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9-情到中年无觅处-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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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人打听，有消息，我立马告诉您。哦，赵总，您什么时间回来？”
“我今天夜里就赶到家。”
在谈话中，手机提示音响了，有人在拨电话。“凉会计，你中午请他们几个到皇都大酒店吃饭，叫小青或者阿强一起去。有电话进来，我挂机了。”
手机是小钱打进来的。
“赵总，上午的航班没有了。晚上9点15分有一班，要不要定票？”
赵世诚想了一下：“这样？就不了吧。晚上我们就一起到老头那儿去，在他那儿吃了饭就上路。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
不一会儿，小青用家里电话打过来了：“赵总，事情弄清楚了。是管我们这片的专管员出事了，他经手的这片企业都要重查呢，我爸爸已问了他们分局的头儿了。爸爸说，等你回来去打点一下，因为，既然专管员出事了，对他所分管的企业肯定要严肃些，或许会处罚个几家也不一定，但不要落在你身上才好。”
怪不得专管员的手机关机，赵世诚总算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有一丝担心。因为，企业平时靠专管员帮的忙也不少，他不要给捅了娄子才好。于是，赵世诚说：“小青，和伯父说一声，我晚上就到家，请他老人家多照看。”
对方笑了：“我的姐夫，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呀？自己家的事，我爸爸他能不操心吗？”
“好的，好的。”赵世诚也笑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从株玉过世后，这个小妮子对他的语气就甜腻起来了。先由她去吧，赵世诚苦笑了一下。
《情到中年无觅处》 那厢记得初相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会把自己爱醉的（6）
听赵世诚没有了下文，对方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赵世诚感觉事情妥当以后，就放下手机。想想自己昨夜还未洗澡，就到镜前脱下睡衣，看着镜子里昨夜与小楠缠绵的痕迹，不禁又有些丧气。
有多少男人遇到初恋情人会不心动呢？不管她已嫁个好男人而幸福无比，抑或嫁给癞货而痛苦不堪，甚至她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只要她是自己的初恋情人，每个结了婚男人都会试着再把她拉起来，没有结婚的男人更愿意扶着她多走一段。
人的生命长短并不尽随人心，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一个过客。荣华富贵能滋润一个人的身体，但能够真正营养一个人的灵魂吗？西方哲学思潮里有一种生命旅程之说，那么，如果我们都是这人世的游客，我们借什么来走完生命旅程呢？第一条是奉献，第二条是爱，第三条、第四条仍然是奉献及爱吧？
他发了一会儿呆，走进玻璃浴罩，按下水龙头的红色按钮，试了试水温，便抓起喷头朝胸腹用力喷水，仿佛看见小楠的胴体仍留在里面。
他边冲边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只要用心，还会找到她的。”
冲完身子，赵世诚穿起衣服仰身坐进沙发里，拿起床头柜上的纸页。信是用宾馆房间备用的信笺纸写的，透着缕缕清香，女人的字仍像中学时娟秀宜人。但是，赵世诚却从中看到生命的稀薄和灵魂的缭乱，想来，女人留言时的心情肯定坏到了极点。
02
赵世诚仔细看去，信笺上泪痕已干，有些句子因之而模糊起来，恍若泪光中的灵魂。
亲爱的：
让小楠，让小楠从内心深处这样喊你一句——诚哥。
小楠不能不走，就让小楠带着你给她的真情走吧。
我已实现一个女人的晨梦。就是，在我离开人间之前，能被初恋的情人抚爱一次；就是，最后惩罚一次小楠当年的不懂爱情、不惜爱情。
不提它了罢，记得当年年纪小。
