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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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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又打算也从后面突然地、用力地拍他的肩膀:嗨,我是谁?羊又要再看看那熟
悉的眼睛, 要问问它,我是你什么时候的熟人。羊又怀疑自己可能会猛地吊上他的
脖子,在他没有看清 是什么东西扑上来的时候,他无法扭头,羊又就说,闻味识人,
我是谁?——不要和羊又谈 爱情,这个动作和爱无关,只能用于理解羊又对邂逅
“熟悉”的一种渴望和兴奋。

  羊又起身拍了拍屁股,浅亚麻色的纯麻长裤变得皱巴巴的。羊又还在低头拍屁
股的时候,一 辆从医院大门出来的出租车就候在路边,甚至为她开了车门。羊又就
跨了进去。小姐上哪? 羊又说找人。上哪找人?羊又说,开着找。的哥笑了:小姐别
逗了。羊又不高兴了,我照表 付钱。司机像假洋鬼子似地耸耸肩。

  西藏路、青海路、辽宁路、李姑娘路、和光路。羊又不看计费器,只是摘下墨
镜往外面看, 的哥说,求求你,羊又回过头。的哥说,不是我怀疑你,你这样哪能
找到什么人?羊又打开 包,把1000元本来做CT检查的钱拍在计费器上。的哥咬着嘴
唇不吱声了。

  东北和中原省会命名的路又跑完了。的哥停了下来说,求求你,别这样。我会
发疯的。你下 车吧。的哥把扣下的750元塞在羊又的手和膝上的包之间。又为羊又
开了车门。

  羊又一条腿跨出车门,就看见一个黑T恤背双肩运动包的人上了风景观光巴士。
那是蓝色双 层巴士。羊又追了上去,没按紧的几百元票子飞了起来。羊又还是窜上
了快开的车。下层没 有,上层也没有,羊又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刚才确实看到呀。

  羊又从上层抓着扶手慢慢走了下来,她慢慢走到了下车门,可是就在她要下车
的时候,一个 黑T恤的男人上了车。羊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时羊又发现,昨天
那个人的脸她已经模糊 不清了。羊又十分苦恼。那个黑T恤走到羊又身边,因为羊
又的目光一直僵硬地追随着他。 黑T恤说,我可以帮你吗?如果你的裙子纽扣飞了、
拉链坏了,我有别针,淑女牌的。黑T恤 为自己的幽默逗得大笑。羊又低头看了自
己穿的是长裤。正好站点到了,羊又转身就下去了 。

  这里是所谓香舍丽品牌大街。羊又第一次成功客串售楼小姐时,她给自己买了
一套价值4000 元的意大利针织套装。现在,羊又习惯性地折进时装店,但马上她又
从玻璃门折了出来。因 为羊又感到再买衣服太浪费了。你死了,谁还喜欢这些漂亮
骇人的衣服呢?

  羊又在这排高档时装街角拐弯处的一个橱窗脚上坐了下来。累了,里面一个小
姐对羊又这么 毫无顾忌的坐相不满,想出来喝叱,但她只是横眉立目了一下,就温
柔下来。她内行地认出 ,羊又身上其貌不扬、道道地地的名牌“Louis Vuittion”,
甚至够她苦挣4个月。小姐, 她说,进来坐吧,里面凉快。

  羊又没有回答,她的视线被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吸引,一个老太太惶惶然地站在
马路半中间, 车辆一辆辆过去,有时空档大一点,老太太想过,一辆车就像梭子一
样飞来。老人惊得缩回 腿。身后又有车辆呼地擦了过去。老太太前胸后背没有一辆
有教养的车。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向老人走过去,因为他不怕车,车们就怕了他。他
搀着老太太过了马路,还弯着腰对着老太 太耳朵大声说了什么。

  羊又揉了揉眼睛,那个人告别了老太太。是黑T恤吗?那人大大方方再穿过马路
向羊又这边走 来。他是专门送老太太过去的。羊又看清楚了,是个黑T恤,但,是
昨天那个有点重地拍她 肩背部的人吗?羊又慌忙地发现,她压根无法在人群中把他
识别出来。在她心目中,那么熟 悉、那么向往的,在她焦渴的视线里却是模糊不清
的目标。

  黑T恤经过羊又时,看了羊又一眼,又一眼,脸上有一种光芒,迟迟疑疑地过去
了。羊又明 白了,那是一种做了丁点好事,寻求掌声的光辉。

  羊又目送着他,这人比昨天那人胖吧,看那背影,倒越看越像是她的一个客户。
当时这个像 黑T恤的人看上栖凤山庄一套跃层式的房子。据公关经理说,他太太是
反贪局的副局长,他 则是区级政府的一个什么普法官员。哦,说不清楚,反正他们
有财力问鼎八十多万的房产, 就是好客户。

