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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2007-伤心咖啡店之歌-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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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大门,是一座欧式的大型中庭花园,花园中还有仿古的优雅水榭,一个南美风味的外国小乐团正演奏着轻快的歌曲,花园里错落着露天桌位,处处火炬、烛光摇曳。    
    过了花园是一排横式的欧式建筑,海安领着他们进入大厅,在壮观的宫殿式餐厅里,海安点了一份地中海烧烤海鲜全餐,马蒂与其他人凑兴地点了一些串烧和饮料。海安饿了,很快将他的食物吃得精光,然后大家一起喝整壶供应的咖啡。海安在一本烫金有他名字的专用簿上签账,用的是服侍生呈上的一支通体澄金的笔。    
    之后,穿过重重豪华休闲设施,还有些很洋化的时髦运动,壁球间,板球区,槌球场,电脑模拟高尔夫球棚等等,他们来到了俱乐部领土的最外缘,一个面向台北市夜景的山坡。    
    夜深了,这绿树笼绕的山坡非常寂静,没有其他客人伫足。遣走了服务生后,他们一行人占有了夜里的整片树林,眼前囊括整个台北市的璀璨夜色。一片灯光大海熠熠生辉的壮丽景观,像一只闪耀着千万个金色鳞片的巨兽的,像集合了无数星斗明灭着无数命运的,像一片碎钻海洋的,台北。    
    马蒂席地坐下。这儿经过特殊培养的青草触感很柔软,她几乎想躺下了,但又舍不得山下这一片灯海风光。素园与小叶沿着山坡边缘散着步,海安和吉儿不见了人影,只有藤条坐在她身边。


第二章城市的罪恶(3)

    “好美!这些灯光像星星,我就是其中的一颗,”马蒂揣摩着台北的地形,遥指西南角边的部位,“在那里,有点闪烁的那抹灯光。你呢?你是哪一颗?”    
    藤条将左右看了一圈,摇摇头说:“我不是哪一颗,哪一颗也不是我。我是很多颗的总和,这里、那里,很多很多颗。”    
    “哦?藤条很狡猾,狡兔多窟。”    
    “这么说也对。一颗哪够?除非你甘心做个小人物,一辈子受人摆布,不然你就千万不要钉死在一个地方。这样讲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小精灵你总玩过吧?”    
    “玩过。”    
    “这个世界就是一场不平衡的竞赛,我们是一个个单打独斗的兵,很弱,很渺小,像小精灵,你不吃人,人家吃你。要强壮,就要吃下你身边的所有你找得到的东西。吃得多了,猪羊变色,变成人家怕你,走到哪里都威风凛凛,不必挨气受委屈。”    
    “你一定领教海安的地盘论了。”    
    “我管他什么论。海安书读得多,他天生是少爷,没有经过穷困渺小的痛苦,但是我知道。你看这片灯海像不像钻石?每颗灯代表一个人,每个人代表一堆货币,我书读得不多,但是市场经济原理我还懂。货币像是山坡上的石子,哪里有凹洞它们就自动滚向哪里,滚得越多带动越大量的货币,聪明的人就挖够大的洞,让一大片的山坡的货币都滚进去。所以我说我不是这片灯光中的哪一颗,要嘛就做很多颗的总和。你看看,现在我们脚下有一百万盏灯,我从每盏灯里挖来一百元,集合起来就是一亿元。”    
    “那请问你要怎么挖呢?”    
    “当然要用脑筋啊。满地都是货币,人家干吗要滚向你?当然要站好地势,给他们足够的诱因,让广大的市场自动向你聚集。市场的体积越大,赚钱越容易。”    
    “一直以为你还在做美术指导,听起来不是?”    
    “早就不做了,没什么出路,再做顶多也是人家的伙计。妈的给人卖命,替人赚钱。”    
    “那你做什么?”    
    “我最近到一家新的公司,很有意思。”藤条面向马蒂,兴致勃勃,“我们主要就是聚集市场上没有目的的游资,帮大家规划生财的道路,大家都得利,我们赚取大家得利的利润,集众人财富的大成。”    
    “怎么做呢?”    
