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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境由心造 作者:程莉-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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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个好的人格“场”,就无法激活人性内涵中的善良意识。   
  对于那些少年犯,有人曾对一些少年犯做过一项调查,结论是他们的犯罪几乎百分之百与成长环境不善有关。我访谈过的近百个孩子,也是没有一个人在正常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没有一个得到过父母的赏识和理性的爱;没有一个有过幸福快乐的童年。人格的缺憾,使他们的行为偏离法律的约束,人性的沉淀,使他们背离人文精神。 
  在家庭、社会和自身的因素中,自身因素——内因固然重要,但是,怎么估计家庭背景的重要性都不过分。虽然并非所有家庭不幸的孩子都会犯罪,但是,几乎所有犯罪的孩子都有或多或少的家庭缺陷。 
  周易里的“家人”卦,就包含着这个道理,“人”如果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肯定会出问题,只是不一定什么时候,或出什么样的事。   
  五   
  若干年前,当人类被他们自己人为制造的新旧“世纪”更迭激动万分的时候,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毫无例外地站在了二十一世纪明媚的阳光下。   
  和世纪末阴霾的沉寂相比,新世纪一开始就向人类示威:9。11事件、韩国地铁纵火案、美伊战争……   
  人类到底怎么了?   
  突发事件降临的时候,一些职业群体的人性表现往往会被放大。   
  1998年抗洪救灾中,数十名中国军人殉职;美国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时,三名中国记者牺牲;2003年春天,在中国遭遇SARS的危难时刻,数万名医生、护士因为职业的选择,义无返顾地奔赴一线,近千名医务人员病倒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的甚至献出宝贵的生命。 
  根据近几年的社会调查,医疗服务业并不令人满意,很多地区的民意调查显示,人们对医务界的满意度往往排在倒数一、二名。就是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行业,就是这样一群职业状态感觉不佳的人群,就是这样一个社会评价不高的群体,在2003年春天给世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上去,另一个人跟了上去,其他人也一定会冲上去。我听到我的同事最实在的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一定得去一线,要不然过几年儿子长大了,问我那时候你干嘛来着?我怎么跟他说?” 
  我相信这就是“场”的作用。   
  危难过后回过头来反思,我们究竟应该怎样看待人性?   
  我非常感谢那位十几年没见过面的管教科长,他调走以后,我的事渐渐多起来,再没有时间撂下自家的地,给人家拓荒了。后来,我也离开了那所被圈在高墙里的陈旧简陋、发展缓慢的二级医院,再没有机会阅读那些令我灵魂出壳的案卷。 
  有过长期和服刑人员打交道的经历,面对那些杀人、抢劫、盗窃、强奸、贩毒、贪污、受贿、渎职等案件的当事人,我已经变得很难对他们产生单纯的憎恨、厌恶或者不屑,而更多的是对这些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空间的同类人格特征和人性表现出的探询。 
  经久地阅读、提炼、抄录对各类犯罪进行不同角度描述的文字,改变了我对人性善恶的态度;纠正了我在法律与道德认识上的误区;使我在人际交往中,遵循着对事物或人物的认识尽可能理性与客观的原则。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我的人际意识反而变得越来越纯粹和简单。 
  其实,每个人都可能产生一过性的潜在的犯罪念头,但绝大多数人会让它们悄悄熄灭在意识的萌芽中,只有人格存在某些缺陷的人才会在出现一些诱因的时候,把这种意识付诸行动。因此,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成不变的好人或坏人;我不相信仇恨可以解决任何问题;我不相信人性中的善不会被唤醒;我不相信人类能完全丧失良知。 
  虽然没有充分的信心期待教育——包括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和自我教育来改善国民人性的品质,但我相信,就像医生治疗体无完肤的烧伤病人一样,只要将一小块、一小块健康皮肤种植在溃烂的肌肤上,就可能奇迹般地扩展成一片。 
  社会也是一样。每一个单元——个人或家庭——都可以自律,说直白点叫“从我做起”,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经过风雨、读过一点书、有了一些年纪、又不甘心堕落的匹夫们,更应该像那些植在病体上的小块健肤,冷静而又坚决地一点点吞噬和覆盖血腥的创伤,将战果连成一片,等待和催化社会人性的康复。 
  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够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去做的事。         
  来自乡下   
  城里人似乎多半都不喜欢乡下人。这些年,成千上万的乡下人涌进城里打工,把本来就拥挤不堪得城市搞得更加乱糟糟,让人看着心烦。于是城里人就抱怨:瞧这城市让乡下人给闹的,要是他们在老家呆着,城里还不干净、清静多了? 
