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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笑倾三国-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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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硬着头皮抬头,随即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画像,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连左耳耳廓上那一粒小小的朱砂痣都没有遗漏。“相爷亲笔所画,您认为在下有可能认错吗?”车胄看着我,抱拳道,“相爷已将此画像遍发各州,寻得裴姑娘者,重赏,即使姑娘出得了徐州城,也一样会被送到相爷面前。”我嘴角抽搐数下,我暗暗磨牙,曹操,算你狠!
  “保护好裴姑娘!”回头,车胄下令,随即看向我,“裴姑娘,在下有军务在身,先委屈姑娘了”。有几名侍卫上前,将我带至一旁的城楼内。
  狗儿微微动了动,我忙握紧他的手,不让他惹事。
  “姐姐……”狗儿皱眉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看向站在门外的侍卫。
  “不知将军在此所为何事?”试探地,我上前道。
  那侍卫守在门口,如柱子一般,一声也不吭。
  我咬牙切齿地坐回原位。
  城门口一直未有动静,天色一分一分暗下来。
  其间,那车胄倒也没有忘了命人送膳食来,菜色倒也精致,想来也不敢怠慢我。入夜,城门边仍是一片安静。
  三更时分,城门外忽然有喧哗之声。
  “我乃曹丞相营下张文远!请开城门!”城楼下,有一队兵马在城边叫门。我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下的兵马,夜色下,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不一会儿,车胄也登上城楼来,犹豫再三,命人喊话,“天色已晚,城门已锁,明日再进城不迟!”“刘备兵马尚在附近,请将军速速开城门!若有损伤,恐将军难以向丞相大人交待!”来人大喊。车胄来回走了几圈,犹疑不定。
  “快快开门!”城门外一片喊叫之声。
  车胄咬牙,回头吩咐,“好好保护裴姑娘!”语毕,便下了城楼台,引一千兵马出城相迎。我站起身,望着楼下热闹起来,众人皆手持火把,大开城门。
  “不是伏击刘备么?相爷怎么派了张大人来?”一旁,有人不解地窃窃私语。我好奇至极,挨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圣上拨下兵马命刘备截击逆贼袁术,今袁术已除,刘备却私自留下兵马屯于徐州,欺君罔上,今日刘备出城招民,我等奉丞相大人之命,布下人马,伏于城边,只待刘备回城,便将他斩于城下。”我坐下原位,心下暗自思量,原是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斩杀刘备。心下却是放松许多,那刘备又岂是短命之人,看楼下那阵势,分明是刘备那家伙扮猪吃老虎,下了个套子等着车胄往里钻。我拂了拂裙上的灰,老神在在地坐下。
  “姐姐,我们要不要趁乱离开?”狗儿挨着我,悄悄道。
  我赞许地向他眨了眨眼睛,我们只管安心坐等刘备杀回城来,反歼车胄,然后,我们便可溜之大吉矣!坐山观虎斗。
  “文远何在?”车胄策马上了吊桥,大喊。
  哪里有什么文远?
  火光之间,只见一个男子手提青龙偃月刀,自吊桥的那一端纵马直迎了上来,冷峻的容颜带着肃杀之意。“关羽?!”车胄看清来人,大惊,折马便欲返回。
  关羽提刀上前,只几个回合,便将车胄斩于马下。
  我看着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车胄的头颅,暗黑的血自那断颈之上喷薄而出……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城下那些如蝼蚁一般的生命,转瞬之间消逝,血与火的气味扑鼻而来,混合着,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刺鼻而奇异的味道。“反贼已灭,降者免罪!”提着头颅,关羽冷冷扬声大呼。
  一旁看守的侍卫早已魂不附体,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狗儿,我们走吧。”淡淡的,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意。狗儿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我冰凉的掌心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苍白的唇角微微咧开一丝笑意,我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连半步也挪不动。“姐姐,没事了。”牵着我的手,狗儿带着我一步步下了楼城。小心地跨过那遍地的尸身,我们自人群之中遁逃。
  “裴姑娘。”一个温温的声音冷不丁自身后传来,“好久不见。”我转身,看入一双平凡无奇,却又气势逼人的眸子之中。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遍地都是粘稠的血液,可是那个男子,双手负在背后,站在那堆残骸之间,那般闲庭信步,云淡风清,仿佛只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好久不见,刘大人。”我笑眯眯地打招呼。
  笑倾三国(修改版) … 弱水三千?
