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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张国荣画传-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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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笑、时而拍掌。陈淑芬补充说:“这些片断是哥哥亲自剪的。在这几天的演唱会,他已经剪了三个版本,每次看看有不满意又再剪!”  ⊙ 灯影  张国荣1985年第一场大型演唱会、1990年《告别》演唱会,都是陈永镐当监制。  从今年年初,他已经开始构思这次演出,曾经想过用法国新式马戏的效果,但红堪体育馆的设备做不来,和张国荣谈过,才决定用剧院为主题。在他眼中,所谓成功的演唱会,就是把歌手鲜明地突显出来:“阿伦是与众同乐的,学友是诚恳献唱的,演唱会就是把歌手最好的一面表演出来,而张国荣就是圈内可塑性最高的一位歌手。”  陈永镐要求创新、要求突破,他不屑部分传媒对演唱会的大肆抨击,更不满本地制作固步自封——“香港的表演事业哪里有进步?还是欢乐今宵、TVB的层次,什么都惊死不知,不可以用含蓄一点的手法吗?当然我们面对的是大众,是上万人的观众,但要进步,不然就是同流合污了。我在20年前搞演唱会,日本人也要学习,但现在?没得比了。制作要进步、歌手要进步、观众要进步、老板要进步,现在可是四大退步。”      《追》,布幕现出发丝,楼梯时上圆点,天上地下一片银光中,隐约一抹红光;  《夏秋冬》,四季灯光变化,棕橙绿紫颜色用得大胆巧妙;  《没有爱》,雪山边缘一轮黄月亮。连续多首慢歌,运用了匠心的舞台设计,旋律是大家熟悉的,感受却是新鲜的。  当唱毕《路过蜻蜒》,张国荣边在舞台上更衣边介绍乐队和幕后工作人员,白色布幕透出重重影子,大群工作人员忙得团团转,配上明快的敲击乐,影子戏般有趣。这是张国荣怕中间闷场想出来的点子,把观众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舞台上,是很聪明的做法。他为了这次演出下足心机:每天300下situp、跑步练气、戒烟戒酒,唱功固然不容置疑,腰围还保持28寸,八名设计师的衣服穿得漂漂亮亮。那一头长发在台上发挥了极佳效果,每一次头发散开,都是一次高潮。但落到报章杂志上,只见披头散发鬼影幢幢的贞子现身,他很生气。纵使张国荣嚷着:“仙姐(白雪仙)看完第一场,就走到后台拥抱我说:‘这是真正的艺术!其他人说什么,不重要!”  但负面的报道令马来西亚和大陆的演出要做出修改。


第五部分:哥哥的声音风风雨雨演唱会(2)

