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没之明 by:chansaowan-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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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透露著几分威胁意味。「否则我要离家出走！」这招屡试不爽，因为惠帝知道风
最怕他消失不见了。
不过，风可能不知道，惠帝最害怕的事也跟他一样。
因为除了风之外，他就一无所有。
面对著惠帝任性的要求，风的思绪却断然飘走。
风不了解身份高贵但现在却过著平凡生活的惠帝－－现在风唤他允文（惠帝的讳名）－
－的心情究竟为何。
他後悔吗？後悔如今只能穿褐衣、粗茶淡饭的日子吗？
这些疑问一直被深深地埋藏在风的心底，他不敢问，因为怕得到的是最伤人的答案－－
这可能会让泡沫般的幸福顿成幻影……
「真拿你没办法。」什麽国家的安危，秘密的身份……这些跟允文比起来，渺少得海中
的一粒砂。
权力财富又如何？在将军身边卖命时的风光却让风空洞得像不曾拥有任何东西，然而，
只消允文的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风的胸臆间便涨满了无以名状的充实。
他的这一生，是注定要栽在这个单纯的任性皇帝手上了！但他却无怨无悔……
「真的？」允文的脸上耀过一片绚烂光彩，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到底是什麽事让他这麽高兴？风暗想道。只是个祭典而已，不是吗？
「那我先下去，你要打扮一下再来哦！」允文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飞快地转身离
去。
一头雾水的风呆呆地凝视著允文的背影……
……打扮？他可是个男人哪！
湮没之明 之二十
平常宁静恬适的小村庄今夜却染上了欢乐热闹的气氛，熊熊燃烧著的火堆把在场每一个
人的脸都映得红通通的，觥筹交错，笑语欢畅的村民们莫不藉著这难得的机会好好地玩
乐一番。
依约定前来的风在看到如此热络的场面一时不知所措，他向来是独来独往的，除了允文
之外，他不懂得该如何与人相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喝得酒酣耳热的允文，正笑嘻嘻地与一名女子相谈甚欢。一阵排山
倒海的醋意促使风无礼地越过众人，迳直来到醉得东倒西歪的允文面前，一把将他与女
子拉开。
「风？」允文半睁著媚态万千的水眸，直勾勾地盯著风瞧，然後又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怎麽喝成这样？」此时的风只想把允文关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看到这般迷人的允
文。
原本与允文交谈的女子朝风友善地一笑，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风坐在允文身边。
「你就是风吗？」女子眼中流露著好奇神色，他就是能让允文如此在意、信赖的风？
风闻言剑眉一蹙，允文连这都跟她说了？风心底的怒气更加了几分，但碍於场合他也不
好发作，只僵硬地点点头。
「喔！」女子的眼光飘向正在放声歌唱的村民身上，可能因感染到其活跃气氛，她突然
露齿一笑。「风，你知道今天的祭典有一项特别的习俗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风在心中补上一句，他的所有心思此刻都落在衣襟半开的
允文身上，难有闲工夫管什麽祭典！
该死！不能喝却喝成这样！风懊恼地替允文整理衣衫，但不消一会允文又不依地将其扯
开，露出一截令人屏息的雪白颈项……
「今夜，待嫁的女子会在这里选择她们的夫婿哦！」女子带笑的眼调回风的身上，这次
风很确定她带著挑衅的味道。」
风一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不少女子心仪著允文哦！」谜底终於揭晓，在看到风僵硬的表情後，女子别具深意
地抿嘴一笑。
一句话炸得风粉身碎骨，炸得他体无完肤……
原来，今天允文特别高兴是因为……
多讽刺的理由！他竟要风为此而好好打扮一番！是因为他当风是兄长吗？要风向他说恭
