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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节

汉魏文魁-第3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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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则不同,先不提后世在闭卷考试下的作弊手法如何花样百出,自己前生也不是没昧着良心耍过——他算是文科尖子,可是碰上理工类的考试,不作弊就必然挂科啊——光说科举制度下的各种作弊轶闻,从古书上读到的也海了去啦。

虽说自己制定的制度,自己率先破坏,很难心安理得,但他是宏辅也不是毛孝先那种彻底的清廉正直之辈啊,再说了,就开这么一扇小小的后门儿,不算什么太大事儿吧……

终究是勋提出科举制度,主要目的还真不是为国举贤。而是为了给寒门士子们多开辟一条上升通道出来。

科举制成之于唐。但唐朝的科举真不似后来宋代甚至明、清那样。又是进场搜身,又是一考三天,又是士兵站岗,搞得跟监狱似的。唐代的科举仍然混杂了许多人情味儿,所以士人入长安后多要干谒权门,或者献诗扬名,以便加分。作弊对于唐代科举,那根本就不叫事儿。后世为了堵住这个漏洞而把制度越搞越严,反倒作弊之风也随之滋长,变得更加防不胜防。

当然啦,那也是因为参加考试的士人数量日益膨胀,若不严格制度,将彻底无法管理。别瞧这回考试规模已经大出是勋意料之外了,但真说起来,还未必能比明、清时代某些江南重要州府的乡试人数为多……

因此是勋安慰自己:原本历史上的科举制之初,就不怎么刻意避免作弊啊,我又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且说第一场科举考试。安排在建安十四年的九月廿五日,参与者三百余人。第二场明经科考试,则安排在十月五日,参与者二百余人。然后到八日为止基本判完了首轮各科,开始统一给明经科的考卷判分。是勋作为主考,可以优先捧着大厚摞的卷子翻查,随便挑几份儿出来审阅——不可能都归他一个人瞧,否则非累吐血不可。

但他并非胡乱翻检,没过多久,便见到有一份考卷的右下角沾着两点小小的墨痕——嗯,这便是是着的卷子了,且让我先来瞧瞧看吧。

把卷子展将开来,第一印象是字迹相当漂亮,一笔工工整整的隶书,与自己还在营陵时所见到的迥然不同,但细察端倪,确实还能瞧出一丝当日的笔迹——看起来,是伯明长年窝在家里读书,也并没有彻底地混日子嘛。

再瞧行文,通顺晓畅,结构谨严,文意则精深绵密,切中时弊——这就肯定不是是着本人的能力了,是不是是宽预先作得了,让他去考场现默写一遍的呢?

文章若是写得不行还则罢了,既然写得不错,是勋就干脆撂下了,还是交给别人去批吧,以避嫌疑。且说判明经卷前后花费了整整九天的时间,三百多份考卷除十来份实在答非所问,或者污了卷的,余者皆给评定。当然啦,不是百分制,而也按照中正制的定规,分为九品——那本是当时常见的等级制度,并非陈长文的新发明。

最后是勋复审一遍,又调整了其中二十多份的等级——对于那些华而不实,或者屁股太明显坐在世家一方的,全都下调,对于那些文拙而义深的,则提高一两等。审着审着,便瞧见是着那份卷子了,初审人乃是陈群的门客段瑕,给了个“上下”的高分儿——嗯,这文章值得此价。但是勋还是特意给压了两级,改成了“中中”——这真要给是着高分,把他分配到比较好的岗位去,那不是为国举愚吗?将来那货出了事儿也丢自己的脸啊!

评分完毕后,并不似后世科举那般,当场张榜公布,而是全都交给选部备案。并且选部再取出五郡中正的品评等级,添加在考试成绩之上——简而言之,中正评为上品的,则加二等,评为中品的加一等,评为下品的等同于投刺自荐者,就这样定出了最后的等级和名次。

比如是着,他的中正品评为中中,明经考试成绩亦为中中,因而最终成绩便是中上。

成绩中下之下的,全部黜落,得上、中共五级评价的(仍然不给任何人上上),选部将其档案再移交给吏部,由陈群率领吏部班子分配职司——非独明经,其它各科的考评流程也大抵如是。

这开天辟地第一次科举考试,参考者近六百人,最终通过的超过半数,三百有奇。跟原本后世科举制大行之时不同,一是主要看成绩,并无硬性的录取者数量限制——反正陈群那儿空的坑儿还多得是呢,而且就算填足了,也可以挂“茂才”头衔,作为魏官预备队。二是这年月读书人数量较少,相对的质量也精,没有后世那么多滥竽充数之辈。

