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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曳影尘梦-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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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把她画那么漂亮,她还不知足么?”谢弘借着话题松爽了一下原本拘谨的神经,呷了口茶笑道。

“她原本是让我画白云的,结果我把她画成了主角儿。”赵祺也乐得调解气氛,换了换话题,怕谢弘不明白,又解释道,“哦!白云就是那只小猎狗。”

“黑色的小狗叫‘白云’?”谢弘哑然一笑。

“没办法!她从小就任性,我犟不过她。”赵祺想起来也有几分好笑,径自笑起来,只是没出声,“她说叫白云,就白云吧。”

赵祺言语不自觉流露出的爱意和幸福,让谢弘方才拥有的松爽成了寞落的神伤,黯然的感觉沿着蜿蜒的血管一寸寸遍布了全身上下,一时僵住了,动弹不得。

他怜她,爱她,连画画都可以为她喧宾夺主,他的眼里除了她,也许真的什么都不存在的那么纯粹,像这沁入脾脏的藏香一样馥郁而浓烈的爱她。他们青梅竹马十一年的情,又岂是自己区区一年的炙烈可以代替的。大约绎儿只是一时稚嫩的好奇任性,此时此地,真正放不下的,只是他自己吧。

谢弘心底一阵阵揪心的痛袭上来,禁不得微微拧了眉尖,然而这一切又怎能逃过赵祺的心细如发,抬头之际,他同样看见了赵祺不动声色的沉峻:原来,他也在痛着,只是不知为什么而痛,难道也是为了绎儿么?

“大哥又在为绎儿担心了?”谢弘试探着去安抚他,“绎儿向来吉人天相,当初在东江也是死里逃生,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贤弟无须宽慰我,”赵祺苦苦一笑,长长地叹气,“绎妹这次的祸通了天,能不能全身而退也还不知道。”

“没有杀人,还能硬安上罪名?”

“贤弟大约还不知道,这个朱公子的伯父是遵化总兵朱国彦,母亲是田国老的远方外甥女,沾着皇亲。”赵祺的言语之间已经有了别鹤孤鸾的终天之恨,“别说是找得到耍猴的祖孙,就是找得到,又如何?”

“还没到绝境,大哥何必这么悲观。何况绝处逢生,也不能说没有可能。还是把心放宽点,事情也好做打算。”

“但愿吧!”赵祺看起来接受了他的宽慰,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写信给了三桂,他在京城的朋友关系多,消息也比这里通达。可能过两天,我也要亲自去趟京城,刑部的几位大人跟家父是挚友,也许能帮上忙。”

“我倒以为,大哥这个时候离开,绎儿她……”谢弘不无担心。

“我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来拜托贤弟。”赵祺的语气是诚挚的,然而内心却痛苦不迭,“只有你的保护,我才能放心。”

谢弘参透了他话中的玄机,却不愿捅破窗户纸,故作不解深意地回避:“大哥言重了!我和绎儿是朋友,与大哥是兄弟,照顾绎儿是责无旁贷的。但若是大哥如此重托,凌焯惟恐有失,实在是不敢担当。”

“你不会的!”赵祺依稀绽出心如死灰的淡然和对他的无比信任,“你会对绎妹很用心,任何人都不会有你做得好。”

谢弘的喉咙口一噎,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向温吞水的赵祺,居然亲自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虽然很委婉,但确是决然的。他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要不要为自己与绎儿的爱情洗刷去在别人眼中的暧昧,要不要告诉赵祺,自己已经选择了退出。

赵祺似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付之大赦样地一笑:“把绎妹交给你,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谢弘脱口而出,抛却了犹豫,“大哥既然是绎儿的夫婿,就当时时用心,让别人比自己更用心,便是对绎儿的轻贱。大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越俎代庖的事情,凌焯也不会去做。恕小弟不能听从!”

“公子!”门被“哐”得撞开了,赵祺的侍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朱公子的母亲来了,要挟着知府大人要对少夫人用刑呢。”

“什么?”赵祺本能地腾得站了起来。

“雁奴为了保护少夫人,被朱家的家奴打了,少夫人为了这个大动肝火,弄得府衙大堂上一团糟。知府大人招架不住,让属下来找公子。”

“快!去看看!”赵祺全然忘记了刚才与谢弘的一番推拒,抽身疾步出了房门。

宁远府衙的大堂之上,朱公子的母亲田氏捂着脸颊上通红的五指印气急败坏:“小贱人!你敢打我!杀了人,还这么横!这公堂上还有王法没有!”

