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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梭罗 阅读-第1节

小说: 梭罗 阅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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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梭罗(1817…1862),美国散文家和诗人。其《瓦尔登湖》(Walden;or Life in the Woods)堪称美国文学经典之作。其对社会的批判和提倡个性的发展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在选择追求的对象时,如果更审慎一点,也许所有的人,实际上都愿意做学生和观察家,因为他们的性质和命运对所有的人都一样地有兴味。为我们自己或后代积蓄产业,成家或建国,或沽名钓誉,在这些方面,我们都是凡人,可是在研究真理之时,我们便不朽了,也 不必怕变化或意外了。最古的埃及哲学家或印度哲学家从神的像上曳起了一角轻纱,这微颤的袍子依然被撩起了,我看到跟当时一样鲜艳的荣耀,因为当时如此勇敢的,是他体内的〃我〃,而现在瞻仰着那个〃预见〃的是,我体内的〃他〃。袍子上没有一点微尘。自从这神圣被启示以来,时间并没有逝去。我们真真地改良,或者是可以改良的时候,既不是过去,又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啊。
  我的房屋,比一个大学院,更宜于思想,不仅思想,还更宜于严正地阅读。我虽然在一般的流通图书馆的借览范围之外,我却更能够接近那些流通全世界的书本的影响,那些书先前是写在树皮上的,一代一代抄写,直到今日才抄在布纹纸上。诗人密尔·喀玛·乌亭·玛斯特(Mir Camar Uqdin Mast)说:〃要坐着,而能奔驰在精神世界的领域内,这益处是我得自书本的。要一杯酒就陶醉,我也经历过这种愉快,当我喝下了秘传教义的美液时。〃整个夏天,我把荷马的《伊利亚特》放在桌上,尽管我只能间断地翻阅那纸页,起初,有无穷的工作在手上,因为我有房子要造,有豆子要同时耕种,使我不可能读更多的书。但我预知未来可以阅读得更多,这便支持了我。在我工作间歇的时候,我读了一两本浅近的书,关于旅行的,后来我自己都脸红了,我问了我自己到底我是住在什么地方。
  学生们能够读希腊原文的荷马或埃斯库罗斯(Aischulos,希腊悲剧之形式的创造者与伟大的悲剧作家,今尚流传有《俄瑞斯忒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等剧本),而没有放荡或奢侈的危险,因为那暗示着,他们还在相当程度之内崇拜他们的英雄,神化着黎明的时间来翻动纸页。但这些英雄的诗篇,即使是用我们自己的口语印刷成书的,在我们这种败坏的时代,也变成死文字了。我们所以必须辛辛苦苦,找出每一行,每一个字的意义来,尽我们所有的智力,勇武与气量,来构思它们的意义,要比通常应用时有更深远的意义。近代那些廉价而多产的印刷所,出版了那么多的翻译本,却并没有使得我们更接近那些古代的英雄作家。他们还依然寂寞,他们的字母依然被印得稀罕而怪异。那是值得的,花费一些少年的岁月,那些值得珍惜的光阴,来学会一种古代文字,即使只学会了几个字,它们却是自街头巷尾的琐碎之中,被精炼出来的语言,是永久的暗示,永久的激发。农夫们听到了一些拉丁字句,记在心上,时常搬出来说说,不是没有用处的。人有时似乎说,古典作品的研究最后会让位给一些更现代化,更实用的研究的,但是,有进取心的学生会时常去研究古典作品,不管它们是用什么文字写的,也不管它们如何地古老。因为古典作品是什么,只不过是最崇高的、记录着的、人类的思想。他们是惟一的、不朽的神示卜辞,便是在德尔斐与多多那(Delphi是阿波罗的卜休咎的庙名,Dodona是希腊众神之神宙斯出身的山名,也赐神示)都没有回答的,最近代的一些求问,在古典作品中也有着回答。