至于是着,最后被分配到秘书监为吏——刘放看上他那笔好字了。

PS:老朋友段瑕想要加入,干脆就让他当陈群的门客好了,将来世、庶大乱斗,或许还有机会出场一面然后再死啊,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江上肃清

曹家最初的文吏系统,那就是一个原始的草台班子,即便奉天子都挟后,曹操出任司空,进而为丞相,开府设官,甚而分曹视事,那部门规划、等级制度,仍然相当粗疏。简而言之,司空府、丞相府诸僚全都是曹操一个人的参谋,办公依靠临时“差遣”,而非依其具体官位、职司。

但当建号立国以后,是勋为之设计了完整的国家制度、官僚体系,结构便要先进和谨严得多啦,甚至迈越了还在许都的大汉朝廷。在这种背景下,是勋、荀攸等人各司其职,任宰相之重,便不可能再轻易离京,跟随曹操去南征北战了。所以这回曹操讨伐江东,三台长官、次官,便一个都没有带,三监之任,也仅仅带在身边一个杨修。

即便如此,曹操身边的智谋之士仍有贾诩、程昱、诸葛亮等等,是勋对此还是比较放心的,完全不必要自己再亲自上阵。并不是说,只要有贾文和他们跟着,曹操就必然能够打胜仗,只是倘无此辈,或许他是宏辅还敢滥竽充数一把,既有此辈,该赢的仗也多他不多,该输的仗他照样帮不上忙,去也白去啊。

身为中书令,是勋虽然惯常大撒把,庶务皆委佐官处置,但曹操还在安邑的时候,常有大事会商,他也未必得闲。如今曹操南征,相当一部分事务的处佬心移至营中,都内诸事简省,在忙过科举考试以后,是勋瞬间便闲了下来。生活变得好生的无聊……

所以他干脆把精力转移到家务事上来。先向选部尚书任嘏索要中式的考卷。倩人誊清、编列后,即刻印结集出版——确实也无规章制度,说这部分文章归档后别衙便不可调用,再加上是勋跟任嘏的关系,自然一借便可得手。此外是勋还花费几天时间,为自己比较欣赏的几篇卷子添加了按语——这也是把卷集镂刻上深深的他是宏辅的个人烙印,有助于提升在儒林中的声望。

在此期间,各方消息——尤其是前线的消息——也通过关靖掌总的情报网。陆陆续续传递到了是勋的案前,虽然消息仍然滞后,在这年月却已算难能可贵啦。

且说曹操此番南征,从中原调用的兵数远不如昔日征刘碑时。一是因为当初还必须防着江东和益州对刘表的增援,淮上兵马用来防备孙权,亦不可轻动——即便如此,最终还是被迫陆续增兵,直至二十万众,才算勉强得一平局——此番乃无此忧也。二便是因为淮上太史慈、鲁肃、陈矫手握五、六万水陆兵马,江夏黄祖还有近三万之众。可以作为南征的主力,因而曹操的本部乃可尽量裁省也。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江东的兵卒总量比之荆州,亦相差远矣。过去的荆、扬二州虽然同样地方广袤却户口稀少,南方存在大片的未开发地,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荆州包括了帝乡南阳,按照顺帝朝的统计,有户五十二万,而扬州即便户口数最为繁盛的豫章,也不过才四十万而已。自黄巾纷起、董卓乱政以后,中原士人纷纷外徙,关中、河南所受兵燹最为酷烈,人多遁往南阳、南郡,受刘碑镇抚,很快便安定了下来;关东受灾相对较少,人多遁往吴郡、会稽,然而吴、会之地亦长时间屡遭兵燹,直到孙权上台,杀戮才逐渐减轻。因而相比之下,如果仅仅论户口数、安定度,或者仅论兵数而不及兵质,昔日的刘表是要绝对凌驾于孙权之上的。

在原本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前,刘备率残部逃往江夏,麾下亦有二万之众,而周瑜向孙权要五万兵御曹,孙权一时不敷调用,只能先给了他三万——由此即可见其一斑也。

所以曹操需要二十万大军去打刘表,却并不需要同样数量的兵员去打孙权——虽说“狮子搏兔,当用全力”,但兵发多了,粮秣消耗也大,里外里一算肯定得不偿失啊。况且历史上发兵甚巨的,譬如说前秦苻坚之侵东晋、隋帝杨广之伐高句丽,结果淝水、辽水之上横尸断流……不是说兵多就一定能够打赢仗的。尤其在通讯极不发达的这个时代,兵数越多,指挥起来便越是繁难,甚至不必与敌交锋,自家便容易乱了阵脚……

