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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5529-影像-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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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愿望自由也是有限的。他在谈到朱丽叶时说:    
    没有过去!她决定将之一笔勾销,即使往日又重现,它也只出现在音乐中。看来你无法从曾经发生过的事中完全解脱出来。你做不到,因为在某个时刻,一些像是恐惧、寂寞的感觉,或是像朱丽叶经历到的被欺骗的感觉,总会不时浮上心头。朱丽叶受骗的感觉使她改变如此之大,令她领悟到自己无法过她想过的日子。那即是属于个人自由的范畴。我们可以从感觉中解脱的程度到底有多大?爱是一种牢狱吗,抑或是一种自由?    
    有两件事对朱丽叶改变自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朱丽叶住的公寓里有一位喜欢跳脱衣舞的女邻居(生性喜欢欣赏自己的身体激起的情欲是一种消极自由),一天深夜,这脱衣舞女郎突然从舞厅打电话给朱丽叶,请求她马上去一趟。原来,这位脱衣舞女郎在台上脱衣时,发现自己的父亲坐在下面。纷乱的悲戚令她不能自已,她需要一个人的体谅。    
    谁能、谁愿意体谅一个在社会目光看来不道德的脱衣舞女的如此悲戚?朱丽叶答应去看她。    
    朱丽叶问她,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脱衣舞女回答说:“我喜欢。”    
    朱丽叶看到,脱衣舞女其实同她一样,深陷在自身的过去和自己的生命愿望的矛盾之中。脱衣舞女的“我喜欢”必得面对她父亲的眼睛,正如朱丽叶的“我想要”必得面对自己虽然已经死去的丈夫和女儿。    
    朱丽叶的丈夫是著名作曲家,他死后传媒把他的私生活变成了公共话题。朱丽叶一直试图避开传媒的议论,但她还是从电视节目上得知自己的丈夫曾有情人。朱丽叶一直以为自己的家庭是幸福的,丈夫居然有情人——一位法律系毕业的女律师,而且正怀着一个他们的孩子。    
    朱丽叶要想摆脱过去的束缚,在私人情感领域中获得自由,看来不可能了。    
    基斯洛夫斯基说过,《蓝》要探讨自由的欠缺。什么样的自由的欠缺?私人性的情爱自由的欠缺。个人的喜好和情爱可能是个人生命的自由想象最切身的空间。在私人情感中人是否能充分享有自由理想?私人性的生命愿望和喜好自由吗?    
    脱衣舞女郎面对自己的父亲、朱丽叶面对自己丈夫的情人时,发现了自己私人自由的在体性——而不是政治性和社会性——的限制,她们都无法改变自己生命的过去。    
    只为了一个人一生中仅持续了五分钟的亲吻    
    解决个体生命的在体性欠缺与生命理想的欲望之间的不平衡,从古至今有两种不同的方案:一些圣贤说生命热情和愿望都是徒劳的、无用的、伤身的,劝导人们放弃自己的生命热情和愿望,人应该安于自己生命的欠然(道德寂静主义);另一些圣贤劝导人们把自己私人的生命热情和愿望转移到集体性的——社群、民族、阶级、国家甚至总体的人类的生命热情和愿望中去,由此克服个体生命的欠然(道德理想主义)。如果既不放弃自己的生命热情和愿望,又不转移到集体性的生命热情和愿望中去,个体生命就会在自身的在体性欠缺与生命理想欲望的不平衡中受苦,甚至悲观、绝望。    
    的确如此!    
