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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选-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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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道:“未曾婚配。”婆娘又问道:“你家主人要拣什么样人物才肯婚配?” 
老苍头带醉道:“我家王孙曾有言,若得你娘子一般丰韵的,他就心满意足。” 
婆娘道:“果有此话,莫非你说谎?”老苍头道:“老汉一把年纪,怎么说 
谎?”婆娘道:“我央你老人家为媒说合。若不弃嫌,奴家情愿服事你主人。” 
老苍头道:“我家主人也曾与老汉说来,道一段好姻缘,只碍师弟二字,恐 
惹人议论。”婆娘道:“你主人与先夫,原是生前空约,没有北面听教的事, 
算不得师弟。又且山僻荒居,邻舍罕有,谁人议论!你老人家是必委曲成就, 
教你吃杯喜酒。”老苍头应允。临去时,婆娘又唤转来嘱付道:“若是说得 
允时,不论早晚,便来房中,回复奴家一声。奴家在此专等。”老苍头去后, 
婆娘悬悬而望。孝堂边张了数十遍,恨不能一条细绳缚了那俏俊生后脚扯将 
人来,搂做一处。将及黄昏,那婆娘等个不耐烦,黑暗里走入孝堂,听左边 
厢声息。忽然灵座上作响。婆娘吓了一跳,只道亡灵出现。急急走转内室, 
取灯火来照,原来是老苍头吃醉了,直挺挺的卧于灵座桌上。婆娘又不敢嗔 
责他,又不敢声唤他,只得回房。捱更捱点,又过了一夜。次日,见老苍头 
行来步去,并不来回复那话儿。婆娘心下发痒,再唤他进房,问其前事。老 
苍头道:“不成不成!”婆娘道:“为何不成?莫非不曾将昨夜这些话剖豁 
明白?”老苍头道:“老汉都说了,我家王孙也说得有理。他道‘娘子容貌, 
自不必言。未拜师徒,亦可不论。但有三件事未妥,不好回复得娘子。”婆 
娘道:“那三件事?”老苍头道:“我家王孙道:‘堂中摆着凶器,我却与 
娘子行吉礼,心中何忍,且不雅相。二来庄先生与娘子是恩爱夫妻,况且他 
是个有道德的名贤,我的才学万分不及,恐被娘子轻薄。三来我家行李尚在 
后边未到,空手到此,聘礼宴席之费,一无所惜。为此三件,所以不成。” 
婆娘道:“这三件都不必虑。凶器不是生根的,屋后还有一间破空房,唤几 
个庄客抬他出去就是。这是一件了。第二件,我先夫那里就是个有道德的名 
贤!当初不能正家,致有出妻之事,人称其薄德。楚威王慕其虚名,以厚礼 
聘他为相。他自知才力不胜,逃走在此。前月独行山下,遇一寡妇,将扇扇 
坟,待坟土乾燥,方才嫁人。拙夫就与他调戏,夺他纨扇,替他扇土,将把 
纨扇带回,是我扯碎了。临死时几日还为他淘了一场气,又什么恩爱!你家 
主人青年好学,进不可量。况他乃是王孙之贵,奴家亦是田宗之女,门地相 
当。今日到此,姻缘天合。第三件,娉请宴席之费,奴家做主,谁人要得聘 
礼!宴席也是小事。奴家更积得私房白金二十两,赠与你主人,做一套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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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你再去道达。若成就时,今夜是合婚吉日,便要成亲。”老苍头收了二 
十两银子,回复楚王孙。楚王孙只得顺从。老苍头回复了婆娘。那婆娘当时 
欢天喜地,把孝服除下,重勾粉面,再点朱唇,穿了一套新鲜色衣,叫苍头 
顾唤近山庄客,扛抬庄生尸柩,停于后面破屋之内。打扫草堂,准备做合婚 
宴席。有诗为证: 
          俊俏孤孀别样娇,王孙有意更相挑。 
          一鞍一马谁人语?今夜思将快婿招。 
     是夜,那婆娘收拾香房,草堂内摆得灯烛辉煌。楚王孙簪缨袍服,田氏 
锦袄绣裙,双双立于花烛之下。一对男女,如玉琢金装,美不可说。交拜已 
