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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1793-人里面哪有你-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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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我有气无力地爬在床上的样子,蓁子一筹莫展,看她焦急的神情,我知道痛苦虽然由我承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夫唱妇随”的另一种解释可能就是这样。    
    蓁子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拿起看时,连呼大事不好:“是妈的电话,她还在等我们回去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的头也在一瞬间大了,就是,怎么就一点没想起来给他们说一声?从早上起来,我们压根就没想到在昨天承诺了要去L城看望蓁子的父母,而他们还在等着我们一起吃午饭。    
    蓁子接起电话,大概知道有可能挨骂,先做出一个女儿的娇态说:“妈,你先别生气哦,我跟谷子在甘肃的A县呢,早上我们正准备回去,忽然接到电话说他的一个同事在A县采访时被人绑架了,我们就赶紧赶过来,一急倒把回去的事忘了,人已经救出来了,受了点轻伤,是啊,也忘了给你和爸打电话说一声,妈,蓁子给你说对不起了,啊,好好,你跟谷子说,他也受了点轻伤。”    
    我接过电话时手有些哆嗦,对做好饭苦苦等候我们的老人,我真有些无地自容且无言以对。    
    “童童,你没事吧?”准岳母在电话那端有些急迫。    
    “妈,我没事,就是背上受了点轻伤,已经没事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您和爸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想到会出这些事。”    
    “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我和你爸还一直在担心你们,中午饭还等着和你们一起吃呢。”    
    挂了电话,我不觉血往上涌,那一份愧疚,出乎我意料地强烈。上学时母亲总是在院门口等我回家吃饭,可我因为贪玩老是磨到天黑才肯回去。母亲那时候的焦急和失落与此时岳母的心情应该没什么区别。    
    为了我们的一顿晚饭,当地政府竟然在酒店里大摆了两桌。而我们的人连小王在内也只有8个,作陪的却一下子来了十几个。我知道这顿饭吃过意味着什么,但没能架住宣传部长和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轮番邀请,被强行拉进了餐厅,似乎我们不去吃他们也就失去了一次暴餐的机会。    
    在我们的理解中,这是一场好吃难消化的鸿门宴。    
    席间书记县长轮番把盏,那些随从推波助澜,其中心思想也不外乎把我们灌大,以便给他们的报道换成光明的一面。宣传部长和主任在与我们的谈话中,也频频露出这种意思。    
    处在这样一个无趣且虚假的盛情包围中,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酒过三巡,我借口胃疼和蓁子回了招待所。    
    后来听说他们的那一场酒喝得并不痛快,《棠城商报》的记者属于软硬不吃的那种,他们遵循着自己的职业操守;而若智和南子非则纯属和他们对立的一面,并且我们是以赢利为目的的机构,和所有的传媒人一样,都有着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压根就不尿他们那一壶。所以饭后他们准备的8条中华烟只送出去两条,江玲和小王各拿了一条,江玲那条第二天给了若智,他分给了我们几个人,给我的两包我转手就放在了蓁子的司机小朱面前。小王拿了一条烟,却带给他无尽的麻烦。    
    回到招待所之前我和蓁子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因为喝了点酒胃又疼起来,蓁子取笑我说:“你在那些人面前说胃疼,这不就跟着来了?”    
    我已经没力气和蓁子逗趣,苦笑一下,爬在床上再也不想动。胃壁的摩擦像一块质量上乘的新胶布贴在鲜嫩的肌肉上,然后又猛地撕开,在鲜血淋漓之后又凑过来一个同样血肉模糊的伤口,紧贴在一起,如两张嘴狂热地亲吻,而一张嘴刚吃过辣椒,另一张含了盐,它们的综合使两块肌肉都感知了对方的残酷,然后又变本加厉地向对方进攻,以期挽回自己所受的疼痛。可是它们忘了,那些此起彼伏的高潮需要我来承担。    
    蓁子伺候我吃了药,依然止不住满头大汗,我紧咬牙关,心想胃如果长在体外,我非揪下来摔在地上,还要狠狠地踩上几脚。    
    在对胃的仇视中,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再醒来时,看见蓁子坐在我旁边流泪。我坐起来问她:“你又怎么啦?”    
