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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阿·林格伦童话集-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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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愿捐献的证据,明白吗?老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推了马迪亚斯一下,所以他差点儿摔倒。 
马迪亚斯能做什么呢?他只得签字画押。那个士兵离开马迪亚斯庄园,到其他地方去搜查约拿旦。 
我们在马迪亚斯家的最后一个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的。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他的桌子旁边,他最后一次请我们喝汤。我们三个人都很痛苦,特别是我,我都哭了,因为福亚拉尔,也因为马迪亚斯。他差不多已经是我爷爷了,现在我将离开他。我哭还是另外的原因,我太小,太害怕,当有人像那个士兵一样推我爷爷的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约拿旦坐在那里,默默地思索着,他突然说:“只要我知道那些口令!”“哪些口令?”我问。 
“你知道吗?人们进出大门一定要回答口令。”他说。 
“知道,这我知道,“我说,“我还知道那些口令——‘一切权力属于滕格尔——我们的解放者’,我是从尤西那里听到的,我没有说过吗?”约拿旦睁大眼睛看着我。他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笑起来。 
“斯科尔班,我很喜欢你,”他说,“你知道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些口令感到这样高兴,因为他不会通过大门出去。但是在这样痛苦的时刻,我能用这样一件小事使他振作起来,我也感到有点儿高兴。 
马迪亚斯走进房子去收拾东西,约拿旦追了过去。他们在屋里小声地讲了很长时间,我听见的很少,只知道约拿旦说:“如果我失败了,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弟弟。” 
然后他回到我身边。 
“听我说,斯科尔班,”他说,“我拿着行李先走。你在马迪亚斯这儿等着,直到听到我的消息。要等很长时间,因为我有些事情先要安排一下。”啊,这是我最不喜欢听的!我从来没有耐心等约拿旦。特别是当我害怕的时候,而现在我正害怕,因为谁知道约拿旦在围墙那边会遇到什么事呢?他想做的但可能会失败的事是什么呢? 
“你一定不要害怕,斯科尔班,”他说,“你现在已经是卡尔·狮心了,不要忘记这一点! 
“然后他仓促地与马迪亚斯和我道别,钻进隐藏室。我们看着他消失在地道里。他向我们招手,我们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手向我们挥动。 
我们孤单地留在那里,马迪亚斯和我。 
“胖子都迪克,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一只田鼠从他的围墙底下钻过。”马迪亚斯说。 
“对,不过当那只田鼠从地下露出头的时候被他看见,那该怎么办呢?”我说,”他可能把长矛扎过去!”我很伤心,我躲到马厩里福亚拉尔的身边。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它那里获得安慰。但是当我知道过了这个晚上我将再也看不见它时,它不能安慰我了。 
马厩里很暗。窗子很小,进不来多少光,但是当我走进去时,我还是看见它热情地回过头来。我走到它的身边,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我希望它能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的过错。 
“尽管不是我的过错,”我一边说一边哭,“如果我呆在樱桃谷,滕格尔也不会抓到你。原谅我吧,福亚拉尔,请你原谅!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我相信它知道我很伤心。它过来,用它柔软的鼻子轻轻碰了我耳朵一下,好象他希望我别再哭了。 
但是我还是哭。我站在它身边哭呀哭呀,直到没有眼泪了。这时候我开始给它刷毛,然后我把剩下的燕麦喂它,对,当然它要和格里姆分着吃。 
我给福亚拉尔刷毛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些可怕的想法。 
“但愿他能摔死了,来取我马的那个人,”我想,“在他渡河之前就让他死掉!”这样的诅咒真太可怕了,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一点儿用也没有。“没有,他肯定已经从渡口上了船,”我想,“他们用那个渡口运送所有偷来的物资。他可能早就上岸了。他可能正通过大门走进山谷,随时都可能到这里,啊,福亚拉尔,如果我和你能够找个地方藏一藏该多好啊!”正当我在那里想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马厩的门,我吓得叫了起来。不过是马迪亚斯,他有些纳闷,我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我真高兴马厩那么暗,他看不见我又哭过了。但是他知道这一点,因为他说:“小伙子,如果我能做点什么就好了!但是爷爷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你只能哭!”这时候我从窗子看见他身后有人走来,靠近了马迪亚斯庄园。一个滕格尔士兵!他可能来取福亚拉尔! 