诚哥，不要挂念楠儿，她，已不值得你挂念，她已破碎，她已烂透。
诚哥，你要珍惜你的完整、你的灵魂，要珍惜你的家庭、你的事业。我会在冰冷的冥界，默默地注视着你，孤独地为你祝福。
诚哥，我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信用卡，日记本最后几页里有我的取款密码。请你替我转交给那小城里孤零零的妈妈，她老人家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亲人，我已没有别的亲人，但我早已无脸见她。这几年，我没挣多少钱，由于前两年我内心厌恶做“鸡”，又不能不交色情场那些阿姨们的中介费和恶棍们的保护费，自己能留的就很少；又由于心灵痛苦，就用毒品来麻醉自己，解脱自己，自己的皮肉钱又被毒贩子们骗去不少，所剩不多的钱都在那张存折里。
诚哥，本来，我想再混到年底，多赚些钱寄给妈妈养老，可上天让我遇见了你，既然我答应了你不再做“鸡”，我就永远也不会了。现在好了，人世间的任何人也无从骗我欺我逼我了。
诚哥，你不用痛心我的，我生都不怕，还会怕去死吗？这世界太肮脏了，解脱般的死亡相比于人间痛苦的生存，对我来说，死亡应该更能让我的灵魂轻松些。
诚哥，我内心多想跟你走啊！日日替你端水烧饭，夜夜接受你的抚爱。这次不同于少年时对你的回避。这次，小楠已没有资格拒绝你，也没有资格跟你走。我不敢连累你，更不愿破坏你的家庭。那么，就让上天收回我的美丽，就让上天收回我的爱情，就让上天收回我的灵魂吧！
诚哥，代我看看妈妈，好吗？
诚哥，当我写完这封信时，亲爱的你仍在熟睡，你的眼睫好平静，我禁不住又轻轻地吻了你。亲爱的，你感觉到了吗？诚哥。
亲爱的，最后一次吻你！祝你的妻女幸福！祝你幸福！
小楠泣于晨
赵世诚痛苦地看完，不禁绝望地大喊一声，人随之晕了过去。
茫茫中，赵世诚飞啊飞啊，仿佛看见小楠在湖水的滟滟里结庐为庵，遁入空门，一袭娇柔白衣，泪容含悲，合掌胸前。赵世诚仿佛就要抓住她的水袖了，但总是无法握实在，一松开手指，却是人间迷乱的睡莲。“小楠啊，我为什么抓不住你啊？”
茫茫中，赵世诚飞啊飞啊，突然听到仙乐风飘，仿佛霓裳羽衣曲，仰望蓬莱，小楠翠华琼瑶，回视人间，杭城黄埃散漫。云烟缥缈中，赵世诚感到自己人无所凭心无所依时，仿佛听见小楠在遥遥里呼唤，然而，赵世诚却总是无法靠近，越追越远。是谁在唱啊？是小楠在唱吗？“……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茫茫中，赵世诚飞啊飞啊，不知什么时候竟牵到小楠的手了，突然落到南屏山，南屏晚钟响了，“夜半钟声到客船”，不对啊，那是石头城呀。又仿佛看见小楠也在飘啊飘啊，突然，她没有和他落在一起，而是独自向深涧坠去，坠去，人间的山脚下又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
“啊……”赵世诚被吓醒了。
他睁开眼来，发现几个人围在旁边，有小钱，还有酒店里的工作人员。
“赵总，您怎么啦？”小钱双手围住赵世诚的头，赵世诚感觉额头上盖着湿毛巾之类的东西。
“哦。”赵世诚闭上眼睛清醒着自己，然后重又睁开眼睛，敷衍着：“大概刚才空腹冲澡，人晕了过去。”
小钱心有余悸地说：“您可吓坏人了。”
“没事了，没事了。”赵世诚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虚弱地笑笑，对围在周围的宾馆人员说，“谢谢你们，真不好意思。”
看看他正常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像医生模样的女人说：“先生，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不适，请及时和我们酒店联系，我们会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然后又转过身对身边的几个服务员说：“我们走吧，让这位先生休息一会儿。”
小钱给赵世诚倒了杯热水，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插花已被服务员换过，几枝白玉兰含苞待放，透进室内的阳光照着白玉兰细长的绿叶，灿灿的。房间里充满清洁、淡雅。
赵世诚说：“你替我下去买些早点，要清淡的。”
