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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摘星手-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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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无双道:“逃不了,那阴风洞的钢门长年关闭,非奉有命令,罕得开启,至于排云崖的出口,乃是在千例峭壁当中,上不得,下也难,除非背插双翅,才飞得下去。”
  万家愁道:“排云崖出口有没有人知道?”
  厉无双道:“有,但只限于几位长老,除了他们之外,莫说是低残的男女诗者,即使是宫中的执事们和门下男女弟子,也是无法上落。”
  她寻思一下,又道:“那几位长老武功深不可测,他们怎生上落那百余文高峭壁的,无人知晓。”
  邝真真道:“若是吊一条绳索下去,武功高强的就可以上落自如啦。”
  万家愁道:“有绳索的话,只要胆力够,武功不必太好也上落得。”
  厉无双边:“没有绳索,连一棵草都没有,我亲自查看过。”
  邝真真道:“大姊在宫中受尽折磨,自然想逃出去,我们一齐想法子从阴风洞那边出去。”
  厉无双摇头道:“我不能逃。”
  邝真真讶道:‘为什么?我们一齐走,可以互相照应。”
  厉无双道:“我讲的是真心话,我不能走。”
  她沉吟一下,才又追:“因为冥天宫中数十名侍者,每人有一盏本命灯,每三天各人都须亲自刺血添油一次,否则灯灭人亡,谁也救不了命……”
  万家愁大是愕然,从前他一定不相信这等邪事。
  但不久之前他杀死那白莲教断指鬼使之时,亲眼见过邪法妖术。
  虽是奈何不了万家愁,但却足以让万家愁相信了。
  突然一阵钟声隐隐约约传来,厉无双双眉皱起,神色沮丧,看来一时便老了十几年。
  “我走了,有空时便来,你们千万莫乱走。”
  万家愁等厉无双走了,才道:“这几天多蒙邝姑娘照顾,救命之恩决不敢忘。”
  门真真道:“万公子救我在先,我还未谢你,这救命之恩我当受不起。”
  她忽然觉得万家愁好像跟她很陌生,但事实上七日七夜以来,肌肤相亲,真正的夫妻也不过如是。
  这一道鸿沟出现得使人心碎。
  邝真真暗自苦笑一下,随即恢复她五毒魔女的冷静。
  “万公子现下觉得怎样?能走么?”
  万家愁摇摇头,道:“还不行。”
  他挪开一点,指指竹床另一端,道:‘你请坐。”
  等邝真真坐下来才道:“咱们事先须得查明出入路径,厉谷主只怕不肯指点。”
  邝真真道:“她如果不肯指点,我们暗中查看,横竖你还不方便走动,我每天去查看,总可以找出一个大概。”
  万家愁想起吴芷玲、周老二等人,自己失踪了这许久,他们不知情况如何?
  吴芷玲一定急死了。
  从前每天见面,万家愁罕得瞧她一眼,如今却清晰的泛起了她的情影,感觉得出她那温柔体贴的心意。
  突然间心中挤满了浓浓的想念。
  邝真真忽然跑出去,不久回来,捧着一大碗冷饭,还有几条卤辣萝匐干,道:“你想必饿了,吃吧。”
  万家愁接过来,一眨眼就吃得干干净净,碗底朝天。
  “吃起来有点怪怪的。”他笑一下,说:“不过有得吃就算运气,等将来出得去,咱们好好吃他一顿。”
  邝真真道:“厉大姊说,冥天宫的一切食用之物,每日都有专人采购,丰裕得很,可是每个侍者天天都吃不饱,个个饿得想只要有得吃,什么都干。”
  万家愁道:“既是如此,她如何还有口粮给咱们?”
  邝真真道:“厉大姊很精细,她发觉厨房的规矩是每锅饭最上面一寸厚的一层,必须丢到水沟。水沟里流按很急,这一层香喷喷的白米饭晃眼便冲入地底……”
  万家愁道:“我明白了,她在水沟捞起饭粒,再洗一洗就可食用,怪不得那味道有点怪怪的。”
  邝真真道:“厨房是三大禁区之一,待者永远不许路近一步,厉大姊只能远远瞧看,又有时当值在厨房煮饭炒菜,才晓得这条规矩,但全无捞取饭粒的机会。”
  万家愁道:“那她一定是趁当值时偷偷捞了藏起来,对不对?”