    “你标过会吧?标会是很简单的理财管道,会脚凑多少,钱财就聚多少。但是一般人的社交范围有限,一次能凑的会脚也有限,这样子玩来玩去都是小钱,要是同时操作多会又累死人。我们公司的概念,就是把标会这件事制度化,公司化,把会脚的人数无限扩大,只要加入我们公司的互助会基本会员,爱玩多大的会,我们就用电脑帮他组合多大的会。这样的资金流通量很惊人,玩大玩小各取所需。收会费由公司统一办理,大家都轻松,有公司坐庄,也不怕倒会,公司只收操作费。这样子大众的资金就自动滚过来了,什么事只要玩大的就有搞头。你看多简单。”    
    “喔,听起来像地下银行。”马蒂说,其实她听得有点迷糊。    
    “才不,你要向银行借钱难如登天,可是透过我们的互助会组织,要借多少都随你。说真的,我们不只不像银行,还像公益机构,帮游资开辟又简单又安全的营利管道。”    
    “那你担任什么职务?”    
    “早看准这一行有前途,我加入得早,算是第一代创始会员,只要吸收足够的会员就升任公司经理,我上个月才爬上公司协理。实在讲,我活了快三十年,现在才尝到赚钱的滋味。”    
    “难道没有风险吗?”    
    “什么事都有风险。这一行怕的是会员倒账,可是我们公司制度很严明,收账确实,而且重点在会员人数多,缴互助费款少,倒账的可能性不大。我也不笨啊。我现在只要再发展十几个会员就是业务副总,到时候就可以加入公司经营,大家要搞就正正经经搞,赚长久的钱。”    
    对于理财概念十分幼稚的马蒂,听到一半就放弃了,她礼貌性地继续聆听,一边点头附和。藤条讲得很流畅,却也多所保留。他保留的最大部分是,这家公司不只从互助会操作费中得利,最大的利润来源,在于公司化身多头参与标会。这一点藤条并没有提,就像他平时吸收会员时一般,这一点他略而不提。毕竟这是公司经营层才需要操心的事,未爬到经营层,他也无法多过问,时候到了再多弄清楚。藤条这么想。    
    “听起来还蛮有前途,可惜我对钱的兴趣不至于这么高。”    
    “你很幸运是女生。女生好命。”    
    “哦?”    
    “不是吗?女生总要嫁人,就算不嫁人要养活自己也容易。男生就不一样了。我知道谈来谈去都是钱很俗气,可是一个男生你没有钱就屁也不是。抱歉我说话比较粗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结婚以前,我也不那么在乎钱财,可是男人到了一个年纪啊,就不得不扛起家庭的担子,到时候什么都在乎了,要安家,要立业,还要出人头地。讲得诗意一点,这片灯海像花海,每朵花都拼命长,长。要冒出头来撑出一片天,要不就矮在别朵花的阴影下面了,照不到阳光,那你的种子怎么办?这样讲你懂吗?”    
    “怎么不懂?这台北典型的人生观啊,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不同?”马蒂躺下来望着星空,“大家的命运大同小异,都是先上学,领毕业证书,找工作,建立一个别人弄得懂的身份和地位,结婚,开始养小孩,开始买房子,花一辈子赚钱,然后慢慢变老。如果不要这样,那就得禁得起作为异类的压力,不管是来自别人的批评,还是自己独立支持一种价值观的压力。这种人生,还不如用影印机来拷贝来得干脆。”    
    “这么说你懂了。台北的男人很可怜哪!没有别的比较,只有用钱来堆身高。不管你爱不爱,整个社会就是这样,想要超脱一点,自我一点,又有家有累不能太过任性,总要先给家庭挣出一片天才能谈到自己。”


第二章城市的罪恶(4)

    “你结婚了?”    
    “嗯。”    
    “有小孩了?”    
    “快了,再两个月。”    
    “告诉我,如果你没有家累,那么你想做什么?”    
    “没想过。”    
    “骗人。”    
    “没骗你,这样想本来就不实际。”    
    “那你告诉我,在你高中的时候,想做什么?”    
    “画家吧?”    
    “那现在呢?”    
    “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藤条俯向马蒂,双眼闪闪发光,“记得刚刚路上看到的那栋白色别墅吗?三年之内,我一定要买下它!”    
    “要是人家不卖呢?”    
    “卖的,什么都有价钱,只要我出得起价钱,一定卖的。”    
    “那么我祝你如愿。”马蒂轻轻说。    
    对于藤条的言辞和思维中的铜臭味,马蒂并不至于反感。这被钱财共化了的价值观,大家都身在其中身不由己,社会的规格就是这样,怎么去要求人超脱呢?    
