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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汉魏文魁-第113节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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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职位说高并不高,说低也不算低了,更重要是直接跟在老板身边儿,位置非常关键。所以王粲是喜出望外啊,当场赋诗一首,颂扬曹操的德行。曹操听得高兴了,直捻他那并不浓密的胡子,是勋却觉得心里头有点儿泛酸——但凡老子要是也有这份作诗的捷才,就不用见天儿辛辛苦苦地到处跑啦,光靠拍马屁都能稳步升职。

当然啦,曹操不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的老板,普通马屁他可不吃,这得相当文艺的马屁,才能把他拍舒服喽。能诗者必然能文,这年月即便公文往来,也非常看重文辞的优美,不是光文通字顺,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的,所以既然能拍文艺性马屁,自然接得过公文撰写这类重任,因此曹操才肯重用王粲。

第二天,曹家班又开会了,继续商量奉迎天子的问题——前几天的会议光决定了派兵去雒阳,但是派多少兵,以谁为先导,这些具体问题都还没敲定呢。会议当中,各人都陆续发表了意见,只有是勋一个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没办法,这些细节问题,不是他的长项。

可是曹操最终还是点他的名啦:“诸君所言,宏辅以为如何?”是勋装模作样地拱一拱手:“先行之将,勋以为子廉可任。”原本的历史上就是曹洪一马当先去迎献帝的嘛,那就还是他吧。

荀彧说啦:“须先使一文吏往谒天子,以申勤王之意,以免误会……”是勋暗中叹了口气,心说那肯定还是我啊——反正逃不过去,干脆老子先开口吧。也显得积极一点儿。于是迈前一步。打断了荀彧的话:“勋虽不才。愿先发雒阳。”

曹操说宏辅你才刚从荆州回来,还没喘够气呢就又要远行,曹某真是不落忍啊——那你明儿个一早就动身吧。是勋暗中问候了曹操的大批女性亲属,然后摆一摆手:“且慢。勋虽愿往雒阳,奈何乡中曾有俗谚云:‘茂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可不虑啊。”

东汉朝避光武帝刘秀的讳,所以把“秀才”给改成“茂才”了。是勋的意思。如今围绕在天子身边儿的还是一票军头,什么杨奉啊、董承啊、韩暹啊、李乐啊……自己去面谒天子和公卿,那没问题,可要是被那些军头拦着不让见,任务就难以完成了——“故求一支兵马,并一二壮勇之士为佐。”你得给我派点儿保镖,那我才敢去哪。

郭嘉开口,说宏辅所言有理,但既为先发以通天子,兵不可多。点选精骑二、三百足矣。曹操一指夏侯渊:“妙才,卿可发麾下精骑三百。护卫宏辅前往。”太史慈出班请令:“某亦愿卫护宏辅赴雒。”曹操说你是大将,不可轻动,我派你做曹洪的副手,第二拨去迎天子也就是了。

是勋心说要是子义肯跟着,那自己定然稳如泰山——他都不需要动手,只要把名头一亮,估计韩暹他们就都得给吓尿喽。可是曹操不肯让太史慈跟自己一起去,那么……典韦也勉强凑合吧?

他当然没敢真的开口,典韦如今是曹操的亲卫队长,根本就不可能派给自己。于是迈前一步,开口道:“勋此番赴荆,得一壮士,为安丘孙宾石侄孙,膂力过人,又得南阳邓展授以空手夺刃之秘术,请主公授其名爵,使从勋往。”曹操说孙汶嘛,我昨晚听你说过了,还没来得及见,既然如此,任其为军中司马,暂做你的警卫。

是勋最后提要求,说在座诸君谁跟朝官有交情的,帮忙写几封信,方便我到雒阳以后办事。荀彧说:“黄门侍郎钟元常与某有旧,这便作书引荐。”是勋心说钟繇啊,我知道~想不到连他也是你夹袋中人……

第二天一早,夏侯渊拨了三百精锐骑兵,由一名同族将领夏侯兰为督,护送是勋和孙汶离开鄄城,赶赴雒阳。同时商定了曹洪三日后即发兵跟进,曹操则点集大军,十日后启程赴雒。

是勋在临行前特意去拜访了太史慈,把魏延托付给他。为了避免麻烦,他没跟太史慈说实话,光说这是我一个故交之子,颇有膂力,喜好武艺,希望子义你好好教导他。太史慈那真是好朋友,二话不说一拍胸脯,说你放心好了,要真是棵好苗子,我肯定能把他给教出来。完了上下打量一番是勋,微微摇头:“可惜啊,宏辅你的根骨亦非甚差,倘若从小便能得明师而习之,今日亦可为将矣。”是勋心说算了吧,就我这穷山沟里夷人的身子骨,就算打小习武,估计撑死了也就蔡瑁那两下子……