小钱笑笑：“赵总，现在都10点多了，哪里还有早点呀？我们下去吃午餐吧。”
“好的。”赵世诚到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回头看到小楠的信笺落在沙发下的红地毯里，不知被刚才慌乱的人们中的谁无意踩了几脚，皱巴巴地像一枚折了翅的粉黄蝴蝶，在那儿凄柔地泣着……
《情到中年无觅处》 那厢记得初相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会把自己爱醉的（7）
他走过去，心疼地把它拾起来，用心抚摸平整，小心翼翼地夹在小楠留下的日记本里。
小钱奇怪地看着赵世诚，总觉得这次到杭城的赵总怪怪的，有些不对。往常，他泡妞也不刻意回避自己呀，这次仿佛中邪了。
“小钱，公司里有没有订《杭城晚报》？”
“好像有一份。”小钱想：赵总很少看这类休闲小报的，今天怎么问起这个？
赵世诚说：“从今天起，你替我仔细看看那份报纸，不要告诉别人。看看那上面的社会新闻，有没有报道一个年轻女人自杀的消息。”他想了一下，又说：“你以你的名义给杭城所有认识的朋友留个话，请他们也留意一下，若有这方面的消息，就马上告诉我。”
下午五点多钟，那个俊生由服务员带了进来，进门看见两位歪在沙发里说话，便笑着说：“赵大哥，南老叫我来请二位过去。”
“不要这么客气嘛，我正准备动身呢。”赵世诚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又转过脸对小钱说：“把我们的东西整理一下，带到车上，把房间费用也结算一下。”
“怎么，今晚就走？不如明天一早走吧。”俊生笑着说。
“不啦，在酒店吃了酒，我就直接回温城了，家里一大摊子事等我回去料理呢。”赵世诚客气地说，“反正以后时间多的是，小老弟，是不是？”
“是的，是的。南老一再叮嘱我，怕赵大哥在杭城玩得不够开心，可怎么就要走呢？房间的费用不用赵大哥费心了，我已吩咐过前台了。”
听俊生说话的口气，赵世诚不禁看了他一眼。俊生何等聪明，便接着说：“赵大哥，不要奇怪。这个酒店，本来就有南老的股份。”
赵世诚哈哈大笑：“原来怎么不知道？住到你们家去了。”
他不禁暗叹：杭城真是藏龙卧虎，有多少豪富大商隐于民间市井呀！温城岂不也是？还有，北京、广东……许多人看似相貌平常稀疏，说话也卑琐无聊，但你若扒了他的人皮，往往就是一个身价千万、上亿的富翁富婆。一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救活了多少精明人？
03
赵世诚回到温城自己的公司时，已近凌晨一点。他对小钱说：“谢谢你，太晚了，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过来上班吧。”
小钱笑着说：“赵总，我不累，您也要好好休息呀。”
“我到车间看看，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眼前六层的办公大楼黑幽幽的，唯有楼梯走廊里的路灯昏暗暗的，像个疲倦的老年男人的目光。
远处的车间大楼，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繁忙。到了下半年，生产进入忙季，车间整个三班倒，没日没夜地加班。
他朝车间方向走去。
公司占地面积很大，两幢大楼相距约百十米。在车间楼下入口处，迎面碰到后勤组的人和食堂的人抬着几筐餐具下来，看到赵世诚，他们都停下来，让在一边，口里招呼着：“老总，您好。”
赵世诚笑着回应：“大伙儿辛苦了！职工们的夜宵都吃了？”
“全部送遍了。”
“现在快入冬了，夜气寒了。一定要送热饭，不能降低标准。”
后勤组的人回答道：“是的，是的。”
“你们去忙吧。”赵世诚说完，便直接进入一楼。
一楼是成品仓库，也是生产的最后一道环节——包装车间。较之其他几层，这里算是比较安静的，特别在深夜，里面人又不多，只偶尔传来女工们打哈欠的尖细拖音，或打包机有节奏的嗒嗒声，还有男工们搬运大纸箱时，闷闷使劲的声音。
干活的职工们看见他这个时间走进来，微微有些惊讶，但没人停下手中的活。一个正在玻璃墙的里间小办公室里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的人猛然抬起头来，看见赵世诚，便慌慌站起来迎了出来。
“老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