  邝真真笑一下,道:“也不对,厉大姊为人很精细,暗中查看水沟去路,终于在这洞的隔壁,找到了水沟的一处缺口,可以捞起饭粒。所以全宫侍者只有她不必挨饿。”
  万家愁道:“这是咱们的运气,要不然她自己也吃不饱,怎养得起咱们呢,魔教的花样真多,连厨房也列为三大禁区,真是莫名其妙。”
  邝真真道:“另外两个禁区一是蛇神殿,一是教主的寝宫,厉大姊只去过蛇神殿,她说殿内只有一个大共,井底很宽大,有几十种毒蛇,有时处决犯教规之人,丢落井内,不消片刻工夫,便尸骨无存
  那魔教的蛇神殿既然列为禁区,定必万分恐怖残酷,邝真真玉靥生春,含笑而来,便无半点可怕意味了。
  她外号五毒魔女,蛇虫之类的毒物不知玩过多少,自然不会畏惧。
  万家愁想起身走动一下,脚一沾地,便感到酸软无力,当下道:“邝姑娘,我打坐运息之时,如果你见我有气力不支的现象,请助我一指之力。”
  邝真真道:“好呀,只不知这一指点在何处?”
  万家愁道:“点在大椎穴,不必用力,只须宁神定虑便可。”
  他打坐时,特地腾出地方,好让邝真真能坐在他背后。
  邝真真乃是见过世面之人,情知这等助人疗伤之举,非同小可。
  是以不敢疏怠,一早就在万家愁背后坐好,凝神调息,摒除万虑。
  过了一阵,邝真真忽然感到是时候了,当即出手。
  两个人静静打坐了两个时辰之久。万家愁长长透一口气,缓缓扭动身体。
  邝真真也睁开眼,但见自己竟是以负心竹代指点穴,不觉失笑,道:“唉,我真糊涂,现在才发觉是用负心竹点你穴道,下次我用手指,相信效果会好些。”
  万家愁没有回答,寻思了一会儿,才道:“不,下次还是用负心竹的好。”
  他早已发觉这次运息疗伤,收效似乎更大。
  她竹尖透出的那一缕绵绵密密纯阴之气,浩瀚如海,大有取之不竭之象。
  另一方面又有通灵变化的意味,使万家愁提聚和运行那微弱的真气时,省事省力。
  万家愁本来以为是邝真真功力高过吴芷玲之故。
  但她一提到负心竹,登时醒悟,尤其“通灵变化”这一点,定是这宗天材地宝的神奇妙用。
  他这回下地走动,步伐轻灵,挥洒自如。
  邝真真带他出去,外面是一条凹凸不平阴暗潮湿的通道。
  邝真真指指右边一条尺许的缝隙,道:“那个石洞内有道小溪,你如想方便的话,那儿就可以了。”
  万家愁果然有此需要,赶快钻入去。
  但见那石洞相当宽大,靠内壁底下有道小溪流,水洞洞。
  当下清洗一番,顺便胡乱洗洗身子,一切弄安出来,但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浑身舒爽。
  晚上厉无双抽空来了一下,见万家愁已经大致复元,不禁喜形于色。
  谈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由第二天起,万家愁早晚运息一次,每次约个把时辰。
  日间则与邝真真谈天说地,颇不寂寞。
  他的伤势复元很快,第三天就达到以往的情况。
  万家愁希望借邝真真纯阴之力,完全治好内伤,所以继续早晚运息,由邝真真用负心竹点在他大推穴上。
  到了第七天,发觉只比从前最佳情况略好一点,换言之,他的全身功力只能恢复到六成左右。
  便怎样也不能再进步了。
  第八天早上运息之后,万家愁道:“真真,你已没有办法再使我内伤进步了,咱们开始出去查看道路形势,设法逃出此地再作打算,你说好不好?”
