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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芙蓉-2003年第2期-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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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永远这样子有多好。 
  几乎不想离开北海了。但钱已用去大半,还有两个地方要耍。那就走吧,尽管是恋恋不舍。 
  南宁不错,而桂林更好,走进它一如走进小学课本中那篇著名的文章,耳边响起久违的清脆的读书声: 
  桂林山水甲天下。 
  桂林山水是不是甲天下我不知道,但它能足以让我们醉倒。我还想说的是,面对这山水我感到羞愧,因为我带着杀气,而这样清秀的山和水是不能沾染半点杀气的。好在苏丽在身边使我不至于太心虚。苏丽在山光水色的映衬中分外,分外什么呢? 
  分外妖娆。(这是哪个讲的去了?) 
  有个老外硬是要跟她合影。苏丽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鸟看着我。点点头我一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女朋友有人欣赏也是对自己眼光和能力的一种肯定嘛。只是这老外身上的味太重,让人受不了。 
  住的地方正对着香江宾馆。它确实漂亮,漂亮得让我们仰望着它像两个乡巴佬。我知道这辈子我都进去不了啦。也许能够挣到足够的钱,但我没有那种身份,我的手上永远都沾着鲜血。想到这一点我就悲愤莫名,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 
  怎么啦?用身子贴住我,苏丽柔声问道。 
  长长吁了口气后,我说,我想回去了。 
  香江饭店的灯光鲜艳异常。我们转过身,向黑暗中走去。 
  回来已是半年之后,虎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红完了。 
  什么?我打了一下摆子,再冷的雪也不能够像这句话一样让我寒到骨头里。阿红,我是一向把她当姐姐看的。 
  阿红死得太不值。两个月前,一个小混混嫖了她后不但不付钱,还要倒过来打劫。阿红哪把他放在眼里,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一把匕首捅进了她的腰。阿红到死都没合上眼睛的——死,怎么是这样一件轻易的事? 
  那家伙呢? 
  抓起来了。他死定了。虎头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副全没精神的样子。 
  握紧了拳头无处发泄。那家伙我想把他的鸟割下来踩个稀巴烂。但我只能买一大捆纸钱去公墓看阿红。红焰青烟中焚烧后的纸钱如黑蝶飞翔,它将代表我和苏丽去另一个世界看望阿红。看着墓碑上阿红的照片,她依然笑得满不在乎。谁知道她是个妓女呢?谁明白她为什么要干这一行呢? 
  忍不住仰天长嚎一声,周围的山谷竟没有回声。 
  阿红的殡葬费花的是她用身子挣来的钱,剩下的部分阿红的姐妹告诉我是在虎头手里。立刻我就去找虎头。虎头和刘艳梅窝在床上懒洋洋的。刘艳梅我已见怪不怪了,虎头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但我没心思去管这些了,单刀直入,阿红的钱在你手上吧? 
  虎头有点不太自然。 
  捺住气我说,阿红乡下还有个老娘,全靠她养着,这个你也清楚,这笔钱要给她。 
  过两天就给你。虎头依旧无精打采。 
  我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个星期都没看到虎头的踪影,打他呼机也不回。我火了,直接去找王一川。回来了,他见了我很热情,并少有地拍我的肩。 
  知道他已得手,我道了喜,就问虎头的去向。 
  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这小子,不晓得跑到哪去了。王一川皱了皱眉,然后看着我道,我现在很缺人手。 
  只要你开口,跟你的人万千。我笑道,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星期,虎头倒自动找上门来了,把个破包往桌上一丢,两万块,你数数。 
  看他黑着张脸,我摇摇头道,你是不是怪我追得太紧。 
  我不怪。这本来就是阿红的钱。 
  你从哪凑了这么多钱? 
  你管我。 
  沉默。 
  过了一阵,盯着他的脸我缓缓道,你是不是吸毒了? 
  你管我!虎头吼了一声,但马上神色就萎下来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也大吼一声,见他不吭声,哑着嗓子继续道,你知道我没兄弟,你就是我的兄弟。现在红姐走了,要是你再出事,我真的是没什么想场了。 
  你莫讲了。虎头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一定要戒。干我们这一行的,得梅毒都比吸毒好。 
  我争取。虎头显得没什么信心。 
  吸了有好久了? 
