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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陈祖基金鞭无敌-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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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舒适的一个家,而自己那刚直不阿的师父辛苦飘零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落了个粉身碎骨。这是什么道理呀?难道真的是时也、运也、命也吗?想到这里,不禁要潸然涕下,但又怕引起师妹伤心,只好强忍心酸。
  他关照解骊诛:“师妹,你在这里稍待,容我上去问话。”解骊珠接过师兄手里的缰绳,红着脸点点头。柳荫崖快步登上台阶扣门,半晌,门开了,走出一个打扮不俗的人,柳荫崖拱手问:“请问,贵处可是商子和商老前辈的家?”
  那人赶忙答礼:“不敢,此间正是商家。听贵客的口音是从远道而来的吧?”
  柳荫崖点点头:“你说对了,我们是从陕西延安府而来”
  “陕西延安府?”那人双眉一扬:“尊驾莫非是从震远镖局解老英雄府上来的?”
  柳荫崖听那人如此快地猜出了自己的来处,而且是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心中感到出奇的热乎,忙不迭答应:“正是,正是!……”
  那人兴冲冲地说:“怪不得清早到现在喜鹊一直喳喳地叫,原来果真有贵客临门。请问尊姓大名?”
  柳荫崖摸出名刺递上去:“不敢,在下姓柳名荫崖,解老英雄是我的师父。那台阶下站的是我师父的千金。…”
  那人不待柳荫崖说完,接过了名刺,急冲冲地走下台阶,把两匹牲口在对面照墙下的木桩上拴好,恭恭敬敬地把两人让到门房内坐定,说:“请两位在此稍候,我立刻进内通禀。”说罢,大步流星地向内走去。
  师兄妹两人见那人进去通报后,会心地相视一笑。他们虽然还没有见到本宅主人,但心中却已产生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户在重重开启,迎接贵客!的唱叫声不绝于耳。两人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跨出门向里面望去。
  众家丁分成两列鱼贯而出,中间走着一个英俊少年,头上戴的却是一顶文生巾,两条飘带飘拂下来,左边一朵红花,右边一个英雄绒,同字脸天庭饱满,地阁丰隆,面红齿白,眉清目秀。身上是一条白缎子褶子,绣的是绿牡丹,更显得文静雅致。由于他的步子迈得快,粉底鞋把方砖踩得通通地响。
  他边走边高声地叫:“哪位是柳仁兄?哪位是柳仁兄?”当他走到柳荫崖面前,亲切地一把抓住了柳荫崖的双臂说:“柳仁兄,小弟乃商玉琪。久仰仁兄英名,早就想一识荆州,今日春风吹幸寒门,蓬荜生辉。弟迎接来迟,望多多恕罪!”
  随即他又迅速转向解骊珠:“这位定是解家姑娘了。”他叫过两个丫环模样的人:“快快上去伺候。柳仁兄,你我挽手同行。”
  柳荫崖见商玉琪年轻倜傥,热情豪爽,心中不禁暗暗地为自己的师妹高兴。
  寒暄已毕,柳荫崖提出要去叩见前辈商子和,商玉琪心情悲戚地长叹一声:“两位可惜来迟了,家严已在两年前下世去了。”两人都楞住了。商玉琪觉察出了两人的心事,同时也知道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太湖,也决非是纯粹出于礼节性拜访。所以他先宽慰说:“寿无金石固,两位也不必伤悲。家严在世之日,也常常叨念承忠老伯。至于商解两家之婚事,他老人家也有详尽的叮咛。玉琪不孝,定当遵循遗训,想承忠老伯一定在府上纳福安康吧?”
