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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5170-我的一生--卡萨诺瓦自传-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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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行,”我悻悻然声称,“我必须看到她的脸!”    
    “脸是无所谓的,”宫殿管家说,“只要其余的没受到损伤就好嘛!”    
    “对于我说来脸是最最重要的,”我对他说,“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带的。”    
    他不懂这样一种语言。但我看着那些姑娘,在她们中间找不到一个能激起我情欲的。于是在百无聊赖的八天之后我返回华沙。人们普遍给予我的恶劣接待,使我有充足的理由表示惊讶。无论我走到哪儿,到处听到的都是不客气的问话:“您为什么回来了?我们以为您一走了之呢。”    
    当然我还是收到了一些邀请,但没有一个人在餐桌上与我攀谈。俄国的总督根本不理会我的问候,国王陛下一次也不接见我。    
    我在苦恼中向苏拉斯科夫斯基公爵问及这令我不解的变化是何道理,他回答我说:“这是我们的民族性格。我们是变化无常的。‘Sarmatoriumvirtusveluiexiraiposos——如果善于抓住机会,您就会有好运。’现在已经太迟了。您只有……”    
    “离开,”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向您保证,会尽快动身的。”    
    回到家我发现一封匿名信,这是一个显然对我怀有好意的人写的,他在信中通知我,国王被告知,我在巴黎从彩票收入中私吞了一笔很大的数目,除此还多次行骗,还有我是一个流浪剧团的成员。    
    对于这些指控,我只能回答:捏造诽谤之词远比去驳斥它们要容易得多。    
    真的,我希望马上离开华沙,但我背着债务,没有足够的旅费。于是我给威尼斯我父亲的朋友写信求援,信刚刚交给信使,突然又得到了救星,使我摆脱了灾难。    
    一位将军受国王的委托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向我下达命令:八天内离开华沙。对这项命令我极为愤怒,请求代理人告知他的君主,我不会服从这个规定,如果人们强迫我的话,我会对这样一种暴力提出强烈的抗议。    
    将军泰然地回答说:“我没被委托带回您的回答,而只是向您通告陛下的命令。”    
    “那我将给他写信。”我说,并坐了下来给国王写道,荣誉不允许我离开华沙,因为我不幸负了一笔债务。我必须等待,直到我得到所需的金钱。    
    我把这封信转交给莫斯茨岑斯基伯爵,就在第二天他受国王的委托给我带来了一千杜卡特。同时他请我谅解国王的这项命令,因为他不知道我缺少金钱。“如果陛下催促您动身,这完全是为您的利益着想。”他补充说,“国王希望您能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您现在每天都受到挑衅。您虽然通情达理,对它们不予理睬,但国王对我的遭际却极为关注。”    
    我对此满怀感激,并请伯爵转达我对陛下的谢意,告诉他,我将毫不迟疑地遵守国王的命令。


《我的一生》 第三部分前往安科纳(1)

    前往安科纳    
    与一个犹太人做旅伴    
    我爱上了他的女儿莉雅    
    ……    
    我在犹太人家门前下了车,因为他激起了我很大的兴趣。如果我不是去他那里感到惬意的话,那第二天我就又会上路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焦急地等待他,要与他一起庆祝安息日。在这一天禁止做任何工作。我兴致盎然地注意他们脸上流露出的节庆情绪、他们华丽的衣着和整个住宅的洁净整齐。他们款待我像一个同信仰的人一样,而我尽可能扮演好这个角色;我称房主人为马多采,他的一句话就使所有的谦恭殷勤有了一种别样的色彩。这种谦恭殷勤是真诚的,但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考虑的是如何有利。马多采指给我两个房间供我选择;因为这两个房间相邻,我就都要了,并答应立即多给他一个波罗,女主人交待一个信基督教的女仆,给我准备必要的东西,为我准备晚餐。马多采立即对她做了指示。在女仆整理车夫卸下的物品期间,我与马多采一道去犹太教堂。自从他成了我的房东,我就觉得他变成另外的样子。我看到了他的家庭,看到了他的住宅,一切都非常干净整洁。    
