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宇磐-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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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庄的时候，太阳冉冉初升，还是红红的一大个。晨光照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门口两辆马车，二十来匹高头大马，人都已经就位了。我因为是女子，又不方便和江岚父子同乘，所以被单独安排在一辆轻简马车中。虽然我不是太想和严肃的江老头待一起，但要我一路都一个人，未免也太残酷了点！唉！还是扮成男子方便！坐在马车中，突然后悔起来，应该让小雅帮我黑几套男装过来的。
马车里一边垫着厚厚的毯子，角落的篮子加了盖，里面搁着些新鲜的水果和开胃的果脯。虽然刚吃了早饭，但看到这些的时候还是胃口大开。我咬着苹果，倚在窗边。前方扬起一片烟尘。
我都不记得是多久了。一行人日出而发，日落方歇。碰得到客栈农户的就安顿休息，荒郊野地时，就幕天席地。没有人抱怨，可能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平常不过。我幸好有特殊待遇，要是没有马车，估计没法活了。有时候车速快，路又颠簸的时候，江岚偶尔会过来问一下我的伤势，我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忍住隐痛，只说没事还好。到太原的时候，做了短暂的停顿，一些人出去打探了些消息回来才再次出发。出发前，江岚走到我的窗边，递给我一壶水，说，武林各派刚刚进驻天龙门，我们还不算太晚，再忍耐一下，明日即可到天龙山。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白处的血丝，掩盖不了黑色眼眸里的深邃，和那里面映出来小小的我。我冲他挥手笑笑，表示一切安好，勿需担心。
明日即可到天龙山，明日应该就能见到萧冉和南烟。同样，明日见到的，还有我的仇人。想起那一掌，身体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该如何避开萧青云，如何让萧冉相信？我该如何化解与南烟之间的隔阂？我要怎么去说明身份，怎么证明我不是她，她不是我？
半夜，小雨淅沥，空气中浮动着青草的气息。雨夜路滑，队伍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后来雨大了起来，正好碰到一个破庙，一行人干脆进去生了火，躲起雨来。蓑衣铺了一地，躺倒一大片。我不想湿了鞋子，没有出去，只是掀了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没看多久便昏昏欲睡，毕竟半夜了不是。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一片嘈杂。我以为雨停了要启程，掀起窗帘去看，却发现不是。车后的黑暗里，渐渐靠过来几辆马车。看着马车驶近，我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直到马车停下，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车夫撑伞迎出一个人来，我才知道，刚刚那种感觉叫熟悉，而现在的心情，是欣喜。我不顾溅落的雨水，急忙把头伸出窗去，争取看的更清楚一些。那种迫切，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修长的身形，优雅的举止，就算是风雨泥泞也沾染不了的脱俗气质，映在眼里，多么的美好。
他下车后顿了顿，朝这边指了指，和那撑伞人一起走了过来。我望着他，心里噗噗直跳，咬住唇，唇上消散了多日的感觉似乎残留了些在角落。想起那一吻，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雨线中穿过凉风一袭，送来一丝熟悉的香气。我张张嘴，南字还没出口，便被雨水淹没。耀眼如星辰的他头也没偏，就这么生生的从我面前走了过去，仿佛我只是无形的空气。墨般齐腰的长发融入夜色中，溅起滴滴黑珍珠般的光华。目光紧紧追着他的身影，睫毛早已被雨水淋湿。伸手去擦，有一些已经滑进嘴里。
雨怎么是咸的？
他扶着车沿上了江老头的马车，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
心中一片落寂，一缕自嘲。缩回脖子，无力的倒在软卧之中。心里忽然痉挛的厉害，我蜷成一团，用腿紧紧压着胸口。
我这是怎么了？
或许夜色太浓，他没看到我；或许雨幕太密，扰了他的视线；或许……他已经忘了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无视我，表示我已经不能影响他了，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吗？我还想要求些什么？做朋友？记得他说过，不做情人，便是犯人。情人……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不处罚我，已经是一种宽容，我没有得寸进尺的权利。
