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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月斜碧纱窗-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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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掌柜笑道:“王兄生性仁厚,不欲江湖纷争,在下佩服得紧啊。”
  “怎比得上宋掌柜……”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直到彼此都觉得尽了礼数方歇了。韩彰不耐这套虚礼,早跳到宁望舒旁边,絮絮叨叨地问她些事情,却没曾想自己占了林二少爷的位置。
  林宇飞只好远远地坐到韩彰原先的椅子上,样子颇为失落。
  红泥风炉上水已初沸,咕嘟咕嘟地冒出连珠水泡,旁边侍立的茶僮灵活地撇去浮沫,又放了些盐进去……
  宁望舒目光凝滞在茶僮身上,借着这个角度,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王仁湘的动静,口中有一句没一句地漫应着韩彰。
  “你老盯着这小哥做什么?”韩彰终于奇怪道。
  宁望舒回过神,胡乱道:“以前没见过这么讲究的烹茶,觉得新鲜。”
  南宫若虚侧头,见她目光飘忽不定,已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这水是今晨天未亮时特地取的惠山寺石泉水,”林宇飞以为她对烹茶有兴趣,忙笑道,“陆羽《茶经》中将它誉为天下第二。”
  “连水都这么讲究。”韩彰绕有兴趣地看向茶僮。
  茶已二沸,小僮舀起一瓢水,用竹策搅成漩涡,取了茶沿漩涡中心倒下。不过一会,水便大沸,又将方才的一瓢水倒下止沸,如此这般才分到诸个茶碗之中,递与众人。
  宁望舒心不在焉,端过就喝,猛的被茶水烫了一下,险些叫出声来,犹强忍住,舌头已被烫得麻木。南宫若虚看在眼中,默不作声地将面前的茶果推过来。
  “这茶味道怎么样?”宁望舒丢几个茶果入口,小声问他,“我怎么都喝不出来?”
  “色香两兼,不过味稍薄了些,应该是霍山的雀舌。”他也只是浅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绿茶性寒,他不能多饮。
  “南宫兄好灵的舌头,”王仁湘抚掌,赞道,“这是我一位六安远房今春才带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林兄邀这斗茶会,我才赶忙拿来与诸位品尝。”他说话的时候,宁望舒冷眼观察,却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何异样……
  那夜无星无月,几乎是一片漆黑,也许他根本无法认出自己——她只能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那把刀,自己也无法确定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好像味道是挺淡的!”韩彰在旁点头道,他不是五弟白玉堂,对这风雅之事实在不在行。
  第十二章
  第二道茶泡好后,林宇飞亲自端了过来,对宁望舒笑道:“这是明前的碧螺春,用古法炒出来,我素日吃着最好,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
  宁望舒见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殷切,只好轻吹几口,就着热茶喝下去,勉强笑道:“果然是很好喝啊。”其实她烫伤的舌头哪里还能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得疼而已。
  “真的,你喜欢的话,我送些给你。”林宇飞喜道。
  宁望舒忙推辞道:“我又不会这繁琐的泡法,再好的茶只怕也失了味,平白糟踏了,还是算了吧。”
  “不妨事,看着繁琐,其实也简单,我来教你。”林宇飞撩起袖子,挥手让茶僮退到一旁,竟是要自己亲自烹茶。宋人好茶,便是烹茶也视为雅致之举,所以林二少爷这般举动,众人倒也不以为异。
  “这水须沸三沸……宁姑娘,你来看!”
