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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悲歌-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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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让道:“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襄子道:“这是先生的看法,孤家却不以为然。先生志在杀孤,故而出手未作自卫,孤无意杀死先生,出剑必弱,攻人不足,却分散了自保之力,使自保也不足了,所以孤还是采取守势的好。”
  预让笑道:“正因为君侯一味采取守势,故而无暇可蹈,无隙可乘,我突不破君侯守势,也不想作徒劳之攻击,只有等下去了。”
  “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君侯守备稍懈,露出空隙的时候,也等待一个攻击的机会。”
  “那可能会很久。”
  “是的,在一场生死之搏的战斗中,大家比的就是耐性,而我的耐性一向是很好的。”
  “孤的耐性也不错,这倒可以跟先生一较。”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在这种场合下,话多是不智的,那会使注意力分散,使斗志松懈而导致处于劣势。可是再等下去,对预让有一点不利的地方,就是那要命的日光,预让站的地位不错,是背向着太阳,可是襄子的剑身磨得雪亮,剑柄上镶着珠玉石以及金装饰,都闪着耀目的光芒,这原是一柄贵族的剑。
  贵族的佩剑多半是华而不实,好看,未必趁手,但襄子这一柄不然。它不但鲜丽夺目,更是名匠精铸,在阳光下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把亮光反射出去,炫耀对方眼睛,这是—种特别的设计。
  预让的眼睛被那种刺目的光所炫,有时不得不闭上一下,这使他姿势也有了变动。每一次移动,对襄子都是一种诱惑,移动之时,也是一个人的注意力分散之际。尤其是预让现在的移动,完全是因为视觉的缘故,那段时间,他的戒备—定是最松懈的时侯。
  襄子的确是不想杀死预让,他对预让的尊敬与宽容都已超过常情,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来。详细分析,襄子所要的已不是这个人,而是整个事件的胜利,他把这件事当作了对自己的挑战。若能使预让来归,在实质上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智伯得预让倾力之助,仍不免于失败。但是能使一名战士如预让者来归,对自己的声望都是极大的收获,尤其是这种虚心下士礼遇人才的作风传出后,会吸引更多的人才归向过来。
  这是战国时代,国运的盛衰,端视国君的为人与表现如何而定,一个重视人才、发现人才、懂得运用人才的国君,必能振衰起蔽而成天下的霸业。
  如齐公子小白,能重用管仲,因而成齐桓之霸。秦以边陲贫瘠之地,因能重用商鞅等诸法家,重法国新,乃成霸业。襄子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雌伏,他也看准了国强之道,重在辅佐,而真正有才华的人,一定是既不甘受制于庸碌之辈,也不肯就食于懦弱之徒,更不会在刚愎自用的人主下受颐指气使。
  要使人才来归,国君必须要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敬人之怀以及用人的魄力,这都是很抽象,很难向人表示出来。而预让的事件,却是一个表现自己最好的机会。
  可惜的是预让很顽固,很难转变。他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
  不过襄子也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再说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已经成为轰动震惊天下的大事,由于韩相隗已经派了姚开山前来拣便宜,使得襄子在心中十分高兴。以是而推之,这儿必然已经充斥着各国间谍细作,此地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很快的传到天下每一个角落去。
  若是能击败天下第一剑客预让,这将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那不仅证明自己的剑技无双,也可以向人证明白已是一个无敌的国君,很可能会造成霸业中的霸业。
  所以襄子才大力的邀约预让作这场公开的决斗,即使冒了性命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预让没有想得这么多。他是个单纯的人,纵是他已无杀意,完全是为了要贯澈承诺而战,但他毕竟是一个有经验的剑手,而且更是一个忠于原则的剑土,不管这件事多么勉强,既是不容更变,就一定要全心全力的做,而且只要执剑在手,就必须肃穆正心,全力以赴。
  他当然知道那眩目的强光对自己不利,而且知道这移动会造成自己防守上的弱点。
  一个高明的剑手首要就是养性养气的工夫,所谓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不当动的时候,哪管是刹刃穿肤也不会功一下,这点光就能影响他吗?
