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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终端人-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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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2正常脑电图
  “人们,”格哈得假装火冒地说,“他们就是弄不懂计算机的数据。”没错,计算机能够处理一排排的数字,人们却需要看示意图。另一方面,计算机又不擅于识别示意图。要解决这个典型的难题,人们就需要一台能够区别字母“B”和“D”的机器。这种事连孩子都能做,可要一台机器看着两张示意图井作出区别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看图表显示,”格哈得说。他擦擦屏幕按动键钮,转眼间图表的交叉排线出现了,切点开始闪烁。
  “见鬼,”她望着图表说。
  “怎么啦?”格哈得说。
  “他受到的刺激越来越频繁。起先一长段时间没有刺激,接着他开始每隔儿小时受到一次,现在看上去一小时就有一次。”
  “这又怎么样呢?”格哈得说。
  “你有什么想法吗?”她说。
  “没有特别的想法。”
  “它表明的东西应该是相当具体的,”她说,“我们知道本森的大脑将和计算机产生交互作用,对吗?”
  “对啊……”
  “这交互作用将是某种学习模式,就像一个孩子和饼干罐,如果孩子伸手去拿饼干,你就打他的手,很快他就不会整天伸出手去。你看。”她迅速画了一张草图。
  “好,”她说,“这是负极,孩子伸手,但他会挨揍。于是他会停止伸手,最终彻底停止。是吧?”
  “那当然,”格哈得说,“可——”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这孩子是正常的,这方法能行。但这孩子如果是受虐待狂,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她又画了一条曲线。
  “这下孩子就会更勤地伸手去拿饼干,因为他喜欢挨揍。它应该是负面作用,但其实成了正面作用。你记得塞西尔吗?”
  “不记得,”格哈得说。
  计算机控制台上,最新的检查报告出现了。
  11:22刺激
  “哦,糟糕,”她说,“又来了。”
  “什么事?”
  “本森正在进入正面级数循环。”
  “我不懂。”
  “就像塞西尔。塞西尔是第一只试验把移植的电极和计算机连接的猴子。那是65年的事,当时还没有微型计算机,用的是一台破旧的大计算机,猴子身上挂满了电线。这台计算机能察觉塞西尔发作的开始并发出反击来阻止发作。好吧,这样一来发作应该越来越少,就像越来越不会伸手去拿饼干。但事情恰恰相反,塞西尔喜欢电击,他开始主动发作以体验给他带来快感的电击。”
  “本森也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
  格哈得摇摇头。“听着,简,这一切都很有趣。但人是不能随意开始和停止发作的,他们无法控制发作,发作是——”
  “非自愿的,”她说,“没错。你无法控制发作,就像你无法控制心跳、血压、出汗和所有其它非自愿性行为。”
  隔了好久,格哈得说:“你想对我说我错了。”
  屏幕上,计算机在闪烁:11:32……
  “我想告诉你,”她说,“你缺席的会议大多了。你了解自主学习吗?”
  格哈得深感惭愧,一时无话可说。“不了解。”
  “它长期以来一直是个不解之谜。传统相信你能够学会控制的只是自愿行为。你能够学会开车,但你无法学会降低你的血压。当然那些有瑜伽功的人据信能够减少他们身体的氧气需求并把心跳放慢到几乎停止的程度。他们能够颠倒肠壁的蠕动并通过肛门喝液体。但这一切尚未得到证明——从理论上说是不可能的。”
  格哈得谨慎地点了点头。
  “可是结果证明这完全可能。你能够教老鼠只红一只耳朵,右耳还是左耳任你挑;你能够教它降低或提高血压或心跳。你也可以教人这样做,这不是异想天开,完全能够办到。”
  “怎样做?”他泰然自若地提了这个问题,原来感到的尴尬已跑得无影无踪。
  “例如,针对那些有高血压的人,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把他们关在一个房间里,让他们手臂上戴一个血压护腕。每当血压下降,一只铃就会响,你告诉他尽可能使铃多响几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那份阳性强化刺激——铃声响。一开始铃只是偶尔响,他们很快学会了如何使铃多响几次,于是铃越响越频繁。几小时之后,铃响个不停。”
  格哈得抓抓脑袋。“你认为本森越来越频繁地发作是想获取电击的阳性强化刺激?”
