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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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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新任领导找难看。有的检查组到了下边专找茬儿,弄得下边很紧张。其实,这有
啥好处?下边也有下边的困难嘛!应该通过检查,发现问题,总结经验,帮助下边
把工作搞好。所以,这次老书记来了,便想看看那些经济欠发达地区如何兑现教师
工资的,他们有什么值得推广的经验。老书记看了老河报在显要位置刊发的平原县
兑现教师工资的消息,第一站便先赶到平原县来了。
    老书记要来检查工作的电话是赵写家接的,他向张春海作了汇报。张春海听了,
自然很高兴,老书记在大河市当了十几年的市委书记,现在市里的不少领导差不多
都是他的部下,如能给老书记一个好印象,他回去只要向哪个头儿称赞我几句,这
对我日后的前程将产生无法估量的作用。然而,再仔细一想,三十多个乡镇差别很
大,今年夏季又有部分地方受了点儿旱灾,如果有的乡镇不能按规定把工资发放下
去,叫老书记发现了,那还了得?想到这里,他便叫赵写家通知几个经济状况较好
的乡镇做点儿准备,安排几个听话的老师,来个老灶爷上天,多言好事。
    谁料聪明透顶的张春海这次却是弄巧成拙。几个乡镇接到县里的通知,自然要
去几个学校安排一下,这么一来,等于向社会宣布,省里的检查组要来本县检查教
师工资落实情况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些肉电话决不逊色于如今的程控电话。于
是乎,一场颇具戏剧色彩的上访告状喜剧便在平原县里开始上演了!
    现在教师实行了聘任制,聘任书上有一条规定,不准越级上访!如有违背,校
长有权辞聘!这规定也是一级一级逼出来的,因为对上访上边有要求,凡越级上访
人数和次数超过规定的,要一票否决!校长怕给上级找麻烦,特意在聘书上定了这
一条。这个规定不知是哪个学校发明的,后来在全县推而广之,以至各校都是这么
规定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准老师上访不等于他们有意见就不提了。
老师的智商都不低,他们自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方式和方法!
    那天上午,老书记带领检查组来到平原县,听了张春海的汇报,也拍拍他的肩
膀,称赞他一句:“年轻人,干得不赖嘛!”在去宾馆共进午餐时,到了大门口却
被一群妇女堵住了出路。有的抱着两箱酒,有的抱着几块砖,还有的掂着几只鸭子,
提着几条纸烟,静静地站在大门外,她们既不喊冤叫屈,也不呼口号,只在迎面打
出一条标语--教师家属商品销售队!这让老书记大惑不解,忙下车去问个究竟。
    这一问,平原县便露馅了!这次兑现的教师工资,不全是现金,而是代用品,
什么烟呀,酒呀,砖瓦呀,还有平时销不出去的豆腐干和粉皮呀,等等。还有人抱
着几只鸭子,嘎嘎嘎地叫着,为这次上访增添几分热闹。老书记问那抱鸭子的妇女:
“这是咋回事儿?”那妇女说:“这是发给俺孩子他爹的工资呀?一只鸭子顶二十
块钱,比市场上的价格高出一两倍。”老书记一听火了,当场质问张春海:“这是
怎么回事儿?”张春海一时也说不清,只猜想,一定是个别教师趁机捣乱,制造事
端!老书记立即叫张春海通知各乡镇头头,火速来县里开会,同时让那些教师家属
选出代表,向县委汇报教师工资兑现情况!
    现在交通方便,各乡镇都有小车,一个小时未过,乡镇长和书记们便陆续赶到
县里来了。老书记亲自检查落实情况,他先问第一个赶到县里来的乡长:“你们为
什么用砖瓦顶替教师工资?”答:“乡里没啥企业,就几个砖瓦厂,经营也不景气,
税收交不上,只好拿砖瓦顶账。发给砖瓦可以自己用,还可以拿出去卖,总比啥都
不给强吧?”老书记又问第二个镇长:“你们给教师发的啥?”答:“酒!俺镇里
就有一个酒厂属于镇办企业,白酒销不掉,上交的利税也交不上来。该过节了,给
教师发几箱酒,省得到街上买了。他们还有啥意见?真是!”老书记问:“每人发
多少酒?”答:“五件,三百多块钱。”老书记拍了桌子:“教师连饭都吃不上,
他们能啃着砖头喝着酒过节吗?”