  襄子若是多一些战斗的经验,就知道这种现象不可能发生在预让身上。为了行刺的方便,他曾割面毁容,吞炭易声,又怎会为了眼睛的不舒服而暴露缺点呢?他分明是在布下一个陷阱。
  但襄子却忍不住了,他也想过那或许是一个故意露出的破绽,但是他对自己的剑技也有十足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必然可以击中那个缺口而应付任何可能的反击。
  因此,当预让再一次因炫光而移动,襄子的剑势已发了出去,而且更带起了一团耀目的丽辉。远处的人只看见一个光球滚了过去,分不清楚何者是人,何者是剑。
  预让就在面前,但他也看不见。在那种缭乱的反光下,任何人都无法看得清楚东西。
  但是预让对每一个细微的剑势变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最微妙的第六感觉去体察。
  那是耳目舌鼻体之外的第六种感觉,不具形态,无微不悉。
  所以,襄子幻起的那些光影,并没有困扰到预让,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去看襄子的剑。
  对那些虚招,也没有理会,直等襄子看清了一个空门,把剑递进去,预让的剑也动了。
  只轻轻的一拨,就把襄子的剑势点歪,而预让的剑动都没有动,剑尖距襄子咽喉半尺,一滑而过。
  远处的人只看见预让及时拨开了襄子的进攻,发出了一阵欢呼,为双方精湛的剑技而喝采。
  这一着,攻守双方都很了不起,攻得漂亮,守得严密,只有襄子知道,自己刚才已是死里逃生,不,该说是预让剑下超生,那时预让曲肱挺刃,剑势根本未发。
  那时,预让只要把手臂伸出一点,剑尖就可以剖过襄子的咽喉,虽然他在身上要害之处都已穿上了软甲,衬上了护手的铜片,但咽喉处是没有保护的。
  预让为什么不杀他呢?是受了强光的炫目而没有看见吗?那是不可能的。襄子在实攻之前,曾经发出了十来式虚招,预让没有受愚,直等攻式落实,才准确的推出解手,这证明他看得非常清楚。
  又默默的对峙着。襄子没有那么平静了,额际开始流下了汗,那显示他心中的不宁。
  预让却平静得如同一尊永无变化的石像,轻轻的道:“君侯,预某有一点忠告,是剑道上的,你是否愿意一听?”
  襄子由衷的道:“若蒙教诲,襄子当奉为圭臬,永铭不忘。”
  他很兴奋,因为从这样的一个高手口中说出来的剑法心得,将是千金难求的宝贵经验。
  预让道:“剑道之上乘者,为以技制人而非以取巧。你的剑路宽大博宏,已经是上上之学了,故而万不可存取巧之心。剑上之炫光只能困惑一般庸才,以真实的本事,君侯也胜之有余,若是用来对付一个高手,是完全没有用的,反而会把你自己导入了绝境,像刚才一样。”
  襄子惭愧的低下了头,汗流得更多,低声道:“是的,敬谢教诲。剑上的强光是原就有的,我当初用这柄剑时,并不是为了它的强光,而是为了它的坚利,我也一直没把这种光作为凭依。”
  “这个预某相信,君侯若是过份的依赖这种异征,就不会在剑技上下苦功,更不会有今日之进境了。”
  “我平时根本没想到要利用那种异征来克敌,今天因为先生这样的对手太卓越了,我才想侥幸取巧。”
  “剑道是无巧可取的,若存此心,就是个无可补救的大缺点。刚才我若手臂一吐,君侯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决斗是一件很神圣,很庄严的事,不可有玩忽之心。”
  “是!多谢先生铭言赐诲,我会永远记住的。”
  预让道:“还有,剑法到了某一个阶段后,已没有诱敌之招,每一剑都必须十分实在,否则便是自取灭亡。高手对决,所差只是瞬间的先机,一式虚招,就是敞开空门,任由对方攻虚。”
  襄子笑着点点头。
  预让道:“这不能怪君侯,因为君侯以前所遇高手,都只是切磋的性质,对方没有杀你之意,就不会想到利用这缺点,今日是生死之搏,我可以有十来次的机会取中君侯,使君侯没有回手的余地。”
  襄子这次更是惶恐了,连话都说不出来,顿了半天才道:“先生何以放过了那些机会呢?”