    “打搅您,请问用饮料吗?”服务生在身边朗声问道。    
    马蒂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看到了这个系着法式服务围襟打着领结的年轻服务生,推着一车台各式饮料,像风一样无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请问用哪种饮料?”服务生问。    
    “谢谢你,我们没叫服务。”藤条说。    
    “岢先生交代的,请你们用饮料。”    
    马蒂挑了一大杯矿泉水,服务生给她加了冰块和新鲜柠檬片,用托盘递给马蒂。藤条选了葡萄柚汁。    
    “你看起来很年轻的嘛,还在读书吗?”马蒂问服务生。    
    “是的,大学就在前面不远,我晚上在这里打工。”服务生答道。    
    “辛苦喔。”    
    “不不,服务您是我的荣幸。”    
    “俱乐部教你们这么讲话的?多么不自然!说真的,辛不辛苦?”马蒂问完,有点佩服自己咄咄逼人的气派,有点觉得自己像是吉儿。    
    “碝,这里的要求比一般餐厅严格,规矩很多,可是收入真的不错,小费也多,辛苦很值得。”服务生说。    
    这是自找的,马蒂只好掏出一张百元钞放在托盘上,动作不太自然,她生平第一次给小费。服务生的手轻轻一掠过托盘就抄起小费,将拿着钞票的手隐藏在盘下,很坦然。    
    服务生推着小车台走了,这个白天上课晚上熬夜托盘子等着拿小费的服务生,这个未出社会就未雨绸缪开始打拼的年轻男孩,像风一样无声地悄悄消失了,带着他的小费。马蒂看着他隐没在树林中的背影。在台北的灯海中,很快又要添一盏闪烁的灯火了吧?一眨一眨,无言面对同样闪烁的星空。    
    树林里有人影在晃动,马蒂眯起眼睛,看见海安拥着吉儿从浓阴中走出来。他们两个人贴得很近,太近了。穿出树林后吉儿就往旁边让开,两人一前一后往马蒂走来,正好小叶和素园也从山坡一边转回,老远就听到她们的笑声。    
    吉儿现在绕开海安坐到马蒂身边,问道:“你们聊天啊?”    
    “嗯,我们在讨论有关地盘的问题。”马蒂说,她瞧一眼海安。    
    小叶素园都过来了,大家席地坐看台北的夜景。    
    “啊,台北。”素园说。    
    大家默默看着灯火辉煌的台北盆地,心思各自飘得非常遥远。    
    “你们看这片灯海像什么呢?”素园问。    
    “像一只千眼巨兽。”吉儿说,“这只兽浑身都眨着晶亮的眼睛,每只眼睛都有一个灵魂,每只眼睛都以为有自己的独立生命,独立作为。其实眼睛都错了,它们不知道,其实它们都是附生在巨兽身上的一个器官,它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自主,其实巨兽往东它们就全体往东,巨兽呻吟它们就全体受苦,巨兽思考它们就全体困惑。有时候其中一只眼睛觉醒了,开始反省到底这是它的生命,还是它生活在一个更巨大的生命中。但它只有更迷惑,因为它不能确定这样觉醒思维的是它自己,还是巨兽。我也是巨兽身上的一只眼睛,脱离巨兽,我就干燥死亡,连眼睛也不是……一只失群的蚂蚁可以称之为一只蚂蚁吗?不是了,它只是一点点神经元的组合,茫然懵懂,原来在蚁群中建筑巢穴储存食物的智力都不复存在了,它只能像在梦中一样走来走去,一直到死。这只巨兽,它生成了我们,我们又组成了它。你们称它为社会,或者是命运共同体,本质都一样,这只兽长得美我们就美,它长得恶我们就恶……Sad。”    
    “Sad。”素园也说。    
    “Sad。”马蒂也说。    
    “Stupid。”海安说。他仰天躺着,双手枕在脑后,面对满天星斗。“蚁群中的蚂蚁,它的生命和失群的蚂蚁一样悲哀。因为它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生命体中的元素,没有思考的蚂蚁组成了有思考能力的蚁群,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巨大生命体中的零件。但是人不一样。我相信人的生命并不受限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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