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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母子君臣-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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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道却须比照孝敬总督的数目致送。因此薛允升万分不悦,认定是唐炯捣的鬼。    
    谈到这里,恭王插嘴问道:“我记得唐鄂生那时候是建昌道,是不是对调了呢?唐鄂生似乎没有当过成绵道啊!”    
    “是!王爷的记性好。那时候唐鄂生是建昌道,可也没有当过成绵道。成绵道后来挂牌由丁价藩署理,不过丁价藩是由建昌道调过来的。”    
    “慢慢!少荃,你这笔账没有算错吧?”    
    “王爷是说唐鄂生既是建昌道,何以丁价藩又从建昌调过来?这里面有笔缠夹工的账,我算给王爷听……”    
    原来唐炯的个职是建昌道,但因督办盐务的缘故,经常驻在省城,因而又得另外派人署理建昌道。此人就是李鸿章所说的丁价藩,名叫丁士彬,河南人,生得瘦小闪烁,以才能自负,而实在是儇薄小人,不知怎么亦为丁宝桢所赏识?    
    “照此说来,唐鄂生无非占个实缺而已,谁来署理他的缺,与他根本不生关系。”    
    “正是这话。”李鸿章答道,“是丁价藩想改署成绵道,稚璜也要他在身边,所以硬作主张来了个对调。薛云阶不明内幕,张冠李戴,拿这笔账记在唐鄂生头上,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是遇到了以直报怨的机会了。”    
    “恩怨难言!”恭王感叹着。接下来又问,“稚璜清风亮节,亦以能识人知名,这丁价藩必是能干的?”    
    “能干不能干不说,稚璜受他的累是真的。川人拿他跟稚璜并称,号为‘眼中双丁(钉)’。又有‘四大天地’之说,诋毁稚璜,十分刻薄,当然也是丁价藩替他招的怨。”    
    “喔,”恭王问道,“何谓‘四大天地’?”    
    “是骂稚璜的话:‘闻公之名,惊天动地;见公之来,欢天喜地;睹公之政,昏天黑地;望公之去,谢天谢地!’四川菜麻辣酸,出语亦复如此!”    
    “好恶难言!”恭王又一次感叹,“稚璜督川,是上头嘉惠四川的德政,想来清官必为地方爱戴,哪知道亦有此恶声。说稚璜为政‘昏天黑地’,我终不服,莫非他官声也有可议之处吗?”    
    “稚璜为政,兴利除弊,致力惟恐不锐,自难免招人怨尤,以致横被恶声,幸亏朝廷保全。不过,用丁价藩,却是失策。”    
    “是非难言!”恭王问道,“稚璜用这姓丁的,必有他的道理,总不会假手于此人有所聚敛吧?”    
    “那是绝不会的。稚璜真是一清如水,四川人都知道,总督常常穷得当当。”    
    “这,”恭王大为诧异,“只怕言过其实了吧?”    
    “确有其事,我不止听一个人说过。照例规……”


第二章心有余悸(3)

    照例规,四川总督的收入,有夔州关的公费每年一万二千两,川盐局的公费每年三万两。丁宝桢一概不取,只取奉旨核定的养廉银一万三千两,自咸丰年间减成发给,每年实收一万一千两。分十二个月匀支,每月所入,不足一千,由藩司在月初解送。    
    这不足一千两的廉俸,要开支幕僚的薪水饭食,分润来告帮的亲戚故旧,以至于常在窘乡。每逢青黄不接的时候,丁宝桢便捡一箱旧衣服,命材官送到当铺当二百两银子,旧衣服当不足那么多钱,便加上一张钤印了总督部堂关防的封条,朝奉不便揭封开箱,只凭丁宝桢的身份,说当多少,就当多少。久而久之,这只衣箱就不动它了,这个月赎回来,下个月原封不动送进当铺,朝奉一见,不必材官开口,连银子带当票,就都递出来了。    
    恭王听了大笑,笑完说道:“不有句俗语:‘关老爷卖豆腐,人硬货不硬。’有了总督的封条,货不硬也不要紧了!这叫做:丁宝桢当当,认人不认货!”    
    恭王的隽语,惹得那丫头也忍俊不禁,赶紧掩住嘴忍笑,将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放下水烟袋,一溜烟似的闪了出去,在窗外格格地笑个不住。    
    恭王却对丁宝桢大感兴味。“既然如此,他那些额外花费哪里来?”他举例问道,“譬如进一趟京,各方面的应酬,少说也得三五吊银子吧?”    