临出城前还得着份惊喜,原来曹操恐怕是勋身份太低,先别说见天子了,恐怕见了公卿都底气不足,所以遵守去年的承诺,让曹德行文归档,举了是勋为孝廉。是勋捧着文牍,这份儿乐啊……就跟后世考上个进士似的,老子从此以后的身份可就大为不同啦。

随即率兵出了鄄城。是勋身为文吏、使者,按道理是应该乘车前往的,但他实在不耐烦跪坐在这时代那么颠簸的马车里,所以还是骑马,光让孙汶驾着车,装着行李,跟在后面。出城后他就问夏侯兰啊,说我道儿不熟,你看咱们怎么走合适?

夏侯兰论辈分算是夏侯惇、夏侯渊的从兄弟,才刚二十出头,小伙子身高马大,面相老成,即便穿着重铠,那腰背也挺得笔直,瞧着就那么的可靠。听得是勋询问,夏侯兰就说啦,咱最方便就是先到濮阳,然后沿着黄河南岸走,七、八百里地,跑快点儿四天就到啦。

是勋心说你疯啦,七、八百里地跑四天?你是行军啊还是驿站送快信啊?咱跑那么快干嘛?跑快了皇帝还没到雒阳呢,难道就跟那儿干等着?而且要是万一根董承啥的起了冲突,这第二队的曹洪还远远拖在后面,想找增援都找不到啊。别了,咱慢慢来吧,能够按照步兵的一般行军速度,七天到达那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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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都外胡骑

是勋出了鄄城,当天跑得挺快,晚上得以在濮阳城内睡了个安稳觉,然后第二天开始,他就故意压着速度,两天半才抵达胙城,又休息半天——再往前那就出了兖州地界啦,也等于出了曹家的势力范围,粮草、物资必须再重新整备一下。

离开兖州,进入河南以后,景物立刻变得荒凉起来,春耕期还没结束,但不仅大片田地荒芜,少遇下田的农人,甚至往往数十里都不见人烟。是勋不禁慨叹:“乱世之可怕,一至于此。”夏侯兰说:“某听闻朱将军在时,河南的生产略有恢复,但当朱将军奉诏而归长安,百姓大多扶老携幼相随,宁可抛下祖业,也不肯离了朱将军。”是勋心说这就是愚民啊,你们以为跟着朱儁就一定有饭吃?朱儁返回长安,那就是虎落平阳啊,还不被李傕、郭汜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跟着他的老百姓呢?不是餐了那些关西军阀的战刀,就是被他们抢掠为奴,还能有啥好下场了?可悲啊,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当下过卷县,渡汴渠,入敖仓——敖仓只是个小小的镇子而已,并无官军,当地豪族聚集了两三百乡丁自守,当下见了这一大队骑兵,吓得赶紧就把木栅栏门给关上了。是勋派孙汶前往喊话,说自己是兖州来的使者,前往雒阳去谒见天子,要他们准备点儿酒食送出来。孙汶果然不愧是大头大身,那嗓子也极洪亮,吼上一声。几乎整个镇子全都能听见。

镇里的大户就奇怪啊。天子不是在长安么。啥时候又回雒阳来了?他们自然不敢跟这些盔明甲亮的骑兵放对,听说对方不过要点儿酒食,赶紧就整备好了,派人送将出来。夏侯兰一边喝酒,一边跟是勋说:“倘若河南的县乡皆是这般模样,仅我这三百骑,即可横扫。”

是勋说你别大意,别处我不知道。雒阳城中可是驻扎着董承的兵马呢,少说也有好几千。夏侯兰冷哼一声:“董贼在时,关西军尚可称为强旅,如今将吏离心、士卒疲弱,哪里是我兖州军的对手!”

是勋朝南方一指:“那里应当便是荥阳了,当年主公讨董,曾在彼处与关西军较量,卿可与战乎?”夏侯兰摇摇头,说我那时候还在老家常山,还没南下投亲。加入革命队伍呢。是勋闻言一愣,问道你不是沛国人而是常山人?常山有个赵云你听说过吗?夏侯兰微微而笑:“同乡契交也。近闻他跟了刘备,也不知道是否确实。”

是勋一拍大腿,我说的呢,怪不得觉得夏侯兰这名字挺熟。史书上曾经记载,后来刘备火烧博望坡,逮着过一员曹将名叫夏侯兰,因为此人跟赵云有旧,赵云就向刘备求情,饶了他的性命,收为属下——呀,原来别看你一副老实面孔,将来就有可能叛变革命啊!