  “……”宁望舒犹豫了一下,烹茶的位置就在王仁湘旁边,她多少心中存有几分顾忌,迟疑片刻,才慢吞吞地起身走过去。
  王仁湘距离她只隔着一张红木小几,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伤腿上打了个转,心中陡然一紧。自己走路虽然丝毫不显跛态,但对高手来说,光凭落脚的轻重就能觉察出对方是否受伤。
  她的右腿不能用力,落地自然比左腿要轻。
  “花有奇香者,都可入茶。”林宇飞浑然不觉宁望舒的异常,在旁一径对她笑道,“如芙蓉、蔷薇、玫瑰,现下是秋天,便可将桂花或秋菊入汤,味道亦清远不俗。”
  宁望舒连连点头,其实他的话她大概只能听见几个字,手中拿着竹荚无意识地摆弄着。
  水犹在炉上,袅袅水汽中,不经意间,她望见了一双关切的眸子。南宫若虚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让她微微一怔。一种陌生的感觉贯穿全身,使她仓促地垂下眼帘,摆弄面前的茶具。
  身边的林宇飞犹自喋喋道:“投茶又分上投、中投和下投。夏宜上投,冬宜下投,这春秋季嘛,就宜中投……”他轻挥小扇,原本是为控制火候,却听见红泥风炉中传来一声轻爆声,炉火瞬间一亮,数点火星迸出,直溅向他二人。
  宁望舒下意识往旁滑开,脚步踏出,习武的惯性使然,身体自然而然地往左扭转……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知自己犯下大错,这一动无异于将自己的身法路数展露在王仁湘眼中。他也许会认不出自己的容貌,但却能够认出她的身法。
  林宇飞也已跳到一旁,对她歉然笑道:“必是方才撒的干竹叶没有择干净。”
  宁望舒默然不语,目光复杂地审视面前的风炉,在那声轻爆声之前,她似乎听见什么东西撕裂空气的轻微响声,是她的错觉吗?
  宋掌柜哈哈一笑:“风炉爆花是好意头,想是林少爷有好事将近,特来报个喜!”
  这一说,倒让林宇飞的脸微微一红,偷溜宁望舒一眼,笑道:“希望承您贵言。”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加上见到林家少爷对宁望舒如此殷勤,这层意思早已心照不宣。南宫若虚见他二人并排立于屏风前,俊俏非常,当真是对璧人,心中不由生出几丝黯然,微微转开头去。
  不过一会,第三道茶泡好,小僮给众人敬上,宁望舒和林宇飞也各自回座。
  早有几位吹弹乐师悄然入内,待林宇飞微微点头,即弹奏开来。持琵琶的婉约女子轻启樱唇,曼声唱道:
  满城烟水月微茫,
  人倚兰舟唱,
  常记相逄若耶上。
  隔三湘,
  碧云望断空惆怅。
  美人笑道:
  莲花相似,
  情短藕丝长。
  ……
  这般缠绵委婉的动人歌词,又由吴侬软语唱来,听的人倒有一半酥了骨头。宁望舒与韩彰均不是姑苏人氏,听不懂吴语,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曲毕,众人皆抚掌称赞,唯有王仁湘仍痴痴怔怔……
  韩彰凑到宁望舒耳边,悄悄笑道:“我瞧这林公子八成对你动了心,你不如回了老头子,干脆嫁到姑苏来,倒也不错!”
  宁望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方才并未留意众人的话语,听到韩彰突然这么说,自然不悦,却也没心思多想。她几次暗暗留意王仁湘的神情,始终看不出任何端倪,王仁湘越是平静无波,越让她不安,如坐针毡。
  “我们待会就走好不好?”她挨到南宫若虚身边,悄声道。
  “好。”他早已瞧出她不对劲,虽不明究里,但还是很干脆地答道。
  宁望舒原本以为他必会问缘由,没料到他竟什么都不问便答应了,不由地多望了他一眼。他虽病容憔悴,眉宇间却恬淡而安适,自有股清雅风华,她心中一凛——他有病在身,自己更要万分小心才是!
  第十三章
  韩彰犹在一旁,没正形地笑嘻嘻道:“你若是想请我当媒人啊,红包可不能少呀。”
  宁望舒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心中思量着怎么告辞才恰当。此时的她,对于林家公子的一番热诚,虽是略有体会,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又略坐了一会,她小口小口地饮完手中的茶,心道茶已过三巡,亦不算失礼,遂起身告辞。
  林宇飞心中不舍,又问她欲在姑苏停留多久,宁望舒笑而不答,只说归期未定。他猜她定是还得呆上段日子,想到来日方长,还有会面的机会,心中暗喜。
  待上了马车,方坐定,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南宫若虚忍不住问道:“是你身体不舒服吗?”
  宁望舒沉默了片刻,又拿眼瞄了瞄他,不知该怎么说。
  南宫若虚方才在席上见她模样,本就有疑虑,又见她现下这般,以为她是因自己而为难,只好道:“难道是我的缘故?我原说我不该来。”
  宁望舒连忙笑道:“你别瞎想……并不是要瞒你的事情。只是我惹了些麻烦,只怕是要连累你了。”
  闻言,南宫若虚一怔。
  “什么麻烦?”南宫若虚不解道,“来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突然这样……”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即低道:“那人方才在厅中?”