    “这话,王爷问到鸿章,还真是问对了。换了别人,只怕无从奉答。记得那年是癸酉……”    
    癸酉——同治十二年冬天,丁宝桢还在山东巡抚任上,请假回贵州平远原籍扫墓。船到汉口,李鸿章的长兄,湖广总督李瀚章,派人将他接到武昌,把酒言欢。宴罢清淡,李瀚章叫人捧出来好几封银子,很恳切地说:“我知道老兄一清如水。不过这一次回乡,总有些贫乏的亲友要资助,特备白银三千两,借壮行色。老兄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说到这样的话,丁宝桢不能不收,收下来交了给他的旧部,其时在李瀚章幕府中的候补道张荫桓代为保管,将来再作处置。    
    第二年秋天销假回任,仍旧经过湖北,便托张荫桓将那三千两银子送还。张荫桓认为原封不拆,显见得不曾动用,以彼此的交情而论,未免说不过去。不如拆封重封,总算领了李瀚章的人情。    
    “这是张樵野亲口告诉我的。”李鸿章又说,“丙子冬天,稚璜奉旨督川,入京陛见,上谕‘驰驿’,不过天津;鸿章先期派人在保定等着,邀他到天津相叙。就因为知道稚璜的宦囊羞窘,京中这笔应酬花费,尚无着落,特为凑了一万两银子送他。这一次总算稚璜赏脸,比起家兄来,面子上要好看些。”说到这里,他从靴页子里,掏出一个小红封袋,隔着炕几,双手奉上:“转眼皇太后的万寿,宫中必有些开销,接下来是王爷的生日,更不能省。鸿章分北洋廉俸,预备王爷赏赐之用。”    
    恭王略微踌躇了一下,将封袋接了过来。袋口未封,抽出银票来一看,竟是四万两。    
    “太多了,太多了!少荃,受之有愧……”    
    “不!”李鸿章将双手往外一封,做了个深闭固拒的姿态,“这里面还有招商局的股息,是王爷份所应得的。”    
    当初筹办招商局,有官股、有商股,使个化公为私的手段,官股不减而商股大增,无形中变成官股不值钱了。多出来的商股,李鸿章拿来应酬京中大老,名为“干股”,有股息而无股本。恭王手里也有些“干股”,听李鸿章这一说,也就不必再推辞了。    
    “话虽如此,还是受之有愧。多谢!”恭王接着又问,“最近收回招商局的船栈码头,这件事做得很好,人家都有了交代。”    
    提起此事,李鸿章心有余悸,如果美商旗昌洋行来个翻脸不认账,船栈码头收不回来,那个风波一闹起来,身败名裂而有余。不过,这话却不便在恭王面前说破,只轻松自如地答道:“原是照约行事。当初不曾做错,如今自无麻烦。”    
    “我是看了邸钞才知道的。‘倒卖’的交涉很棘手吧?”    
    恭王是作为闲谈,而不经意的一句话,恰恰说中了李鸿章的心病。照去年夏天,李鸿章奉旨诘问而回复的奏折上说,招商局的轮船栈埠码头,其实是托美商旗昌洋行“代为经管,换用美国旗帜”,只是为了遮掩外人的耳目,在万国公法上有个交代,不能不订立合同,由旗昌出具并无银行担保的“期票”与“收票”,作为“认售”的代价。奏折中说得明明白白:“该行以银票如数抵给,他日事定,将银票给还,收回船栈,权操自我。”所以招商局应该随时可以收回,而按诸实际,大大不然。


第二章马车铁道(1)

    依李鸿章这年六月初八的奏报,他是在中法和议已成,奉到饬令迅速收回招商局轮船的电旨,方指派马建忠与盛宣怀,与旗昌行东西沃德在天津“会同筹议”,结果是“磋磨月余”,才能成议。西沃德“愿按原价倒卖与招商局”,已不提“代为经管”的话,但能“按原价”收回,已是上上大吉,但衡诸实际,又是大大不然。    
    奏折中有句话:“至旗昌代招商局垫付款项账目,亦即分别核算清结。”这是个障眼法。欺侮慈禧太后、醇王与京中大老,不懂生意买卖,更不懂洋商经营的方法。旗昌接收了招商局的产业,照常营运,大发利市,一切开支,自然在营运收入中支出,何有“垫付”的名目?果真是“代为经管”,则旗昌除了开支及酬劳以外,应该将所有盈余,全数交还给招商局才对。现在白白地让旗昌做了一年生意以外,还得有以“垫付款项账目”的名义,付给一笔赔偿,并且还要大赞西沃德“素讲信义,此次保护招商局,力践前言,殊于大局有益”,因而“与之议明,由招商局延充‘总查董事’,每年送给薪水银五千两”。    
    这前言不符后语的情形,不能深谈,否则一定破绽毕露,所以李鸿章很巧妙地将话扯了开去:“交涉虽然棘手,多亏马眉叔能干。回想去年秋冬之交,多说马眉叔该死,骂他是汉奸。甚至还有谣言:说慈圣已降旨,立诛其人,菜市口的摊贩,都收了摊子,预备刑部行刑。如今又不知何词以解?”    
