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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饥饿游戏-第9节

小说: 饥饿游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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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穿白色束腰外衣、缄默不语的年轻男士为我们端上了一杯葡萄酒,酒盛在高脚杯里。我本想拒绝,可转而又想,我从没喝过葡萄酒,只在家里喝过妈妈用来治疗咳嗽的家酿甜酒,还有,我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品尝葡萄酒呢?
  我喝了一小口,酸酸的,心想要是加几勺蜂蜜味道会好些。
  正要上菜的时候,黑密斯出现了。他好像也有自己的设计师,看上去干净整洁,表情严肃,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他没有拒绝葡萄酒,但当他开始喝汤时,我突然觉得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吃饭。也许这次他真能在足够长的时间内打起精神,来帮助我们。
  西纳和波西娅在场,似乎对黑密斯和艾菲也有所制约,使得他们举止文明得体。至少,他们之间能体面地称呼彼此,他们俩言谈话语中对两位设计师在开幕式上取得的成功也充满溢美之词。在大家小声交谈时,我的心思却都放在晚餐上,蘑菇汤、豌豆大的番茄拌苦苣、像纸一样薄的烤牛排、绿沙司酱通心粉、点缀着甘甜的蓝葡萄、入口即化的奶酪。与上酒的侍者一样,其他侍者也都穿着白色束腰上衣,默默地在餐桌旁忙碌着,为我们添菜加酒。
  杯子里的酒快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头晕,就改喝白水。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希望它赶快过去。黑密斯是怎么终日在这种状况下行走站立的,对我仍是一个迷。
  接着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家的谈话上,他们正在谈论我们采访时穿的服装,这时一个女侍者坐过来,将一个漂亮的蛋糕放在桌上,熟练地将其点燃。蛋糕燃烧着,吐出美丽的火焰,最后绕着蛋糕边沿一圈又燃烧了一会,直至最终熄灭。我看得入了迷,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它是靠什么燃烧的?是酒精吗?”我抬头问旁边的女侍者。“这是我最不想——噢,我认识你!”
  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也不记得何时见过这张脸,但我肯定认识她。黑红色的头发、苗条的身材、像陶瓷一样白皙的皮肤。即使我说这些话时,内心也感到忐忑不安。我一时回忆不起来,但我知道她和一些可怕的记忆有关。她脸上掠过的恐惧更加重了我的迷惑和焦虑。她摇头表示否认,然后迅速从桌子旁边跑开了。
  我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四个男人像鹰似的正看着我。
  “别傻了,凯特尼斯,你怎么会认识一个艾瓦克斯呢?”艾菲突然插进来说,“想想就不可能。”
  “什么是艾瓦克斯?”我傻乎乎地问。
  “犯过罪的人,她的舌头割掉了,所以不能说话,”黑密斯说,“她也许是个叛国者。你不大可能认识她。”
  “即使你以前认识,除了给他们下命令,不要跟他们说话,”艾菲说,“当然,你不可能认识她。”
  可我真的认识她。刚才黑密斯提到了“叛国者”,我猛然间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人们对她的不屑使我永远不可能承认见过她。“是的,我想我不认识她,我只是……”我一时语塞,看来酒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可皮塔在一旁猛地一打响指,说道:“黛丽卡特莱特,就是她,开始我也觉得她很面熟,后来想起来她跟黛丽长得极像。”
  黛丽卡特莱特是个脸色苍白、身体粗笨、长着黄头发的女孩,她与女侍者相比,就像甲壳虫和蝴蝶。她也许还是地球上最友好的人,在学校时,她总是不停地对人微笑,甚至对我也一样。可我从没见过红头发的侍者微笑。我很感谢皮塔的搭话。
  “当然,我心里想的是她。准是因为那头发。”我说。
  餐桌上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噢,你瞧,就这么回事,”西纳说道,“是的,蛋糕上是有酒精,但都完全燃烧了。我特别定制这个蛋糕来纪念你们在火光中的新起点。”
  吃完蛋糕。我们到会客室观看正在播出的开幕式录像。有几对选手给人的印象不错,可没人能比得上我们。当大家在录像上看到我们从训练中心出场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呼声。
  “拉手是谁的主意?”黑密斯问道。
  “是西纳。”波西娅说。
  “有点反叛的意思,掌握得恰到好处。”黑密斯说。“非常好”
  反叛?我得好好想想这话的意思。
  我回想其他各区的每对选手,他们在战车上分开站着,身体僵直,谁也不碰谁,好像对方不存在,猎杀游戏也已经开始。我明白了黑密斯的意思。让我们作为朋友而非对手来亮相,足以使我们与众不同,和我们的火焰服装一样不同凡响。
  “明天早晨第一阶段训练开始。早饭时我们碰头,我会告诉你们到底该怎么做。”黑密斯对皮塔和我说,“现在,大人说话,你们先去睡吧。”
  我和皮塔沿走廊回房间。到我房间门口时,皮塔靠在门框上,身体半堵着门,显然是为了让我仔细听他说话。“那么,黛丽卡特莱特。想象一下,我们怎么在这见到和她长相一样的人?”