喜？几乎要被内心的苦涩淹没的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想要逃离这个令他痛不欲生的场
所……
女子出乎意料地拉住了失神的风，灵活的大眼似乎藏著什麽阴谋。「你要把允文丢在这
里？我可不保证他会被拉进哪个小姐的闺房哦！」
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看了看醉得东倒西歪的允文，终究还是原地坐下。
「快要开始了！」女子兴奋地拍著手，随著大家响亮的欢呼声晃动身体。
风的眼眸却在火焰的映照下闪著阴霾，环抱著允文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允文也有心仪
的对象了吗？曾贵为皇帝的他有哪些绝色佳丽没看过？看来能让他动心的必定是一位才
貌兼备的奇女子吧！
忍受著心脏传来的阵阵抽痛，风只能静静地坐著，等待著他与允？相处的最後一刻的到
来……才一会儿，十数个妙龄女郎便团团围住火堆，快乐地手舞足蹈起来－－那位女子
不知什麽时候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清稚的脸庞闪耀著青春的活力与光辉。
依在风怀里的允文不适地扭动著身躯，伸出红艳的舌头轻舔乾渴的双唇，诱人的动作看
得风完全呆住了，压抑而久的欲火也随之蠢动。
「风……」允文抬起修长的眼睫，迷蒙的眼神欲言又止，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开始
了吗？」无心的话瞬间冻结了风，高涨的欲望也猛地被浇息。
「嗯，开始了。」就算心碎，风还是尽量维护著兄长应有的风度，不至於当场失控。
甜蜜的幸福时刻终於要结束了吗？美好的神话故事终究还只是华丽的幻想，不可能成真
……
「那就好……」允文放心地一笑，这个比平常更美丽动人的笑靥毫不留情地刺在风的心
上，风自嘲地轻笑，甚至听到自己心底淌血的声音……
突然一阵喧哗雷动，少女们的娇笑声充斥著整个村子，平时含羞答答的小姑娘今个儿都
抛开了生涩，主动地为自己的幸福采取行动。
各有目标的少女朝著自己的理想对像跑去，手里拿著亲自缝制的手绢作为定情信物，只
要男方愿意收下，就表示婚约已定。而且，是夜就可以带新娘子回家……
转眼间，风便看到有几位女子朝著他们的方向而来。风的脸一沉，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
缝。
先拔得头筹的是一位年约十五的俏丽少女，她红著脸将手绢递向风怀中的允文，等待他
的回应。十秒过去了，怀中的允？依然没有动静，少女终於黯然离去。风却暗地里松了
一口气，然而，在下一位女子上前时，风的心又再次绷紧。
允文在面对下一位女子时也是无动於衷，这让提心吊胆的风又一次地经历了汹涌波涛。
随著少女的不断交替，风内心的起落也渐渐增强，究竟是谁？允文心仪的对象究竟是谁
？
最後的一位女子伫立在两人的面前，诡异的笑容显得特别刺眼，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打量
著相拥的风与允文，颇有兴味地研究风强作镇定的脸。
风满怀敌意地瞪视著她，不安的感觉让风坐立难安，为什麽她的笑容里充满著自信？难
道她就是允文所心仪的女子？
此时，一直无反应的允文撑著身体坐起，转头注视了风一眼，然後伸手接住了纯白的手
绢。
轰然一声，风的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馀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也应该尽身为兄长的义务……祝福他吧？风扯起一抹苦笑，却不知道这个表情比哭还
要难看。当然，风从他懂事以来就没有哭过。
「祝你幸福！」
咦？风愕然抬头，因为这句话……并非出自他口中，而是……出自那位坦然自若的女子
！
怎麽回事？风俯首望向允文，但允文却只是一味地笑，但笑不语。
得不到答案的风转而询问女子，然而那位女子却神秘地一抿嘴，说：「仪式已经结束了
，你也应该带允文回家了吧！」
「可是……」摸不著头脑的风欲追问，但女子已翩然离去，完全不理会风。
风无奈地抱起瘫软的允文踏上回家之途。
耳边传来沙沙的树叶声，沁凉的夜风轻拂两人的脸颊，允文的酒似乎也稍微消退。
「风？」懒懒的声音透露出企图撒娇的暗示。
「我在。」心中依然纷乱的风迷惘地应道，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喜欢这条手绢