我们也可以不研究大自然,因为它老了。阅读得好,就是说,在真精神中读真正的书,才是一个崇高的练习,那花费一个人的力气,胜于举世公认的练习多多了。它必须经过一个训练,像竞技家必需经过的一样,而且几乎是需要终生不变初衷的努力的。书本是谨慎地,含蓄地写着的,也应该谨慎地,含蓄地阅读。书本所写着的那一国的文字,即使你能说,那还是不够的,因为口语与文字不同,一种是说的文字,另一种是阅读的文字。一种是变化多端的,声音或舌音,只是一种土话,可以说是很野蛮的,我们可以像野蛮人一样从母亲那里不知不觉学会的。另一种却是前一种的成熟与经验。如果前一种是母亲的舌音,这一种便是我们的父亲的语文,是一些洗练过,有含蓄的表情,它的意义不是耳朵所能听的,我们必须重新诞生一次才能学会。中世纪的时候,有多少人,由于出生之地而能够说希腊语与拉丁语,可是没有资格读天才作家用两种文字所写出来的作品。他们还没有学会希腊和罗马的那种更高级的方言,那种高级方言所写的书,对他们只是一堆废纸,他们重视的倒是一种廉价的,当代的文学。可是,当欧洲几个国家,得到他们自己明确但很草率的语文,他们的文艺兴起时,最初的学问便复兴了,学者们能够辨识古代的珍藏了。当时罗马和希腊的人民听不到的,经过几个世纪之后,少数学者却在读了,而且只有少数的学者到现在还在读它们哩。
  不管我们如何赞赏演说家偶然爆发出来的口才,最崇高的文字还通常地是隐藏在言语的背后,或超越在瞬息万变的语言之上的,仿佛穹苍中的众星藏在浮云后面。有的是众星,能者就可以阅读它们。天文学家永远在解释它们,观察它们。它们不像我们的日常谈吐和呼吸似的流星。在讲台上的所谓口才,普通就是学术中的所谓修辞。演讲者在一个闪过的灵感中放纵了,向着他前面的众人说话,向着那些跑来听他的人说话;可是那些作家,均衡的生活是他们著述的时机,鼓舞演讲家的事件与群众,只会分散他们的心智,他们是向着人类的智力和人类的心声说话的,向着任何时代中能够懂得他们的一切人说话的。
  难怪亚历山大(Alexander the Great,356…323B。C。)马其顿国王,行军时,要在一只宝匣中带一部《伊利亚特》了,因为文字是圣物中之最珍贵者。立刻,它比别的艺术作品,跟我们更亲密,且更具有世界性。这是最接近于生活的艺术。它可以翻译成每一种文字,不但给人读,而且还呼吸在人类的唇上;不是表现在油画布上,或仅在大理石上,而是雕塑在生活的呼吸之中的。一个古代人的思想的象征,成为近代人的口头禅。在纪念碑似的希腊文学上,正如在希腊的大理石上,两千个夏天已经在上面留下了更成熟的黄金的秋色,因为它们 带着它们自己的庄严的天体似的氛围,到世界各地,保护它们,免受时间的剥蚀。书本是世界的珍宝,时代与国家的最适当的遗物。最古老最好的书,很自然也很合适地放在每一个茅屋的书架上。它们没有什么私事要诉说,可是,当它们启发并支持读者的时候,他的常识是不会拒绝它们的。它们的作者,在每一个社会中都自然而然地成为贵族,而他们对于人类的影响却大过于国王或皇帝。当那目不识丁的,也许还是可以鄙弃的商人,由于进取之心与勤劳刻苦,挣来了闲暇以及独立,侧身于财富与时尚的世界里时,最后他不能不转向那些更高级、更不可攀的智力与天才的世界,发觉他不学无术,发觉他的一切财富都是虚荣,都不足以自满,更进一步地证明了他是头脑清楚的,他煞费心机,要给他的孩子们这种智慧的文化,正是他自己如此敏锐地求而不得的。这样地,他成为了一个家族的始祖。
  那些没有学会阅读古典作品的原文的人们,对于人类史只有一点很不完备的知识,惊人的是他们并没有一份现代语文的抄本,除非说我们的文化本身便可以作为这样的一份抄本。荷马从没有用英文印刷过,爱斯基洛斯和维吉尔(Vergil,罗马诗人,史诗《伊尼特》作者)也从没有那些作品是这样优美,这样坚实,美丽得如同黎明一样。后来的作者,不管我们如何赞叹他们的才能,就是有也为数不多,能够比得上这些古代作家的精心的美与完整及终身的、英雄的、文艺的劳动。永不认识他们的人,只叫人去忘掉他们。但当我们有了学问,有了禀赋,开始能研读他们欣赏他们时,他们的话,我们便会忘掉了。时代定将更加丰富,当我们稍有古典的遗物,以及比古典更古典,因而更少人知道的各国的经典,累积得更多,当梵蒂冈(Vatican)教廷里放起了吠陀经典、波斯古经(Avesta)和圣经,跟荷马、但丁(Dante)、莎士比亚放在一起,当继起的世纪中,继续地把它们的战利品放在人类的公共场所的时候。有了这样的一堆,我们才有希望攀登天堂。