  我差不多也是这样地嫌弃过乡下人。   
  但是,我们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世上原本有城吗?哪一个城里人的祖先在城里呢?那些自以为优越的城里人来自何方?其实,很多城里人是忘了本,我们的根都在乡下啊!   
  我当然也来自乡下,而且差点就是一个乡下人。乡下离我之近,不仅仅因为从祖父以上,我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乡下,父亲不过偶然走进城门,并相遇母亲使我出生在城里,而母亲的城里人身份,是在外祖父那一代才确定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嫁了农民出身的丈夫,直接就成了乡下人的儿媳妇;有一个时期,我自己也住在乡下,而且是在那种远离城市的纯粹意义上的乡下,靠挣工分养活自己。 
  我是以“知识青年”的身份离开城市到乡下去的。当时我初中毕业,十六七岁,既无知识又非青年,实在是亵渎了“知青”这个时髦名词。那时候,我对“安家落户”的理解由一知半解到刻骨铭心,以为注定要扎根在插队的陕北农村了,以至于很认真把村里的小伙子挨个捋了一遍,煞费苦心地考虑哪一个是可以依靠过一辈子的。每想到这里,心中便生出悲凉。然而更悲凉的是,我发现庄稼人讲究实惠,娶媳妇是为过日子,以他们的标准,我非常有滞销的可能。在我为自己有可能下嫁而痛心疾首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我的这种牺牲精神竟是一相情愿,哪里会有一个小伙子愿意为社会排忧解难,养活良莠不分、毫无缚鸡之力的我呢? 
  幸亏后来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样糟。在我还没有呆到老得必须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就被招工离开乡下重新敲开了城门——我去的是一个城墙保存得十分完整的大城市。   
  告别乡下,这一走就是三十年!当我重新把自己投入到城市的滚滚人流中之后,有一个时期,似乎是忘记了乡下。和所有城里人一样,或成家或立业,日日为生计、为前程奔波,天天说自己“忙”,于是在忙碌中遗失了青春,在忙碌中变得越发世俗。如今我们的子女已长到了比我们下乡时还大的年龄,看着他们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年轻躁动的身影,渐渐地就又想起了乡下。 
  说起来乡下这地方也奇怪,住在那里时一天都不想多呆,多少人为了招工上学,不惜一切代价,才终于如愿以尝重新做了城里人;但离开多年之后,想起乡下,又多了牵挂。只要聚会,说的全是乡下的故事。有时候,乡下的日子像一个虚幻之境,闯进我梦里,令我反复回味;也有时候,像祥林嫂一样总说想念乡下,要回去看看,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言不由衷。离开陕北的日子越久,就越是一天比一天地怀恋当初一刻也不愿意多呆的那片黄土地,我不知道我的这种心态是不是有点虚伪? 
  言不由衷也罢,虚伪也罢,我却是真的惦记乡下的那片土地,惦记着当年帮我打过柴、担过水的小伙子,惦记着给我剪过窗花、纳过鞋垫的姑娘们,惦记着教我唱过信天游、给我讲过西北风情的老人们。不知和我一样年愈中年的伙伴们,日子过得好起来没有?也不知待我像儿女一样的老人,如今是否还健在? 
