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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花武少女龙舌兰+番外 作者:羽千落joke(晋江2013-08-27完结)-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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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烟的话,新生不去报到似乎还挺常见的……除了班导师之外,还有谁会发现她的缺席吗?
  羽飞烟和弓暗去学生会了,大概今天一整天都很忙。而且,他们毕竟是刺客系的。
  接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了里戈莱托从帽檐与围巾缝隙中露出的黑色眼睛。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敏锐,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关注到一个刚认识半天、随便聊过两句的新生。
  然后,花痕惊恐地发现,再除掉他,学校里就没有别人认识自己了。
  不会有疼爱她的兄长或姐姐,看不到她出现就着急地四处寻找。
  不会有记挂她的伙伴,一天见不到她就到处找人询问。
  更不会有……搭档。
  将她视同己身、只属于她的花匠。
  ——我只有自己。
  这串冰冷的词汇滚过血液,从肩膀的伤口里涌出,在血泊中不断扩散,扩散至她半浸于鲜血中的唇舌——
  带着铁锈的咸腥味。
  可她明明记得,血液不该这么咸的。温热的、冰冷的……好多液体在她脸上晕染,她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眼泪。剧烈的痛楚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清明无比。
  我只有自己。
  我只有自己。
  我只有自己。
  我只有自己。
  ……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离“伙伴”近了一步时,其实仍在一个人伫立。
  舌尖尝到的味道更咸了,或许是她快到死期神经错乱了,也或许是她挣扎着想向前爬行,牵动伤口结果痛出了眼泪。模糊的意识,模糊的视线,无能分辨真实与想象的界线,只有心中不断重复的那句话和舌尖的咸味明显属于“现实”这一边。
  遥远的地方回荡着返校学生们熙攘的笑闹声,她却倒在被所有人遗忘的荒僻角落里。太阳移过中天又向西边降落,时间的流逝失去了分寸感。她不过在昏迷与清醒间反复数次,光线已经浸染绯红沉到了高墙后方。每次醒来,她都被魔鬼驱使着妄图移动身体,却在一次又一次精疲力竭与剧烈疼痛中再次失去意识。
  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血。
  不知道已经徒劳地努力了多少次。
  不知道毒素在身体里污染到了什么程度。
  突如其来的那一瞬间,食指蓦然的一个抽动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喉咙里发出喜悦却嘶哑的呜咽,在夕阳余晖中显得莫名悲伤。
  不管不顾,更努力地试图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对花芷的憎恨,对毒药的憎恨,对失去自由的憎恨,对连这‘仅存的自身’都无法保留之现状的憎恨……以及与此等量的悲伤,溶解在鲜血中无以分割。血液染红了她的身体,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睫毛,她的视线……浑身浴血的她,终于向前爬行了第一步。
  然后是更艰难的第二步。
  几要晕厥前的第三步。
  ……
  夜色盛大降临在月渡学园中,山坡上渐次亮起的灯火仿若明星,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新学年的盛典已然开幕,没有人会注意到,学校最偏僻的角落里,一摊黏稠的血液被人用身体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夜色更深了,四处一片寂悄,没有半点声息。
  长巷中,少女艰难地爬出最后一步,终于停了下来。汗水混合着鲜血流进眼泪,传来一阵刺痛——对此刻的她而言,完全是可以被忽略的疼痛。
  ……终于……
  水晶鸢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静静躺着,幽光浮动,神秘难测。
  她停在原地休息一阵,颤抖着朝发簪伸出手,握住了它——
  ——只是几乎。
  在她碰到鸢尾花瓣的前一瞬,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将发簪捡了起来。
  暗紫色的瞳仁轻轻一缩。几乎同时,清冷的少年嗓音振响空气。
  “我怎么说你没出现在开学典礼上,原来是在这里被人打残了。”
  她下意识扬起脸,疼痛在她眉心激起了细细的纹。
  有人站在她面前。
  整洁的黑色制服,领带不差分毫系在正中央。
