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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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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的。(他)……发展到与美国的既定政策如此格格不入的地步,以至于是
否还应当允许他继续行使一个战区指挥官通常所拥有的那种作出决定的权力
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可是,我认为,下述情况对国家来说还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问题毕
竟暴露出来,而且,选举产生的政府首脑完全由于他个人内在的恢弘气魄和
高度勇气而不是由于来自政界或军界的任何压力,对问题进行了断然处置。
总统的决定可以说是一项有力的预防措施,能够防止再度出现这样的情况,
即在今后某个重大的危急关头,其他人也会跃跃欲试,企图向宪法赋予总统
及其顾问们的制定对外政策的权力挑战。

一九五一年三月二十日,参谋长联席会议通知麦克阿瑟:国务院正在
拟制一份总统声明,大意是,联合国准备讨论解决朝鲜问题的条件。三月二
十四日,这项声明即将最后定稿。声明将表明,我们愿意在撤回到战前分界
线的基础上解决问题。

可是,三月二十四日这一天,麦克阿瑟将军擅自发表的一项声明拆了
总统的台,激怒了我们的盟友,而且使中国人处于如果真要接受邀请进行谈
判就会大丢其丑的难堪境地。了解实情的人都不会天真到认为:麦克阿瑟不
知道自己的声明可能会造成何种后果,也没有任何公开反对总统的企图。三
个多月以前,亦即一九五O 年十二月六日,杜鲁门总统向全体官员,包括麦
克阿瑟将军在内下达了一项专门指示,禁止发表有关国家对外政策的任何公
开声明。

但是,专门下达这项指示实际上是多此一举。根据我国宪法,制定对
外政策向来就不是军人份内的事情。那是由选举产生的官员所特有的、专门
的和正当的职责,这个规定不会因为有谁评论现行政策“正确”与“否”而
受到影响。只有在专制制度下,一个军事领导人才能独断专行,由他一个人
决定在与其他主权国家交往时本国应采取何种方针。

麦克阿瑟的一句话就打乱了国务院发表声明的计划。

因为,麦克阿瑟说:“因此,敌人现在一定已痛切地认识到:联合国如
果决定改变其把战争限制在朝鲜地区的容忍态度,而把军事行动扩大到中国
沿海地区和内陆基地,肯定会使赤色中国在军事上面临迅速崩溃的危险。”
这句话如此明显地主张彻底改变联合国的方针,以至于无论是谁,如果借口
说这仅仅是如某些人所说的那样,表达了一种想接受别人投降的愿望,那都
是很难令人信服的。即便是要求对方投降(麦克阿瑟的话中包含了这个内
容),也会给人以联合国的立场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的感觉,而且还会使我们


丢丑,那就是我们当时根本没有力量对中国施加压力。

这就是军界与政界之间摊牌的背景。摊牌的时刻立即就到来了。结局
是不言而喻的,就象在每个民主国家总会出现的那样。行政当局享有最高权
力面且必须享有这种权力。此外,这也是关于朝鲜问题的两种思潮之间酝酿
已久的一次摊牌。一派坚决主张争劝彻底的胜利”;具有同样真挚感情和爱
国热忱的另一派则坚决主张停战,以便赢得时间来扩充我们的实力并加强盟
国的力量。

这次摊牌并没有终止那场主张停火的人们与拥护“军事胜利”的人们
之间进行的、人所共知的所谓“大辩论”。

问题本身随着麦克阿瑟的职务被撤销而得到解决。但是,辩论仍在继
续,这主要是因为南朝鲜总统李承晚坚决反对进行任何谈判,并常常大肆宣
传这一立常他的以武力实现朝鲜统一的强烈主张,大大增加了双方在进行旷
日持久的停火谈判时我国政府遇到的困难,而且,也使我感到大伤脑筋。可
是,我在内心对这位勇敢的老者还是敬佩和同情的。他对自己所憎恨的共产
主义从不妥协,他对自己的人民极其偏爱,他在追求无法实现的目标时总是
楔而不舍,但是,真正能够使他为之所动的却只有他那对自己国家的深沉的
爱。正是为了自己国家的事业,他多年流亡在外,并且一踏上自己的国土就
贡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