  “因为这是决斗,我虽有杀君夫之心,却必须要公平,利用对手不知道的缺点而取胜,是一件卑劣的事。”
  襄子目露敬色,他没有道谢,因为这是一个高尚剑士的品格表现,不是对他示意。想了一下后,襄子问道:“预先生我想请问一件事,剑上的炫光对你竟无影响吗?”
  “有的,它的确使我目不能视。”
  “可是先生判断之准确,尤甚目击,丝毫无爽。”
  “不错,由于目不能视,我只好摒弃视觉,完全用心中的感觉来应变,故能无微而不察。”
  “这种感觉能胜于目视吗?”
  “是的。目视有时会造成错觉,导致错误的反应,而心中之感觉却不会出错。”
  “要练成这种能力很不容易吧?”
  “是的,这要视各人的禀赋资质而定,有的人永远也无法达到这个境界,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入斯境。”
  “那先生之技已登峰造极,可无敌于天下了?”
  预让摇头,轻声一叹道:“不可能的,无敌于天下,谈何容易。心灵的感觉只能体察外来的攻击,却无能抵御外来的攻击。若是一剑攻来,势力极快,我虽然感受到来势,手却无法配合,这一剑就逃不过。再者,对方若是劲力奇大,我虽然运剑去招架,抵挡不住,仍是要丧生剑下。这种能力是保护自己的,不是攻击克敌的。”
  “要想在速度及剑势上胜过先生的人,大概没有了。”
  “不,有的。君侯在这方面就不逊于我。”
  襄子愕然道:“我?先生太过奖了,我差得太远。”
  “不是的。君侯的禀赋实优于我很多,只是未曾加以发挥而已,也没有抓住诀窍。”
  襄子目中闪出了光来道:“先生能否教我?”
  预让想了一下道:“君侯顾忌太多,心神未能专一,对得失、生死之心还看得太重,不能放手一搏。”
  襄子沉思片刻,叹道:“我知道,我身上穿了软甲护片之类东西,有时会妨碍剑招的发挥,有时会影响到剑法的完整,如若对方的剑是指向有掩蔽的部位,我就不加理会,养成习惯后,就只重攻而不重守了。”
  预让道:“君侯果然不凡,立知症结之所在。”
  襄子道:“有一两位剑道老师曾经告诉我过,说我若不去掉这些护身之具,剑技绝难有大成。”
  预让道:“能有这种体验的人,剑技必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但不知这几位前辈高人是谁?”
  襄子道:“预先生莫非想去找他们较量一番?”
  预让道:“不,以前我或许会有此心意,现下我已尽去名心,也无争意,只想找一二先进高明,恳求教益。”
  襄子轻叹道:“我倒不是不肯说,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号,他们都是不屑于扬名的高人隐士,云踪无定,偶而有幸相遇,指点了我几天剑法,然后又翩然而去,我也一直在找他们,终没有找到。”
  预让叹道:“真正的高人多半是不愿在尘世留名的,由此君侯也当知预某始终不敢当天下第一之称,因为我知道湖海之间,比我高的人还很多。”
  襄子道:“预先生的高雅胸怀并不逊于那几位,而且以剑技而言,绝对也优于他们。我曾经向他们请教过当世剑客以谁为最,他们都一致推崇预先生。”
  预让微微一怔道:“他们也推举我?这怎么可能呢?预某并没有接晤过似此前辈高人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们确曾推许先生为尘世间无双之高手,运剑之精,无人能匹。”
  预让想想才道:“若是他们许我为尘世高手,倒还可以相信的,因为他们都在尘世以外,不与世俗争胜了。”
  襄子道:“但他们所说的理论,我却一直想不透。我身着护甲,减少了许多的守势,把精神集中在攻击上,增加了不少的威力。兵家有云,攻击乃最佳之防御,主功之势,操之在我,何以又说我难登大成之境呢?”
  预让笑道:“几个月前,君候若以此相询,预某是无法回答的,现在却勉强可以说个道理出来。剑之极境不是伤人而是以王道感人服人,故而剑技之搏,乃在守而不在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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