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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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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子所言甚是,可——”魏惠王抬眼望向庞涓,“如何击溃田忌,正是寡人所愁之事。”
  “草民敢问陛下,是想活擒田忌呢,还是要了他的脑袋?”
  魏惠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庞涓:“庞子——”
  “陛下,”庞涓神态郑重,“草民在等您的旨意呢?”
  “这——当然是活擒了!”
  “陛下若是信得过草民,草民定在一月之内将他绑缚殿前,听凭陛下处置!”
  魏惠王目瞪口呆,抬眼望望庞涓,又望望惠施。
  惠施睁开眼睛,望向庞涓:“敢问庞子师从何人?”
  “回禀相国,”庞涓朗声应道,“庞涓越狱之后,前往云梦山修习兵法,得鬼谷先生亲传。”
  惠施震惊:“可是云梦山中的鬼谷子?”
  “此人正是恩师。”
  “陛下,”惠施转对惠王,“据微臣所知,云梦山鬼谷子堪称天下第一奇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庞子能够拜他为师,必有大成。适才所说,或非戏言。”
  “哈哈哈哈,”魏惠王大笑数声,“田因齐虚上卿之位,未得庞子。寡人得之,实乃魏之大幸。请问庞子,若破齐人,你需多少兵马?”
  “三万足矣!”
  “这……”魏惠王惊道,“齐有大军七万,田忌更是名冠列国,庞子你——”
  “军无戏言!”
  “好吧!大梁尚有守城精兵三万,寡人全部予你!”
  庞涓起身,三拜之后,缓缓说道:“草民谢陛下隆恩。只是——”
  “庞子有何要求,但说就是。”
  “大梁守军尚需守护陛下安全,草民不敢擅用。”
  “唉,”魏惠王长叹一声,“不瞒庞子,除此之外,寡人实在无兵可调了。”
  “龙将军那里不是尚有雄兵数万吗?”
  魏惠王连连摇头:“龙将军处只有不到四万人马,且连战皆败,士气低落,不堪大用了。”
  庞涓微微一笑,拱手道:“草民恳请陛下,暂将龙将军麾下兵马调拨三万,交予草民即可。”
  “你是说——”魏惠王震惊,“就用龙将军的败兵?”
  “在草民眼中,并无败兵。”
  “好。”魏惠王略一思索,对毗人道,“拟旨,封庞子为龙将军帐前御敌先锋,准允统兵三万。破敌之后,另行封赏。”
  陈轸匆匆回到府中,戚光已迎上来,正欲禀报庞涓之事,却听陈轸急急吩咐:“快,取几箱金子来!”
  戚光见主公一脸惧色,已知出事,再无多言,急急走进金库,使人抬出几箱金银珠宝,套上两辆驷马轺车,放好垫脚凳,轻声问道:“主公欲去何处?”
  陈轸跳上车子:“先去韩国,快走!”
  戚光略想一下,跳上装金子的轺车,转对候在一边护送的丁三道:“主公出使韩国,我也得去。家中之事,托付于你了。”
  丁三应道:“戚爷放心。”
  戚光拉紧缰绳,扬鞭喝叫一声,驾车直奔南门而去。
  二人走后不到半个时辰,白虎引兵飞驰而来,将上卿府四面围定,破门而入。丁三急带家丁赶来,见到这个阵势,惊道:“白少爷?”
  白虎喝道:“拿下!”
  众兵丁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拿住丁三和众家丁。丁三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反了!反了!你们睁眼看看,这儿可是上卿府,你们还想活命吗?”
  白虎冷笑一声:“拿的就是上卿,搜,一个也不许放过!”
  众兵丁答应一声,四下扑去。不一刻儿,上卿府中所有人员尽被押送过来。
  一个军尉禀道:“报,府中人丁全部在此,不见陈轸、戚光!”
  白虎走到丁三跟前:“陈轸何在?”
  丁三硬着脖子,死也不说。白虎盯他一眼,转问一个家丁,家丁两腿打战,结巴道:“半个时——时辰前出门去了。”
  白虎厉声问道:“哪儿去了?”
  “说是出——出使韩国。”
  白虎对军尉道:“快,莫要让他跑了!”
  “下官遵命!”军尉说完,引十几骑急朝南门驰去。
  白虎对着仍旧站在原地的众军卒道:“愣什么?抄家!”