“他来了,”我喊叫起来,“马迪亚斯,现在他来了!”福亚拉尔叫起来。它不喜欢我惊叫。 
转眼间马厩的门开了,他站在那里,头戴黑盔,身披黑斗篷。 
“不行,”我喊叫着,“不行,不行!” 
但是这时候他已经到了我身边,用双臂搂住我。 
是约拿旦搂住我!原来是他! 
“你连自己的哥哥也不认识啦?”当我推开他的时候,他说。他把我拉到窗前,让我仔细看他。我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约拿旦。他已经认不来了,因为他太丑了,甚至比我还丑,不再是什么“极为英俊的少年”。他的头发在额前打着绺,已经不像金子一样闪光,他在上嘴唇底下塞上了某种奇怪的鼻烟之类的东西。我不知道加上一点儿东西就会变得这样丑。他的样子很傻。我真想大笑一场,如果有时间的话。但是约拿旦确实没有时间做别的了。 
“快,快!”他说,“我必须马上走!卡曼亚卡来的那个人随时都可能到这里!”他把手伸到马迪亚斯跟前。 
“把木牌拿来,”他说,“因为你大概乐意把两匹马都送给滕格尔吧?”“对,你想的对,”马迪亚斯说,并把木牌塞到他手里。 
约拿旦把木牌装进口袋里。 
“我将在大门口出示这个牌子,”他说,“警长将会看到,我没有撒谎。”一切进行得很快。我们用过去从未有过的速度备好马鞍。我们一边做这些事,约拿旦一边讲述他怎么样通过大门走进来。因为马迪亚斯想听一听。 
“这很简单,”约拿旦说,“我回答了和斯科尔班学到的一模一样的口令——一切权利属于滕格尔,我们的解放者——尔后警长问:‘你从哪里来?你去哪里?你的任务是什么?’‘从卡曼亚卡到马迪亚斯庄园为滕格尔取两匹马。’我说。‘请过去。’他说。‘谢谢。’我说。现在我就在这里。但是在下一个滕格尔士兵进来之前,我必须通过大门出去,否则就坏事了。”我们从马厩里牵出马,其速度之快我难以形容。约拿旦骑上格里姆,他把福亚拉尔拉在身旁。 
“请多保重,马迪亚斯,”他说,“直到我们再见!”就这样他带着两匹马走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啊,但是我怎么办呢?”我喊叫着,“我做什么呢?”约拿旦对我招手。 
“马迪亚斯会告诉你。”他高声说。 
我站在那里,注视着他,我感到自己很笨。但是马迪亚斯向我解释说:“你很清楚,你永远也无法通过大门,”他说,“天一黑,你就去钻地道。约拿旦在那边等你。”“安全吗?”我说,“什么事都可能在最后时刻发生。”马迪亚斯叹息着。 
“在滕格尔存在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安全的。”他说,“但是如果行不通,你就回来,呆在我这里。”我极力想象事情将会怎么样。首先我孤身一人钻进地道。这一点就够人难过的了。然后走进围墙对面的森林里,在那里找不到约拿旦。只好坐在黑暗中等,等呀,等呀,最后才明白,一切都错了。然后再爬回来,在没有约拿旦的情况下生活。我们站在如今已空空如也的马厩外边。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其他事情。 
“当卡曼亚卡那个人来的时候,马厩里已经没有马啦,马迪亚斯,那你怎么办呢?”“啊,那里当然还有一匹,”马迪亚斯说,“格里姆在我的马厩时,我把我的马养在邻居的庄园里,现在我就赶快把我的马拉回来。”“不过他会把你的马拉走。”我说。 
“他应该讲道理。”马迪亚斯说。 
在最后一瞬间他拉回了自己的马。随后那个人真的来了,他本来是取福亚拉尔。一开始他喊叫着,又犯混又骂人,跟所有的滕格尔士兵一样。因为马厩里只有一匹马,马迪亚斯不愿意交出。 
“别不讲理,”马迪亚斯说,“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一匹马,这你是知道的。另一匹马你们早已经他妈的拉走了,收了我的签字画押。你们已经搞得晕头转向,一个木头脑袋根本不知道另一个木头脑袋做了什么,我可以保证!”当马迪亚斯对他们这样强硬的时候,一部分滕格尔士兵会生气,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会变得通情达理一些。打算取福亚拉尔的这个人就全信了。 
“大概是搞错了,”他一边说一边像夹尾巴狗似的溜走了。 
“马迪亚斯,你永远不害怕吗?”当那个人走远了的时候我问。 
“害怕,我当然害怕。”马迪亚斯说,“你来试试,我的心还在扑腾。”他说。他拿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我们大家都害怕,”他说,“但是有时候不能表现出来。” 
天黑了,夜晚来临。离开蔷薇谷和马迪亚斯的时刻到了。 
“再见,小伙子,”马迪亚斯说,“别忘了你爷爷!”“不会,永远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说。 
我一个人到了地下。我钻那条漫长、漆黑的地道,为了保持情绪稳定和不害怕,我自始至终跟自己讲话。 
“不,漆黑算不了什么……不,你当然不会被闷死……不错,有一点儿土掉到你脖子上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整个地道正在塌下来,你这个笨蛋!不会,不会,你爬出来时,都迪克不会看见你,他不是猫,黑暗中他看不见东西!不错,约拿旦肯定在那里等着你,真好,他在那儿,你听见我说的话吧。那是他!那是他!”那是他。他坐在黑暗中的一块石头上,离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格里姆和福亚拉尔。 
“啊,是你,卡尔·狮心,”他说,“你总算来了!” 