  四个月。 
  大麻? 
  白粉。 
  和刘艳梅一起。 
  就是她开的头。 
  心沉得更深——虎头我可以说服他,对刘艳梅可就没什么把握。她太任性,太不晓得轻重,要见到棺材时才晓得落泪。红颜祸水,这句话讲的就是她这种女人。她总是要不断地寻找各种奇怪的刺激,一点都不会去想这刺激会不会害了自己,害了虎头。真想狠狠打她一个耳光,然而我必须捺着性子好好地跟她谈谈。 
  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好烦。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周密。 
  把钱送到乡下。我不敢说阿红出事,只讲她到广州做事去了,等过几年发了财再回来。老人家是最好骗的,只一个劲地说阿红如何孝顺,小时候如何勤快,如何懂事。然后骂儿子猪狗不如,在屋里就晓得欺负姐姐,逼姐姐出去赚钱,自己就吃闲饭。好容易给他娶了媳妇,盖了房子,就再也没回来看一下,见了姐姐也不喊,青起个脸,真的是只白眼狼…… 
  听不下去了。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这只冷血动物家里把他猛搞一顿。但他到底是阿红的弟弟,这样做阿红会怪我的。叹了口气,我只有一再叮嘱老人家把钱收好,莫让她那个鸟儿子看见。告辞时我发现自己竟走不了——阿红妈硬拖着要我在这里住几天,说是第一次来不把我留住阿红知道了要怪的。 
  鼻子有点发酸,我只好宣称自己还有急事。 
  那就吃了饭再走。 
  只好再坐下。 
  饭吃得很香。剁辣椒炒腊肉、猪血丸子、腌萝卜,还有家酿的米酒。乡里的口味很实在。老人家看着我,笑容从层层叠叠的皱纹中溢出,一个劲地问我哪里人,好大了,在外面干什么,家里父母还好么? 
  随口敷衍着,心知她当我是红姐的男朋友了。这也没错,阿红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以她的成熟和风情教会了我男女之事,对她我永远有分特殊的感情。老人家你就当我是你半个儿子好了,我心想。 
  出门后手上多了一大包红薯片。老人家翻箱倒柜也就找出这点东西,不忍心拂了她的盛情。 
  坐在我对面,刘艳梅点燃一支烟,青色的烟圈在粉红的灯光中荡漾。我注意到她腕上有明显的针眼。 
  你打针了? 
  这样才过瘾嘛。 
  虎头也打了。 
  我们互相打。 
  你是想他死是不是? 
  你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要他吸的。他自己要试,我有什么办法?刘艳梅翻了个白眼。 
  深吸一口气,我道,能不能戒了。 
  做不到。 
  到底有什么味道? 
  那你要吸了才晓得。那味道,太过瘾了,整个世界都变了形,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不吸的时候是不是浑身没力气。 
  是啊。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也试过噢? 
  强忍住气,我道,你没力气无所谓。虎头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要是打架时突然没了力气,或者别人来追时跑不动,你讲怎么办? 
  那我不晓得。刘艳梅扁了扁嘴。 
  这样吧,你把白粉收起,自己躲着吸。 
  他会打我的。 
  不会,我跟他讲清楚。我盯着刘艳梅说,反正你要想清楚,要是虎头出了事,没有哪个挣钱帮你买白粉。 
  刘艳梅点点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事情完全在我的想象之外。刘艳梅不给白粉,虎头倒是很配合,但过了一阵就不行了。也不说要,只是在床上打滚,还拿头撞墙,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刘艳梅慌了手脚,在一边哭了起来。最后还是打了针,马上就生龙活虎过来。 
  事后虎头跟我说当时好像有无数蚂蚁在身体里面咬,在血管里,在骨头里。那个难受啊,革命先烈也忍受不了。 
  你是戒不脱了? 
  戒不脱了。 
  那以后去砍人怎么办? 
  只有先吸足,养好精神再去。 
  我无话可说了。 
  苏丽继续在酒店上班。经理很看重她,提了领班。但有一天回来后她青着脸说不做了。 
  怎么啦? 
