无数,此禀于皇上知晓。”张仑朗声道。
    此战的战况正德和群臣早已知晓,但此刻听张仑亲口禀报,还是让人精神振奋。
    “我军损失六千三百人,其中蔚州军阵亡五千七百余人,几近……全军覆没。”张仑的嗓音黯淡了下来,最后几个字也是艰难的吐了出来。
    正德吁了口气道:“朕知道了,这一回蔚州卫救援最速,立下了莫大的功劳,蔚州卫同知江彬带兵有方,蔚州卫将士尽是精忠报国之士,朕不会忘了他们。刘大夏何在?”
    兵部尚书刘大夏应声而出道:“臣在此。”
    正德道:“着你即刻派专人对此战阵亡将士给予厚恤,令妥善安顿好阵亡将士家属;另蔚州卫江彬的职位应予调整,有功人员具要调整升职,给予嘉赏,此事要速办。”
    刘大夏道:“臣遵旨,臣即刻便办。”
    正德点点头,看向江彬道:“江彬,朕会给你个交代,你很不错。”
    江彬高呼万岁磕头退下。
    正德这才将眼光看向宋楠,宋楠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脸上黑黝黝的全是污垢,垂手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楠。”正德叫道。
    “臣在。”宋楠沉声答道。
    “来,与朕把臂进城,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正德根本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感情,当着众臣和军民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宋楠的感激,伸手过来挽住宋楠的手臂。
    众人纷纷侧目,宋楠忙道:“皇上先请,臣随后跟着便是。”
    正德笑道:“也好,朕替凯旋的将士们头前开路,这是朕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了。”
    ……
    数日后,蔚州城举行阵亡将士大葬,正德亲自率领群臣拜祭将士英灵,并接受宋楠的建议命人在立碑刻上阵亡将士的性命立于蔚州城中;兵部专人留在蔚州处理善后抚恤及造册升职嘉奖之事,正德和文武群臣则在奋武营和神机营的护卫下启程回京。
    此君私自出京差点被鞑子擒获,又引发新平堡数万人的大战,死伤逾两万人,也不知他是否有悔意,光从外表上看来,正德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私自出京有何不妥。
    群臣保持着沉默,但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压抑的情绪,正德一声招呼不打便溜出京城,三日后方有内廷太监去内阁公房宣读出巡圣旨,而且圣旨上的出巡路线和实际的出巡路线完全不同,后来又差一点便被鞑子擒获,捅出天大的漏子;虽结果尚算圆满,但这种行为已经超越了群臣的底线。
    皇上此举越界太多,完全是种对社稷江山不负责任的态度,更可气的是完全没把外廷大臣放在眼里,说走就走便罢,还欺骗众臣故意给出错误的出巡路线,这是不能容忍的;但皇上还没回京城,群臣保持着克制,回京之后的一番劝谏和上书责备是不可避免的了,对于皇上越来越出阁的表现,文官们必须要讨个说法。
    宋楠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能理解文臣们的愤怒,正德出行是刘瑾的提议,自己当时也没有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自己也没料想到,由此造成了蔚州卫兵马全军覆没的严重后果,宋楠的心情一直郁郁不欢。
    回京的路上,宋楠一直躲在大车中养伤,除了常去探望受伤正在恢复的万志和王勇两人。王勇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但万志这一回伤的很重,他身中数箭,那日翻身落马之时肋骨也撞断了几根差一点就活不过来,幸亏太医院太医随着群臣来到蔚州,这才捡回性命,想要完全康复起码需要半年时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随驾前来的官员勋戚也有来探望宋楠的,宋楠明白他们的用意,这是来提前拜山的意思,皇上这次出巡虽然闹得惊天动地,但结果还算是圆满,鞑子大伤元气,起码在数年之内是别想再跟大明叫板了,对宋楠而言,获得的好处肯定不少,正德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若不是宋楠随机应变和未雨绸缪,正德恐怕早被秃猛可拿去鞑子的大帐中受折磨了。
    大明朝廷上下、朝野各地舆论如沸,在数万鞑子围困下率三十余名护卫保护皇上和公主安然脱险,这份功劳岂是一个大字所能形容;所有人都无法想象这是如何能做到的,若非亲身经历之人亲口言说,别人定当这是胡扯;即便是有亲历之人的描述,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不是宋楠所能做到的,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天意二字;天佑大明,天佑皇上,这才是这件事的谜底。
    可以肯定,此次出巡发生的一切会让很多人倒霉,譬如大同宣府两地的兵马,新平堡一战过后两日,两地大军才姗姗来迟的救援,他们的命运堪忧,但得到好处的人也一定不少;正所谓没有破产的便没有发家的,你不倒别人如何发?
    最初的几日大家忙着善后自然考虑不到这些,随着逐渐稳定的形势,随着京城的越来越近,人心中的暗流便开始涌动加速,到了排队论功行赏打板子吃果果的时候了,谁吃的是酸的,谁吃的是甜的,谁得大的,谁得小的,谁挨鞭子,谁得奖赏,这一些成了萦绕在众人心头朝思暮想的一件事儿,而且很快便见分晓。
    正德元年六月二十七中午,正德皇帝出巡两个月,搅得天翻地覆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随着皇上的车驾进入宫门的一刹那,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稳的过日了。
    旅途劳顿,正德传旨休朝三日,于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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