掀开前帘，江老头的马车上，点了灯。准备放下的时候，那边突然窗帘撩起，透了一片光出来，探出来的，是江岚的脸，因为灯光，一边黑，一边黄。我慌忙扯下帘子，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风雨夜色，树影摇曳，漠视与关切，一切一切，通通谢绝。
只有狭小的黑暗，能包裹住我纷乱的心思，无力的挣扎。
爬山
因为雨夜耽搁了行程，所以天微亮的时候，行车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到天龙山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马车马匹停在山脚的行所前，所有的人都下马落车。仰望去，山色暮霭，重林叠嶂，绯色沉沦。
管事的前去报了门派，将马车马匹交由工作人员一一安置去了。门口有人放了只信鸽，鸽子振翅往上面飞去，估计是去报告我们到访的消息。
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盘山公路的，要上山，得一级一级慢慢爬上去，山虽然不太高，但没有半日，是绝对到不了天龙门的。看样子，我们是要在这里暂留一宿了。
我下车的时候，戴了白色的纱笠。怎么说，在武林各派面前，穆菲尘已经是个死了的人物。就这么贸然露脸，无疑是自找麻烦。
行所的客房在山前几百米处的吊脚阁楼上，一路上怪石林立，奇木参天，千姿百态。管事很热情的介绍，身后的白莲黄蕊几人也唧唧喳喳念个不停，我却无心欣赏。眼睛死死的锁着江岚旁边的身影，几次想开口，都被他冷冷的背影挡回。其实隔着白纱，看什么都不太真切，但那种漠然的气息，却清晰的刺眼。尽管这样，眼睛还是没能转开。
快到阁楼的时候，忽然一个不留神，脚绊到露出地面的树根，我哼了一声，朝前倾去，还没斜到45°，已经被一双碧蓝袖子扶住了肩。面纱随动扬起，掀开的画面里，南烟回过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别开脸，丝般的长发滑过肩去，轻轻柔柔，却刺的我心都开始颤抖。
“菲尘，没事吧？”江岚轻声的问，把我扶稳后，很快的收回了手，“小心一点。”我咬住下唇，点点头，没有说话。再走时，我牵住江岚的袖子，低着头，木然的看着一步一步踢出去的腿。江岚的身体滞了一下，步子变得凌乱起来。
我心知不该做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手上却不愿意松开。唉！什么时候这么不知道分寸了，明明退开去，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才是我应该做的。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堵什么气？
晚饭我称不舒服，没有出去吃，江岚端了些清淡饭菜送来我房间。我看着他，觉得很对他不起，总是成为他和南烟相处的阻碍。低头默默的吃了少许，江岚一直没有说话。他难道在怪我？我抬头看他，他避开眼，望向窗外。他肯定是怪我了！我说：“江岚，对不起！”他回头说：“什么？”我揉揉眉，叹道：“我总是在一些不适当的场合做一些不适当的事，搅了你和南烟挽回感情的机会。”江岚愣了一下，敲敲我的头，说：“你这个……嗯，别乱想了！多吃点！”我捂着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碗里的菜垒起老高。“吃不完啦！”“非得吃完！”“晕～我不吃你还能怎么着？”“你……好，算了，就吃几口好了。”
……
天黑透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徘徊了很久，最终没有走到那个房间，没有按我预先计划的那样，去向南烟坦白身份。想起那一眼，就冷的发抖，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痉挛。一阵风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该不是昨夜头淋了些雨，感冒了吧？想到这，头也开始晕了。我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扯了被子把自己捂了起来。我一向感冒了是不吃药的，通常捂一捂就好了，遇到捂不好拖不好的才去买药，一年也吃不了几颗。
捂了一会，汗流浃背的，又忍不住掀开一半。正好听到一声清幽笛声响起，不过，才几个音符，还没听出旋律，就消失了。我以为别人在试音，侧着耳朵等了会，却再也没有任何音乐奏起，只好悻悻的翻身睡觉。