    这番略带些愤激的感慨,恭王听了却无动于衷。不要说马建忠,连他这样一位近支的亲贵,当年亦曾被诋为汉奸,这从哪里去讲理去?    
    于是由马建忠谈到洋务人才,恭王和李鸿章都盛赞新任出使美国的钦差张荫桓。正谈得起劲,那个长辫子丫头又回了进来,去到恭王身旁,悄悄问道:“请王爷的示,饭开在哪儿吃?”    
    李鸿章正苦于无法脱身,听得这话便“啊”的一声,仿佛谈得出神,倏然惊觉似的:“陪王爷聊得忘了时候了!”他举头看了看钟说,“快到午正,可真得告辞了。”    
    恭王很体谅他:“你刚到京,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你!我就不留你了。哪一天有空?你说个日子,我约几个人,咱们好好再聊!”    
    于是约定了日子,李鸿章告辞出府。回到贤良寺,果不其然,已有许多人在等着,一见轿子到来,肃立站班。李鸿章借一副墨镜遮掩,视如不见,轿子直接抬到二厅,下了轿还未站定,戈什哈已经挟了一大叠手本,预备来回话了。    
    “进来!”李鸿章吩咐,“念来听。”    
    他一面更衣,一面听戈什哈念名帖及手本上的名字。在等候接见的客人中,他只留下一个张荫桓,其余统统“道乏”挡驾。    
    张荫桓跟他是小别重逢。由直隶人广顺道奉命为出使美国钦差大臣,是六月间事,八月初交卸入京,算来不过睽违了二十天,所以一见面并无太多的寒暄,第一件事是换了便衣陪李鸿章吃午饭。    
    “哪一天召见的?”李鸿章在饭桌上问。    
    “十天以前。”    
    “太后怎么说?”    
    “太后说:‘你向来办事认真。能办事的人,往往招忌。’我碰头回奏:‘臣不敢怨人,总是臣做人上头有不到的地方,才会惹人议论。’”    
      “嗯!嗯!”李鸿章说,“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你的锋芒能够收敛一点最好。你虽吃亏在不是科甲出身,可也没有谁敢看你不起。不说别的,你的诗稿拿出来,就比那些靠写大卷子点了翰林的人,不知高明几许。既然如此,你心里先不要存一个看不起科甲的成见。左季高一生行事乖戾,就因为常有一个‘我不是两榜出身’的念头横亘在胸的缘故。你的才气绝不逊于人,就怕你恃才傲物。”    
    “是!”张荫桓答道,“中堂说这话,我服。”    
    “你预备什么时候动身?”    
    “还早得很。因为兼驻西班牙、秘鲁的缘故,要等三国同意的照会,而且照规矩,一定要旧使臣离任,新使臣才能到任。这样一周折,年内怕不能成行了。”    
    “那你这几个月闲着干什么?”    
    “想学一学洋文。办交涉不能造膝密谈,经过中间传译,总不免有隔靴搔痒之感。”    
    “好!”李鸿章深为嘉许,“我亦有志于此。无奈八十岁学吹鼓手,虽不自知其不量力,实在也没有工夫。我常跟子侄辈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在他们要学洋文,机会再好不过。等我一离了北洋,哪里去找这些洋人当老师?”他接着又问,“跟总署诸君谈过了没有?”    
    “谈过几次。”张荫桓说,“如今对美交涉,最棘手的还是限制华工入境一事。究竟应该持何宗旨,总署诸公,毫无主张。竟不知该如何着手?”    
    接着,张荫桓便细谈此案。美国国会在光绪八年通过了一个“移民法”的法案,限制华工入境,是因为历年华工入美,不下十万人之多,尤其是旧金山,土人深嫉吃苦耐劳的华人,剥夺了他们工作的机会,因而早就在这方面准备有所限制。    
    不过“移民法”只能限制以后的华工入境,已在美国的华侨,遭受歧视,纠纷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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