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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花落无声-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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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祖望见他这个样子,几乎不忍心追问下去。 

  印象里的寒生一直只有阳光的面孔。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个面具般的,只是用来讨好他、安慰他的笑容。 

  他走近,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再反悔。 

  伸手圈住寒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周祖望低声说:“就这样十多年都没动过这里麽?” 

  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紧紧抱住。寒生把下巴靠在他颈窝里,含糊地点了点头。 

  周祖望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不过,即使他一点都不自恋,也能确认,那个人肯定是高兴得不相信现在的一刻是真实的。 

  他有些无奈地想,寒生这些年总给他造成一种错觉,就是不管怎麽样,他都还是会爱他。能有这种感觉其实不坏,於是他总是默许寒生执迷不悟,却自私地不愿予以回应。 

  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热热的,也许是他在颤抖,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周祖望又补了一句:“不要一个人来这里了。” 

  依然是一声敷衍般的回答:“嗯──”对方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周祖望心里又酸又痛,不知道是什麽感觉。 

  当年在省城,曾经发生过一次惨烈的煤气爆炸事件。他看到这个爆炸的样子,就想起了来这里念中学以後听到的这则传闻。是在安全教育时有人无意间说起的。一女拧开液化罐企图自杀,後来其母回家来时,闻到煤气味便开灯查看。谁知道因为空气里煤气浓度过高,电火花引爆…女子当场死亡,而她母亲,则在送到医院以後也不治身亡。 

  寒生仍然想瞒著他,仍然什麽也不愿意告诉他。 

  也许是他觉得自己不知道比较好。也许自己真的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可以说一句“我们回去吧”,然後带他离开这个地方;把房间重新装修过,掩盖掉爆炸的痕迹。寒生呆在这里睹物思人思得像个鬼一样,可见不是好事,他妈妈和外婆如果泉下有知,必然也不乐见;然後什麽都不问他,就像以前那样子过下去。 

  他只是受不了这种感觉。他被爱,却不被信任,不被依赖。 

  然而说到底,他也没有做过什麽可以让对方无所顾忌无话不说的事。 

  忽然,听到把脸埋在他肩头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祖望,我想和你说些事。不过很无聊的,你可以不要听。” 

  周祖望呆了呆,而後才反应过来,拍拍他的背脊学著寒生刚才的腔调说:“嗯──” 

  寒生冷不防听他这一声,微微弯起嘴角笑了一下,脸上不安的神色稍微减退了些。 

  最里面的房间收拾得比较干净,看到居然还摆了床铺褥子,周祖望心里气他自己折腾自己,忍不住说:“你还住这里?那外面怎麽还让它那个样子?连门都不关好。” 

  寒生赔笑道:“门大概是买饭回来的时候顺手带得不够用力,没碰上,这里民风淳朴,没事啦。你也知道我不会烧饭,厨房坏著就坏著,你看厕所是修好了的呀。” 

  周祖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家里那只电炉是谁弄来的?斐斐的早饭不全是买的吧?你原来不会烧饭,只是害怕煤气炉子和火,对不对?” 

  狄寒生干笑著,看著他,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房间的角落里放著个冰箱。天气有些热,这里又没装空调,周祖望随手打开来看,想找找有没有什麽解暑的东西。结果里面除了一盒牛奶一包烟熏火腿之外,满满塞著的啤酒。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狄寒生讪讪的,不知道应该怎麽解释。 

  周祖望轻轻叹了口气,拿了两罐出来,说:“少喝点也就算了。” 

  没椅子,两个人只好在床沿上坐著。 

  安静的过了一会儿,狄寒生说:“我是私生子,就是非婚生子。这事没什麽光彩的,所以原来一直不想提。” 

  周祖望闻言似笑非笑地应道:“不相干的人,自然不用说给他听。” 

  狄寒生背上寒毛竖起,心知祖望是恼火了,忙解释道:“祖望,和我无关的人,我不在乎他们怎麽想。但有的时候…” 

  周祖望见他认真起来,又有些心疼,拍拍他肩膀,说:“我知道的。然後呢?” 