  房子还没封顶的时候,他太太和他已经一起来看了两次。他表现出法律行家的
精明。一天雨 天,他来了电话,说基本定了,但朋友说雨天看房子比较重要,所以
签合同之前想再打搅一 下。羊又很想赚这价值87万房子的可观提成,就骗自己的本
职老板说去拉广告。

  他是单独来的,羊又就陪他到大雨中的栖凤山庄去了。房子已经封顶,塑钢门
窗刚安好。站 在他想买的E2102房内,他拍着才刮上石灰、不那么白、还有点透潮
的墙说,如果你喜欢这 房子,我就买。

  羊又看了他一眼。他一转身把羊又压在墙上。羊又的两臂被压举得像练什么功
法似的,你喜 欢,我就买。他说。低声的、暧昧的誓言,像绿色的小蛇,顺着强烈
的大蒜味,灌进羊又的 耳鼻喉中。羊又偏过头去说:别逼我,我从小就喜欢吐人口
水。

  吐吧,我喜欢你的口水。

  噗,一口唾沫啐上那人的脸,那人一低头就把嘴,像安装下水道一样地接在羊
又嘴上。羊又 喘不过气来,抬膝就踢。

  他疼得坐在水泥包装纸上。羊又说,你妈不见得是我喜欢你,才把你生出来。
房子你喜欢就 买,不喜欢就算。还要告诉你,想脱的时候,我都是主动脱,这和买
房子无关。只要我高兴 ,我倒贴给你买补品。

  外面的雨声哗哗哗、咚咚咣、嗒嗒滴地打在各种工地物品上。羊又听了一会,
过去和他同甘 苦地并排坐下。羊又说,是回公司签合同?还是再和太太商议一下?

  那人说,屁!

  羊又站起来。她不知道哪个问题是屁,但也绝对不想过分刺激客户而丢了这发
买卖。于是她 温柔地沉默。那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保持着爱抚自己伤疼的可怜模
样。

  出了大楼,那人和羊又合撑一把伞,走向公司专门用于看房的接送汽车。他说,
我有两处满 意的房子候选,今天就是让你们两家售楼小姐竞标的。你蠢。与此同时,
那人突然刻毒地袭 击了羊又的屁股。这恶毒下流印记,在羊又身上存在了一两周。

  人海茫茫,找一个你心里熟悉的人真不容易,眼睛总是给你提供各种假象,根
本无法面对心 灵的质问,是他吗,真是他吗?兴致勃勃地眼睛立刻推说记忆不清了。
羊又对自己毫不负责 的眼睛很失望。她累极了。

  吃什么呢?净园素菜馆?羊又胃口依然称职,该饿的时候决不发出错误信息。羊
又有点为这个 不知死活的胃口疑惑。净园素菜馆,说是一南山寺和尚开辟的第三产
业。羊又的舌头和胃, 都赞美它的味道,但是,羊又不喜欢它们的所有菜名。比如
素西施舌,干煎素鱼、素心美人 腿。有一次,在等菜的时候,就是闲着也是闲着的
时候,羊又掏出她签售房合同、广告合同 的签名笔,直接把手上的这本菜谱扉页,
总提名为“欲火中烧”。羊又的字很难看。

  净园客人一向不少,一桌桌围着以清心寡欲为调剂的文雅食客。羊又是老主顾,
所以,总是 指定要坐最角落的位置。这是两面大玻璃墙的夹角位置。观景好、僻静。

  玻璃墙外,男的人、女的人、老的人和小的人不断走过。羊又的眼睛已经被纠
正不要老盯着 黑T恤的人,因为,这么热的天,羊又自己都更换了衣服,他又怎么
可能老穿黑T恤呢?所以 ,寻找范围扩大了,目标就更像针一样小了。

  羊又点菜的时候,有人问,我可以在这空椅上先坐一下吗?服务小姐帮着说,他
是等空桌的 ,朋友也还没到。羊又看了他一眼,又看菜谱但点了头。

  羊又点完后,那人在看一张报纸,一大半的脸都在报纸上。他穿的是浅蓝色的
衬衫,深蓝色 的长裤。皮鞋很整洁。一双灰白色的棉袜子。像写字楼里的先生标准
形象。羊又的眼睛又找 到他的手,指型和掌型都普通,但是,指甲很干净,发出健
康的光泽。