考虑到他的自我牺牲精神以及内心燃烧着的炽热感情,我认为他采取
现在这种坚决反对谈判的做法是必然的。

可是,我们这些必须处理军事上实际事务的人往往感到他碍手碍脚。
他一再坚持说,朝鲜有巨大的人力资源,只要我们向他们提供武器,他们就
能为我们作战。可是,我们十分清楚在中国人发动的每次攻势中某些南朝鲜
军队逃跑时究竟丢弃了多少万美元的武器装备。李还坚持说,他之所以将自
己的部队投入了战斗,是因为考虑到联合国全力承担了“统一朝鲜并严惩共
产党侵略者”的义务。他说,他永远也不会同意葬送统一大业的停战协定条
款,因为,这些条款意味着“朝鲜民族的灭亡”。由于联合国为防止朝鲜战
争发展成第三次世界大战已决心停战,李最终作出了让步。

但是,我相信,这位不屈不挠的爱国老人决没有真的放弃他所梦寐以
求的目标。然而,在谈判过程中以及在谈判开始之前,他的不妥协的态度,
他那些美国的支持者们起劲发出的叫嚷,有时甚至是出于自私的目的而发出
的叫嚷,却给我们的谈判增添了许多障碍,使我们许多人私下都希望他能远
远地走开。联合国从未承担以武力统一朝鲜的义务。只是在仁川登陆之后第
一次出现乐观情绪的高潮时,人们才对为全歼敌军而越过三八线作战的问题
多少作了点认真的考虑。中国人一加入战争,联合国军实际上几乎再没有认
真研究过向鸭绿江发动新攻势助问题。当第8 集团军再次开始向北推进时,
我们的目的不过是完成指定的任务,“击退敌人的侵略行动,在朝鲜恢复国
际和平”,这基本上就是恢复战前的态势,维持一种必然要出现的对峙局面。

就在麦克阿瑟被撤职的前几天,情况似乎已经表明,战场不久将出现
相持局面。我们的攻势还在向前发展。但是,我闪所计划的全部进攻行动都
是目标有限的行动,进攻的目标经过精心的选择,通过的地形预先进行过充
分的研究,而且,每次进攻都十分小心谨慎,注意防止因积极性过高而不顾
后果地实施追击,以致造成不应有的甚至是惨重的损失。我们已经运用了全
部现在兵力,除非我们能得到强大的增援,或者受命向鸭绿江——图们江—


线推进(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出现),否则,我们打算继续按目前的方式打下
去。我把自己的打算向麦克阿瑟作了,汇报,他亦表示赞同。

敌人似乎仍处于防御态势,但我还是提醒各军军长,敌军在部署上既
适于防御,又适于进攻,他们能够随时发起全面攻势。这时,我已接到在东
京任职的新任命,詹姆士·范弗里特中将则正在去第8 集团军赴任的途中。

出奇的新闻往往是以最平淡的方式传播出来的,我突然晋升为联合国
军总司令的新闻也是这样传到我耳中的。

事实上,在这条新闻传到我这里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含意,因为,
这个消息是一位战地记者以提问的方式传出来的。我已无法想起这位记者的
姓名,可是,我记得他提出的问题是:我是否应该接受他的祝贺。这个问题,
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含意,除非我当时已经知道麦克阿瑟将军被兔去了职务,
并且知道我已被选定接替他的职务。我只是回过头去盯着那位记者,开诚布
公地告诉他我不懂他谈的是什么意思。当时,我正陪同陆军部长费兰克·佩
斯视察前线,领他参观第936 野战炮兵营(原为国民警卫队的一支部队,来
自他的家乡阿肯色州)和其他一些单位。我当时所关心的主要是这次参观,
而不是什么神秘问题的隐晦含意。

第936 野炮营是一个155 毫米榴炮营,刚刚通过了最后的训练考核,
被批准投入战争。

当时,他们受领了一项射击任务。营长和各连连长邀请佩斯部长牵动
技火绳,发射首发炮弹。一些士兵在这发炮弹上用粉笔画上猥亵的东西表示
对弹着地区中国人的“问候”。部长立即欣然接受了邀请,发射了首发炮弹,
然后很得意地退到一边等候射击结果。这时,陪同部长的两位军官(都是我
的老朋友)埃德。赫尔中将和特德·布鲁克斯中将决定嘲弄他一下。