  商玉琪的问话一出口,见两人双眉紧蹙,面笼寒霜,立即怵惕地问:“两位,莫非尊府上也发生了什么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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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八 回 扑朔迷离乍晴复雨 杯弓蛇影翻阴为阳
  解骊珠听了商玉琪的问话,不由得喉间咕咕作响,若不是第一次登婆家的门,忍不住一定要放声大哭。商玉琪感觉到了,忙命丫环挽骊珠至内室歇息,然后和柳荫崖在客厅坐下叙话。柳荫崖惨然地长叹一声,把自己的师尊收拾镖行,千里送嫁女,至风陵渡遇仇家暗算身亡之事从头叙述一遍。商玉琪不胜嗟呼,再从内室把解骊珠请了出来,百般地劝慰说:“柳仁兄、骊珠贤妹,从今往后,这太湖商家也就是你延安解府。今日你们远道而来,小弟聊备小酌,以解旅途劳困。至于一切细情,好在来日方长,尽可慢慢计议。我就不信,合商、解两家之力量,还愁察访不清蛛丝马迹!”这是入情入理的话,两人频频点头。
  柳荫崖执意要先去商子和灵前祭奠,玉琪只得陪同前去。解骊珠恸哭叩拜,既是哭从未谋面的翁姑,又是哭自己惨死的父亲。商玉琪好不容易才劝解住了。祭奠毕,回到正厅入席。边饮边淡,不觉已是明月东升,解骊珠由丫环陪至原来是商老夫人的卧室就寝,柳荫崖则被商玉琪亲昵地拉到他自己的书房抵足。
  谯楼上起更了。秋风萧索,白露为霜。深院一片静谧,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湖水拍打山隗的声响。
  骊珠姑娘挑灯独坐,凝视着“哔噗哔噗”跳动的灯花出了神。自风陵渡以来,她的心情始终忧伤和惶惑的,就像走进了一个幽暗的山洞,不知前面将会遇到什么。现在她不仅有一种释然之感,而且还揣着希冀和安慰。她深情地在回忆着进入商家以后的每一个细节,虽然出身于武术世家的解骊珠不会像同龄的闺阁千金那般忸怩腼腆,但终究没有勇气大大方方地去正面看商玉琪。不过她还是看到他了。他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她眼前浮动。“虎父无犬子”,太湖侠隐商子和的儿子会是犬豚吗?她感到甜滋滋的。
  父亲的冤仇,自己的归宿,好像都有了倚傍她心中踏实了。那灯花好像很理解姑娘的心意,时时向她爆出了双蕊……。
  书房里的两个年轻人谈兴正酣。柳荫崖把师尊离开延安上路后的经过,向商玉琪作了绘形绘色的详细介绍。商玉琪反复地询问了那个仇家的容貌形态、年龄、特征、所用的兵器等等。柳荫崖暗暗佩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的初相识者的细心。后来,荫崖疲惫了——
  不!主要是一路上经历了艰险曲折和提心吊胆,神经高度亢奋,现在安全了,一桩重大的使命——遵从师尊的遗愿送师妹到了婆家——也完成了,于是意倦神怠,神经松弛了下来。渐渐,商玉琪听到身边传出了均匀的、安详的鼾声。
  商玉琪呢?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他在感情上经历了一番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挫折和变迁。他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果然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有西子王嫱之姿,加上怀有一身惊人的本领,初出茅庐居然在风陵渡力敌数员强悍的暴徒,这样的女性可称得上是一位刚柔相济的巾帼英雄。他有一种无比满足的愉悦。
  商玉琪痛苦地惋惜,岳父到了垂暮之年还不得善终,自己已无法对他老人家尽半子之孝,愧对他的在天之灵。现在唯一能补救的,是自己应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寻访仇家、早日为岳父报仇雪恨的责任。在酒筵上,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快人脑臆的憧憬:小夫妻俩挂剑相偕,走遍了天涯海角,战胜了一个个险恶,终于手刃仇人。在红烛高照的夜晚,妻子以感激的心情,温柔地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含羞含娇,尽脱了仆仆风尘,依然是淡扫娥眉!现在,柳荫崖的详尽叙述,迫使他离开了缥缈的幻想世界,回过头来面对严酷的现实。难道岳父的仇家真会是此公吗?为什么也是一个六旬开外的紫脸老者?为什么也养着一只秃鹫?为什么也使一柄鲨鲛铁骨扇?那容貌,那神态,那功力……刚才柳荫崖在讲述时,商玉琪曾对一些至关紧要的细节神经质地问了好几遍,因为柳荫崖绝不可能想到商玉琪的心思,不仅没戒心,不怀疑,反以为他问得如此详细的目的是为了有助于往后寻仇,否则早已露出了马脚。商玉琪忧心切切地恩忖着,天下真会有这般巧的事儿吗?但愿不是他!不过万一真是此公,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一边是岳父、未婚妻,一边是父亲的救命恩人、金兰兄弟,而这两者之间,又是无法调和的杀父大仇,根本不可能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呀!