  她不肯说。我以为经理对她有什么动作,耳朵立刻烧起来,叫着要去上门问罪。苏丽拉住我,摇摇头。 
  原来“贵鲜”在大势所趋中也开始放弃操守,搞起了色情服务。愿不愿意陪上床那看各人的自愿,但陪吃花酒是人人都要上阵的。 
  就你一个人不做了? 
  苏丽点点头,她们是没办法,叹了口气她又道,我命比她们好一些嘛。 
  一笑,我摸摸她的头,心里沉得很。苏丽至今还不晓得我真正是靠什么吃饭的。我告诉她自己是替别人收账,从中提成过活。事实上也收过几次,所以她深信不疑。 
  呼机震动起来。看看密码,就知道有生意上门了。既然苏丽不上班,那我必须多挣些钱。回了电话后,我就骑着摩托劲头十足地冲到河东路的夜总会,虎头已在那里等我。 
  进了包厢,就看到一个胖子在冲我们笑。四十来岁,有种气派。 
  这是江厂长。 
  江厂长伸出手来,很热情地说,小龙哥,久仰了。 
  我不知道他久仰些什么。 
  接下来点酒。江厂长看着我,我也不客气,对小姐说,来瓶法国干红。姓江的眼睛一亮,笑容也自然多了。 
  他叫江成,是家私营饲料厂的厂长。我老家有个养殖大户欠了他三十万的货款,这边银行又在拼命催贷。老弟,我一个月的利息都要数一两千。江成脸上有种被割了肉的表情。 
  那你何不收了钱再发货。 
  没办法啊。现在做饲料生意的有这么多,你不发别人就会把生意接过去。 
  想想也是,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不过谈价钱时同情心就没了,他出百分之五,我要百分之十五,最后定为百分之十。也没费多少口舌,他是个爽快人。 
  生意刚谈妥,就有小姐进来了。虎头笑笑地看着江成。他也显得兴奋,打了个响指道,我请客。 
  没有拒绝。我说过,在这上头有点收不住。不过不要以为我内疚,我不会。做爱是一回事,爱一个人是另外一回事。每个男人都想跟不同的女人做爱,只不过有的做得到,有的做不到而已。 
  你好厉害。小姐笑得很甜,见我很酷的样子,又说了句,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是说真的,因为她问我呼机号码。 
  告诉了她。她叫陈丽珍。多个朋友多条路,而我只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江成那样的人,尽管表面上客气,其实骨子里是瞧不起我们这号人的。习惯了,无所谓。 
  拿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卖命,何况这钱要去收才拿得到。把有关资料拿来研究了一下后,我就上路了。本打算和虎头一起去,但王一川要他留下。不想让他为难,尽管心里没底,还是一个人踏上了客车。看着不断挥手的苏丽渐渐拉远,我心里不晓得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要不是口袋里的米米快光了,才不想接这笔生意。不为别的,就怕回老家去。怕见熟人,更怕去见奶奶——她老人家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气得晕过去。 
  车站跟离开时不同了,气派了许多。跳下车,乡音和阳光一齐扑面而来。几辆三轮摩托围了过来。摇摇头我决定走一走,把全城走遍再找住的地方,反正时间早得很。 
  两年多了。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世事沧桑。走在街上看到一些地方还是往日模样,另一些却已面目全非,而这个小城的许多面孔已不再熟悉,我忍不住唏嘘长叹起来,像个诗人那样内心充满怀旧和感伤情绪。不知不觉就来到昔日的小巷,还是那样破落。这里本来就是个贫民窟,城市中最烂的地方,但在我眼中它可爱无比。附近有推土机隆隆的声响。我皱了皱眉,在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木板门陈旧不堪,撑着随时都会塌下来的屋顶。这样的房子连叫花子也不敢住进去的。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花白的脑袋,然后是一声惊叫,龙宝,你回来了。 
  是康大爷,他两口子都是收废纸的,跟我家关系好,房子的钥匙就放了一片在他手里。顿时我忘了自己已是江湖成名的杀手,跳着跑过去,我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还是那么黑,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光线黯淡。 
  康奶奶呢? 
  话一出口,康大爷眼泪立刻就出来了,走了,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好容易劝住他,说了一些必须说的话,扯了一些早已编好的谎。康大爷说,你回来得刚好,我正想托人去市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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