  前些年,在我们插队三十周年的时候,当年的插友张罗着过了一个“三十年祭”,也呼朋唤友的,商量着促成一次陕北之行。2001年,当我终于回到陕北,披着初春的暮色,又一次站在延河畔的时候,我眼中的乡亲们和乡亲们眼中的我都已是面目皆非。去年,几位老乡在他们向往了三十多年后,第一次来到北京,还千里迢迢地为我们捎来小米和红枣。对于知青上山下乡那段历史,学者们见智见仁,众说纷纭。亲身经历了那段生活,我不大同意一些史学家在书斋里的研究成果。中国是由一片一片的乡下和一座一座的城市连接而成的,只知道城市而没去过乡下,就永远不会了解中国。无论当年在乡下的体验怎样肤浅,也无论如今怎样远离乡下,我都在过去的日子里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中国乡下的泥土——我们生命的根。 
  回首几十年生命历程,我不知道是应该诅咒,还是应该庆幸有那样一段不算长,却真正品嚼了的乡下的日子?           
  行走的生命   
  有一则字谜,谜面是“天有,地无;夫有,妇无;你有,我无。”谜底是汉字的“人”字,一撇一捺,就像一个分开两腿的人,它使我想起罗丹的一尊无头无臂,迈着大步向前走的青铜雕塑——《行走的人》。 
  人类天生长腿,自然要迈开来四处行走。我在美术馆看到罗丹这件从巴黎万里迢迢运来的作品时,在它面前驻足良久,被它所传递的执着而朴素的思想感动不已。   
  走路是人之初必须学习的生存技能之一,一旦学会,就可以怀揣梦想迈开双腿大步流星走遍天下了。虽然天下之大,不能走遍,但走就是希望。   
  人类好像时刻保持着一种开步走的姿态,如雨果所说:“我前去,我前去,我并不知道要到哪里,但是我前去。”《行走的人》所要表达的,大约就是这样一种昂然前行、义无返顾的精神。 
  同样是人在旅途,有人走得轰轰烈烈,步步不同凡响;有人走得默默无闻,几乎不留什么踪迹。无论伟人的惊天动地还是凡人的平淡无奇,人生无不始于足下。   
  世界军事史上中国工农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可能是人类最为悲壮、最为惨烈的行走之一。其实长征远不似我们想象得那样波澜壮阔,它实际上是被围追堵截的红军的一次死里逃生。据说,这支被迫北上的队伍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正应了雨果那句“我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是我前去。”而无论选择长征在当时是怎样的无奈,事实上,这一走,不但使红军免遭灭顶之灾,还确定了它的最后胜利,成为人类军事史上一个经典案例。因此,人们后来得出结论,无论遭到怎样的劫难,千万不要停步,只要一直走下去,就能绝路逢生。 
  不同凡响的行走,是一种境界;未留踪迹的行走,也是一种境界。   
  我少年时代有过一次壮举,是从北京走到白洋淀。那时学校停课,徒步“串联”之风正兴。我们少不更事,十几个人一串通,就背起行囊瞒着家长上路了。千辛万苦走到白洋淀,顶多四百多里,却留下许多可供三十年回味的故事。 
  在外地工作时,有一年参加赴陕北抗洪赈灾医疗队,队长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内科医生。当载着队员和药品的汽车离灾区还有一百多华里时,公路被山洪摧毁。队长在坍塌的路基上一挥手,说了一句“走!”当地向导牵着马,马驮着药品,我们跟在马后。第一天沿着坑坑洼洼的路基走了六十多华里,人人脚上起泡,一沾地就钻心地痛。第二天水涨路尽,我们绕道上山,沿着羊肠小径攀越,一天只爬了三十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片沼泽,马累跨了,陷进淤泥,人也精疲力竭,幸亏队长跃身从泥潭里拉出疲马。没有了退路,我们就背上药箱,在没膝的泥水中一步一陷,艰难跋涉,每挪动一尺都会消耗极大的体力,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在第三天,我们涉过十八里沼泽,如期到达灾区。这是在我没有什么色彩的一生中,最艰苦卓绝的一次行动,至今想起来,心中还会荡起涟漪。 
  后来就很少走长路了,连乘公交车都觉得辛苦,更不肯多行一站。但是感觉比过去活得更累,绝少再有探寻白洋淀的盎然兴致和挑战水灾的英雄气概。   
  其实,人类从学会走路那天起,就在不停地行走,生命是一行行脚步的连接。我们走路是面朝前的,似有目的,又似无目的,或者说走本身就是目的。如同那尊无头无臂大步行走的雕塑,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中国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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