  众军卒齐应一声,再次四下扑去。
  陈轸、戚光驰出南门,行不过数里,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陈轸眼珠儿一转:“我想起一事,这要去趟邯郸。你带上这些珠宝,过韩境前往洛阳,在那里寻个客栈住下,我办完事情即去洛阳寻你。”
  戚光点头。
  陈轸跳上后面一辆车子,驱车向东驰去。
  陈轸走后不到半个时辰,身后就有马蹄声传来,戚光回头一看,但见烟尘滚滚,十几骑急追而来。戚光脸色陡变,驱车狂奔。奔不过数里,司徒府的军尉已率众骑赶上,将戚光团团围住,拿下之后押回大梁。
  白虎回禀朱威,司徒府出具关文,四处缉拿陈轸。
  济水宛如一条宽大的银带,在黄池北侧打了个大弯,向东南流去。济水两岸,魏军沿南侧,齐军沿北侧,各呈一字儿排开。
  齐军阵前,先锋赵冲引领数千甲士擂鼓叫阵。魏军辕门前面,一面写着“大将军龙”的大旗在辕门外面随风飘动。大旗下面,一个巨大的藏青色免战牌高高挂起,魏军副将张猛两眼冷漠,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排将士全副武装,手持弓弩,全神贯注地望着河水对岸的齐军。
  向晚时分,张猛望见齐军收兵,正欲回营,一行数骑疾驰而来,在辕门前勒住马头。张猛认出其中一人是毗人,急叫开门。不一会儿,毗人领着庞涓等走进辕门,直奔中军大帐。
  帐中,身负重伤的龙贾躺在榻上,几名军医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敷药煎汤。龙贾脸色蜡黄,额上汗水流淌,似在强忍创口上的剧痛。
  张猛走进,在龙贾跟前轻道:“龙将军,陛下使内宰看望您来了。”
  说话间,毗人已进帐中。
  龙贾挣扎一下,尝试坐起,毗人急步上前,按住他道:“龙将军,快快躺下。”
  龙贾躺下来,喘口气道:“龙贾有负陛下重——重托,愧对陛——陛下。”
  毗人安抚他道:“老将军,陛下特叫在下看望将军。”
  龙贾泪水流出:“唉,老了,龙贾老了。龙贾对不住陛下啊!”
  “龙将军尽管养伤,”毗人从袖中摸出诏书和调兵虎符,“陛下已委派先锋一名前来相助,这是诏书和虎符,陛下要将军暂将帐前兵马调拨三万交予先锋庞涓,由庞将军先驱破齐。”
  龙贾心头一怔,含泪道:“末将领旨。庞先锋——人呢?”
  “就在帐外。”
  龙贾喘息一下,对张猛道:“请——请先锋将军进——进帐。”
  张猛朝帐外叫道:“大将军有请御敌先锋进帐!”
  一身戎装的庞涓走进帐中,在榻前叩道:“末将庞涓叩见大将军!”
  龙贾轻喘几下:“庞——庞将军,免——免礼。”
  庞涓依旧跪在地上:“末将谢大将军厚爱。”
  龙贾转对张猛:“张将军,你介绍一下两军情势。”
  张猛应过,转对庞涓道:“庞将军,田忌大军七万,沿济水北岸下寨。我军连败数阵,士气大挫。眼下虽是汛期,但这一带河床甚宽,水流平缓,深不过胸,齐兵可涉水而过。眼下情势——”
  庞涓截住话头:“张将军不必多说,眼前情势,在下已知道了。”
  张猛一怔,眼望龙贾。
  龙贾眉头微皱,喘着气道:“张将军,点兵三万,交予庞将军。”
  张猛迟疑一下:“回禀将军,除去伤残,我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三万了。”
  龙贾轻叹一声,微闭双眼:“既然如此,就全部交予庞将军吧。”
  “末将遵命!”
  庞涓朝龙贾再拜道:“末将谢龙将军信任!龙将军安心养伤,庞涓誓于旬日之内,将齐将田忌绑缚马下,请大将军发落!”
  听闻此话,龙贾睁开眼睛,凝视庞涓半晌,缓缓说道:“庞将军,老朽累了。”
  “大将军静心养伤!庞涓告辞!”庞涓再拜后,缓步退出。
  望着他的背影,龙贾缓缓摇头,轻叹一声:“唉,若是公孙衍说出此话,老朽或可相信。”
  先锋帐外,军乐声中,两名军卒将一面写有“先锋庞”的藏青色大旗徐徐升起。
  见旗子完全升起,庞涓转对候于一侧的参军道:“在旗下搭个祭坛。”
  参军答应一声,安排军卒在旗杆下面搭起简易祭坛,庞涓使人牵来那只准备献祭的黑山羊,将它拴在祭坛下面。
  看到黑羊拴好,庞涓略一思索,迈步走进三军副将张猛的营帐,单膝跪地,朗声禀道:“禀报将军,末将准备就绪,可以点卯了!”