  净园知道羊又喜欢先喝汤,所以,每次都是汤先上。羊又在喝汤的时候,看报
纸的人突然像 呛住似的大笑。那种样子,就像孩子在安静的教室里私下碰到有趣极
了、但又不能纵声狂笑 的事。他两肩都笑得耸起来,并且把报纸给羊又,指着一副
娃娃照片。

  娃娃圆头圆脸,目光炯炯地看着镜头。手和脚都胖得像莲藕。那人又指文字。
标题是“一个 娃娃24个指头”。说的是一对小夫妻,生了个宝贝儿子,洗了三天澡
都没发现异常。一周后 孩子老爸逗孩子玩,惊奇地发现儿子的每只巴掌6根指头,
脚上也一样,而且,长得布局合 理、均称可爱,难怪大家都发现不了。

  羊又特意放下汤勺,仔细数了数,真的,没错。随即也为宝宝妙相庄严的表情
逗乐。那人又 替羊又哧哧地笑着。羊又为他所感染,转脸仔细看他。他也有一副整
洁漂亮的牙齿。一个人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干净、单纯、孩子气,真是令人
愉快。再看真好像就是昨天那个 有点重拍她的人。他知道羊又在认真看他,偏头用
手把头发推理了一下。偏头一甩,是那个 人留给羊又的最后印象。

  羊又说,我是奥吉。你是谁?

  那人愣了一下,再也没有刚才纯真的神情。他迟疑而小心地询问:我们认识吗?

  你心里觉得呢?羊又已经拿起了汤勺,因为羊又感到肯定又错了。那个她熟悉的
黑T恤是决不 会有这种拘谨表情的。

  上菜的时候,那人正好要站起来,服务小姐手一晃,菜盘里的橙色的勾芡汁就
流到那人的肩 上。那人一下烫得跳起来。小姐顿时傻了。那人抢过羊又碟子中的小
毛巾,使劲擦肩头。

  你眼睛瞎了吗?!

  他生气时候,表情实在刻毒,要上菜至少要打个招呼!你懂不懂规矩!

  小姐嗫嚅:你突然动……我……

  还我什么!还是我的错?!烫得要命,连道歉都不会说,去叫老板来!赔我衬衫!这
可是名牌!你 看看这鳄鱼的嘴巴方向。他这下是叫羊又看。羊又根本不看,羊又穿
衣服不看牌子,喜欢就 买。羊又说,算了,洗洗就好了。羊又又说,小妹,下次要
先道歉。道歉了就算了吧,先生 ?

  倒你身上试试!你知不知道这值多少钱?那人又对羊又吼:三百一!他又盯着服务
小姐:哎!还 不叫老板来!——去呀!!

  服务小姐眼泪汪汪:对不起……我帮你洗……我才找到这份工作……

  羊又已经把钱包掏出来。羊又拿出了四张百元币,放在那人面前。

  那人瞪着眼睛,贼似的,来来回回看了半天,说,原来是你亲戚?——对不起对
不起。他拿 起钱,犹豫了一下又放下,要不我收三百?

  羊又露出妙曼迷人的笑脸,看着那人笑而不答。那人说,您太客气了。不过这
件名牌我才穿 过几次,完全可能再也洗不干净了,但是,400块有点……有点……,
我知道您有钱,但还 是不好意思……

  羊又继续妙曼迷人地微笑,她笑着把钱拿了回来,然后在中间对撕了下去。羊
又把变成8方 片的钱又推到那人面前:剩下的是补钱的工钱。这样行吗?

  那人的表情十分复杂,终于还是用那双显然不聪明、甚至不善良的手将钱像理
扑克牌一样收 了起来。尽管那手的指甲依然干净。他说,我去洗洗看,能洗掉我全
部还你,小姐。请赐名 片好吗?

  羊又依然在笑。羊又说,旧的没用了,新的还没印。不过你可以发伊妹儿给我。
可以写你手 上吗?

  那人又展示出整洁的牙齿,很孩子气地笑着把手伸了出来。羊又掏出签乱气八
糟合同的笔, 在那只腾腾冒汗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个地址。那是一个最近老给羊又
发电子情书、恐怕连见 了母鸡、雌狗都要垂泪诉说衷肠的检察官的信箱。

  那人看着手掌在拼读,羊又已经起身走出了净园。

  回家的羊又,在浴缸里想哭,但没有哭。像她这样懒洋洋的人是不那么爱哭的,
但后来,还 是有泪水慢慢掉了下来。然后她从浴缸爬起来,湿淋淋地站在镜子面前
看肩背部。据说,一 般有什么瘀青,要一两天后才会发现。很遗憾,那上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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