“您难到没有想到,”他们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作为一名文职的非战斗
人员您是不应该开炮的吗?这下子,您如果落到中国人手中,那就完了!”
一丝惊楞的表情在部长那张平时相当平和的脸上大约只停留了半秒钟的时间
便一掠而过。我们都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我们继
续去参观其他单位。几小时之后,当我了解到那位记者向我提出的那个我曾
觉得很荒谬的问题的真实含意时,又轮到我感到惊讶了。

我接到命令,让我去东京赴任,接替那个一直是我上级的人的职务。

我最后一次会见麦克阿瑟是四月十二日,在东京的美国大使馆图书馆
里。这是一次我不愿提起的会见。在我以前撰写的一本书中,我曾对这次会
见作过详细说明(见附录2)。这里,我只想强调一件事,这件事当时绘我的
印象特别深刻。

那就是麦克阿瑟显然不存在怨恨或不满的情绪。他象往常一样镇静和
彬彬有礼,而且,我认为,他在接受这项决定时似乎表现出较高的涵养,大
多数人处在同样情况下也许做不到这一点。不用说,正如我当时记录的那样,
他的不屈不挠的精神看来丝毫没有减退。

我之所以说“最后一次会见”麦克阿瑟,是因为这是我与他的最后一
次正式谈话。其实,我在机场还见过他一面,为他举行了一次简朴的告别仪
式。他握着我的手,诚心诚意地说:“我希望你在离别东京时能当上陆军参
谋长。如果允许我选择自己的接班人,我本来也是会选上你的。”这句充满
真情实意的简短的话语,体现了这位伟大军人政治家极其宽阔的胸怀。这句
话对我来说是意味深长的,它证明了早在四个月之前当我就要离开麦克阿瑟


的办公室去接管第8 集团军时他对我表示的信任。就在不久以前,当联合国
军再度向三八线挺进时,他曾再次表示过这种信任。当时,他对我说:“你
已经做到了人们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十三年之后,由于公布了一则麦克
阿瑟将军于一九五四年一月会见普利策奖金获得者吉姆·卢卡斯的报道,出
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据卢卡斯先生说,在这次会见中(会见记录一直
到麦克阿瑟将军去世之后才得以公开),麦克阿瑟将军把我列在其待选的野
战指挥官名单末尾。考虑到麦克阿瑟将军在朝鲜对我谈过的全部情况,以及
他后来在华盛顿对参议员哈里·凯恩的谈话(内容如下),这则报道使我迷惑
不解,我无法对此作出满意的解答。

参议员凯恩:“在我看来,应该提一提陆军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对
李奇微将军极其敬重的态度。在答复我最近的一次询问时,麦克阿瑟将军说:
‘在那位非凡的军人沃克将军死后,是我提议并挑选李奇微将军担任第8 集
团军司令的。我认识李奇微将军已有三十年之久。我认为,在远东地区大概
找不出比李奇微将军更为合适的人选取了。我对他极其敬佩不仅因为他是一
个优秀的军人,而且还因为他是位很有修养的人和我所认识的最杰出的人物
之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他们间相互的合作、虔敬和忠诚能超过李奇微将
军与我之间的这种关系。’”(摘自《国会记录》——美利坚合众国——第82
届国会第一次会议的程序与辩论。第97 卷,华盛顿,1951 年5 月10 日,
星期四——第85 号)对于麦克阿瑟回答参议员凯恩时所说的上面的最后一句
话,我深表赞同。——作者]我是与弗兰克,佩斯一道乘其“星座号”飞机
到的东京。当晚,他又将飞机借给我返回朝鲜,因为他的飞机比我那架老式
的B— 17 飞机快得多。这次飞行几乎葬送了我的性命。驾驶员是一个不熟悉
朝鲜机场的人。

凌晨一时,他把我们降落在一个供轻型飞机起降的简易机场上,错把
这个机场当成了指示他降落的K— 2 机常不知道是由于罕见的好运道还是上
天有眼,驾驶员躲过了一座他根本没有发现的山头,这座山头矗立在机场的
一侧,只差几码就碰上了我们的翼尖。接着,驾驶员突然发觉自己正倾侧着
在一条至多可供C— 4F 运输机作临时着陆之用的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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