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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魔渡众生-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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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霸理直气壮的答:
  “他当然不配!聂风这小子纵是为父的第三弟子,在天下会地位非轻,但他也仅是为父的战斗工具而已;即使他就有几份颜色,有一张万人迷的脸,你却是我雄霸独一无二的女儿,你也该象为父一样——果敢!决断!无情!绝不该着了聂风的煞手!”
  “爹——”幽若不以为然,摇首:
  “你认为聂风的脸,真是他最大的煞手锏,不!你错了,女儿认为他的煞手锏并非这些,而是一些……”
  “一些什么?”
  “一些不会明白、也不会再有的东西!”
  “幽若,为你根本便不明白你在胡扯什么!”
  “你当然不会明白!所谓霸者无双,勇者无惧,知者无二,仁者——无敌!霸、勇、智、仁,当中有一个字,是世上一众枭雄老早已忘了的,可是女儿……却偏偏栽在聂风这个字上……”
  是的!看透红尘,无敌的也许并非甚么盖世神功,也不算尽机心的奇谋妙计,无敌,也许只在于一个所有枭雄都忘了的字上……
  “大胆!你作反了!雄霸斗地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只因幽若从不敢这样和他说话,他恼恨她的坦白,更恼恨她说某从无敌,他道:
  “快停止你那无聊的计划及游戏!”
  幽若提醒他:
  “爹,我早已停止了这个无聊的赌约。”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啥?”雄霸道:
  “既然你已不想再下药收拾聂风,那便快与爹一起离开风阁!”
  “不!暂时我还不能离开风阁,我还要在这里等聂风回来……”
  雄霸闻言更是勃然大怒,声色俱厉叱喝;
  “不行!你已超越了自己的本份,喜欢上你的对手!你我之间的赌约已无效,为父命你,立即与我一起离开!”
  说罢身影一幌,不知如何已自窗外掠进风阁之内,且一把执着幽若之手,欲以强硬手段拉她离开,谁知……
  募听“噗”的一声,幽若双腿一屈,赫然已重重跪在他的跟前!
  她跪他?她居然向他下跪?
  雄霸只感到相当震撼;他与她虽是父女,椎幽若自小乏人照料,养成狐僻骄横的性格,纵然是向他这个爹跪下敬茶,亦从没跪过,想不到今夜,她竟然跪了!
  只为了等一个男人而向他下跪!
  只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但见幽若已泪盈于睫,一反过往的倔强自负,委婉哀求……
  “爹,女儿求求你,我只需要……一段很短的时间,只要……待聂风喝罢我的汤,我便立即自行回去湖心小店,以后……再不踏出小店半步……”
  雄霸默默的瞪着这个突然向他跪地求情的女儿,面上阵青阵紫,转瞬间已变换了四五种颜色,他忽然发觉,他虽贵为江湖举足轻重的一代霸主,本应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是,眼前他这个女儿的心,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良久良久,他威严无比的霸脸终于冒起一丝无奈,一丝还存少许亲情的人才会冒起的无奈,他沉着嗓门问:
  “你,何以一定要聂风喝你的汤?”
  幽若垂首,答:
  “因为,他曾为我……撤夜不眠的弄了一锅汤,我……为他弄一锅汤,我自知必须要回去湖心小筑,我……只求在回去之前,还他……这个情……”
  雄霸闻言,不禁仰天倒抽一口凉气,叹息:
  “好!你想还??风一个情,恩怨分明,也不失为霸者之后,但若爹真的让你在这里等下去,你更一定要应承爹,事成之后誓必回湖心小筑,以后,你亦必须守信,竭尽所能——忘记聂风!”
  听闻平素纪律严明的老父格外留情,自若迅即喜出望外,椎与此同时,心里亦有一阵悠疑。
  回去湖心小筑,固然已是她老早豁了出去的事;但,忘记聂风?
  她,可以吗?
  然而无论如何,为了今夜能等聂风不喝这一碗汤,幽若亦不得不低首应承:
  “爹,女儿,……会的。难道,你对自己也没信心?以你身为一帮之主的无上实力,你认为,女儿……逃的出你的掌心?”
  她这句话说得不无悲哀,两父女霎时又堕进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还是雄霸率先说话,他问:
  “君子一言?”