  邝真真欣然道:“好极啦,对了,万家愁,有一件事我们先讲清楚。”
  他们这数目相聚谈笑,已经互相称呼名字。
  “你既是内伤未曾完全痊愈,凡事就须忍点气,见到冥天宫之人,无论如何也得躲开,绝对不可动手拼搏。”
  万家愁道:“我晓得,我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你放心吧。”
  原来这几天谈话的机会多了,提到魔教冥天宫之时,万家愁口中不免透露他不在乎之意。
  但在邝真真看来,魔教何等厉害,从前她虽是见过万家愁武功神奇高妙,但比起魔教高手,她便认为万家愁定非魔教高手之敌。
  所以在出发之前,不得不提醒万家愁。
  邝真真要是知道万家愁的一身武功造诣,竟是列当代宗师身份的话,她便不至于大惊小怪了。
  他们沿着阴暗潮湿的通道缓缓行去,一路上邝真真小心翼翼地在石壁上设法留下记号,每次都要万家愁注意,生怕他大意忘了。
  万家愁只耸耸肩头,却也照她的话瞧上两眼。
  他心中暗暗好笑,因为他自小在西南的深山森林长大,在那绵亘千百里的山野峦林中,他尚且不会迷路。
  现下加上超凡人至的武功,不论是眼睛耳朵鼻子或全身皮肤,都与常人不同,自然而然有一种超人的感觉,能侦查出周围一切动静以及道路方向等。
  邝真真留下的记号,在他看来还不如他多嗅一下气味或是多听一下四周的声息。
  不过她既是如此慎重其事,万家愁觉得不好意思拂逆,只好看上两眼。
  两人弯弯曲曲地走了三四里路,万家愁走快两步,伸手拉住邝真真,轻轻道:“前面转弯过去,就是冥天宫的正式通路了。”
  邝真真四下瞧瞧,但见仍是阴暗潮湿,凹凸崎岖,没有什么两样。
  不觉讶道:“你识得路么?你到过这么?”
  万家愁摇摇头:“我没有来过。”
  邝真真道:“那你怎生得知前面就是冥天宫的正式通路?”
  万家愁笑一下,道:“我听得见,也嗅得出。”
  邝真真道:“那通道上有人么?”
  万家愁道:“没有,现在没有人。”
  邝真真道:“现在既然没有人,你听到什么?嗅出什么?”
  万家愁道:“我听得见从前的声音,嗅得出从前的气味,所以知道。”
  邝真真柳眉深锁,面上神色似攀似笑,道:“嗅得出从前的气味讲得通,但从前的声音,谁听得到?”
  万家愁道:“这就很难解释得清楚,总之我听得见地上留得有脚步声,四周有说话声。
  当然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并不很清晰……”
  款真真笑了,摇摇头,拉他往前走。
  不一会便转弯出去,只见眼前那条桥的通道宽大干净,光亮得多,亦不潮湿,一望而知经过人工整理,又时常有人出人行经。
  她愣了一下,拉他缩回去,轻轻道:“你果然没说错,我的天,你当真听得见从前的声音?”
  万家愁得意地笑一下,也轻声道:“当然啦。”
  邝真真道:“教我行不行?”
  万家愁道:“这是天生的本领,我也不知从何教起。”
  他们怕露了形迹,所以挤在洞壁凹处。
  低声细语时,面庞靠得很近。
  邝真真有几根头发佛在万家愁面上,他觉得痒痒的,轻轻吹开了,又道:“我不是不肯教啊……”
  邝真真眼色变得更温柔似水,道:“你懂得的功夫都肯教我么?”
  万家愁想起她七日七夜裸体救命之思,而且他一身武功传自天竺婆罗战主,那婆罗战主不像中土武林各家派传艺那么多的规矩,亦不曾禁止将武功传授他人。
  当下诚恳地道:“当然可以,你想学什么?”
  邝真真摇摇头,道:“不学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
  她心中十分感动,因为从来各家派的高手,都不肯把本门绝艺经传外人。
  足见她在万家愁的心中的份量不轻。
  万家愁微耸一下肩头,不明白邝真真为何改变了主意?亦不明白她感激欢喜的原因。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便是他们两人忽然很亲近,可以互相信赖。
  万家愁很喜欢她的亲切体贴的味道。
  她瞧来比从前任何一刻都美丽。
  至后他突然发觉把她抱得很紧,温暖之流从她身上传来,也从万家愁身上传回去。
  这对男女青年默默地拥抱了好一阵,才又走出那条宽大整洁而又光亮的通道。
  头上看不见石头的洞顶,因为有一层浅黄色的天花板。
  走了四五丈,右边有道门户,厚木板的门似是虚掩。
  万家愁侧耳查听一下,便拉了邝真真推门而入。
  但见这房间只有一丈方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壁上却有一盏灯点燃着。
  因此房门关上了,仍有光线。
  邝真真道:“这里安全些,是不是?”
  万家愁摇摇头,双耳耸起,凝神聆听。
  半响才道:“天花板上面有通路,我听到微微的风声……”
  他突然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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