第 十 二 章
夜里我们躺在一棵杉树下睡觉,刚黎明我们就醒了。天气有点儿冷,起码我有这个感觉。树林里晨雾弥漫,我们几乎看不见格里姆和福亚拉尔。我们周围灰蒙蒙、静悄悄的,它们就像幽灵之马一样在那里走动。四周寂静得有些凄凉。我不知道为什么早晨起来感到凄凉、寂寞和不安。我只知道我想念马迪亚斯家里温暖的厨房和担忧等待我们的事情。担忧一切我不了解的事情。 
我竭力不在约拿旦面前表现我的感受。因为谁知道他会不会找个借口把我送回去。我愿意和他分担一切危险。不管什么样的危险。 
约拿旦看着我,微笑着。 
“别这个样子,斯科尔班,”他说,“这不算什么,苦事儿还在后边呢!”啊,这是个安慰!突然太阳喷薄而出,云雾立即消失。这时候鸟儿开始在林中歌唱,凄凉、寂寞一扫而光,眼前也不再觉得危险。我身上又暖和起来。阳光暖洋洋的。一切都有了生机,都活跃起来。 
格里姆和福亚拉尔也活跃起来。它们脱离了漆黑的马厩,又可以在这里吃多汁的青草,我相信它们很开心。 
约拿旦对它们吹口哨,只吹了轻轻一声,但是它们听到以后立即奔过来。他现在就想走,约拿旦。走得远远的!立即就走! 
“因为围墙就在那片榛树丛后边,”他说,“我实在没有兴趣突然看见都迪克。”我们的地道口在几株榛树丛之间。但是门是看不见的,约拿旦已经用树枝盖上了。他用几根小棍在那个地方做了记号,以便我们将来能认出来。 
“不要忘了这儿的样子,”他说,“记住这块大石头和我们在旁边睡过觉的杉树和榛树丛。因为我们可能再次走这条路。如果不能……”然后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骑上马,默默离开那里。 
这时候树顶上飞过一只鸽子。是一只索菲娅的白鸽子。 
“我们看见的是帕鲁玛,”约拿旦说。他怎么能从这么远的距离就能认出来呢?我们等索菲娅的消息已经等了很久。现在她的鸽子总算来了,但是我们已经在围墙之外了。它径直地飞向马迪亚斯庄园。它很快就会落在马厩外边的鸽子窝旁边,不过现在只有马迪亚斯在那里看她的信啦。 
这使约拿旦很后悔。 
“鸽子昨天能来就好啦,”他说,“那样我就可以知道我要知道的东西。”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走,离开蔷薇谷、围墙和追捕约拿旦的滕格尔士兵。 
“我们沿着林中一条弯路到河边去,”约拿旦说,“然后我们沿着河岸向卡尔玛瀑布进发。”“你在那里,小卡尔,你将在那里有机会看到你作梦也想不到的瀑布!”“啊,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我说,“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什么大瀑布。”在我到南极亚拉之前,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我们骑马穿过的森林我也没见过。这确实是一片童话般的森林,漆黑、茂密,没有一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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