  伟大诗人的作品还从未给人类读通,因为只有伟大的诗人能读通它们。它们受群众的阅读,好像群众的读繁星,至多是星象学地,并不是天文学地阅读的。许多人学习了阅读,为的是他们的可怜的便利,好像他们学算术,为了记账,做起生意来不至于受骗;可是,作为一种崇高的智力的练习,他们仅仅是略知或一无所知;然而就其高级的意义来说,只有这样才叫阅读,决不是那种奢侈品似的,催眠我们,使我们崇高的官能在阅读的时候昏昏睡去,我们要踮起足尖,把我们最灵敏,最清醒的时刻,献给阅读才对。
  我想,我们识得了字母之后,我们就应该读文学作品中最好的东西,不要永远在反复A,B,AB和只一个音的字,不要四年级五年级年年都留级,不要终生坐在小学低年级的教室里。许多人能读就满足,或听到人家阅读就满足,也许只领受了一本好书,《圣经》的智慧,其余他们只读一些轻松的东西,让他们的官能放荡或吃素。在我们流通的图书馆里,有一种好几卷的作品叫做小读物(Little Reading),我想这大约是我没有到过的一个市镇的名字吧。有种人,像贪食的鹈鸟和鸵鸟,能够消化这一切,甚至肉和蔬菜大吃了一顿之后,因为他们不愿有所浪费。如果说有的人是供给饕餮的机器,我们就是这种大嚼式阅读的机器。他们读了九千个关于泽布伦(Zebulon)和赛佛洛尼亚(Sephronia)的故事,他们如何相爱,从没有人这样地相爱过,而且他们的恋爱经过也不顺利。总之是,他们如何爱,如何翻筋斗,如何再爬起来,如何再相爱!那些可怜的不幸人如何在爬上个陡坡,他们却从没有爬上过一个钟楼顶。于是,毫无必要地到了上面,那欢乐的小说家打起钟来,让全世界都跑拢来,听他说,啊哟,天啊!他怎样下来呢!照我的看法,他们还是把这些小说世界的才子佳人一概变形为人的风信鸡好了,好像他们时常把英雄放在星座之中一样,让那些风信鸡旋转不已,直到它们锈掉为止,却千万别让它们下地,来喋喋不休,麻烦了好人们。下一回,小说家再敲钟,就是那公共会场烧成了平地,也休想我动弹一下。〃的笃咯的腾达,中世纪传奇,著名作家铁特尔·托尔·但恩原著,按月连载:连日挤得不堪,欲购者从速。〃倒是这些,他们睁大了眼,读之不休,兴高采烈,纯系原始的好奇心,他们的皱纹甚至也无需加强了,正好像那一些参议员老爷,年纪转回到四岁去了,两分钱买本烫金封面的《灰姑娘》(Cinderella)来读读,据我所看到的,他们读了之后,连发音、重音、加强语气,这些方面都没有进步,更不必提他们对主题的了解与应用主题的技术了。结果是一切的目力衰退,一切的生机停滞,普遍颓唐,智力的官能完全脱皮壳一样地脱掉了。这一类的姜汁面包,是每一天,几乎从每一个烤面包的炉子里烤出来,比纯粹的麦子、黑麦或印第安豆粉做的面包更引人,在市场上销路更广。
  即使是所谓〃好读者〃,也不读那些最好的书。我们的康考特是什么文化呢?这个城市里,除了少数例外的人,对于最好的书,甚至英国文学中一些很好的书,大家都觉得没有味道,虽然大家都能读英文,都拼得出英文字。甚至于这里,那里,大学出身,或所谓受有自由教育的人,对英国的古典作品,也知道得极少,甚至于全不知道。那些人类思想的纪录的古代作品与圣经,谁愿意认识它们的话,可以很容易拿到这些书的,然而到处都只有极少数人肯花工夫去接近它们。我认识一个樵夫,中年人,订了一份法文报,他说并不是为了读新闻, 他是超乎这一套以上的,只是为了〃保持他的学习;因为他生来是一个加拿大人,我就问他,他认为世上最好的是什么事,他回答说,除了这件事之外,还要继续下功夫,把他的英文弄好。一般的大学毕业生不过如此,他们订一份英文报纸就为着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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