  “是的。”
  “这又怎么样?他还不可能会有发作,计算机始终在阻止发作的出现。”
  “不对,”她说,“几年前,一个挪威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接通了电极并被准许随意刺激快感电极端。他由于过度刺激出现了痉挛。”
  格哈得皱眉蹩额。
  一直在观察计算机控制台的理查兹突然说:“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们要的读数没有了。”
  他们看到屏幕上出现了:
  11:32……
  11:42……
  罗斯望着屏幕叹了口气。“看看你们能否得到计算机对那条曲线的外推,”她说,“看看他是否真的在进入学习循环,进入的速度怎样。”她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本森怎么样了。”
  第11章
  星期五
  1971年3月12日
  崩溃
  七层(专门外科)楼上静悄悄的。两个护士在值班,其中一个在病人的病历上做着病情记录,另一个一边啃着糖一边在看电影杂志。罗斯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在意。她走到放病历表的架子旁,打开本森的记录进行检查。
  她要核实本森是否服用了所有的药。但令她吃惊的是,她发现他没有服。“为什么不给本森服氯丙嗪?”她问。
  护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本森?”
  “710病房的病人。”她瞥了一眼手表,时间已过午夜。“他中午就该开始服用氯丙嗪了,十二个钟头以前。”
  “对不起……可以吗?”一个护士伸出手来要病历表,罗斯把表交给她,看着她翻到护理指示那一页。麦克弗森要病人服用氯丙嗪的指示由一个护士用红笔圈了起来,并且还加注了含义不清的“打电话”三个字。
  罗斯心想假如不给本森服用大剂量的氯丙嚏,他的神经质的心理将会失去控制并且可能出现危险。
  “哦,对了,”那个护士说,“我想起来了。莫里斯医生告诉我们只有他或罗斯医生开的药才可给他服用。我们不认识这位麦克菲医生,所以我就等了等,想给他打个电话核实一下这种治疗方法。这——”
  “麦克弗森医生,”罗斯粗声说道,“是神经精神病研究室的主任。”
  护上对着签名皱皱眉头。“这我们怎么知道。这名字看不清楚,给你。”她交回病历表。“我们觉得这看上去像麦克菲。医院通讯录上只有一个麦克菲,是一位妇科医生,所以我们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有时医生也会出差错,把记录记到别的病历表上,于是我们——”
  “行了,”罗斯挥挥手说,“行了。现在马上去给他拿氯丙嗪,好不好?”
  “马上就去,医生。”护士说完瞪了她一眼,走向药柜。罗斯穿过大厅朝710病房走去。
  警察坐在本森的房间外面,椅子斜靠着墙。他正饶有兴致地看《风流秘史》。罗斯没想到他会有这个雅兴,她不问就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这本杂志的。肯定是他感到无聊,于是护士把这本杂志给了他。他边看杂志边抽烟,把烟灰胡乱地朝着地板上的一只烟灰缸里弹下去。
  她沿着大厅走过来时,他抬起头来。“晚上好,医生。”
  “晚上好。”她抑制住一阵冲动,终于没对他那副懒散样说什么。警察可不在她的管辖之内,再说她只是对护士有点恼火。“没事吧?”她问。
  “平安无事。”
  她能听到710房间里的电视声音,是一个说笑节目。电视里有人说:“那你后来做了什么呢?”笑声更大了。她推开门。
  房间里的灯关着,只有电视在闪烁。本森显然已经入睡。他背对着房门,被单蒙住了肩头。她咔嚓关掉电视,穿过房间来到床边,轻轻地拍拍他的腿。
  “哈里,”她低声说,“哈里——”
  她停住了。
  她手下的腿软绵绵的,不成形状。她用力一按,“腿”奇怪地鼓了起来。她伸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顿时一亮。接着她掀开被单。
  本森不在了。他的床上只有三只医院用来衬废纸篓的塑料袋。塑料袋吹得鼓鼓的,袋口扎得严严实实。本森的头其实是一块卷起来的毛巾,手臂是用另一块毛巾垫的。
  “警官,”她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最好快进来。”
  警察一下子冲进房间,一边伸手要掏手枪。罗斯指指病床。
  “见鬼,”警察说,“怎么回事?”