  狄寒生灌了一口冰水,好像这才想起来要做什麽。他仰起脸望著天花板,“嗯”了一声,仿佛是陷入了远久的回忆里。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 

  “简单来讲,就是我妈是个美女画家,少年出道,在国际上得几个小奖,一幅能卖几千美金的那种小明星──因为有人捧她,我的生理父亲。後面的事理所当然,因为自觉才华得人赏识,我妈对他死心塌地一心一意。 

  但是即使在生出我这个儿子之後,她也无法得到那个富豪之家的承认。 

  她怀我就是为了要挟,但很可惜,就算我是男的也没用,我满月时那男人结婚,娶了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和她断绝往来。我妈自此绝望,回到家乡洛镇,从此精神逐渐崩溃。家中一切靠外婆打点。後来在我小学3年级时出了一些事,只得搬家,最终落脚省城。 

  她时时发作,外婆不承认她有精神问题,也不舍得送她去治疗,只能自己看著她。但我初三那一年,她出奇平静。我考上了省一中,我以为否极泰来,家会变好。当时我想我会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我可以赚钱,外婆不用那麽辛苦。我甚至想著高中就可以兼职。” 

  狄寒生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支著额头静了半晌。 

  “但她在7月29号那天一个人在家,开了煤气。” 

  周祖望只觉得心脏顿时紧缩起来。狄寒生从来不说的过去,竟是这样的悲惨。 

  难怪他不愿意提起。 

  “然後外婆回家,闻到很重的煤气味,她开灯,於是爆炸。” 

  寒生恍惚地注视著前方,手指神经质地抽动著,轻触著易拉罐体。他脸上的表情是平淡的,但也可以说是莫大哀伤後的麻木不仁。 

  “如果我和外婆一起进屋就好了。也许不会去开灯,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死掉。” 

  他买了食物回来,看到的是消防车和救护车。人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巨大的爆炸声震断了这一片居民的神经,即使是没有被殃及到的地方也有惊慌失措的人流在乱蹿。 

  救护人员忙著把人往车上运。现场一片混乱,消防队在灭火,警察才刚刚赶到。他没有任何阻碍地挤到最前面,就那样看著他面目全非的亲人从面前抬过。 

  之後他看到无数遍,在梦里。 

  这房子是用外婆的保险金买下的。反正发生过这种惨祸的房子屋主也没指望能租卖,因此价格不高,他还能剩了些钱作为自己日後的生活费。虽然到大学就要靠打工攒学费和生活费了。那个远房舅舅只是名义上的监护人,事实上完全指望不上他。他也不想扮可怜去乞讨他人的同情。 

  那个时候以为会锥心刺骨一辈子的痛,後来也慢慢被时间抹平。 

  他妈妈是凉薄的人,肯放在心口痛一辈子的,从来不是亲人。他想,他或许是像极了他的妈妈。 

  过去的一点一滴,从脑海深处浮上来。 

  “其实我妈非常讨厌我,只有外婆真正待我好。她死了就算了,为什麽要把外婆也带走?”他絮絮地抱怨著,眼圈儿有些红。 

  周祖望看著像恢复到儿童时期,皱著眉向他诉苦的寒生,心里也闷闷的,劝说道:“不会的。你妈妈不会讨厌你的。妈妈不喜欢你就不会生下你了。不要这麽说了,你明明心里不是这麽想的。” 

  寒生固执地摇著头:“她生下我就是为了多一个筹码,谁知道人家不买账。我是活生生的耻辱,她天天打骂我。” 

  “但她一直没有丢掉你啊。” 

  寒生闻言,低声说:“我想如果不是外婆,她早就丢掉我了。老实告诉你,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家,是因为我和人打架。” 

  “你…和人打架?”周祖望明显意外。印象里寒生并不是一个喜欢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嗯,平时一直骂我是‘野种’的几个,我一时气不过就和他们打起来了。都伤得很厉害。我断了肋骨住在医院里,她来看了一眼,大概以为我还昏迷著,於是说了句‘怎麽不真死了’,其实我都听到了。”寒生状似无谓地撇了撇嘴角,“不过我估计她也不介意我听到,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对我的厌恶。” 