    老书记发了脾气,乡镇长们听了,想笑又不敢笑。老书记又问第三个:“你们
乡给老师都是发的啥东西?”这位古河乡的程书记也很诚实,他说:“每个教师发
十只鸭子,叫他们过个肥节!连猪肉也不用买了。”老书记问:“鸭子能顶一切吗?
鸭子能当饭吃能当衣穿吗?那一只鸭子能卖二十块钱吗?”程书记笑笑说:“老书
记,这道理我懂,可俺古河乡至今连一个冒烟的厂子都没有,只在老河滩里办了几
个养鸭场,现在正是鸭子倒毛不下蛋的时候,钱收不上来,只好把他们的鸭子拉来
顶任务。等鸭子分到老师手里时,死了近一半,不提高价格咋能补上这个窟窿呢?
县里下了死命令,不按时发下工资就地免职!老书记,俺可是啥办法都想了。县里
原说给俺补助十八万块钱的,至今一文不到,我上哪儿屙去啊!”
    老书记又问那位教师家属代表:“你们还有啥情况?”一个年轻女孩拿出一箱
豆腐干说:“俺镇是全县最富的镇,但在发工资时,硬要搭配豆腐干儿。为啥哩?
镇干部帮助销售产品有回扣!”老书记更加恼火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问:“这是
哪个镇的?”
    然而,那个镇的头头儿却没来!
    老书记整整忙了一下午,一一听取汇报,最后他心里清楚了,本县经济并没有
多大发展,仍是全市最困难的县,而是张春海图虚名,争荣誉,才打肿脸充胖子,
拒收上级补助。经济困难的乡镇领导怕就地免职,只好七拼八凑来应付老师那份工
资,因此,出现这样的怪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书记没批评乡镇长,等大家走后,这才质问张春海说:“年轻人,你嘴头子
上的功夫挺好的,你县经济才长的那几个百分点是真的吗?”张春海头低下去了,
脸上冒出汗来了,心里恨起朱思哲这小子来!不是你那篇报道咋会把老书记引到平
原县来?
    老书记却没发火,只轻轻地问:“张县长,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向我汇报的,
到底有多大水分?是10%,还是20%?或者比这更多一些?要说实话啊!”
    张春海毕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是老书记最后考验自己来了。再说大话可要
倒大霉了。他说:“不是10%,也不是20%,而是30%有虚假!”
    老书记这才笑了:“好好,看来你还是可救药的!咱省浮夸风是出了名的,至
今仍阴魂不散。现在你承认有30%的虚假,我看是比较切合实际的。你不固执己见,
最后毕竟说了句实话,这让我很高兴!我现在就给市委打电话,给你县拨一笔专款,
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退回去,把所欠教师的工资补上!看你年轻,我原谅你这一回,
今后若是再胡吊弄,我就罢你的官,撤你的职,摘你的乌纱帽!我们党决不能容忍
那些吹牛皮的人留在领导岗位上!”
    老书记回市委了,钱很快拨来了。张春海向市委写了一份检讨,要求给自己以
严重处分。那检讨态度诚恳,认识深刻,市委转发全市,要求各县区从中接受教训,
但考虑到张春海态度好,主动承认错误,县长的职务仍被保留了下来。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朱部长自知这场风波是他惹出来的,他感到很委曲,他
实在不是给张春海设圈套,他是真心为张春海帮忙的!谁知好心办了坏事,这份苦
心谁能理解呢?纵然张春海现在不吭声,到了一定时候他会报复我的。三十六计,
走为上策。这平原县是不能久呆的!他去市委找自己的老上级李书记。李书记说:
“省委管政工的周书记对你印象挺好的,一再提到你那篇论文写得好。我给你写个
信,你去找他想想办法吧!”正巧省委宣传部正调整干部,有那篇获奖论文作基础,
又经过一段紧张的奔忙,朱思哲便被调到省委宣传部农宣处当了一名副处长。当然,
这是后话。
    后来,郑喜成问王大笔:“稿子是你写的,张县长为啥没找你的麻烦?你怎么
躲到了清水里?”王大笔自鸣得意地说:“我早就留了个小心!那稿子是朱思哲亲
自安排我写的,又是他亲自签发的,就是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我头上。吃这碗饭
没有前后眼怎么能行?”