  他这么说是想让我来解释这件事,我在心里琢磨这话该怎么说。他刚才有意用话替我遮掩,这点我俩心里都明白,这样我又欠了他的情。那女孩的事,如果我跟他实话实说,我们也就扯平了。反正,说了又能碍着谁呢?
  就算他在别处鹦鹉学舌,也对我无碍,因为我只说出自己的亲眼所见;再说,黛丽卡特莱特的事,他同样也撒了谎。
  我也想把那女孩的事跟人说说,也能帮我想明白。
  盖尔是第一个我想告诉的人,可我不大可能再见到他了。我心中细想,要是告诉皮塔会不会让他比我更有优势,可又不知是什么。也许把机密的事告诉他,会让他觉得我真心把他当朋友看。
  另外,一想起那女孩的舌头被割掉,我就无比恐惧。她的出现提醒了我自己究竟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不是为了炫耀华丽的服装,也不是为了品尝美味的食品,而是要面对血淋淋的死亡,面对为杀死我的人鼓劲加油的观众。
  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呢?因为喝了酒,我的大脑反应有些迟钝。我盯着空空的走廊,好像答案就摆在那里。
  皮塔觉察到我在犹豫。“你上过楼顶了吗?”他问,我摇摇头。“西纳领我去看了,几乎能看到整个城市,就是风有点儿大。”
  我在心里把他的话理解成“没人会听见我们谈话”。在这种地方,确实有被监控的感觉。
  “我们上去好吗?”我说。
  “当然,走吧。”皮塔说。我跟在他身后,登上通往楼顶的台阶。楼顶有一个圆拱形的房间,一扇门通往室外。我走出去,外面的空气很凉爽,风也听大。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凯匹特夜晚好像有无数的萤火虫在闪耀。十二区的供电时有时无,一般情况下只有几小时供电,多数的夜晚都用蜡烛照明,唯一不断电的时候就是转播猎杀游戏或有重要电视新闻时。可这里不会断电,永远不会。
  皮塔和我走到楼边的栏杆处,我从楼顶直直地向下望去。大街上车水马龙,可以听到汽车的呜呜声、人们的喊叫声,还有奇怪的金属敲击声。在十二区,我们现在能想的只有上床睡觉了。
  “我问西纳为什么把我们领到这里来,难道他们不担心有的‘贡品’从这跳下去吗?”皮塔说。
  “他说什么?”我问。
  “你们跳不成。”皮塔说。他把手伸出来,伸向空荡荡的前方。接着听到“呲呲”的声音,他人也被弹了回来。“这儿有电网,会把人弹回屋顶。”
  “总担心我们的安全。”我说。就算西纳带皮塔来过楼顶,可我仍担心此时我们是否被允许来这儿。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孤伶伶的。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培训中心的“贡品”来到楼顶。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此时没有监视器监控。“你觉得现在他们正在监视我们吗?”
