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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凝脂寒+篇外 by 杨朔 (虐心+经典)-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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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再抬头眼他时,已换上了往日的淡漠。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莫将军,我们回去吧。” 

   

  回到司徒府的时候,何柱急急忙忙地跑来,见我回来,忙挥退去身边的下人。 

  “大人!” 

  他脸色凝重,递过来一包娟秀包裹好的信折。 

  湛蓝缎绢敷面,烫金的卷边。 

  我一看去,心下已知道了是谁人的密信。 

  随手打开看着,我一边问何柱, 

  “何时送来的?” 

  “大概是酉时。……大人您一天都没有回府,我到处也找不到人,只好先搁下。” 

  “有没有被外人看到?” 

  “放心吧,我保管的东西,只大人一个,其他人甭想见到。” 

  我点了点头。 

  何柱是我一手带起的,为人精明能干,忠心不二。 

  也只有他,我才放得心托付这些机密。 

  看完了手中的密折,我把它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看着它灰飞烟灭。 

  “何柱。” 

  “在呢,大人你说吧。” 

  “下半个月,我都不会在府中,你妥善处理了家中的事。……还有,有什么事就叫凝脂宫的总司泉缈支会一声,他信不过,你只叫他通报了,我自会来见你。” 

  何柱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怕是也觉察到了事态起了变化。 

  我不须多言,何柱一向聪明伶俐,他跟了我这么久,自猜得出七、八分来。 

  我起手紧了紧衣襟,由何柱跟着向后室走去。 

  “今夜就要起风了,叫他们把院子里的花都搬进暖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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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住在皇宫。与皇上一并上朝,夜间同塌而眠。 

  今日北书房议事,几个大人进来,见我坐在皇上的膝上,衣襟凌乱。各个都是铁青了脸色。 

  我觉得有趣,大有赖着不走的心思。看你们能把我如何? 

  “皇上,关于桃花汛的事,……河南这几日已开始巩固堤防。……”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瘪老头说话。我一向不记人,也不知他是谁。 

  待一番回奏后,身旁的人微微鄂首。 

  “桃花汛的事是大,你再多派些人手加紧防汛,朕下旨从其他省份周济些粮食,以备不时。” 

  “臣尊旨。” 

  那老头低下身去。 

  我闻言而笑,几人看在眼里,登时恼怒。却碍于我身旁之人,不敢发话。只得狠狠地瞪了我,像是要把我瞪出千百个洞出来。 

  我全不在意,对于这样炽烈的目光,宁酒词早是习以为常。 

  身旁的人觉得有趣,看着我,柔声问道, 

  “爱卿有何可笑,说来朕也听听。” 

  “皇上,” 

  我故作娇柔,偎在他怀里, 

  “臣觉的这位大人必是有先见之明,能预测桃花汛期,及时预防。我朝有此人在,实乃大幸。” 

  那老头不齿地冷哼一声, 

  “宁大人抬举了,桃花汛年年时节大约相同,下官不过是知道个期限,早做措施罢了。”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斜眼睨向他去,既而一笑, 

  “既然桃花汛年年都会犯,为何每到眼前才做措施?……‘年年桃花汛,岁岁遍地殍’。这位大人,可也听过民间的儿歌?” 

  他被我问得羞红了老脸,站在当场驳也不是,认也不是。 

  我只在心里冷笑,有你们这些无用的官吏在,怎么可能国太民安? 

  身旁的人对我的任性只是无奈而笑, 

  “罢了,酒词你这话有些伤人了,注意些好。” 

  下面的官员见皇上助阵,纷纷附和了,却又因为那语气中的宠溺过多,草草几句了事,倒不敢多言。 

  “宁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们回去反省反省,递个章程上来。王大人,这桃花汛的事我就交与你办了,倘若今年依旧是流民失所,我第一个要问的就是你。” 

  那王大人连连答是,头上已吓出了冷汗,又不敢擦去。 

  直到此人下了逐客令,众人才急急退了出去。 

  他看来心情极佳,抱着我狂吻上一通,笑谓道, 

  “酒词,你聪明才智,却都不用在政事上,生生了可惜。” 

  我一笑,不以为然。 

  可惜?的确可惜。 

  宁酒词学富古今,才汇贯通。可却比不过这具无用的皮囊来得更吸引你,岂不是可惜? 

  “你那句‘年年桃花汛,岁岁遍地殍’是从何听来的?” 

  他有趣地问道。 

  我微红了脸,小声地开口, 

  “是臣自己瞎编的。” 

  他却高兴地笑起来,“编得甚好,你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说话间,有宦官通报,说长京九门督统莫烨台求见。 

  我心下猛然一紧,有些不知所措。 

  ——他……见到这样的我,会怎样想? 

  见到此刻不知廉耻的偎在男人怀里的我,还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男人。他会怎样想? 

  我不敢再去猜测,越想心就越乱。 

  思绪麻乱中,一人已拾步进了书房,屈膝跪下,护钾磕在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响起。 

  “臣,莫烨台,叩见皇上!” 

  他的声音仍旧洪亮,气势未减。 

  “起来说话吧。” 

  莫烨台尊旨站了起来,看到我时,表情依旧从容。 

  全当我是空气,又像根本不认识一般。 

  我心里不是滋味,不知是失望还是气恼。 

  心下混乱,他们的对话我没听去半分。 

  直到莫烨台离开,我才渐渐回神。 

  我不想再去放心他的事,于是转问身边的人, 

  “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张宪?” 