  张猛点头,传令诸将至先锋帐前点卯。不一会儿,三军诸将纷纷赶到先锋帐前,不无狐疑地走进帐中。
  副将张猛坐于主位,庞涓作陪。一阵鼓响之后,张猛拿过花名册逐一点将,点毕,朗声说道:“诸位将军,传大将军令!”
  诸将“刷”的一声立定,而后单膝跪地。
  张猛朗声说道:“大将军令,自今日起,三军将士悉听御敌先锋庞涓调遣,违令者斩!”
  众将皆吃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庞涓。
  庞涓站起身子,朝诸将连连拱手:“御敌先锋庞涓见过诸位将军。”
  众将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望向张猛,无人理睬庞涓。庞涓正自尴尬,张猛缓缓离开主位,走至众将前面,在首位站下,单膝跪地:“末将张猛叩见先锋将军,请将军发令!”
  众将见状,只好齐声说道:“末将叩见先锋将军,请将军发令!”
  庞涓走过来,亲手扶起张猛,又将诸将一一扶起,朝众人深鞠一躬,朗声说道:“庞涓谢诸位将军抬爱!”
  众将皆道:“请先锋将军发令!”
  庞涓朗声说道:“先锋庞涓求问诸位将军一句回话。”
  众将异口同声道:“请将军发问!”
  庞涓一脸严肃:“诸位将军,想打胜仗吗?”
  几年来,魏军几乎是每战必败,三军诸将无不憋着一肚子火,哪个不想打胜仗?但打胜打败不是想与不想之事,在诸将看来,庞涓此问简直可笑,因而谁也没有开口。
  见无人开口,庞涓又问一声:“诸位将军难道不想打胜仗吗?”
  又是一阵沉默。
  场面正自尴尬,中间一位青年将领冷冷说道:“回先锋将军的话,这里没有人愿打败仗。”
  “好!”庞涓看他一眼,朗声说道,“既然无人愿打败仗,自今日开始,庞涓定与诸位只打胜仗!”
  此话简直就是将牛皮吹上了天,众人再次缄默。有顷,右军主将冷笑一声,揶揄道:“先锋将军,如果能够只打胜仗,大家做梦也会笑醒的。”
  听闻此言,诸将纷纷扭头接耳,言语表情不无嘲弄。
  庞涓斜他一眼,缓缓说道:“庞涓以苍天的名义保证,诸位一定会在梦中笑醒。”
  右军主将再次揶揄:“末将敢问一句,先锋将军拿什么保证?”
  庞涓抬起手来,指指自己的脑袋:“就拿这个。”
  众将见他押上脑袋,谁也不再说话。
  庞涓略略一顿,缓缓说道:“诸位将军,你们也许早就听说了,不久前,陛下在大梁张悬王榜,招募破敌之人。在下不才,斗胆揭榜,蒙陛下恩宠,授予先锋职衔,授命破敌。”指下自己脑袋,“诸位将军,在下自揭下王榜之时起,也就押上这个了。”
  王榜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众将自然知晓。揭下王榜而不能破敌,即使战不死疆场,未来结局也只能是一个,这个众将也是心知肚明。
  见众将再无他话,庞涓轻轻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诸位将军定想知道,在下本是一介草民,何德何才,竟敢冒死去揭王榜?”
  这也正是众将极想知道的,因而无不瞪大眼睛望着庞涓。
  “不瞒诸位,”庞涓扫视他们一眼,侃侃言道,“一个月前,在下路过宿胥口,感觉困乏,就在树下小酣。刚刚躺下,似睡非睡之际,在下突然看到一人从天而降,正自惊异,那人径直飘落于在下跟前,端坐于地,缓缓说道,‘庞涓,听说你一向敬服本将,今日见到本将,还不叩拜?’在下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在下平生最最崇拜的吴起将军,当即叩拜于地。吴起将军又道,‘庞涓,魏国有难,魏王不日将在大梁张榜求募破敌贤才。本将受上天之命,晓谕你去大梁揭榜,辅佐魏王陛下,重振大魏雄风。’在下叩道,‘吴起将军,晚辈无德无才,如何敢去揭榜?’吴起将军道,‘庞涓勿忧,本将授你一书,保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吴起将军说完,从袖中摸出一书,抛予在下。在下接过一看,竟是一本宝书,当下大喜,叩头再拜。在下叩毕,抬头再看,吴起将军已飘然远去。在下还有许多话欲问将军,见他飞升,心中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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