  “只是你自己这麽猜想而已,你妈妈也有很大压力,她脾气不好也是有可能的…”周祖望努力想著该怎麽组织词汇,艰难的劝说却被骤然打断。 

  寒生颤抖著低下头,喃喃自语:“是,她是有很大压力,她未婚生子,那时候还不比现在,有了个私生子,她很难再结婚,她的事业已经毁於一旦,她一辈子的希望都没有了──但我没想要出生啊,我没想毁了她的人生啊…” 

  无言地搂住有些失常的人,周祖望犹豫了一会儿,说:“寒生,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寒生的肩背微微缩起来,用微弱的声音反驳:“我没和自己过不去。” 

  周祖望却不放过他:“可是恨她让你这样难过。” 

  自从那句话後,安静了好一会儿,寒生一直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他靠在一起,把脸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周祖望终於忍不住打破沈默:“寒生…” 

  对方还是不搭理,咽喉却吞咽了一下。周祖望忽然忍不住,偏过头,在颈子根部吻了一下。 

  寒生微微抖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身上,不说话也不动作。隔了几秒,才闷闷不乐地开口:“你只是同情我吧?以前是怕我又闹失踪,所以就让我对你做那些事。现在觉得我很可怜,所以又迁就我。” 

  周祖望愣了愣,万万没想到自己整理好心情准备正视现实以後,寒生会说出这麽消极懈怠的话来。 

  他一时没搭腔,寒生便自顾自地又说下去:“你这个人就是心肠软,不过也好的,是我太过分了…” 

  周祖望忽然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人,两手扶住他的肩膀,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你知道我是几岁开始学画画的麽?” 

  这一下跳跃太大,狄寒生没反应过来。 

  “是4岁。”周祖望微微笑著,“完全是个只晓得玩的小孩,哪里肯在画板前面坐满十分锺?因为逃课还撒谎骗人,我爸打我打断过一根拖把。那个时候恨死了画画,有一次写作文,名字叫《我的愿望》,我写‘笔杆全部断光,笔毛全部掉光’,老师告诉我爸妈,又挨了一顿打。” 

  忽然听当事人爆料出这麽多猥琐内幕,狄寒生心目中那个光辉形象出现裂缝。他无意识地低喃:“完全看不出来…” 

  周祖望注视著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下去,“可是,後来我却喜欢画画了。爸妈说要专心读书不要再画时,我觉得好像是分割掉身体的一部分一样难过。我高兴的时候想画,失落的时候想画,在纸上涂抹的时候,是我心境最平和安宁的时间。” 

  寒生想到了什麽,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只能忐忑不安地看著那双沈沈的黑眸子。 

  周祖望温和却坚定地说著:“我不知道是为什麽,但是,已经无法回想起,以前讨厌这件事的心情了。” 

  Chapter 16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麽,口干舌燥的。狄寒生伸手摸向又一罐啤酒,却被人抢先一步拿掉了。 

  他看著周祖望,哀求道:“今天比较特殊嘛,而且只是啤酒…” 

  周祖望却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坚决地放进冰箱关上门,“积少成多,你不要觉得度数低就没关系。” 

  狄寒生想了想,立刻就高兴了,眉开眼笑地说:“祖望你是不是开始关心我了?” 

  周祖望指出他的言语漏洞:“我本来就很关心你。” 

  狄寒生不理会他说什麽,兴高采烈自说自话:“你放心,我会好好爱护自己的,现在我想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了。” 

  周祖望本还打算再教训他两句,听到这里,忽然哽住。他原来竟然没有一个要保重自己的理由麽? 

  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寒生的肩膀,想略事安慰,不料寒生也附身过来。视线在空中相遇,微微一滞,随後自然地偏了偏头。 

  气息相融,温热的唇贴在一起。 

  未曾深入的平淡的吻,只是肌肤的碰触而已。但是心的距离无限接近。过往激烈纠缠时陌生而又寒冷,现在却觉得温馨安全。 

  轻轻厮磨了一会儿,两人便静静依靠在一起。不用语言的交流,似乎也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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