    郑喜成这时候才明白王大笔为啥要发传真?因为发传真要领导签字,发了传真
的底稿要由县委机要室保存起来。张春海只要去机要室查一查,便明白一切了。要
是把稿子寄给报社,就说不清楚了。郑喜成更加佩服起王大笔来,他说:“王老师,
你真行!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王大笔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干咱这一行的,
要多请示,多汇报,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
    郑喜成忽然想到他主办的小报,那头题稿子也是王大笔写的。他问:“王老师,
你那稿子是不是改一改?”王大笔说:“不用大改,前边加一句话,上级在经费上
给咱县一定支援!不能说具体,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16、黑牡丹

    《黄淮时报》比原计划推迟一星期出版了。头版刊有张春海的题词,“科教兴
国,教育为本”!头题新闻仍是全县拖欠教师工资全部兑现的稿子,因为报纸发下
去的时候,市里的拨款全部到位,有的乡镇用砖瓦白酒等物替代工资的问题已经纠
正,广大教师能一下拿到半年几个月的工资,从内心里是很感激县里的领导的。那
报纸上的题词更表明,这么大数额的欠款是县长张春海为你们解决的;所以;这篇报
道为张春海挽回了影响。张春海是搞新闻出身的,他知道一张小报在县里有着举足
轻重的作用。他在一次乡镇长会上讲,一个不重视新闻工作的领导不是一个称职的
领导!这么一来,这张没有批号的小报一下子在本县发行二万余份,几乎超过了三
级党报在本县发行量的总和!
    随着报纸发行量的扩大,经济效益也让郑喜成大为乐观起来。王大笔凭着自己
在本县十几年新闻工作的基础,到哪个企业去拉广告,几乎没有人敢说不。当然,
也有个别企业不买王大笔的账,王大笔自有办法对付他们。他先去采访,给你发两
篇钓鱼稿,把你“吹棒”一番。过个几天,他去找你拉广告,你要不理睬,那好!
他就给你弄两篇读者来信,说你饮料里面有小蝌蚪,说你白酒里面有沉淀物,说你
经营的化肥农药也有假冒伪劣货,等等。上面正在打假,新闻单位也在搞质量万里
行,别看是一两张薄薄的纸片儿,足可把那些企业老板吓得胆颤心惊,连声求饶说:
“王科长,是胃里缺酒了?还是没零花钱了?”王大笔脸一板:“现在正在反腐败,
你想拉我犯错误?”厂长们只好乖乖地去掏腰包,登广告!
    郑喜成所掌管的新闻版面更受欢迎。那些局委头头和乡镇长们都想制造点儿政
绩,再进步进步,主动把郑喜成请到单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把自己几年的政绩宣
扬一番,然后把写好的稿子往郑喜成手里一塞,一切都在不言中。等稿子发出来,
你拿个发票--什么招待费呀,办公费呀,出差费呀,印刷费呀,三百五百,千儿
八百的,你拿到他们单位一报销,也就变成钱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上面查有
偿新闻也查不出来,双方都安全可靠。起初,郑喜成觉得奇怪,一张仅仅在本县内
部发行的小报,那些头头为啥都这么热乎?为啥都想在上面露露面儿,出出名儿?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县直的和乡镇的小头目,要想见见县委书记和县长,同时还能
汇报汇报自己的成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这张小报县委领导却爱看,特别是张
春海,对这张小报更是情有独钟。你在报上发篇小稿,就等于向县委领导汇报一次
工作。而且,这种汇报比你当面汇报要强得多。报纸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你大唱赞歌,
可以加油添醋地为你评功摆好。这种不可替代的作用把郑喜成这个小小的总编辑推
到了一个特殊位置上,成为深受人们欢迎甚至敬畏的人物。
    随着《黄淮时报》业务的拓展,郑喜成忽然想到狡兔三窟。他悄悄在一条小背
街上租了一栋小楼,既是他的私人宿舍,又是报社编外人员办公和联系业务的场所。
文联那间办公室平时闲着,让县委大院里的人误认为这小报办得很冷落,因而不会
在他的收入上考虑太多。这么一来,外部环境是清静了不少,可到了夜间和假日,
他一个人独处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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