  一些熟悉的记忆唤起在心中,时空似被颠错了。一阵晕眩袭来,她的视线缓慢上移。
  远方,礼堂的璀璨灯火照亮了半面天空,传至此处却剩下黯淡浮动的残光。就着这微弱的光线,她又一次看到了他。
  有着美丽凤眼和疏淡神情的少年。
  飘拂风中的碎发,仿佛夜鸟的羽翼。
  他俯视着她满是血污的脸,良久未发一语,只眼底墨黑的光色一分分沉了下去。
  突然,他垂下握着发簪的手转身离开了。花痕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喉间却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少年不为所动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
  再也看不到鸢尾花瓣中的细腻光星了,心中有什么刚刚温热起来的东西随着光星一道离遁远去。她把额头贴到地上,眼泪落进了干涸凝固的鲜血中。
  生命力随着眼泪不断地、不断地往外流淌,一直清醒着的意识渐渐坠进了真实与混沌的边缘。混乱的时间感中,她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隐隐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和焦急的喊叫。突然间,身体一轻,似有什么人把她抱起来放进了一片柔软的东西里。
  陷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晕了过去。
  

☆、012 窘境

  朦胧之中,花痕感到自己被安置在一间弥漫着药水味的房间里,有人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朝她受伤的肩膀释放一种具有浓烈大蒜臭味的气体,接着伤口上传来一阵缝针般的刺痛。她好几次挣扎着想醒来,可每次都被疲倦重新拉回睡眠中,继续接受各种恶梦的骚扰。
  她梦见身着帝王华服的花悬坐在梦花园的秋千上,命令她把那所全省一流高中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交给苗晚晚。她辩解说其他人不可能拿着这张通知书去上学,一低头却发现通知书上写的正是苗晚晚的名字。她大声抗议这不公平,羽飞烟的脸从秋千后冒出来,阴沉地说“世界就是这样,你必须接受”,花芷也在旁边大声嘲笑她的天真幼稚。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一名长着黑发凤眼的男孩冲出来想把通知书上的名字改回来,却被花芷的长钩捣碎了脑袋。鲜血脑浆溅到她脸上,她害怕地猛一抽动,结果醒了过来。
  一片雪白扑面而来。她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不是她没有常识,而是她从小体质好,几乎没有进医院的机会。眼前这间病房里除了她躺着的床外还有两张病床,全部空着,干净的隔帘也拉在一边,让整个房间的陈设一目了然。很显然,眼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过了好一阵,她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病号服里的右臂,匪夷所思地发现那被花芷贯穿的伤口一点都不痛。拉开领口一看,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围绕着原本是伤口的位置,数十条褐色的根须从她皮肤下朝外生长,相互纠结缠绕,简直像只蜘蛛。她迟疑一会,迅速地碰了碰根须之一,没想到它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胆子稍大,在“蜘蛛”上用力一拂,几十根须根纷纷掉落,露出了毫无受伤痕迹的光滑皮肤。她又试着活动肩膀,完全没有障碍,显然连骨头也痊愈了。
  忍住惊讶的心情,她爬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天黑着,远方有巨树与尖塔的影子。她还在月渡学园里。
  这么说来,这里是月渡的校医院?之前睡梦里朝自己释放臭气的人是校医?
  怀着满腔的疑惑,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刚动了一下,立即感到双腿之间有着异样的潮湿,冷冰冰黏糊糊的,极不舒服。
  掀被子的动作瞬间凝固了。
  至少三十秒内,她的大脑空白一片。等到再次可以思考时,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缓缓、缓缓地掠过脑海。
  天哪。
  不是吧。
  这不是真的。
  这……绝对不是真的。
  她既惊又怕,迟疑良久,终于鼓起勇气,缓缓、缓缓地……朝被子里看了一眼。
  ——一小片鲜血,狰狞地招摇在雪白床单上。
  “……!!!!!!!!!!!!!!!”可怕的猜想居然是真的!
  是的,她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可是这这这这……这真的是她的第一次。暗地里,她曾经不少次为自己身体的迟缓感到着急,甚至有点盼望它的到来,但但但但但……绝对不应该是这种时候,这种方式,这种……这种……这种……啊啊啊………………T_T
  我该怎么跟医生解释呢?
  万一校医是个男人怎么办?