  这才是我如今最关心的,当下他的事,比任何都重要。 

  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止他一人,我与苏恒显都得玩完。 

  “朕打算叫他充御林军统领之职,你看如何?” 

  我有些吃惊, 

  “叫他担此重任,有些不妥吧。”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御林军时在御前,离皇上最近。 

  万一他…… 

  “你觉得有何不妥?” 

  他看着我,我微微思索了下暂时保全的法子。 

  “他是一直在边关打仗的将士,还不太熟悉皇城里的繁务。叫他充个九门司职,倒是可以。” 

  想来,如此这般,对恒显倒是有利。 

  他一笑,“那你叫莫烨台怎么办?” 

  “把他调做御林军督统,岂不更好?” 

  他想来点了点头,“那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待吩咐了宫人备善,便与我走出了北书房。 

   

  随驾行至御花园,他停了下来,专注地欣赏满圆春色。 

  “酒词,我记得你最喜欢梨花了。朕去年又叫他们多种了几株,再过些月,就能看到了。” 

  他说着,我有些感动。难为你还有心惦念着。 

  转头看去,却见一株还未败去的梅花,如今已显得孱弱不堪。 

  姐姐最喜欢梅花的。在细雪铺地的园子里,我的姐姐,美得像下凡的仙子。 

  撇过头去,已有一只大手轻抚我的脸颊。 

  他也是面带伤感,情绪悲凉。 

  “你又想起月华了?” 

  “姐姐从小最疼我,如今她不在了,我又如何能不伤感?” 

  “朕知道。” 

  他张开双臂搂住我,声音温柔, 

  “朕又何尝不是。……在这个世上,朕第一个对不起的是你,第二个就是她。” 

  对不起吗? 

  是啊,你对不起我们姐弟。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你对不起天下苍生,对不起先皇重望。 

  只是这些,欠下的多了,也就乏了。 

   

  他轻抚着我的背,柔声劝慰。 

  我也不再多想,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不如去书院接洛儿一同进善了吧,你也有很久没去看他了。” 

  他说道,我点点头。 

  是有好久没去看他了,最近琐事繁忙,倒也忘了见他。 

   

   

  第六章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后宫的长司太监匆匆忙忙地跑来,见了我身边的人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皇上,可找到您了。西北六百里加急。诸位大人已在北书房侯着呢,就等着皇上您了。” 

  他听了脸色微变,片刻之后,回头望我。 

  “你先同洛儿回清和宫吧,……朕处理完事就来。”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与那太监离去。 

  刚要转身走人的时候,却被一人叫住,回头看去,竟是泉缈。 

  “宁大人请留步。” 

  他很快地跑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司徒府的总管何柱来了,说要见您。” 

  这么快? 

  我听来皱起了眉,没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跟他一起出了御花园,向凝脂宫的方向走去。 

   

  何柱见了我,脸上焦急的神色顿时减去大半。 

  待我挥退了左右,便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拿出一本与那天相同的缎蓝信折来。 

  “大人!这次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叫他继续说下去。 

  这里虽没有旁人,但也难保安全。在宫中,还是少说为秒。 

  况且,即使他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打开信折,里面轻洒的字迹已经说得一目了然。 

  我看完后,把它丢给一旁的何柱。他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他仔细地把信折在火盆里焚烧干净,我坐在一旁没有言语。 

  “大人……” 

  何柱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事。” 

  我叫他安下心来,同时也叫自己安心。 

  “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想要说什么,却又畏惧着开不了口。 

  良久,方转身退了出去。 

  何柱扶在门扉上,光线从背后照进殿中,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 

  他说,大人,不要再逼自己了。 

  殿门关闭,关住了无休无止的寂落,隔了我曾经享有过的柔光。 

  不要逼自己? 

  呵呵…… 

  我在空荡的宫殿中嘲笑着自己的软弱。 

  不逼自己,行吗?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如何活得下去? 

  何柱,你那任性的少爷已经再也不会作弄你了,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他的心死了,被那个人掏空了,扯碎了,拼不回来,补不回来。 

  我除了继续地作践自己,已经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让那个人再像以前一样看我了。 

  我不干净了,我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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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词,你这傻孩子,不要再逼自己了。 

  我的姐姐笑着,在她临死前,紧握着我的手这样说道。 

  曾几何时,所有的人都在对我说:我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只活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只凭着自己的一意孤行的小孩子了。 

  ——酒词,为什么只有你不愿意面对现实呢? 

  现实?现实是什么?你教我如何面对它。 

  ——酒词,你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我不执着,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值得我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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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萧萧,我缓步走到窗前。 

  没有下鱼,只是窗外婆娑的枝叶在风中颤动的声音让我以为下了一场雨。 

  一场梦中下了几千年的菲雨,而一觉醒来,不过是空醉了一场。 

  如果一切能够随愿,我宁愿自己没有生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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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天的时候,天开始下雾。 

  我悄悄地摸索着下了床,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从晌午过后,一群朝中能臣,就汇聚在北书房没有出来,只里面单单缺了当朝的大司徒而已。 

  我叫泉缈准备马车送我出宫,他没有多言语。相信自何柱来过,他也猜到我一定会离开,只是不知何事罢了。 

  离了皇宫,一直向西走,出城五十余里,我叫他们在一个矮丘附近停下。 

  这里本是荒芜,长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属它看来最冷清。 

  附近极少人家,过往的人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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