第二天继续启程,过成皋、趋向巩县、偃师,到这儿距离雒阳就不远了,但是他们被迫远远离开了黄河,绕至北芒山南麓。是勋就不禁想起了演义中的一句童谣:“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就是不记得这是小说家的编造了,还是历史上真有这首歌流传?

正在慨叹之间,突然前探的数骑奔回,马上骑兵禀报道:“前面的村庄才被屠尽,不知何军所为。”是勋冷笑道:“还有何军,定是董承所部……当初董贼篡政时,屠的百姓还少吗?那些关西军便如同匪徒一般!”

其实也不光光关西军象土匪,这年月的军队全都一样。即便是纪律相对严明的曹军,打徐州的时候屠五县固然可能有夸张甚至是污蔑的成分在内(而且是勋没让这一惨况复见于这一时空),但战吕布、讨袁术之时,顺手灭一两个村子那也并非罕见罕闻。只不过一般都在敌境内才这么干,就在自家疆域之内,屠杀全村百姓,这种混蛋事儿也就只有关西军干得出来……哦不,可能还得加上个笮融。

是勋不忍心去见那样惨况,而且以他现在的力量,也根本管不了,所以干脆下令:“绕村而过吧。”

可是没想到即便在村外绕了个大圈儿,仍然不时能够见到田野里倒毙的百姓尸体,还有东一堆、西一堆不知道在焚烧些什么的野火。曹军士卒都似有不忍之色,几名即将出发到前面去哨探的骑兵就问夏侯兰:“若是遇见关西军抢掠,该怎么处?”夏侯兰注目是勋,是勋冷哼一声:“若能保证不放走一个,那便都杀了吧。”骑兵们闻言甚为鼓舞,一声“得令”,呼啸而去。是勋赶紧跟他们身后又补充了一句:“留一两个活口,带回来我问话。”

他是想先从那些关西兵嘴里打听一下雒阳的情况,包括皇帝到了没有?多久能到?现在雒阳城内和附近的驻军除了董承部,还有没有别将所率,总共多少人马?要都打听清楚了,他才敢大着胆子进都城去呢。

时候不大,一名骑兵匆匆奔回,向是勋和夏侯兰禀报:“杀了七人,不是关西兵。”是勋闻言就是一愕:“那是哪里的人马?”骑兵皱一皱眉头:“说也奇怪,披发无髻,竟然是匈奴人。本来生擒了一个想要押来问话,奈何语言不通,故而干脆杀了。”

匈奴人?这儿怎么会有匈奴人?是勋赶紧质问道:“可确实吗?确是匈奴,而非氐、羌?”他想到关西军中,是可能混杂着些氐族和羌族的战士的。那名骑兵伸手挠挠脖子:“这个……小人老家在河东,见惯了匈奴人……这氐、羌么……除非他们的长相、打扮,都与匈奴无异。”

是勋一摆手:“都杀了吗?那领某去看。”

他还没有见过匈奴人……好吧,这一世除了高句丽,他就没见过别的外族——所以想过去亲眼瞧个究竟。匈奴是中国史,也是世界史上一个很大的谜团,别说当初雄踞草原大帝国的政治、军事制度了,就连他们是披发是剃发,是黄种是白种,各路学者都众说纷纭。这主要是因为匈奴族没有文字可供记录和流传,而且整个民族全都已经被别族所同化,仅仅三五百年后,就连渣都剩不下来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恐怕这本来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因为匈奴曾经是一个多民族的大帝国,如今也是个多民族的联合体,本部数量很少,有太多其他草原民族混杂在内了,相互融合,相互通婚,就算本部曾经是白种人,这会儿估计也黄化得差不多了吧?

果然,他率领大队骑兵来到了斩杀那些匈奴兵的战场,就见地上横躺着七具尸体,全都穿着皮甲,披发戴盔——果然他们是不剃发的——用马鞭拨开头发瞧瞧脸,就是标准的东亚黄种人五官,而不似后世的突厥人。转过头去询问带他来的那名骑兵:“我方可有伤亡?”

那名骑兵回禀道:“这几个匈奴人在此处围着火堆烤食,还有两个正侵犯一名汉人女子,我等见了,突出不意杀去,并无折损,只有一人负伤。”说着话先指一指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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