  幽若无比坚定的仰视她的老父,斩钉截铁的回答:
  “快马一鞭!”
  好!雄霸当下别过脸,不再看她,也不知是否以他一代枭雄之尊,不想再看见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而跪地乞求,才会如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语声方歇,雄霸已身随声起,高大雄壮的身躯猛地穿窗而出留下幽若而去。幽若幽幽的目送老父逐渐远去的身影,一直盈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爹,谢谢……您……的格外开恩,幽若怎会不明?她很明白。”
  然而此际并非说话的时候,她惶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再步至案前察看那碗汤,看看它有否冷却了。
  汤,还是热气蒸腾,就像她此刻渴望再见聂风的心。
  惟是,这碗汤所等的人,为何仍役回来?
  聂风,他到底去了何处何方?
  聂风原来独自坐在天下会内一个小山岗上,静静眺着天下会下的天阴城,与及城内燃点着的万家灯火,眺着万灯扬。
  只因他害怕热闹,他要避过这个中秋之夜的所有热闹。
  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不记得往年,他曾与断浪及孔慈,一起在断浪所局的草房之内赏月,可是今年……
  他,心内有一年无法抹去的结,有一段无法忘怀的情,他只想在此中秋良夜,独个儿度过,独个儿歇一歇,再不想因害怕孔慈与断浪为他操心,而强颜欢笑。
  从无双回来之后,他确实已笑得太多。
  有些时候,笑,更吃力。
  然而,聂风在此无人打扰的小山岗上坐了良久,又感到,他前来此处之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处,孔慈,断浪,甚至剑舞,会否因为他突然失踪而整夜不安?若因他自己一时爱静而令他们操心,令他们无法安享这个中秋的话,那……
  一念及此,聂风不期然又站了起来;是的!别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累了大家!所以他决定先赴草房找断浪,机而会合孔慈,剑舞,甚至秦霜与步惊云,然后再一起祝贸中秋,希望也不会太迟吧?
  只是,当他步至断浪的草房之时,他便发觉,为断浪竟然不在草房之内。
  这可奇了!聂风暗付,断浪素来都与那些天下会众不大咬弦,绝不会与他们一起庆祝,此刻却踪影查然,莫非断浪真的为他操心,已经四出找他?
  聂风还发现草房的案头上,以油澄压着一纸字条,字条上写着一个“风”字,似是断浪留给他的话,他逐打开字条一看,赫然见字条之上这样写着:
  “风:侍婢主管香莲已经不知所踪,我怀疑剑舞就是黑瞳,乘今夜是中秋之夜,大颗儿乐极忘形,我会进香莲居,翻查剑舞来历之迷。
  我相信或会有人阻止我追查下去,我此去若真能寻个水落石出,固然大好。但我若无法回来,相信毕已遇害。那未,剑译便更值得怀疑;风,为了你,我一定会查出剑舞是谁。我去了,你自己以后千万小心!”
  浪
  断浪永远这样谨慎,就连前往搜寻剑舞来历之前,亦留下一纸字条,叮嘱聂风小心,可是聂风阅毕这纸条,却陡地脸色发青:
  “浪……”
  “你真是!你怎能为我孤身犯险!”
  是的!断浪确实在傻了!他本来背负着振兴断家的重任,却一直为了与聂风的友情而甘心留在天下饱受屈辱,如今竟然又为了聂风不被伤害,不惜孤身独闯虎穴,追查剑舞身世,且在整装待发之前,自心亦有一股不祥预感,所以才会写下字条,叮嘱聂风。
  然而他毕竟还是去了,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曾与他共度过生死患难、情如手足的——
  聂风!
  “浪……”
  聂风已无容细想,他今生今世,亦会因失去断浪这个兄弟而寝食难安!
  他遂地双足一蹬,登时人如一阵惊风,便直向香莲的的居飞去!
  聂风的忐忑不安,看来真印应验了!
  当他驰至香莲的居之时他便发觉,断浪已经不在!
  偌大的居,仅余下遏地被翻阅过的侍婢履历,见断浪曾前来此地,然而,最令聂风触目惊心的还是……
  地上的一滩血渍!
  怎会如此?地上怎会多了一滩稠血渍?
  断浪已经遇害了?