毕,千恩万爱的,携手入于洞房。吃了合卺杯,正欲上床解衣就寝。忽然楚 
王孙眉头双皱,寸步难移,登时倒于地下,双手磨胸,只叫心疼难忍。田氏 
心爱王孙,顾不得新婚廉耻,近前抱住,替他抚摸,问其所以。王孙痛极不 
语,口吐涎沫,奄奄欲绝。老苍头慌做一堆。田氏道:“王孙平日曾有此症 
候否?”老苍头代言:“此症平日常有。或一二年发一次。无药可治。只有 
一物,用之立效。”田氏急问:“所用何物?”老苍头道:“太医传一奇方, 
必得生人脑髓热酒吞之,其痛立止。平日此病举发,老殿下奏过楚王,拨一 
名死囚来,缚而杀之,取其脑髓。今山中如何可得?其命合休矣!”田氏道: 
 “生人脑髓,必不可致。第不知死人的可用得么?”老苍头道:“太医说, 
凡死未满四十九日者,其脑尚未乾枯,亦可取用。”田氏道:“吾夫方死二 
十余日,何不断棺而取之?”老苍头道:“只怕娘子不肯。”田氏道:“我 
与王孙成其夫妇,妇人以身事夫,自身尚且不惜,何有于将朽之骨乎?即命 
老苍头扶侍王孙,自己寻了砍柴板斧,右手提斧,左手携灯,往后边破屋中, 
将灯檠放于棺盖之上,觑定棺头,双手举斧,用力劈去。妇人家气力单微, 
如何劈得棺开?有个缘故,那庄周是达生之人,不肯厚殓。桐棺三寸,一斧 
就劈去了一块木头。再一斧去,棺盖便裂开了。只见庄生从棺内叹口气,推 
开棺盖,挺身坐起。田氏虽然心狠,终是女流,吓得腿软筋麻,心头乱跳, 
斧头不觉坠地。庄生叫:“娘子扶我起来。”那婆娘不得已,只得扶庄生出 
棺。庄生携灯,婆娘随后同进房来。婆娘心知房中有楚王孙主仆二人,捏两 
把汗。行一步,反退两步。比及到房中看时,铺设依然灿烂,那主仆二人, 
阒然不见。婆娘心下虽然暗暗惊疑,却也放下了胆,巧言抵饰,向庄生道: 
 “奴家自你死后,日夕思念。方才听得棺中有声响,想古人中多有还魂之事, 
望你复活,所以用斧开棺,谢天谢地,果然重生!实乃奴家之万幸也!”庄 
生道:“多谢娘子厚意。只是一件,娘子守孝未久,为何锦袄绣裙?”婆娘 
又解释道:“开棺见喜,不敢将凶服冲动,权用锦绣,以取吉兆。”庄生道: 
 “罢了!还有一节,棺木何不放在正寝,却撇在破屋之内;难道也是吉兆!” 
婆娘无言可答。庄生又见杯盘罗列,也不问其故,教暖酒来饮。庄生放开大 
量,满饮数觥。那婆娘不达时务,指望煨热老公,重做夫妻,紧捱着酒壶, 
撒桥撒痴,甜言美语,要哄庄生上床同寝。庄生饮得酒大醉,索纸笔写出四 
句: 
          从前了却冤家债,你爱之时我不爱。 
          若重与你做夫妻,怕你斧劈天灵盖。 
那婆娘看了这四句诗,羞惭满面,顿口无言。庄生又写出四句: 
          夫妻百夜有何恩?见了新人忘旧人。 
          甫得盖棺遭斧劈,如何等待扇乾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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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生又道:“我则教你看两个人。”庄生用手将外面一指,婆娘回头而 
看,只见楚王孙和老苍头踱将进来。婆娘吃了一惊。转身不见了庄生;再回 
头时,连楚王孙主仆都不见了。——那里有什么楚王孙,老苍头,此皆庄生 
分身隐形之法也。——那婆娘精神恍惚,自觉无颜。解腰间绣带,悬梁自缢, 
呜呼哀哉!这倒是真死了。庄生见田氏已死,解将下来,就将劈破棺木盛放 
了他,把瓦盆为乐器,鼓之成韵,倚棺而作歌。歌曰: 
           大块无心兮,生我与伊。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大限既 
      终兮,有合有离。人之无良兮,生死情移。真情既见兮,不死何为!伊生兮拣择去取,伊 
      死兮还返空虚,伊吊我兮,赠我以巨斧;我吊伊兮,慰伊以歌词。斧声起兮我复活,歌声 
      发兮伊可知!敲碎瓦盆不再鼓,伊是何人我是谁! 
庄生歌罢,又吟诗四句: 
           你死我必埋,我死你必嫁。 
           我若真个死,一场大笑话! 