  商玉琪惴惴不安地担心的“此公”,是何许人也?此人姓林名霄汉,江湖人称“紫面金罗汉”。他使一柄独门武器——鲨鲛铁骨扇,还养着一头凶猛无比的鹰鸷,能指挥自如地成为他不可多得的干练助手。那么商玉琪和此人是怎么认识的呢?这里又有一段故事——-。
  十年前,太湖侠隐商子和入川访友,在回来的路上,被仇人花头太岁马龙的手下人盯咬住了。这马龙是当年独占宁波码头的一霸,用残酷的手段欺压盘剥饥寒交迫的卖苦力的脚夫。马龙对脚夫干活有个规矩,七天一结账,凡是不能胜任掮包的,工钱就拿不到。这个规矩的阴谋就在于到了结账的那一天,他手下的伙计用重手法给上包,使份量平空加重一倍,脚夫自然承受不住了,肩包摔落在地,那么前六天的工钱就一概拿不到了。在这种阴损坏的诡计下,有几个脚夫能受得了的呢?可怜他们一个个被折磨得腰伤的腰伤,吐血的吐血,有冤没处伸,敢怒而不敢言。商子和恰巧路过此间,那时节他正当盛年,血气方刚,扶弱抑强、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心油然而起,他决定要儆戒马龙一番。于是商子和乔装改扮成穷汉,来到了马记脚行。管事的见他腰圆膀粗,孔武有力,像是个卖力气的人,就把他留了下来,但条件就是那个老规矩。商子和不露声色地埋头干了六天,他和卖苦力的哥儿们也厮混熟了,进一步了解到他们的甘苦,更燃起了他对马龙所作所为的愤恨。
  第七天,按规矩要结账的一天到了,伙计在替商子和肩头上盐包时,以重手法压了三大包。商子和心里暗想,果然厉害!他故意把腰往下一弯,伙计们以为他要倒下去了,心里可乐了,不料商子和身子像有弹性的弓弦,刷地一下挺得笔直,而且比刚才更加精神。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跳板,走到正中,使了个千斤坠,只听脚下“咔嚓”一响,厚厚的一块跳板竟断裂了,而他自己早已跃登上岸,三包盐依然直立在他的肩膀上。管事的也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那块跳板陈旧发霉了,马上吩咐去换来了一块跳板。但当商子和掮了三包盐重新走到上面时,“咔嚓”一声,照样地断裂了。第三次他们换来了一块特殊的跳板,但经不住商子和两脚用力地一蹬,一阵爆裂的声响,仍旧是不顶事。如此一连毁了三块跳板,管事和伙计们都傻了眼,知道碰上了难惹的脚色,连忙派人去通报马龙。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马当家到!”只见马龙带了他的所谓“马家四庭柱”急冲冲地赶到了。
  那马龙倒也生得五大三粗,身上肌肉爆起,看来孔武有力。他细细地把商子和上下周身打量了再打量,明知对方是有意来寻衅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决定先礼后兵。
  他对商子和拱了拱手,说道:“庙门前迎来了烧香客,随喜、随喜!打渔的下海莫上树,砍樵的上山休落潭。灯往暗处照,话往明处讲。我马龙爱的是英雄,喜的是好汉,哥儿像个有能耐的样子,要是你有什么急需,五十,一百的尽管讲,我开了饭店门就不怕大肚汉。”商子和听了这口气,知道马龙也有点儿胆怯,就装着听不懂的样子说:“马当家,这可不能怪我呀!我来到这里,今天是第七天,前六天都好好儿的,偏偏今天要结账算钱了,出了这么个岔子,许是这两位给我上的包太沉,把跳板给压断了吧?”管事的在旁一听,心中砰地一下,暗想:“坏了!这话可是存心在捅我们哪!”他连忙截住说:“你这个人说话也不怕掉了牙,跳板都能压得断,怎么没把你这个人给压扁呢?”商子和拉了管家这句话做孱头,挺上一步说:“照你那么说,你是存心想把人压扁的罗?”“这…”管家顿时语塞。
  商子和冷冷一笑说:“怪不得人家说,马家脚行在笫七天不仅赖账,而且还损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马龙一听此人话中有因,摸准他是存心冲自己来的,太给人难堪了,他倒也不肯示弱。他把管事的招呼到了一边,自己踏上前去说:“相好的,如此说来,你是专挑眼儿来的罗。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光棍儿的亮个万儿,马大爷冲着你的面子,也许肯开开金龙手,赏那帮穷小子一两八钱的。要是给你脸不要,那你也得撒泡尿照照,马大爷的闲事配不配你管!”商子和仰天扬声大笑:“啊哈哈,我可听不懂你叽哩咕噜地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不过我告诉你,你马龙手掌再大,也遮不住半爿天。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就要来管你这个坑人害人的鬼门道!”边上的“四庭柱”一起大嚷:“大爷,您有闲工夫不如养息养息,这小子不给他点儿厉害看看,还以为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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