    我参加了一小会儿礼拜,那些虔诚的以色列人在做礼拜时对我和在场的其他男女基督教徒不理不睬。随后我就单独一个人去交易所游逛。在这座城市里我开始尽情地去享受生活;我感到奇怪,差不多三十年的时光过去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时间距离,可即使如此我觉得自己与其说是老了还不如说是依然年青。当我考虑到那个时期我的身体的和道德上的存在并把这种存在与我现时的存在相比较时,竟有多么大的不同啊!我发现自己完全变了,我那时是多么幸福,而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多么不幸。我已经丧失了憧憬一个幸福未来的幻想能力。尽管我一再抗拒,但我不得不被迫承认,我挥霍了我的生命。我想我还能活二十年,可这二十年黯淡无光。在我四十七岁时我就知道了。我已处在幸福不再眷顾我的年纪了,知道了这点,我不悲悲戚戚,这就足够了;因为没有盲目女神的宠爱任何人在世上都不会幸福的。我那时为能允许自由地返归祖国所做的一切努力使我的愿望局限在我得到仁慈的宽恕,不管我做了好事或者坏事,只要能回去,不发生什么意外就行。我清楚了,问题就只在于,在临近生命结束的时候,我做稍许的屈从就行了。在欢乐中度过了生活的人,这种屈从使他陷入黑暗的观察之中,这类观察与他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格格不入,在那个时代他什么都不需事先考虑周详,在那个时代他关注的只是当前,在那个时代始终不变的是玫瑰色的前景使他的生活幸福,使他的精神在愉悦的幻景中怡然自得,这都使他嘲笑一位哲学家,此人竟敢于对他说:在这种迷人的景象后面站着的是衰老,是苦难,是经常迟到的后悔和死亡。如果在二十六年前我脑子里就有这样的念头的话,那人们可以想像,我今天该是什么样子。如果我不想方设法去扼杀这残忍的时间的话,那这些念头会使我窒息而死的,正是这残忍的时间让这些念头从我依然是年青的心灵中滋生出来。我写,是为了自己不至于百无聊赖,我高兴,我祝贺我在此中找到了乐趣。即使这只是些饶舌,那我并不在意,我意识到我在写时感得到愉快,这就够了。    
    我在返回来时看到马多采坐在桌旁,处在他一家人中间,这一家人有十一口人或十二口人,其中有他九十岁的依然矍铄的母亲。一个中等年纪的犹太人是他的大女儿的丈夫。我觉得她长得并不可爱,但是小女儿却十分迷人。她父亲要她与佩扎罗一个她还没见到过的犹太人结婚。    
    “您还没有见到过他,”我说,“那您不可能爱上他的。”    
    她用严肃的口吻回答我说,为了结婚,爱并不是必要的。她的姐姐夸奖她的回答。我的女房东说,她是在与她的丈夫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才有爱的。我称这个可爱的犹太姑娘为莉雅,因为我有理由不提她的名字;我跟她讲了些好笑的事情,可她连正眼也没瞧我一下。    
    饭菜是斋期的,但却十分可口,非常精致。晚间我睡在一张漂亮的床上。翌日清晨马多采来告诉我,我可以把要换洗的衣服交给女仆;莉雅会精心地把它们熨好。我感谢他给我吃了蛤蜊,并通知他,我也许有种特权,每天都吃肉和斋食;但重要的是他不要忘记鹅肝。他回答说,明天就给我准备,可是在他的家里除了莉雅没有人吃鹅肝。    
    “那莉雅就和我一起吃好了,”我说道,“我会给她喝最纯不过的塞浦路斯王国的酒。”    
    在同一个早晨我从威尼斯领事那里弄来了塞浦路斯酒;当我告诉他我住在马多采家里和怎样偶然认识他时,他极为惊讶。他告诉我,此人极为富有,是个有名放高贷的人;我若是在金钱上与他打交道时,可要小心。我还告诉了他,我得在这儿待到月底,等候一艘大船。随后我返回吃中饭,饭菜极为可口。翌日我放下我交给女仆的衬衣和丝袜;稍后马多采与莉雅一道出现了,因为她知道如何洗涤我衬衣上缝制的花边,之后他把我与莉雅单独留了下来。这个十八岁或二十岁的美人让我魂不守舍,她穿着一件几乎遮不住雪白胸脯的紧身胸衣出现在我的面前,毫无忸怩做作之态。她大概注意到了我的神情。我重又恢复了常态,告诉她,她要极为仔细地关照我的那些衣服,不要认为我是个小气鬼。她回答我说,如果我不急的话,那完全由她一个人来做。我随即说,我留多长时间这只取决于她,可我的这句话没有引起她任何一点注意。我补充说,我对一切都满意,除了巧克力,我喜欢喝搅过的和起泡沫的;她回答说,她会亲自为我料理。    
    “在这种情况下,”我说,“我给您双倍的分量,我们一道来享用。”    
    她解释说,她不喜欢喝巧克力。    
    “但是您喜欢鹅肝吧?”    
