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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杂集]郭德纲话说北京 郭德纲 著-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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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凉。” 
  “滚下堂去!” 
  “另请高明。” 
  “干什么的?” 
  “卖野药的!” 
  知县这个气:“画供!抵偿。” 
  “老爷,罚了不打,打了不罚,我又对上下联了,怎么还偿命啊?” 
  老爷一听:“好吧,死罪已免,活罪难容!押下去,游街示众。” 
  游街怎么游?穿一个大白坎肩,写上罪状,还得让他背死孩子,手里敲着铜锣:“各位乡亲,如果谁有病,可别让我治呀,我没有真能耐,一针把人家孩子扎死了!这么长的针哪!” 
  “嘡嘡嘡——”一通喊。 
  刚走了俩村,他不背这孩子了,让徒弟背,跟这两班头商量:“二位头,我背不动了,这么办,我光喊行吗?这死孩子叫我徒弟背会儿,孔夫子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 
  他还找着根据了! 
  这徒弟十二三岁,背一个四五岁的死孩子,也有分量,往身上背,直打晃。游了两个村,小徒弟脸色苍白,直吐白沫。二位班头一看:“行了,别背了,一会这也玩儿完了。” 
  “哎,卖野药的!本来还应该再游,冲你这小徒弟怪可怜的,现在把你们放了,可不许再治病了。” 
  爷俩趴地下直磕头。往前走吧,刚过一个村,卖野药的说:“徒弟,背着箱子。” 
  他又把串铃拿出来了:“祖传名医,专治头疼腿疼腰疼,食积奶积大肚子痞积,百病全治呀!” 
  又来了! 
  徒弟说:“师傅,怎么还治病呀?” 
  “废话!不治病,吃什么?” 
  刚吆喝了两三声,也该着,旁边大门一开,出来个女的,四十来岁。 
  “先生,水臌能治吗?” 
  “拿手的!” 
  “进来吧!” 
  一进屋,炕上躺一个大胖子,四十多岁,肚子大得跟扣了一口锅似的。 
  这女的问:“先生,能治吗?” 
  “病治有缘人!这得扎针呀!” 
  小徒弟一听一哆嗦。 
  女的说:“先生,能扎好吗?” 
  “八法神针,一针下去百病全治,可是贵点,一百块钱。” 
  他想扎一针多挣点,干别的去。 
  “先生,太贵了。” 
  “八法神针,保好!” 
  “只要保好,给您!” 
  “拿来吧!” 
  女的拿出一百块钱,他接过来,一揣。药箱子拿过来,一开箱盖,把大扦子拿出来了。一撩大胖子衣服,对着肚脐眼,刚要扎…… 
  小徒弟一看,扑通跪下了。 
  “师傅,别扎了!你再扎死这个大胖子,我可背不动啊!”      
京城旗人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 
  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 
  北芒无数荒丘。 
  前人播种后人收, 
  说甚龙争虎斗。 
  在中国历史这座舞台上,改朝换代如同是逢场作戏一般。昨天臣子弑君,今天父亲杀儿,明天哥哥宰兄弟,后天舅舅害外甥,一会儿媳妇当皇上,一会儿姥爷挤兑外孙子。历经了三国两晋唐宋元明,江山在人们手中争来抢去。明末,李自成起义攻入北京,末帝崇祯煤山自尽。后来,铜棍打死吴后部,刘宗敏霸占陈园园,山海关气坏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吴三桂下沈阳搬清兵,九王爷多尔衮带兵入关,江山易鼎,改国号为大清。自清朝建立以来,在北京城也就多了一种身份特殊的人,这就是——八旗子弟。 
  八旗最早是努尔哈赤设立的,它是军政兵民合一的组织。所谓八旗就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 
  北京的老人们都知道,北城的德胜门和安定门是正黄旗和镶黄旗居住。南城崇文门和宣武门,分别是正蓝旗和镶蓝旗居住。西城西直门和阜成门分别是正红旗和镶红旗居住。东城东直门和朝阳门,分别是正白旗和镶白旗居住。 
  清朝统治者历来对八旗非常重视,认为八旗是立国之本。因此,政府不惜用大量的财力物力,在经济上给予八旗官兵优厚的待遇。八旗官兵的开支,居然占去清政府总支出的一半以上。 
  八旗官兵除了定期领取定额粮饷之外,清廷还要分给他们份地。所谓“份地”都是清军入关后,在北京郊外通过几次强行圈占而来的土地,按规定每个旗丁授田三十亩,说起来,这都是百姓们的血泪田。 
  清政府企图在经济上给八旗旗丁享受优厚的待遇,以便使他们长期保持勇武精神,为大清效力。但事与愿违,享受优惠待遇的旗人,由于长期养尊处优,不少人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不良习气,而把“遵守祖训,保持旧俗”早就忘到“云南二条胡同”去了! 