    蓁子擦去了眼泪靠在我身上说:“还疼吗?”    
    “嗯,好多了,”胃里的疼痛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我把蓁子搂进怀里,抚着她的长发说:“给哥哥说,你刚才哭什么?是不是怕我醒不来了?”    
    我这一问,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声音也哽咽了:“我是真的怕你有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咱不干这工作了好吗?”    
    “不干什么工作了?”    
    “记者工作呀,你们今天的事可真让我害怕,谷子你万一有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办呢?”    
    “记者本来就是高危职业,没有冒险精神,哪能挖掘出好新闻?不过今天的事就算我不做记者也要干的。”    
    “我看你们哪像做记者的,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又是砍刀又是匕首的,你倒好,连大哥的刺刀都带出来了,不是我拉住,你今天就成了杀人犯。”    
    我拍拍她的肩膀,又给她擦去泪水说:“好了,别哭了亲爱的,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不先发制人,吃亏的就是我,以后我不做这些冒险的事了行吧?”    
    “平时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让我很有安全感,可你一干起事来,我就觉得你莽撞得连一点理智都没有,我是你媳妇,也得为自己着想。再说了,你们现在写的那些情感稿子,人家安顿早就写过了,你们超得过人家吗?”    
    “可是,我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呢?你知道我除了会写字,真是一无所长,这个社会上可能就我这样的人最没用了。至于那些稿子,我们从一开始就在避免踏进别人的路子,安顿如果不是有北京青年报这棵大树让她靠着开花,以她的功力也未必能红起来,说真的,她还算不上我们需要超越的目标。”    
    “不管怎么说,你写这些文章,都是给你的文学生涯抹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你写过这些文字,你的目标也不应该把这些文章写到极致,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作家。”    
    “如果我连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作家两个字对我来说就太奢侈了,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谷子我跟你说实在的,你别干工作室了到我公司来行吗?我需要你。”    
    “到你公司?我能干什么?”    
    “你以前不是也开过公司吗?你来做总经理,我给你做助手,或者你在公司干,我在家做你的全职太太?”    
    “你知道我的公司开了多长时间吗?我根本就不具有从商的头脑,哪敢接手你的公司?”    
    “哪你干脆在家里写作,我给你发工资,就当我设立了一个作协。”    
    “这跟你养着我有什么区别?蓁子我这么给你说吧,我需要的是一个独立的奋斗环境,我需要成就感,要让大家知道,秦蓁子的老公不是普通人,我需要给你一个体面的形象。”    
    “你说的我都理解,可你写这些挣钱的稿子跟成就有什么联系?有钱不一定就有了成就!”    
    “挣钱跟成就没什么冲突,我也没说要把这样的稿子当我的成就向你展示。”    
    “好了,我不跟你争了,再说下去又要吵架,我只希望你考虑我说的话,你是我的肩膀,是我的爱人,我不想再有别的选择。”


第一部分第13节 跟踪报道

    第二天起来我去南子非的房间里问候他的伤势,经过服药和输液,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回兰州将息几天即可恢复。若智和他同住一个房间,另一张床却连被子都没打开,我问他到哪去了,南子非说晚上根本就没回来。    
    我出去时看见若智从江玲的房间里出来,擦洗干净的脸面遮不住纵欲过度的疲倦,我说:“你这个畜生又没干好事!”    
    若智咧嘴一笑说:“你也没闲着吧?说我?”    
    我同样有色心与贼胆,却想不出若智凭什么能在几天之内就能把一个不熟悉的女人搬上床去,这大概也算某一方面的建树吧?    
    吃过官方安排的早饭,我们就准备返回。车将开动时,宣传部长凑在我的车窗前说:“谷主任你看那些稿子能不发吗?”    
    我咬咬牙说:“发!”    