爬山是项体力活，我重伤初愈，体能不太跟的上，再加上戴着纱笠，视野受限，速度更是慢的可以。那个江老头还在山脚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率手下三下两下纵出了我的视线。南烟那边并不着急，这时也已经拐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望望身边的江岚，该白的地方一如既往的白，气息也平稳如常。而我早已长喘不已，脸估计早就涨成红番茄了。抬头看着没有终点的石阶，心里很想让江岚抱着我飞上去算了，不过最终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在我无比艰难的跨进天龙门的宴客大堂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不知道是喝第几杯茶了。一个看上去很抖擞的花白胡子老头起身打量我们一会，说：“这就是岚儿啊！都这么大了！上次我看见的时候，还为和我孙子抢木剑哭鼻子呢！”
我扭头看江岚，没有掩饰笑意。当然，有纱布挡着呢，嘴笑歪了都不怕！江岚尴尬的笑了两声，拱手说：“江岚见过周伯伯。”
那周老头朗笑几声，指着我说：“这位姑娘是？”
江岚正待作答，江老头不露颜色抢道：“这是岚儿未过门的媳妇！”妇字的尾音伴着一声杯盏错动不稳之声。
江岚急得步子都迈出去了，“爹～～你……”
江老头又抢：“因为在路上染了风寒，不宜吹风，所以戴着纱笠，周兄不要见怪。”
那个……媳妇？我心里迟钝的一惊。没看出来，这老头原来这么贼啊！想赶鸭子上架？到底是搞新闻的，懂得如何利用绯闻的价值！喂，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的感受啊！别人心里是有人的好不好！就算他是你儿子，归你管，可你不该连着我的清白一块毁啊！
我狠狠的瞪了江老头一眼，他正儿八经的低头喝茶，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样子。一旁的南烟，拿着茶盖在杯沿上磨来磨去，看不清表情。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的慌，眼睛却忍不住隔着白纱凝视依然。那漫不经心的姿态，优雅怡然，仿佛天下没有什么看在眼里的清冷。他……对此就没有半点惊讶疑问？
周老头仔细的瞅了我几眼，笑道：“啧啧，岚儿也该娶亲了，还害什么羞呢！到时候周伯伯一定送份大礼！”
“周伯伯，别听我爹……”江岚还待解释，江老头直接下了死命令，“岚儿，送尘儿去休息吧，病还没有好，一路上也累了。”
我……还能怎么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可能在人前损了江家的面子！不着痕迹的看了南烟一眼，我迈着灌了铅般的腿，跟着江岚离开了大堂。
“菲尘，我爹他……”
“你爹挺幽默的。”比较适合去讲冷笑话！自己风云不动的丢一句，可以砸倒下面一大片。
“啊？你……刚刚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江岚停住脚步。
我回过头，笑道：“呵呵，其实嫁给你也不错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以前的想法也不全对，虽然我不爱他，他不爱我，至少他是真的关心我，我也同他和得来。这样，至少比想爱爱不到要幸福。“可惜不行！”我不属于这里，迟早会离开。
江岚看了我一眼，说：“我……知道，爹那边我会去说的。”他回头朝大堂那边看了看，又说：“你和他，还一句话都没说。”
我别开脸，心里发酸，“他还在恨我。”
江岚叹了口气，“不要怪他，他……唉！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是啊，这样也好！电视上都这么演，说什么恨比爱更容易忘却。我做了个深呼吸，捶了江岚一拳，说：“你瞎猜什么呀！我没怪他，是我没早跟他说清楚，我招惹的，能怪谁？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
江岚敲了敲我的头，“又来？以后不许说这句话了！”
我推了推他，扁扁嘴。搞什么，说对不起还要被敲，好人难做！
“江岚？嗯，影风门总算是到了！这位姑娘是？”
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攥紧了衣角，缓缓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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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
这章好像有点闷闷的。不管了，等会要去送爷爷，可能没时间来贴了。现在咬咬牙，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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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啊SA大，那个对联我研究过好久，你说的那个下联我也有看过。在所有对的下联里面算是不错的了，只是，个人觉得依然有差，没有上联的巧妙。纱窗有孔有格，还是诸格，偏偏还又明又亮……残念啊！诸葛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