  旗人由于钱粮丰厚,可以说是铁秆庄稼。所以旗人在“吃喝穿戴、规矩排场”上是非常讲究的。 
  在晚清的时候,虽然大清国势每况愈下,然而皇上吃饭也还是水陆珍馐八十一样。那些亲王郡王府第,每餐也不下几十个菜。每次饭后喝的茶不是毛尖就是雀舌,而且用盖碗泡后,只喝一次,然后就把茶叶倒了,决不再续水。府里佣人把倒的茶叶晒干,每月光卖这个茶叶,就能挣二三十两银子。 
  进少支多,入不敷出,几乎成了清朝末年旗人的真实写照。这些旗人无生计可做,真是成了些无事可做的人。等待他们的只有破落一途。破落的旗人下场凄惨,颜面难顾,实在是难以入目。不过,在清朝兴旺时候,旗人的规矩礼节,排场派头可是非常讲究的。今天,咱们就讲一个旗人的故事…… 
  嘉庆年间,北京东城根小哑巴胡同住着一个姓曾的京官。弟兄九个,他最小,人称九老爷。曾九老爷既是京官又是旗人,那个派头儿就甭提了。特别是他对跟班儿的,处处要规矩,半句话答不好,非打则骂。北京干听差这一行的,都知道九老爷不好伺候,无论给多少钱也不给他干。这一下,可把曾九憋坏了,过去他出门或是会客,或是玩儿,后面总跟着两三个跟班儿的,如今九老爷成光杆了! 
  这一天四月十三,他忽然想起来了四月二十是他的盟兄弟——住在西城根儿坛子胡同的闷三老爷家里办喜事。他必须得贺喜去。可是没有跟班的,叫赶车的拿着拜匣充跟班的?那叫人家看见还不笑坏啦。情急生智,对!曾九想起一个人来。谁呀?在乡间给曾九家看坟的赵二有个儿子。九爷叫他,敢不来吗? 
  赵二的儿子,小名儿叫三儿,十七八岁。为人忠厚老实,不爱多说话。曾九看他那老实样子,就管他叫“傻三儿”。其实傻三儿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傻三儿他爹给曾九看了一辈子坟,种了一辈子地,活活累死了。曾九欺负三儿傻,说:“三儿,你爹死了,这些活归你干,地也归你种,秋后甭交钱,交粮食吧。”“那,交多少粮食呢?”“你呀,把地上边的都给我送来,地坡下边的你自己留着。”三儿点头说:“好吧。”等到秋后收了粮,三儿把地上边的用车拉着给曾九送来了。曾九一看,差点气死,原来,三儿没种别的庄稼,全种的山芋,他把山芋蔓子都给曾九送来了。干生气没办法。“那什么,过年咱俩换过来吧,你留地上边,我要地下边。”三儿说:“也好。”等到第二年秋收,三儿又拿车拉来了,曾九一看,差点气哭了,这回种的高粱,他给曾九拉了两车高粱根子来。曾九说:“明年我要地上地下两头的,你留当中的。”过了年秋后,三儿又来了,这回种的是玉米,他把玉米留下。三儿送来两大车玉米根玉米穗儿。九爷气得在院子里直蹦,九奶奶直劝:“行了,别跟傻子生气。”曾九说:“他才不傻呢,我倒真是个傻子!” 