    部长的脸立时成了紫色,我说:“部长放心,我们以后还会来的,跟踪报道会一直做下去。”    
    星期天的兰州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茫然无措地斜躺在一条河边。    
    蓁子和我一起回了兰州,她在改善我生活的同时顺便也改善了我的性生活。回到家里,我的胃居然在蓁子的呵护下地停止了疼痛,女人的身体需要男人呵护,男人的胃需要女人呵护,这大概就是婚姻能够生生不息的根本所在。看着蓁子在家里给我清洗衣物与空间的时候我很有些惭愧和害怕,担心她又上纲上线婆婆妈妈地唠叨并且提出结婚的具体事宜。    
    但她没有,像个勤快的保姆,似乎这些都是她份内的事。    
    下午我受命出去买菜,路过工作室时发现窗户开着,上去看,门也开着,以为是周洁在加班,进去却见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在打字,她站起来问我:“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可能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对她的长相我实在不想用约定俗成的词语来描述,但她以自己亭亭玉立的身材表现着健康与青春的活力,长发扎成马尾状搭在白色的连衣裙上,除此之外还有两处引人入胜的看点,一是端正且棱角分明的脸庞,纯净无邪的眼神展延在细嫩的皮肤上,另外一处就是因为丰满而显得扎眼的乳房,在我的注视下大有呼之欲出的倾向,我不觉心里砰然一动,忙扭过了眼说:“我随便看看。你是新来的吧?”    
    “是,您请坐吧。”    
    我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桌子后面坐下来,准备看看这几天的业务报表,一抬头发现她也跟了进来,试探着问我:“您是?”    
    我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我是何方神仙,冲她一笑说:“我是谷童。”    
    “您就是谷主任啊?早就知道您了,没想到今天才有机会见面,我叫公孙蓠,今后就在您手下学习了,您多关照啊。”    
    “哦,欢迎你加盟我们的工作室,你这姓不错,你是哪个蓠?”    
    “草字头一个离开的离,就我这姓好名字不好啊?”    
    “呵呵,就这么一个字,好像承载不了太多的诗意,不过我喜欢。你是刚毕业的吧?”    
    公孙蓠朝我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醉不死人却足以使饮者微醺,她说:“去年就毕业了,兰大新闻系的,在广播电台干了半年,觉得没一点精神,就出来了,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正好听禹华说您这需要人,就来投奔了。”    
    “这么说你跟禹华是同学?我这可是民间机构,你不觉得委屈吗?”    
    “他高我一级,我不在乎是官方还是民间,在这里我会觉得很自由,新闻不就要的是这种环境吗?”    
    我点上一根烟,让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说:“我们这个环境自由但新闻未必就自由,国家的体制就是这样,言论能自由到哪去?”    
    “这我知道,有您这么一个大记者做我的老师我就很高兴了,对我来说能充实自己才是主要的。”    
    “做你老师我可不敢。”    
    “您就别谦虚了主任,两年前我就知道您的大名,在您手下工作其实也是我的希望呢。”    
    “你倒是会说话,对了,怎么今天你来上班?”    
    “我刚来工作室,好些业务都不熟练,趁星期天把工作熟悉一下,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    
    交流起来,公孙蓠倒是思维敏捷,说她看中我们工作室的一点,就是我们的新闻作品背离了传统的写作方式,她认为这样的新闻才是原汁原味的生活与事件。    
    回到家时,蓁子已经收拾完了屋子,她问我:“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到地里去种菜了?”    
    “是啊,”我把菜放进厨房说:“种上菜我就坐地边等着,耽误了一阵。”    
    “你也真是,不知道早点回来帮我收拾一下,好多东西我一人都搬不动。”    
    “辛苦你了媳妇,路过工作室,我就上去看了看,老周新招来一个秘书,还在办公室加班,就跟她闲扯了几句。”    
    “秘书?一定是男的吧?”    
    “女的,给我找秘书怎么能找男人?”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吧?”蓁子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不是又栽培人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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