  张国荣气得咆哮起来:“好!什么都可以改,唱回旧歌、穿回旧衫都可以,不过这已经不是我张国荣的Show了。”  平心而论,现场看见长发飘扬的张国荣,压根儿联想不到女性化,正如我们的时装版主任王丽仪所说,那就是拉丁裔的俊男,一向以来欧洲人就喜欢留长头发、晒得黑亮、穿裙子也不是新鲜事。倒是张国荣介意,在台上说:“不要叫我靓女,会翻脸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女人!”如果这次是其他歌手,例如郭富城留长发,传媒的报道又是否一样?说到底,还不是戴着有色眼镜。  ⊙ 星光  台上一条长桥,缓缓升高,张国荣就在上面大唱《无心睡眠》。观众不一定接受经典作品重新编曲做大幅修改,新鲜感得由舞台设计而来,这条长桥就为唱一首歌,出现这么一次,却花了几十万元去安装并以油压器升降。认真见诸不惜工本,聪明也在于见好就收。一首《大热》,荧幕火焰四起,台上红光狂野,张国荣仿佛奔驰魔界,演唱会开始以快歌为主。《红》床上无数诱人长腿、《枕头》泡沫般喷出一天一地的羽毛、《左右手》的变化流丽的紫蓝绿橙光……幕幕都是漂亮的画面。演出《陪你倒数》时,他披着银红大衣,气势如王,眉梢尽风流。接着近半小时的Rave Party,张国荣把多首经典快歌编在一起,观众都站起来跳舞。一个小孩骑在爸爸肩上,笑得前倾后仰,乐不可支的,一家三口玩得很开心,父母当年听到《H/2O》、《少女心事》、《第一次》、《不羁的风》、《MONICA》、《STANDUP》时,也曾经这么快乐吗?  张国荣最末的一支歌,是林夕为他写的《我》。  张国荣有点感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站在台上了……”观众大声反对,陈淑芬在旁叹口气道:“他呀,老是说这次演唱会已经是最满意的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超越,不如不唱。我说你两三年后,可能又是另一个层次,以后再说吧!”这就像一些画家到了某一个阶段,每完成一幅作品,都觉得没法超越、难有突破了,但是转头可能又画出另一幅杰作。就是一盏射灯,张国荣自信地唱:“I am what I am,我永远都爱这样的我。”  坐在台下看张国荣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现场的气氛陡然高涨,他连续多晚在演唱会中近乎夫子自道式的表白,将自己多年来的感受、压抑,不断地重复宣泄,得到观众们的积极回应。  传媒连日的报道,也予以正面的肯定,什么他已开始释怀、豁达、不介怀别人的看法等等的评价不绝于耳。  但是我凝望台上的张国荣,在眉梢眼波之间,在那泪流满面的掩饰之中,却仍然不经意地流露出那分倔强、好胜,更多了一分在艺术及人生道路上独行,认为自己不为世俗人所谅解及接纳的落寞情怀。  这些元素,都转化为动力,支持他多年来力争上游,要做一场好戏给大家看,要让自己成为主角。  今天,他站在台上,嘴角所呈现的是带有胜利姿态的微笑。他没有顾忌的在台上侃侃而谈,公开表白,因为他心里明白,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演艺事业及个人前途,更重要的是,他再不讲,这口气无法再咽下去,而且对他身边那些一直呵护他的人也不公平。  我坐的位子刚好看到白雪仙的侧脸,台上台下,刹那之间,我忽然想到《紫钗记》未场戏,霍小玉在太尉府外的一番话。骤然间,我恍然大悟,生命中原来如此奇妙,仙姐和张国荣在性格、演艺事业及际遇方面,有一定程度的相似,难怪两人一直如此惺惺相惜,并且成为好朋友。


第五部分:哥哥的声音对哥哥的美艳赞词

  在我的理解里,有一种美艳不是美丽,当然更不是漂亮。这种美艳包含着美丽、漂亮,但它更多的意义是拥有一种显而易见的错位,并因这种错位而无可奈何,迷离又动人。  美艳有时是一种无辜。  我在张国荣举行告别歌坛演唱会时都很不喜欢他。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让习惯寻找偶像的少女非常不安。后来他的同性恋事实通过媒体一点点呈现出来,特别是他在《霸王别姬》里把程蝶衣一角演绎得出神入化之后,张国荣反而让所有持异性恋取向的女人有了一种安全感。而这时我也到了一个可以用另一种视角观世读人的年龄了。  从此,我像友好地对待女人一样地友好地对待他。前不久,公布香港评选出的“四大绝色”,其他三位里有李嘉欣、关之琳,还有一位好像是林青霞;只有张国荣的人选甚得我心。其实,仔细想想,所谓四大绝色里惟有张国荣才能与绝色一词相配:美貌、毒辣、轻薄、绝望。  张国荣的美貌自不待言。有人说,张国荣出演的程蝶衣是迄今为止扮相最为美艳的男旦,甚至超过了梅兰芳。毒辣一说是一种感觉,集中体现在《阿飞正传》里。美艳之人的毒辣总有一种彻底、完美的感觉。最近日本导演大岛渚的新作《御法度》的男主角松田龙平也是一个极为美艳的男人,他出演一个叫总三郎的近代职业杀手,在血腥和残暴的环境中获得众多男子的爱慕,并同时因毒辣手段获得他们的敬重。  最近的一次张国荣个人演唱会(言而无信也应该是美艳之人的一个特征。他赌咒发誓地告别歌坛,然后,他又抛着媚眼和飞吻泰然自若地重回歌坛)上,他着一双红色高跟鞋、涂着口红上场,唱得个欲生欲死、如泣如述,像一个冤仇未报的妖娆女鬼。那种效果真是相当精彩。但是,听听那一把嗓子,那把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男人的音嗓,就会知道,这中间有一种深刻的绝望。轻薄又能怎样?轻薄又能搭救什么?  劳伦斯有一句古怪绝妙的话:“我身体中最优秀的男性在爱着你。”篡改一下这个句子描述张国荣:“我身体中最优秀的女性在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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