  “我正要问你呢?”
  警察马上走进卫生间去查看,卫生间是空的。他又朝衣柜里看看。“他的衣服还在这里——”
  “你最后一次检查这房间是什么时候?”
  “——可他的鞋不见了。”警察边说边检查衣柜。“他的鞋不见了。”他转过身来,有点绝望地看着罗斯。“他去哪儿了呢?”
  “你最后一次检查这房间是什么时候?”罗斯又问。她按响床铃呼叫夜班护士。
  “大量二十分钟前。”
  罗斯走到窗口朝外看。窗开着,可是从楼上到楼下的停车场有七层楼高。“你离开门口有多久?”
  “我说,医生,只有几分钟——”
  “多久?”
  “我香烟抽完了。医院没有售货机,我得跑到对面的咖啡店。我离开差不多三分钟,当时大约是十一点半。护士说她们会留心的。”
  “太好了,”罗斯说。她打开床头柜,发现本森的剃须刀还在,他的钱包,他的车钥匙……都在里面。
  护士听到铃声冲过来,从门口探进头来。“这下又是怎么啦?”
  “我们好像丢了一个病人,”罗斯说。
  “你说什么?”
  罗斯指指床上的塑料袋。护士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脸色即刻变得煞白。
  “打电话给埃利斯医生,”罗斯说,“还有麦克弗森医生,还有莫里斯医生。他们会在家里的,叫总机帮你接通。就说是紧急情况,告诉他们本森不见了,然后叫医院保安人员,听清楚了吗?”
  “明白了,医生。”护士说着急忙走出病房。
  罗斯在本森的床沿上坐下,双眼盯着警察。
  “他是从哪里弄到这些袋子的?”警察说。
  她早已想到这一点。“一只是床边的废纸篓里的,”她说,“一只是门口废纸篓里的,还有一只是从卫生间的废纸篓里弄来的,两块毛巾也是卫生间的。”
  “聪明,”警察说,他指指衣柜。“但他不可能跑远,他衣服没带走。”
  “可带走了鞋子。”
  扎着绷带穿着浴衣的人是不可能跑远的,就算穿着鞋也是如此。”他摇摇头。“我得请求援助。”
  “本森有没有打过电话?”
  “今晚?”
  “难道还能是上个月?”
  “听着,女士,我现在不需要你来教训。”
  她这时才看清他原来很年轻,二十刚出头。他感到非常害怕,他把事情搞糟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不起,”她说,“是的,今晚。”
  “他打过一次电话,”警察说,“十一点钟左右。”
  “你听到了吗?”
  “没有。”他耸耸肩。“我从来没想……”他拖长声音说,“这你清楚。”
  “也就是说他十一点打了电话,十一点半就离开了。”她走到外面的大厅里,目光沿着走廊一直望到护士值班室。那里一直有人值班,他必须经过护士值班室才能走到电梯口。他绝对跑不出去。
  他还能用什么办法呢?她朝大厅的另一头看去,在远处顶头有个楼梯口,他可以从那边下,可他能走七层的楼梯吗?本森大虚弱了,不可能做到。再说他头上缠着绷带,身上穿着浴衣,走到底楼大厅时服务台会拦住他的。
  “我真不明白。”警察边说边走进大厅。“他能到哪儿去呢?”
  “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罗斯说。这是他们常常会忘记的一个事实。对警察来说,本森是被指控犯有袭击他人罪的罪犯,是他们每天都要碰上的千百个乱发牢骚者中的一个。对医院的医务人员来说,他是一个有病的人,不幸而又危险。尚难确定他是否算是精神病患者,但人人都会忘记本森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人才济济的领域里他的计算机工作是出色的。在神经精神病研究室初次为他做的心理分析测试中,他的智商测试得了一百四十四分。他完全有能力为逃跑制订计划,然后到门口偷听动静,听到警察和护士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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