  弱水三千
  刘备缓缓踱向我,仿佛身后那战火纷飞,那杀戮哀号都不存在一般,“听说,裴姑娘离开许昌了,想不到竟是在这里遇见。”“呵呵,这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我看着他,打着哈哈。在满地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尸首之间,我们仿佛两个别后重逢的老友,相谈甚欢,这景况着实怪异得紧。“主公,城内叛军皆已归降!”张飞大咧咧地上前,道。
  “裴姑娘,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刘备扬了扬手,仍是看着我。我微微垮下肩,他分明在怀疑我,怀疑我是曹操内应?惨了惨了,如今在他的地盘,稍有不慎,只怕是尸骨无存了。“唉,大人有所不知,我是逃出来的!”摇头叹息,我苦着一张脸,忙不迭地和曹操撇清关系。“哦?”微微扬眉,刘备看着我,波澜不惊地淡笑。
  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心里开始打鼓,恨不能上前将那高深莫测的笑意揉成一团。他一定在怀疑我,明明上回我还那样拼了命的要进宫见曹操,如今却说是逃出府的,鬼都不会信,何况是他……“曹操那个家伙,府内妻妾成群!他居然……居然还想……”我一脸的羞愤,唱作俱佳。“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裴姑娘何出此言?”刘备扬眉。
  “什么?”我微微一怔,随即不自觉地握拳皱眉,“爱是不能被分割的!真正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三妻四妾那是滥情!那种人完全不懂情为何物!”“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刘备仍是看着我,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讥诮的笑意,那一抹讥诮无端端毁了那温和的面具。似乎是感觉到我讶异的目光,刘备微微垂下眼帘,密集的眼睫盖住了眸中的讥诮,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那淡然温和的模样。“姑娘所言,真是惊世骇俗呢。”半晌,刘备笑道,“不知今后,姑娘欲往何处去?”“行遍天涯,四海为家。”我笑眯眯地张口便答。
  “可是,曹丞相似乎已将姑娘的画像遍发诸州……”他抬起衣袖,自袖袋中取出一副画像,与车胄拿给我看的如出一辙,“只怕姑娘尚未行遍天涯,便已被曹丞相收入怀中了。”我疑惑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来,却始终看不出一丝端睨。“主公。”不远处,关羽从微微有些松动的吊桥上跃下,走上前,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是车胄的头颅,我低头看着,有些恍惚,下午他还那般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此时却已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了。“嗨!”感觉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扯起唇角,打起精神笑着扬手招呼。关羽微微愣了一下,白皙的面孔开始泛红……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叹为观止的变脸,随即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一日他带兵在皇宫追捕曹操时撞见的春光外泄。“二哥?”张飞好奇不已地上前,大咧咧地凑近关羽,“你的脸色好生奇怪!”关羽微微侧头,面如重枣,却是无甚表情地甩出一句,“血染的。”我讪笑。
  当晚城门封锁,客栈紧闭,我在刘备笑吟吟一句“不如请姑娘先到府内歇息”之下,甚没骨气地随着大队人马一起重返徐州,住进了刘备的府邸。每回见到刘备笑意吟吟,我便无端端惊出一身冷汗,于是,从此得知“笑面虎”的真谛。客房很宽敞,比起之前住的客栈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躺在软软的床上,我却是无心睡眠,只盘算着明日一早该如何向刘备辞行。指尖无意识地触到怀里那一枚廉价的玉佩,我仿佛被烫着了一般,猛地缩回手,想了想,又坐起身,拔出发鬓间那一枝银簪子,和那玉佩一起,丢进了一旁的斜背包里。顺手捞出包内那本简体版的《三国志》,我略略犹豫了一下,翻了开来。三国志卷一,魏书一,武帝纪第一:公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袁绍虽有大志,而见事迟,必不动也。”郭嘉亦劝公,遂东击备,破之,生禽其将夏侯博。备走奔绍,获其妻子。备将关羽屯下邳,复进攻之,羽降。烛台上的火芯微微跳动了一下,有风从窗口袭来,屋内忽明忽暗,我垂下眼帘,缓缓合上扉页,径自出神。这群雄割据的乱世,整体的格局却是如脉络一般,逐渐清晰。
  而我,如乱世浮萍一般,又该何去何从?