  更重要的——我该怎么出去呢!
  她朝四周看了一眼,自己原来沾满泥血的制服不在这里。一时间,扑面而来的种种问题,让她像冰雕一样僵硬在了床上。
  仿佛她还不够崩溃一样,病房门锁突然轻轻地被转响了,有人正在推门而入。惊恐万状的花痕立即大叫一声:“不要进来!”
  却已经晚了。
  在花痕想象中,本应早就去了省级名校喝毒咖啡的黑服少年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少年没想到,自己刚一走进房间就被一声断喝所阻碍,步伐不由一滞,视线扫过前方病床上满脸通红的某人,确认她已恢复得很好后,还握在门把上的手放松地垂了下来。
  “你在神经过敏些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反手关门淡淡道:“你醒来以后就可以走了,抓紧时间的话还能回宿舍睡一觉。然后——”
  他提步走向她,手伸进衣袋里一边说:“你的东西……”
  “……别过来。”
  床上小人细弱的嗓音又一次让他的动作凝固了。这次,他没有立刻向前。
  ——似乎不完全是在神经过敏的样子。
  手还停在衣袋里,他的目光却飞快地从她身上扫了过去——耳垂通红,紧咬嘴唇,想要藏住惊惶的眼神但完全失败……她在因为什么事情同时感到困扰和害羞?视线又微微下移了一点,这个动作立即让她条件反射地缩紧了双腿,夹带着恐惧的防御性动作。
  以上观察+思考过程只用了不到零点二秒。
  然后……
  ……
  ……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诡异的沉默降临在房间里。
  花痕抓紧被子低头坐在那里,过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稍稍抬眼。
  站在那里的男生有着秀挺的身形和东方式的俊秀五官,一双沉如点墨的凤眼尤其引人注目,柔软的黑发明明修剪得很整洁,却就是给人以蔑视常规的不驯之感。
  正是中考时拿着咖啡冰沙出现的男生。
  也是昨晚拿走鸢尾发簪的男生。
  可是……
  ……
  ……
  ……他一脸沉思的表情站在那里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许是她悲愤的心情感染了他,他忽然转过目光直接看进了她眼里。顿时,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不。
  恍然大悟?
  这……这……这这这这必定不是真的……
  完全是为了更深地打击她,他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浅红,在白皙的皮肤上不可谓不显眼。下一秒,他突然转身朝外走去,只扔下一句“等我一下”就消失在了门外。
  花痕坐在病床上,悲观地想,自己这几天的生活要是能扔进挪威海漩涡里搅成碎粉就好了。
  但是,她并没有动身去挪威。
  过了五分钟,她与挪威之间的距离依然跟五分钟前一样远。
  又有将近十分钟过去了,她甚至连坐姿都跟少年离开时一样。
  突然之间,她强烈地想念花千寻,就连被花芷的钩尖刺入身体时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她渴望见到花家总管冷静沉着的脸,那很接近她想象中“母亲”的角色。如果花千寻在这里,肯定能立刻为她找出解决困境的办法,绝不会任她坐在这惨白的病房里,既绝望又悲惨,担心随时可能推门而入的医生。
  幸运的是,门一直没有响。
  取而代之地——
  “咔咔。”
  窗户被轻轻敲响了。
  刹那间,她像惊弓之鸟一样扭头看向窗外——没有人。
  她怔了一下,视线狐疑地向上——依然没有人……呃,不,有一缕墨黑的发丝在窗沿随风起落,似隐若现。
  顿时,她疯了。
  他又回来干什么啊,路线还这么奇怪!
  似因为等得太久,窗外的人伸出手又打算敲窗子了,她赶紧把窗门推开。未及缩回手,一阵夜风伴随着少年清爽的味道掠过眼前,回头时,正看到二十分钟前由门离开的背影在房间中央直起了身。
  她迟疑着开口:“你——”
  一只鼓囊囊的口袋飞过来,阻住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我在外面。”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头也不回地再次拉开门出去了,留下花痕抱着口袋坐在床上,心中充满了无以索解的困惑。
  什、什么啊?
  带着满心疑惑,她拉开口袋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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