    “非常喜欢,我父亲说过了,今天我与您一起吃。您显然害怕被毒死吧?”    
    “没这回事,倒相反我希望我们一道死去。”    
    莉雅装作不懂得我的样子。当她离开我时,我已经充满了欲求,并决定迅速地采取行动。我必须在同一天弄清楚她的想法或者告诉她父亲,他不要再把她打发到我的房里来了。我过去已经有过教训了,知道犹太人在爱情上都是怎么想的。按照我的看法,莉雅更漂亮更容易上手,因为安科纳的爱情生活更为自由。    
    中饭有肉菜,完全按犹太人做法。莉雅自己端来了鹅肝并坦然地面对我坐了下来,可是一条布遮住了她美丽的胸脯。鹅肝做得极为精致,它不太大,我们把它完全吃光了,并喝了斯科波罗酒,莉雅觉得这酒比鹅肝还要可口。随后她立起身,准备走开。我拦阻她,说饭才用了一半。莉雅解释说,她倒是愿意留下来,可她的父亲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我打发女仆,去把他请到这儿来,我对马多采说,她的女儿令我的胃口增加一倍,如果他允许她的话,若是有鹅肝,我希望她每次与我一道用餐,这对我是一种荣幸。他回答说,恰恰是因为她使我的胃口增加一倍,他才不打算这样做。如果我要多付一倍钱的话,那她可以留下来。这种结论令我满意极了。我告诉他,我接受他提出的条件,并赠给他一瓶斯科波罗酒,莉雅向他保证,这酒绝对纯正。于是我俩一道用餐,当她在美酒的影响下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时,酒的甘醇和利尿性出色地配合了爱的渴求。我对她说,她的眼睛烧得我透不过气来,因此她必须允许我吻她。她回答说,她的义务感不允许我这样做。    
    “不能吻,不能触摸,”她说,“我们只能一起吃一起喝,我会像您一样地高兴。这就够了。我依靠我的父亲,我什么都不能作主。”    
    “难道我一定得请求你父亲,允许您对我好一些吗?”    
    “我觉得那样做是不体面的,我父亲很可能感到不快,那就不会再让我到您这来了。”    
    “若是他告诉您,对这类小事不要那么认真对待呢?”    
    “我不会听从他的,我继续做我该做的。”    
    她的这一番清清楚楚的声明使我看到,她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而如果我一味去硬来的话,那我决不会成功;这会使我感到后悔并失去我的最重要的目标。于是我默不作声,我觉得餐后的糕点和犹太式的糖煮水果极为精美,我们喝塞浦路斯酒,莉雅认为它比世界上所有的甜酒都更可口。    
    当我看到她对酒的巨大热情时,我觉得,若是爱神维纳斯对她没有像酒神巴克斯一样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理智很坚强,酒不是升向她的脑袋,而是使她的血液燃烧,可她的思想是清晰的。我分享她的快乐,在拿咖啡时抓住她的手,想吻她,但她不让我这样做。可她的拒绝并不是表示对我的反感。她风趣地对我解释说,这对尊敬说来过多了,对爱说来过少了。她的解释立即向我表明,她可不是一个新手。我把我的行动推到下一天并通知她,我晚上要在威尼斯领事那里用晚饭。


《我的一生》 第三部分前往安科纳(2)

    午夜时分我返回家中,众人都睡了,只有女仆在等我,我给了她一大笔小费。我跟她谈起了莉雅,可她没有对我说些有用的话,莉雅是一个好姑娘,非常勤奋,家里人都喜欢她,还没有一个男人碰过她。就是莉雅私下收买她,她也不能谈出更好的了。    
    早晨莉雅出现了,她给我拿来了巧克力茶,坐在我的床上,她说,中饭会有精美的鹅肝;因为她晚上没有吃饭,胃口会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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