所以曹操有了淮南、江夏近十万之众,又调幽州海军近万南下,他自己则只从中原率领虎豹骑等三万精锐,便浩浩荡荡向江东地区开拔了。然后曹操还没走到淮南,鲁肃就先动起了手。

九月中下旬,鲁子敬先赍曹操之诏以召江夏黄祖,使其率舟师顺水而下,深入彭蠡。自周瑜遇害后,孙权即以宿将程普为西部大督,统领彭蠡的水军,闻报即严阵以待。江夏军二百余船、孙吴军三百余船,自辰时接战,直至午后申时,攻方大败,半数舟船倾覆,前部督张硕为江东骁将吕蒙跃入所乘楼船,一刀便枭下了首级。

就连黄祖本人亦身被数创,被迫狼狈而逃。程普下令全师猛追,黄盖劝谏道:“黄祖虽走,鲁肃不出,必伺之于后也,我若往追,恐为所袭,奈何?”程普摇头苦笑:“我岂不知耶?然即此收束,江夏兵不能尽破,庐江众又将袭来,如何当之?为今之计,唯趁胜而前,诸卿奋力,或可小挫敌锋也。”

程普、黄盖猜得一点儿都没有错,鲁子敬统率庐江水师躲在后面,却把江夏兵推到第一线去当炮灰,本想等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作为生力军突然杀出,必可底定胜局。不过黄祖败得这么惨,就连鲁肃也未能事先料到,匆忙就楼船上挥舞旗帜,要江夏败兵左右而分,尽快退出战场,同时驱动坐舰,擂鼓向前。

按照程普的想法,是挟得胜之势,一举击垮江夏军,进而猛攻鲁肃的庐江众,则我军气盛,敌方气沮,或可以少而胜多也。前一层算计基本上达成了,孙氏战船疾驶而前,江东兵士气如虹,人人奋勇,瞬间便冲入了庐江水师阵中,将江北的船队陆续分割开来。

只可惜后一层算计却落了空。倘为一军之两阵,那么前阵败了,后阵自然沮丧,说不定不必南船冲击,自己便将四散溃败。问题前面败的是江夏军啊,关后面的庐江众啥事儿?鲁肃又遣人分传各舟,说:“荆人柔弱,不及我扬人多矣,而扬州以庐江、九江为最善斗,南人岂可当耶?诸君奋战,务使荆人知我之勇也!”

虽说朝廷已经分州多年,但普通百姓、士卒受传统的惯性影响,还是习惯称呼荆、沅、湘三州皆为荆州,称庐、洪、扬、泉四州皆为扬州的,鲁肃乃有此语。话说鲁自子敬初在江北创建水师的时候,黄祖尚未归降曹操,相互间也是见过几仗的,所以江夏兵吃瘪,反倒是庐江兵喜闻乐见的事情。

于是士气不降而反升,再加上鲁肃调度得法,很快便稳住了阵脚;相比之下,南军鏖战半日,早已疲惫,此前仅凭着胸中一股血气支撑,而一旦短时间内未能催破当面敌军,血勇消散,战力便难免瞬间跌落。

鲁肃使艨艟、斗舰在前,与敌白刃缠斗,自将数艘大楼船在后,舟上各立小礟,以火药球远程攻敌大船。其实若论火器,孙吴军倒是也有,问题偷来的技术总比不上原版,再加上东吴也没有足够的环境和人才来改良技术,所以火药的质量要大打折扣。江上空气本便湿润,老式黑火药配制和贮藏若不得法,极易受潮,所以北军以火药球、火箭、焙烙攻敌,能够引燃的只有七成,南军同样以火药球、火箭、焙烙相还,有效的却还不足五成……

战至夜幕降临,各自收兵归去,虽然就表面上来看是个平局,但孙吴战将如凌操等,亦战死十数名,士卒伤损和船只沉覆将近三成,受创甚众。鲁肃知其已不为祸,乃分三分之一庐江水军,并江夏残兵,以属吏蒋济督黄祖部将陈就、苏飞等指挥——黄祖伤重,已被舆回西陵去了——监视和封堵东吴的彭蠡水师。他自己则顺江而下,邀战丹阳水师。

孙权继承乃兄孙策的基业以后,最初的进攻目标是沿江而上,攻打黄祖,一方面为父报仇,一方面也想侵夺荆州土地,扩充自己在江南的势力,因此周瑜即立营柴桑,在彭蠡南部训练水师。其后鲁肃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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