  宁望舒点点头,苦笑道:“我一进来看见他的刀就知道了,只怕他也认出我了。”
  “你指得是王仁湘?”南宫若虚这才明白她为何在厅内的奇怪模样,随即想到:“难道你腿上的伤……你怎么会和他有过节?”
  “谈不上过节,若不是今日茶会,我也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宁望舒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觉得王仁湘的模样过于平静无波,这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那夜无星无月,鬼魅般的刀影如影随形,寒冷如冰,杀意凛冽。
  错身之间,刀从她的面门掠过,那朵小小的银莲映入眼帘,摄人心魄般的妖娆。
  那人是决意要让她留魂于刀下,她清楚地知道。
  宁望舒摸出来时藏在马车褥子下的弯刀,庆幸自己为防万一带了它,暗自吐了口长气。
  “你是他的对手吗?”南宫若虚担忧问道。
  宁望舒没有回答,手抚过刀身,轻轻笑了笑。
  “你们怎么会杠上的?他一个武馆教头,按理说,平白地不会惹事。”
  “我哪里知道他居然会是个武馆教头,那夜我在西林外河边转悠……”
  “转悠?”
  宁望舒耸耸肩,老实道:“……我在找一个陵墓的入口。”南宫若虚心中一动,她果真是为了那个陵墓而来,那么她画的那些图自然都是她所做的标图。
  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望向他道:“你看到的图就是我为寻找入口做的标识,”顿了片刻,尴尬一笑,又道:“没想到我居然还盗墓吧?”
  南宫若虚不答,只问道:“你上次便伤在他手中,现下你有伤在身,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宁望舒低声道,象是在自言自语。她烦恼地往后一靠,身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轻微地摇晃着。若只是她一个人,打不过便逃,倒也勉强有几分把握。可是还有他……王仁湘是亲眼见到自己与南宫若虚一同出现的,她无法揣度出王仁湘是否会伤害他。
  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南宫若虚,宁望舒就自责不已。
  南宫若虚皱眉想了半晌,问道:“难道他也想盗墓,看不惯你戗行?”
  “那倒不像。”宁望舒摇摇头,“我觉得他应该是守陵的人,所以对我敌意颇深。”想起那夜冷冽刀光,她依旧心有余悸。
  马车内一片静然,两人都不再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凤仪楼为求清幽,故择地颇为偏僻,这条路不过是林中一条被车马踩踏出来的小道而已。此时道上只有仅有他们一辆马车,马蹄踏在落叶上沙沙声清晰可闻,在宁望舒听来,刺耳非常。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间的枝叶,从车窗透进来,落在南宫若虚的手上,寂寞的金色,毫无温度。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还有、还有一丝歉然……他深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沙沙沙、沙沙沙,偶尔间歇着车辕上坐着的小厮呼喝马匹的声音。
  半晌,宁望舒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笑道:“你不用担心,对于我们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种事是家常便饭,很容易对付的。”
  南宫若虚微微一笑,眼角掠过她手中的弯刀,并不戳破她的谎言。
  车还在行进,余晖渐暗。
  第十四章
  车外,忽传来几声小厮的轻咳。宁望舒骤然握紧刀,指节微微泛白,她能感觉到马车稍稍一缓——有人在外面!
  微不可见的几缕青烟从车帘下窜进来。
  宁望舒眼尖,大惊,忙屏住呼吸,也来不及多想,手一伸,飞快捂住南宫若虚的口鼻。
  触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怔住了。
  四目近在咫尺之间,两人面面相觑,均不自觉地微红了脸。
  “别吸气!”她无声地用嘴形示意他。
  他点点头。
  她松开手,复握回刀柄。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外面悄然无声,除了傍晚归巢的鸟在林间嘈杂。
  宁望舒知道南宫若虚不若习武之人,加上体弱,他无法闭气太久。她心念一转,拿起一旁林宇飞所赠的团茶,在手中捏碎,紧接着用刀鞘挑起车帘,素手一扬,茶末向外激射而出……
  随即,她搂起南宫若虚,跃出马车。
  同行伺候的四名小厮东倒西歪在车辕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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