  他……来迟了聂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原地,不知所措,心头一片混乱,惟在他怔忡之间,他又发现了另一些更令他吃惊的事物。
  那滩恤渍之上,似乎在一块细小的东西,一块只有指头大小的东西。
  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以指头拈起这块在血泊中的细小物事,定眼一看,一颗心陡地直向下沉,直向下沉……
  他拈起的东西,赫然是一块衣料!
  这块衣料,想必是断浪在遇害之时,于行凶者身上撕扯下来的衣服一角,再丢到血泊之上。
  而这块衣料,竟是一块——黑色衣料!
  一块极可能是从一黑丝裙撕下来的衣料!
  啊!啊!啊!
  “黑……丝罗……裙?”聂风整个人傻了,他当然知道,天下会内,谁最喜欢穿黑丝纲裙!
  “是……剑舞……干的?”他无法相信,也不忍心相信,曾为他连续弄了六天猪肺汤的剑舞,会干出这样的事,更于掉他一生最好的朋友。
  “剑舞,怎会……是你?”
  “你……为何要这样?你为何要这样?……”
  “难道……”
  “你真的是……”
  “她?”
  “黑瞳?”
  …
  第 七 章 怒惊情
  忽然下起雨来。想不到在八月中旬的中秋,会陡下一场这样的冷清的雨。
  秋雨绵绵,仿佛催促着良夜快尽,又访佛在催促着岁月消亡。
  然而今夜,消亡的或许不独岁月……
  幽若痴痴的看着窗外这场秋雨,看了许久,似快将化为一座望夫早归的石像。
  已经是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点雨了,她一直百无聊地用心算着从屋滴下的雨点,只感到自己无聊得很。
  她所弄的汤,亦已经逐渐冷却,可是聂风欲仍没回来,她开始担忧,他是否出了事?
  喜欢一个人便如此!他迟了,绝不会怪责他迟了,只会担心他是否在途中出事,会否生了意外?
  不过幽若为聂风担心,其实是无聊的,她,应该为自己今夜的遭遇担忧!
  遂地,幽若听见一阵推门声,她不由喜上眉梢,因为她即使不用回头亦可同时听出,进来的人步声轻而萧酒,她异常熟悉,那正是——聂风的步声!
  “风少爷?”
  她迅即收敛自己脸上的落寞与愁容,强颜装出一脸迷人的笑意,方才缓缓回首,准备以一张盈盈笑脸迎接她心中的男人,准备在此决别他的最后一夜,给他今生留下一个最美丽最难忘的印象。
  想不到向来自恃、不苟言笑、喜欢保持冷默的她,会为一个男人而笑。
  但……她此刻身后的聂风,相信令她更为难忘!
  只因她从没见过他会变成这样!
  赫见步进来的聂风,早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一头本是飘逸的长发,亦有数撮凄庸地洒在他的前额之上,惟最令幽若咋舌的还是聂风此际的表情,因为他脸上根本没有半丝表情!
  他时常挂起的温暖笑脸已经不再,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冷,此刻,他看来甚至比步惊云还要冷!
  但幽若已顾不了这些,她只是担忧他浑身的雨水,她虽然仍在假装是剑舞,惟仍掩不住她对他的过份关心,她道:
  “风少爷,你……怎会给雨水弄得全身湿透?不行!这样会着凉的,让我给你找件替换的衣服!……
  说着已赶快在屋内的框子里取出一件衣服,正要给聂风,谁料……
  出乎意料她,聂风竟一手格开了她满是关怀的手,木然的道:
  “冷雨可以令人清醒,一个人若清醒一些,便更可看清楚身边的人……”
  “岂非更好?”
  他语中有话,只可惜幽若一时间并没听出摹含意,而他既然不想换去衣叹,她也拿他没法,惟有端起案上那碗猪肺汤,柔声道:
  “风少爷,那你便快喝点汤吧!这碗汤虽已放在案上很久,但仍有少许温热,喝了会令你好过一点……”
  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幽若出奇的勤快,她一片苦心,一面说,一成已把那碗猪肺汤端至聂风跟前,一双美丽的眸子,更充满热切期待之色,也有点紧张……
  是的!这一刻,她已等了大久,只要聂风把这碗汤喝下去,她便能一偿素愿;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弄一锅他异常满意的汤,这平凡而微小的快乐,已足够她回去湖心小筑之后,回忆一生;虽然她依然是一头可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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