？」临时将女子改为手绢，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麽就是没有勇气亲口确认？
他好怕受伤！以前无心的他现在却患得患失地抱著同样身为男子的允文，怕从他口中得
到不是他期待的答案！
「嗯！」允文毫不隐讳地颔首。再一次的打击令风的步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这一天无论如何还是会到来……毕竟，允文需要的不是一个无
血缘关系的兄长，而是能终生相守的伴侣！
而那个伴侣又绝不可能是他！哈哈！想不到他这趟异国之行，断送了他好不容易拥有的
心！
太苦了！情情爱爱果然不适合他这个无心之人！是的，以後，他又将成为一个无心之人
，只因他的心早已遗落在这位异国男子身上……
风从来不知道，回家的路竟是如此漫长，如此艰苦！
等到他们抵达家门前时，风已觉身心俱疲，肝胆俱裂。
湮没之明 之二十一（完）
伤痕累累的风温柔地将允文放置在床上，拉起被子为他盖上。
允文睁著清亮的眼神，全无睡意地直盯著风。他的眼神有著异於平常的热情与大胆，彷
佛燃烧著熊熊大火，灼热了风呆滞的眼。
允文瘦削的手臂高举著，手里握的是那丝纯白的手绢。
「你……！」风不明所以地凝视著允？眼里的火焰，心跳有如擂鼓。
「你肯接受吗？」一抹羞涩的红晕浮现在允？细致的脸上，构成一副如诗如画的景像。
「为……什麽？」风讷讷地问道，他的脑子里已乱成一团，各种复杂的心情纠结在一起
，所有所有只化作一句为什麽。
「这……是我亲手编织的，做得不好……可是……我希望你能……收下！」结结巴巴的
允文让风陷入一场无边的喜悦风暴之中！
天！允文这是在表白吗？是吗？
看到风迟迟没有反应，原本期待的允文渐渐被冰冷与失望所包围。「你……会不会讨厌
我？」他怎麽忘了自己是男人？风会觉得这样恶心吧？都怪自己高兴得冲昏了头，完全
没顾虑到这些……
允文困窘地缩回手，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尴尬……
看到允文又收回手绢，风一阵惊慌。难道他反悔了麽？还是他一开始就将他错认为那女
子？
「允文……」风僵在床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终於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允文薰红的脸颊闪著醉人的光彩，期待的水眸紧盯著风。
风的目光不自觉飘到允文手里掐著的白绢，任谁都能轻易看出手工的确不够精细，而且
图案也实在……不甚美观！但这样笨拙的作品却让风更确定其为允文所作，心里为之一
凛！
「那……是要送给我的吗？」豁出去了！
忍著难堪，允文再次微微颔首。风颤著手从他手里接过白绢，睁睁地看得出了神。
允文只当他是在挑剔他的手艺不好，再也受不了地伸手欲夺回，然而风比他更快一步地
收在身後，难得地逸出一丝笑意道：「不是送给我了吗？为何又要收去？」
「你……你想取笑我是不？虽然我也知道缝得不好－－」
「不，我很喜欢！谢谢！」
听到风坦率的言词让允文红了一张俏脸，呐呐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後，允文才稍稍回
过神，呼吸突地急促起来，紧张兮兮地开口：
「那……你知不知道……它代表的……意义？」
风倏地一窒，气息大乱。难道允文也对他抱持著同样的感觉？难道允文也有一点点喜欢
他？
「不……不知道。」故作无知的风想由允文亲口来确定－－确定他有著跟他相同的感觉
！
谁知允文却头一偏，别扭地赌气道：
「不知就算了！」他已经暗示了这麽多还不懂？又不是猪！不知道总该猜得出来吧！
「别、别这样！」风按住允文的双肩，不让他逃避。他等这一刻已等得太久了，他已不
确定自己是否还捱得下去以後以兄长身份自处的日子……「告诉我！」
「不要！你又想看我出糗对不对？」允文双手攀住风的手臂，企图想把他自身上拉开却
徒然，风还是坚决地箝制著他，让他动弹不得，迷蒙的眸子也被迫直视著风。
「我不会笑你。」风无比认真地宣誓，英气十足的脸迫近无措的允？。
「我……」被风瞧得浑身不自在，两人呼出的热气让彼此的气息更形紊乱、暖昧。「这
……是信物。」
「什麽信物？」风的心神一瞬间完全陷溺於允文的两潭墨池之中，让他突然产生一种什
麽都无所谓的错觉－－只想留住两人凝视的此时，其他的根本微不足道。
想不到风也有咄咄逼人的时候的允文呆住了，风当真要逼他在他面前说出来吗？
「给……心、心上人的……信物！」
此话一出，两人都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