“有王法也不是为你准备的!”这一侧,绎儿一边挣脱朱家恶仆的扭打,一边放声嘲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姓尹的,你要是不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杀了报仇,就是不把我田家放在眼里,等我回头告到宫里去,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田氏顿足捶胸地大叫道,“你毒杀我儿子,我就是变成鬼,也要让祖家不得安宁!一命还一命啊……”

“你去告啊!别拿宫里的吓唬人!狗仗人势的不过是个奴才,还妄充什么皇亲国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绎儿放肆地大笑,“本小姐横竖一条命在这里,你活着我且不怕你,还怕你变成鬼来索命吗?就是变成鬼,也得看看你抢不抢得过那些死在我手里辫子军呢!有种的,你来拿啊!”

“你!”田氏气得浑身筛糠样的抖,“你——”

“你那个狗贼儿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不杀他,迟早也会有人杀他!绝了你家的后,也是你家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田氏怒不可遏,一把冲上去,攥起知府面前的惊堂木照着绎儿那里砸了过去。

雁奴护主心切,眼疾手快,闪身挡在了前面:“小姐——”

紫檀实木的硬度重重地正砸在雁奴的前额上,殷红的血“哗”得流了满脸,人也一软倒了下去。

“雁奴!”绎儿惊声大叫,不觉间已是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甩开了朱家的恶仆,一个飞身点步冲上了案桌,一拳把田氏打翻在地,踹翻了桌子,顺手操起了砚台,甩手往田氏的头上便砸。

一只手千钧一发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住手!”

她循声回头,见是气喘吁吁赶到的赵祺,火气更大:“你撒手!”

赵祺不由分说,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夺走了砚台,反手把她摁住:“你闹够了没有!”

绎儿拼命想挣扎开他的手,却不能够,怒目相视地充满了威胁的口气:“你放开我!放开我——”

“这样闹下去有什么好处!你还想杀人么!”赵祺用力押住她挣动不休的胳膊,“你这是咆哮公堂,知不知道!”

“要咆哮也是她在先!”

“闭嘴!”

“我快闭嘴了!快得很!”绎儿眯起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他会有这般凶神恶煞的面孔,“我知道你早就看不得我了!用不着合着别人来欺负我!我横竖一死,咱们就一拍两散了!”

“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赵祺被她一番话刺得生疼,手里力道也加了几分,强抑着火气沉下声。

“我不用你管!我的生死既然你早已不放在眼里了,何必来假惺惺的做样子!我才发现,你是那么虚伪的人!你嫌弃我,不想娶我就趁早说,我又不是除了你就没人要了!若要休了我,就乘现在!免得我死了还挂着你的姓!”绎儿口不择言,极尽委屈地把心里压抑的痛全吼了出来,“你嫌龌龊,我也不稀罕!”

赵祺一时血气上涌,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放肆!”

绎儿远没料到他这一巴掌真的抽了下来,重重的仿若仇人,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倔犟地流了满脸,一字一句带着无可挽回的绝望:“赵瑞蓂,你敢打我……好!你记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言罢,一把搡开了他,拂袖而去。

“绎儿!”谢弘直到两个狱卒跟着追了出去,这才回过神来,“赵大哥,你……”

赵祺默然地一步步往门外踱去,只留了一袭惨败的背影暗淡无形。

堂上的人一时都傻住了,缄了口,噤了声,唯余一片寂静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第十四回

 匆匆赶回督师府,跳下马背,谢弘直奔向内院去找赵祺,迎面正撞上祖泽润:“怎么?祖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心里放不下,就先从大凌河赶回来了。”祖泽润看起来也有几天没合眼的样子,眼圈泛着黑,“情况怎么样了?”

“你没见到赵大哥么?他没跟你说什么?”

“没有,他急匆匆地回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说是去京城找三桂想办法去了。”泽润有些大惑不解地干着急,“你说,京城那么远,远水不解近渴的,跑哪儿去顶什么用!”