    然而,在如此受苦、悲观、绝望中,个人的生命仍然可能是热情的、有意义的。这就是自由主义的生命价值观。    
    道德寂静主义和道德理想主义者会认为,这样的生命价值观充满矛盾、不圆满(圆融)。道德自由主义者认为,这种生命价值观虽然不是高超的,却是契合人性的。人性、人生及其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本身就充满悖论。自由主义伦理是人生终究意难平的伦理,既不逃避,也不企图超越人生中的悖论,但也不是仅仅认可人生悖论根本不可解决以及人性的脆弱,而是珍惜生命悖论中爱的碎片。    
    基斯洛夫斯基对生命既悲观又热情,他的叙事抱慰个人在生命悖论中的挣扎。即便一个人对自己的美好生活的追求在无从避免的生活悖论中被撕成了碎片,依然是美好的人生。生命碎片是悖论人生中因执著于自己的生命热情而挣扎得遍体鳞伤的这一个身体,基斯洛夫斯基的目光对这样的生命碎片充满眷顾之情:    
    我喜欢观察生命的碎片,喜欢在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拍下被我惊鸿一瞥的生活。    
    悖论中的爱就是终究意难平,它的第一个含义是个体生命的热情和理想——那个非要喜欢唱歌不可的女孩子的心愿。    
    由于个体偶在的肉身性,爱的在性就是碎片。    
    亚当和夏娃走出伊甸园,爱就破碎了,要在此世中爱,就得甘愿成为碎片。爱就是对成为碎片的生命热情和理想有信心和盼望,对它永生不悔。    
    悖论中的爱的第二个含义是在悖论人生中的包容和忍耐,不轻视每一颗在生命挣扎中破碎的心,不夸张自己的生命想象的受伤,体谅每一个在生命的挣扎中成为爱的碎片的生命。


经典细读爱的碎片中的惊鸿一瞥(8)

    朱丽叶找到自己丈夫的情人,没有责备,或要求感情赔偿,她把丈夫所有的遗产——存款和一栋楼房——转交给她。    
    朱丽叶不再逃离,而是面对自己的过去。她领悟到,获得情感的自由需要另一种爱的能力。    
    朱丽叶停下寻求自然权利的自由的脚步;转身走向安东,同他用长笛和钢琴的对答谱写前夫未完成的交响曲——在这部名为《欧洲》的交响乐中,基斯洛夫斯基注入了自己对这另一种爱的能力的信心。他虚构了一位名叫VandenBudenmayer的中古作曲家,《欧洲》交响乐是依Budenmayer的音乐思想来谱写的。朱丽叶对安东说,交响乐的结尾必须让人们记起Budenmayer的音乐,这是她丈夫的心愿:    
    另一种爱的能力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爱?    
    《蓝》《白》《红》三部曲中,只有《蓝》的结局没有意外事件,基斯洛夫斯基用保罗的爱颂来祝福朱丽叶:    
    我即使会讲人间各种话,甚至于天使的话,如果没有爱,我的话就像吵闹的锣和响亮的钹一样。我即使有讲道的才能,有各种知识能够洞悉各种奥秘,甚至有坚强的信心能够移山倒海,如果没有爱,就算不了什么。……爱是坚韧的、仁慈的;有爱就不嫉妒、不自夸、不骄傲……爱能包容一切,对一切有信心,对一切有盼望,能忍受一切。……爱是永恒的。讲道的才能是暂时的;讲灵语的恩赐总有一天会终止;知识也会成为过去;……信心、盼望和爱,这三样是永存的,而其中最重要的是爱。(保罗,《科林多前书》13:1…2,4,7…8,13)    
    这就是基斯洛夫斯基心中的另一种爱的能力。    
    保罗的爱颂在《蓝》的结局以合唱和独唱形式出现,用古希腊文演唱,旋律有如一曲悲戚颂歌——颂扬生存惊恐中的宁静、破碎中的无损。在这恍如隔世之音的悲戚颂歌中,基斯洛夫斯基寄托了自己对欧洲和世界的信、望、爱:    
    与此同时,基斯洛夫斯基让人们在画面上看到:    
    一位美国评论家说,基斯洛夫斯基是“幽默的虚无主义者”。如此评论表明这位美国评论家何等缺乏评鉴能力。“幽默的虚无主义者”这个称号用于昆德拉倒恰如其分,他的叙事沉醉于幽默,但很少让人感动。    
    基斯洛夫斯基的电影叙事作品是一个隐喻的织体,不少人物在各个作品中交错出场。生活是偶在的网络,道德意识是这张布满灰尘的网上的蜘蛛。他的道德焦虑不是律法主义的或决疑论的。生命的道德不是黑白分明,也非雾霭迷蒙,而是悖论中的爱的蔚蓝色。一个个体的生命是由一连串偶然聚合而成的,个体没有一个恒在的依持,个体幸福是残缺的,个体的爱也是破损的,在偶然中成为碎片。    
    尽管如此,基斯洛夫斯基固执地要抱慰在爱中挣扎得遍体鳞伤的个体,珍惜残缺和破损的爱的碎片。    
    基斯洛夫斯基的叙事绝不仅仅只为了展示爱的碎片,他记述过两件小事……    
    在巴黎城郊,一位15岁光景的女孩子认出他,走上前来对他说,自从她看了《薇娥丽卡的双重生命》,她现在知道,灵魂的确存在。基斯洛夫斯基听后觉得:“只为了让一位巴黎少女领悟到灵魂真的存在,就值得了!”    