  “或许吧,”他承认,“来看看花园吧。”
  在圆顶的另一端,有一个花园,里面有花坛和盆栽的树木。从枝条上垂下数百个风铃,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在这个花园,这大风的夜晚,两个不想被人偷听的人的说话声很容易就被淹没了。皮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假装欣赏一个花朵。“一天我们去在林子里打猎,藏在那,等着猎物经过。”我轻声说道。
  “你和你爸爸?”他也轻声问道。
  “不,和我朋友盖尔。突然所有的鸟都不叫了,只有一只鸟除外,它发出了警告的鸣叫。这时她出现了。我肯定是同一个女孩。她跟一个男孩在一起。他们的衣服很破,大概因为没睡觉吧,眼圈乌青。他们拼命跑着,像在逃命。”我说。
  我沉默了一会,回想着这两个人在林子里狂奔逃命的情形,他们明显不是十二区的人。猛然间看到他们,我们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接着我们想是否应该帮他们逃脱,如果动作快,兴许可以把他们藏起来。没错,盖尔和我当时都惊呆了,可我们是猎手,知道猎物陷入绝境时的样子,一看见这两个人,我们就知道他们有麻烦。可那时我们只是看着,没动。
  “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我继续对皮塔说,“我是说,刚刚天上什么也没有,瞬间飞机就出现了。飞机悄然无声,可他们已经看见了。上面撒下一张网罩住女孩,然后把她拉了上去,拉得很快,就像电梯一样。他们又冲男孩扔下一只带绳索的长矛,他也被拽了上去。但我肯定他已经死了。我们还听到那女孩的一声喊叫,叫的是男孩的名字,我想。然后直升机就消失了,消失在空中。鸟又开始鸣叫,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他们看见你们了吗?”皮塔问。
  “不知道,我们藏在岩石下面。”我回答。
  其实我知道。在鸟叫戛然而止,直升机出现之前的一瞬间,女孩已看见了我们,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露出求救的眼神,可是不管盖尔还是我都没做出反应。
  “你在发抖。”皮塔说。
  这风和这故事已经带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热量,令我不寒而栗。那女孩可怕的嘶喊,那是她最后的喊声吗?
  皮塔脱掉夹克,准备披在我的肩上。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稍作犹豫,随后决定接受他的一番好意,让他给我披上夹克。朋友自然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他们是从这儿来的吗?”他问,说着把我领口的扣子系上。
  我点点头,那男孩和女孩,他们看上去就是凯匹特人。
  “你觉得他们要去哪?”他问。
  “这我不知道。”我说。十二区的消息总是很闭塞。我们四周,都是野地,还不算被毒气弹消灭的十三区的一片荒野。十三区的景象偶尔会在电视上播出,以时时提醒我们。
  “或者说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说。
  黑密斯称那个艾瓦克斯为叛逆者。究竟为什么而叛逆呢?只可能是凯匹特的叛逆者。可他们在这里无所不有,没有叛逆的理由啊!
  “我得离开这。”皮塔突然说道。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声音很大,超出风铃的声音。他笑着说道:“要是他们允许,我会回家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食物是一流的。”
  他又在打掩护,如果有人听到,也不过觉得是胆小的“贡品”所说的话,不会认为有人对凯匹特的统治表示怀疑。
  “天冷了,我们最好进去吧。”他说。圆顶房内温暖而明亮。他用平时说话的口吻问道:“你的朋友盖尔,就是在收获节仪式上拉走你妹妹的那个人吧?”
  “是的,你认识他?”我问。
  “不这么认识,我总听那些女孩们谈起他。我原以为他是你得堂兄什么的。你们很投缘啊。”他说。
  “嗯,我们不是亲戚。”我说。
  皮塔点点头,觉得不可理解。“他来跟你送别了吗?”
  “来啦,”我说,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你爸爸也来啦,他还给我带来了甜饼。”
  皮塔抬起眉毛,好像他头回听说。可看他撒谎这么自然,我也没太往心里去。
  “真的吗?是啊,他对你和你妹妹印象很好,和男孩相比,我觉得他更愿要个女孩。”
  我可能曾经是他们议论的话题,在餐桌旁、在烤炉边、或者仅仅是我从皮塔家经过的时候,这么一想,我马上惊醒起来,他们谈论我,肯定也是他妈妈不在的时候。
  “你妈妈小得时候,他们就认识。”皮塔说。
  他这么说,让我吃了一惊,这很可能是真的。我琢磨着话该怎么说,如果我说妈妈只夸过他们的面包而从没提起过面包师,显得不太礼貌。于是我说:“啊,是的,她是在城里长大的。”
  这时我们已来到我的门口,我把夹克还给他。“那么,明天早晨见。”
  “明天见。”他说,然后顺着走廊回去了。
  我打开门时,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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