“先在刑部备案,有备无患的也好。”谢弘舒了口气,“眼下,还得赶在田家之前找到证人。刚才知府大人告诉我说,他只有七天时间可以再审,过了十天就要上报刑部和大理寺会审了,赶前不赶后,赶紧找人吧。”

“天下那么大,找两个人简直是大海里捞针,区区十天,谈何容易。”泽润不由得犯难,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双眉紧蹙。

“我想,短短十天,我们找人不容易,田家找人也不容易。”谢弘沉吟了一下,依稀理出了少许头绪,“但是,田家一心要置绎儿于死地雪丧子之恨,自然不会希望我们找到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我们之前,杀人灭口。所以,只要盯着田家,就可以有线索。”

“那万一田家现在已经将证人灭了口,我们又当如何?”泽润思量一番,仍抱着最坏的估计。

“目前,照我的推测,应该还没有。”谢弘不紧不慢地推敲着,“你想,如果证人已经被灭了口,田家的人就完全不必这么着急杀绎儿,只要等十天之后,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何必苦苦相拼呢?”

“姑且不管这个了!”泽润只觉得再讨论下去也无济于事,“我们分个工,你带人盯着田家,我带人再去找。那些证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马!”

“那好!”

泽润抽身立时要行动,跑出几步,又回了身:“嗨!我也没见过那些个证人,就是见了面,也不一定知道。要不然,你带人去找,我来盯着田家。”

“也好!田家若有动向,记得叫上我。”谢弘暗自敲了敲脑壳,直埋怨最近忙昏了头,“我一会儿再把证人的样貌画下来,让弟兄们看了好认人。”

“好!”泽润动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跟瑞蓂一样,都是精细人,想得比我周到。三妹有你这个朋友,瑞蓂有你这个兄弟,可算是他们的福分!”

谢弘心底涩涩的,眼睛却笑着:“大哥客气了!”

又是弯月如钩,此刻生生勾钩着绎儿的心尖一样,痛得她直不起背脊,只得蜷坐再草褥子上,守着如豆的油灯发呆。

半边的脸颊火辣辣的肿着,泛着紫,撑得皮肤饱饱的,透着水似的,一碰便疼得火燎火燎的。她本能地捂着下颌骨,微微张了张嘴,小心地想要活动一下颧骨的肌肉,却因为猛得一拉一扯,疼得皱了眉,眸中的怨愤更大了。

从小到大,一向充当着保护神的人,居然也冲着自己扬起了巴掌。看着他有些充血的微红眼睛,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从未有过的愤怒竟是冲着他口口声声“春秋相携无相忘”的自己。看来,自己这一刀恰是扎准了地方,扎到了他的痛处。大概他吼出的“你放肆”已然压抑在心头许久了,一气迸发出来,便带着杀人的威慑。

灯晕映照下的白瓷盘子里,还剩着早上雁奴带来的栗子糕,她却早已倒足了胃口,将早上的感动和惭愧丢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怨气和忿恨的倔犟,就手抓了来,狠狠地砸在了粗糙坑洼的墙壁上,松软的米粉和金黄的栗子飞溅了一地,成了“狱友”们蜂拥而至的美味。

她气鼓鼓地盯着老鼠蟑螂们大块朵颐,泄愤似的冷笑:“吃吧!我让你们吃个够!”

两只老鼠因为争食打了起来,吱吱喳喳地闹个不休,陡然间也像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导火索,引得她腾得站了起来,提起脚便去踢那只肥硕的耗子,咬牙切齿地仿佛对着他:“让你抢!抢——犊子!混蛋!抢——抢!滚到一边去!滚开!你这个混蛋!骗子——”

肥硕的耗子在她的重脚之下,闪避不及地伤痕累累,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的发出气若游丝的吱吱哀号。

这哀号让她浑身一松劲,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本快要夺眶而出,却死死地又被拽了回去,牙缝里依稀含糊着一个音儿:“我这次绝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

“咣当!”一声清脆落地,立时四溅开了,散碎了一地。

赵祺腾得坐直了身子,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凝成了一股湿冷的涓流滑下脸庞,一种清寒的气息紧匝着他,将他浸埋在了茫荡荡的银亮月光里,讨不开的宿命样的。

他不自觉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竭力平息了惊惶未定的心,渐渐地只剩颓唐地倚在了床头软了下来。

他听得到心跳的声音,脑中依然是梦中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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