    在柏林大街上,一位50岁左右的女人认出了他,拉着他的手哭起来。原来,这个女人与她的女儿虽住在一起,却形同陌路有五六年;前不久,母女俩一同看了《十诫》,看完电视后,女儿吻了母亲一下。    
    “只为那一个吻,为那一个女人,拍那部电影就值得了。”——基斯洛夫斯基这样觉得。    
    基斯洛夫斯基并非不清楚,“这个吻的爱只持续了五分钟”。尽管如此,只为这一个只有五分钟的吻,基斯洛夫斯基觉得,自己的创作艰辛也值了。    
    爱的碎片只是生活中的诸多碎片之一,然而,却是唯一可以支撑偶在个体残身的碎片。    
    这种珍惜是一种信念——蔚蓝色的信念。    
    我告诉小林,这是我敬爱基斯洛夫斯基的真正原因——他令我深深怀念。    
    选自《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2004年1月第1版)


经典细读谋杀短片(1)

    〔波〕基耶斯洛夫斯基    
    施丽华王立非译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男孩杀死一位出租车司机后他自己又被法律处死的故事。实际关于这部电影的叙述并没有太多可说的,我们不知道这个男孩杀死出租车司机的原因,我们知道社会要处死这个男孩的法律依据,但我们不知道真正的人性原因,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想拍摄这部电影恰恰是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我的名义发生的,我是这个社会的一名成员,我是波兰的一位公民。因此,在这个国家里,如果有人把索套套在别人的脖子上,他就是以我的名义在做这件事。我不希望这样,不希望他们这么做。我想这部电影反映的真正主题不是死刑,而是普遍的谋杀现象。不管为什么杀人、杀的是什么人、谁动手杀人,杀人总归是错的。我想这是我想拍这部电影的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则是我想描述波兰这个世界:一个阴暗可怕的世界,一个人们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世界,一个人们之间互相憎恨的世界,一个人们之间不但不互相帮助反而互相拆台的世界,一个人们之间互相厌恶的世界,一个人们独居的世界。    
    不管人们住在哪里,我想他们普遍都很孤独。因为我常在国外工作,因此我能看出这一点。我和德国、瑞士、芬兰等许多国家的青年人都有联系,我能看出最让人们烦恼的就是孤独,而且在这点上人们最会自欺欺人了——因为他们不愿意承认他们孤独。他们有重要的事情却没人跟他们谈,这是事实;随着日常生活变得越来越轻松,一些过去曾是很重要的事情,如对话、写信、与另一个人的真正接触等,现在消失了,这也是事实。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肤浅。我们现在打电话而不写信。旅游也不像过去那样带有浪漫和冒险色彩,相反,我们只是到机场去,买张票,然后便乘飞机到另外一个几乎是一样的机场下来。    
    我越来越感觉到,虽然人们很孤独,但有许多人却想着发财,从而拉开同他人的距离,并以此享受奢华的孤独。他们想让自己住在远离他人的房子里,想去一家没人能坐在他们之上、没人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大饭店里。这真是个矛盾。一方面,人们非常害怕孤独,当我问人们“你真正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时,我经常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当然,也有人回答说他们害怕死亡,但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说:“我怕孤独,我怕独自一个人。”可与此同时,他们又有一种想要独立的冲动。电影《谋杀短片》中的所有人物都是独居,而且实际上做不了什么事,除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别的什么决定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波兰人想要什么,我知道他们害怕什么。他们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明天有人要暗杀总理怎么办?如果这在英国发生又会怎么样?假设他们成功地杀掉了英国首相,这对人们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吗?早上你还是要乘同样的公交车或轿车去同样的办公室,你的同事和老板还在那里,一切都是原样,你大概还去同样的餐馆吃午饭。而在波兰,如果总理被暗杀了,那么就在当天,一切都会改变。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拥有一家电影制片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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