  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门。
  门刚打开,便见门口坐着一人,明明是单薄的背影,却是那般坚定地坐着,仿佛值夜的守卫一般。我讶异,随即浅笑。
  此时那一个少年的背影,在许多年后,仍令我铭记于心。
  在这个乱世,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少年;在这个乱世,跟我一般孤单的少年……焦躁烦闷的感觉渐渐变谈,消失不见,只余眼前那一个少年的背影,说不出的温暖。“姐姐?”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那少年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月华如水,他拍拍衣摆站起身,起到我面前,与我一般高。“这么晚了不睡,在我门口做什么?”我看着他笑,“莫不是怕黑,要姐姐哄你入睡?”“才不是!”狗儿急于撇清,见我笑,才红了脸,呐呐地低头,“我只是替姐姐守夜,睡在隔壁怕晚上姐姐喊我听不见。”“你好可爱啊!”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狗儿乖乖任我蹂躏,只是微微红了脸,也不吭声。
  凉风习习,我拉着狗儿一同坐在门口,望着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狗儿,还怨你娘吗?”
  “不怨了。”
  “为什么不怨?”
  “我有姐姐,我只有姐姐。”侧头,狗儿看着我,缓缓道,仿佛在保证什么一般。我怔了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讨人喜欢的孩子。
  笑倾三国(修改版) … 小蜗牛的自白?
  小蜗牛的自白
  狗儿靠着我,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狗儿,回屋睡,会感冒。”我轻拍他,他却睡得很沉,看来这些日子他真是累坏了。一旁忽然有人扶起他,我仰头,看到刘备正微笑着站在我面前,那侍卫扶了狗儿回房。我站起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多谢大人收留一晚。”
  刘备淡笑不语。
  “这么晚了……”我开口,想找个托词快些送走这樽瘟神。
  刘备看着我,却是缓缓向前,一步步向我走近,一向温和无波的眼眸在这夜色下,竟比天际的星星还要璀璨,原来平凡温和的五官因这略带邪魅的神情而说不出的夺人心魄。“笑笑。”他扬唇轻唤,与白天唤我“裴姑娘”时全然不一样。“你……你干什么!”我颇受惊吓地后退一步,背抵上了房门。见我受惊,刘备大笑,月色下,他笑得张狂。
  我惊诧万分地看他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神情,判若两人。
  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好玩的女人。”他笑,不是淡笑,是仰头大笑,仿佛我当真那般可笑。我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你当真相信?”他止住了笑,看着我,问。我语塞,随即下意识地挺起背脊,点头,“我当然信。”
  “情,是奢侈的东西,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而你,显然不明白”,他看着我,没有笑,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和。我怎么能不明白?
  亲情,爱情,友情,但凡是情,都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有幸拥有。其实,我也这般认为,只是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女如丝萝,应托乔木”,他微微扬唇,“笑笑,你是不是应当找一株乔木,特别是……在这乱世?”我看着他,笑了起来,“给你讲一个小故事。”
  “哦?”他饶有兴致地拉我在门边坐下,坐在原先狗儿坐的位置。我侧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般温和优雅的男子,竟是席地而坐,长袍起了褶皱,沾了泥土,也都浑不在意。也许,他原就是不在意的。
  “小蜗牛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一生下来,便要背负着那又硬又重的壳呢?妈妈告诉他说,因为我们的身体没有骨骼支撑,只能爬,又爬不快,所以要有壳的保护。小蜗牛不明白,又问,毛毛虫姐姐没有骨头,也爬不快,为什么她不用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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