     庄生大笑一声,将瓦盆打碎。取火从草堂放起,屋宇俱焚,连棺木化为 
灰烬。只有《道德经》,《南华经》不毁。山中有人检取,传流至今。庄生 
遨游四方,终身不娶。或云:“遇老子于函谷关,相随而去,已得大道成仙 
矣。”诗云: 
           杀妻吴起太无知,荀令伤神亦可嗤。 
           请看庄生鼓盆事,逍遥无碍是吾师。 

                                                              (《警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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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园叟晚逢仙女 

                          连宵风雨闭柴门,落尽深红只柳存。 
                          欲扫苍苔且停帚,阶前点点是花痕。 
这首诗,为惜花而作。 
     昔唐时有一处士,姓崔,名玄微,平昔好道,不娶妻室,隐于洛东。所 
居庭院宽敞,遍植花卉竹木。构一室在万花之中,独处于内。童仆都居苑外, 
无故不得辄入。如此三十余年,足迹不出园门。时值春日,院中花木盛开。 
玄微日夕徜徉其间。 
     一夜,风清月朗,不忍舍花而睡。乘着月色,独步花丛中。忽见月影下 
一青衣,冉冉而来。玄微惊讶道:“这时节那得有女子到此行动?”心中虽 
然怪异,又想道:“且看他到何处去。”那青衣不往东,不往西,径至玄微 
面前,深深道个万福。玄微还了礼,问道:“女郎是谁家宅眷?因何深夜到 
此?”那青衣启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道:“我家与处士相近。今与女伴 
过上东门访表姨,欲借处士院中暂憩,不知可否?”玄微见来得奇异,欣然 
许之。青衣称谢,原从旧路转去。不一时,引一队女子,分花约柳而来,与 
玄微一一相见。玄微就月下仔细看时,一个个姿容媚丽,体态轻盈,或深或 
淡,妆束不一。随从女郎,尽皆妖艳。正不知从那里来的。 
     相见毕,玄微邀进室中,分宾主坐下,开言道:“请问诸位女郎姓氏。 
今访何姻戚,乃得光降敝园?”一衣绿裳者答道:“妾乃杨氏。”指一穿白 
的道:“此位李氏。”又指一衣绛服的道:“此位陶氏。”遂逐一指示。最 
后到一绯衣小女,乃道:“此位姓石,名阿措。我等虽则异姓,俱是同行姊 
妹。因封家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见其至。今夕月色甚佳,故与姊妹 
们同往候之。二来素蒙处士爱重,妾等顺便相谢。”玄微方待酬答,青衣报 
道:“封家姨至。”众皆惊喜出迎。玄微闪过半边观看。众女子相见毕,说 
道:“正要来看十八姨,为主人留坐,不意姨至,足见同心。”各向前致礼。 
十八姨道:“屡欲来看卿等,俱为使命所阻。今乘闲至此。”众女道:“如 
此良宵,请姨宽坐,当以一尊为寿。”遂授旨青衣去取。十八姨问道:“此 
地可坐否?”杨氏道:“主人甚贤,地极清雅。”十八姨道:“主人安在?” 
玄微趋出相见。举目看十八姨,体态飘逸,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近其傍, 
不觉寒气侵肌,毛骨竦然。逊入堂中,侍女将桌椅已是安排停当。请十八姨 
居于上席。众女挨次而坐。玄微未位相陪。 
     不一时,众青衣取到酒肴,摆设上来,佳肴异果,罗列满案,酒昧醇浓, 
其甘如饴,俱非世人所有。此时月色倍明,室中照耀如同白日。满座芳香, 
馥馥袭人。宾主酬酢,杯觥交杂。酒至半酣,一红裳女子满斟大觥,送与十 
八姨,道:“儿有一歌,请为歌之。”歌云: 
          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 
          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 
     歌声清婉,闻者皆凄然。又一白衣女子送酒道:“儿亦有一歌。”歌云: 
          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 
          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 
其音更觉惨切。 
     那十八姨性颇轻佻,却又好酒。多了几杯,渐渐狂放。听了二歌,乃道: 
 “值此芳辰美景,宾主正欢,何遽作伤心语?歌旨又深刺予,殊为慢客。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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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罚以大觥。当另歌之。”遂手斟一杯递来。酒醉手软,持不甚牢,杯才举 
起,不想袖在箸上一兜,扑碌的连杯打翻。这酒若翻在别个身上,却也罢了。 
恰恰里尽泼在阿措身上。阿措年娇貌美,性爱整齐,穿的却是一件大红簇花 
绯衣。那红衣最忌的是酒,才沾点滴,其色便败。怎经得这一大杯酒?况且 
阿措也有七八分酒意,见污了衣服,作色道:“诸姊妹有所求,吾不畏尔!” 
即起身往外就走。十八姨也怒道:“小女弄酒,敢与吾为抗耶?”亦拂衣而 
起。众女子留之不住,齐劝道:“阿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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