  这回短跟班的,曾九一想,干脆让三儿去,自己家门的奴才,省工钱。九奶奶一听省钱,也就答应了。 
  三儿来到曾府。九爷说:“三儿呀,我要提拔提拔你,机灵点,将来我在衙门给你挂个名字,比种地强!”三儿说:“是。”转天早晨,曾九梳洗已毕,头戴缨帽,身穿长袍,外罩八团龙褂子。穿戴好了,把拜帖礼单放在拜匣里,又拿出出门用的烟袋。这烟袋乌木杆儿,白铜的烟袋锅,翡翠的烟袋嘴。就这烟袋嘴,放在嘴里时,半拉脸都能照绿了,平常在家曾九舍不得用,非得出门的时候才用呢。曾九因为没跟班儿的,一个月没出门,今天一试,不太通气。“三儿,把烟袋通一通。”“怎么通呀?”“茶房门外墙上挂着一根通条,一通就行。” 
  三儿来到茶房,把烟袋嘴烟锅拧下来,也没抬头看通烟袋的通条,一眼看见了茶炉房通火用的火筷子。他抄起火筷子就通,通了半天没进去。一看,地上有个砸煤的锤子,抄起锤子把火筷子往烟袋杆里砸。这回可省事了,喀嚓!烟袋杆儿两半了。三儿吓一跳:“呀,两半了。”正发愣呢,九爷那催他,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杆秤,那个秤杆儿长短粗细和烟袋杆儿差不多,伸手摘下来,解开秤钩秤绳,去了秤砣,剩下一根烟袋杆,这头安上烟嘴,那头安上烟锅,挺好,就是多点秤星。 
  一进上房,九爷骂上了:“怎么这么慢!快点,走!”赶车的早等着呢。九爷上了车,三儿问:“老爷,我坐哪呀?”刚才通烟袋慢了,老爷就生气,这会又傻问,老爷火更大了:“没你的座,跟着车跑吧!”由东城根到西城根当中绕过紫禁城,足有十五里路,等三儿跑到西城根,早累得喘不上气来了。 
  曾九带三儿到里边见了闷三爷。客厅里坐了很多人,大伙全起来打招呼,把曾九让在上座。三儿也不装烟,也不倒茶。别人都纳闷:九老爷今儿带的跟班怎么那么傻呀?别人给曾九倒了碗茶,曾九稍欠欠身:“有劳尊驾。”可是不能马上喝,这是派头。这时候,傻三儿跑得又累又渴,正想水喝,一见曾九没喝,他一伸手端起来了:“您不喝,我喝!”一扬脖儿喝了。曾九说:“放下!”“放下就放下!”曾九一看,茶碗见底了。心里气,可在别人家不能闹呀。气哼哼的:“来,装烟来。”三儿拿出烟袋,装上烟,把烟袋嘴递到九爷嘴里,这头燃了根火纸捻儿点烟。曾九一边跟别人说话一边嘬,越嘬越不着:“你点哪!”“我的火纸没离开烟锅哪!”曾九腮帮子都酸了,也没吸出烟来。“这烟袋你通了吗?”“通了。”“那怎么回事呢?”说着往烟袋杆上看,大伙也随着看。哟!怎么这么多星呢?这是什么呀?三儿说:“秤秆呀!”“哗!”大伙全乐了。曾九那脸都气紫了,大声喊:“滚回去!”三儿说:“回去就回去。”三儿来到大门外找着赶车的:“走,老爷叫我坐车回去。”赶车的刚把车卸了,听说回去:“好,回去睡他一觉。”于是套上车让三儿坐上去,一甩鞭梢走啦。 
  曾九在这玩儿了一天,天晚了,向主人告辞,一出门,嗯?车没了!扯开嗓子喊:“车!我的车哪?”有人说:“九爷,您的车回去了,那位管家坐车回去了。”曾九一听,气得直翻白眼,没法,走回去吧。这一走,可受罪了。他穿的官衣,袍褂顶子、翎子、朝珠,这种打扮一定得迈方步才好看,还不能歇着,跑快了成僵尸了。一步三摇走完这十几里地,到家门口,弯着腰跟拉痢疾似的,又好像犯了痔疮。九奶奶隔窗户一看:“哟,怎么哈巴哈巴成鸭子了?”赶紧搀进屋来,曾九连嘘带喘地把事一说,最后一伸脚,全是大泡。赶紧叫三儿。三儿一进门,曾九眼里冒火,跳下床要揍他,一欠身坐在炕沿上,两脚着不了地。九奶奶说:“傻小子!你怎么把老爷车坐回来了?看,这一脚泡,去找个修脚的,给老爷挑泡。”三儿说:“什么叫修脚的?”太太说:“就是拿刀子割脚指甲的。”三儿说:“上什么地方找去啊?”九爷真急了,也顾不得脚疼了,跳下床,“咣”,踢了一脚:“混账!外面找去!”三儿撅着嘴:“找就找,踢人干吗?” 
  找修脚的得上澡堂子里找,三儿刚进城摸不清,在马路上找起来了。一看,旁边有个马掌铺,有两个人正给马钉掌,一个人正用铲刀切马蹄子呢。三儿一看,哦,修脚的在这儿呢。“哎,上我们那修修去。”马掌铺的误会了,以为是钉马掌,就问他:“几个呀?”“一个。”两下里搭话就把个“人”字儿给忘了。人家又问:“闹手吗?要是踢人,我们就拿驴皮去,把它的上嘴唇拧上,它就不踢人了。”三儿说:“对!拿着吧,就爱踢人,我临来时,还踢我一脚呢!”钉马掌的赶紧带上驴皮、铲刀、锤子、钉子,上曾府来了。 
  到了大门,三儿说:“跟我往里走。”来到二门以里,钉马掌的站在院内等着。九爷隔窗户看见了,跟九奶奶说:“你看,钉掌的,他拿我当畜生了。”话音刚落,三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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