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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唐朝公务员-第2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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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边的第一缕朝阳破窗而入照进窗户时,被血火和喊杀声折腾了整整一夜的长安终于精疲力竭的平静了下来。
  耳听着外面最后一声喊杀声也已远去之后,静静在窗前站了一夜的唐成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至少是在眼下该结束的也都结束了!
  此后数日京城防务悉数被万骑接手,唐成则一直住在相王府这个不起眼的偏院中静静的关注着外面的形势。
  宫变是宫变,早朝还得早朝,宫变次日新皇帝照例出视早朝,登上宝位就座,俟能到的大臣都到齐之后,盛装而来的太平公主突然指着皇位上的李重茂大声道:“嗣君准备让位给叔父,诸位大臣以为如何?”,经过昨晚的流血之后,如今朝中剩下的臣子多是太平公主亲信,当下齐声赞成,直说应立长君。
  随后太平公主直至皇位前对李重茂道:“人心已归相王,不是你这小孩子的座位了,快快下来”,遭此突然变故,年纪尚幼的李重茂木呆呆的不知所措,见状,镇国太平公主再无二话,伸手过去一把扯着小皇帝的衣领将他从皇帝宝座上捋了下来,随后安国相王李旦三辞之后当殿登基称皇,小皇帝李重茂两眼泪汪汪的于殿中下首而立参拜新皇,乃降封为温王,后又改为楚王,未及而卒,史称殇帝,又称少帝。
  一个早朝之间太平公主废幼帝立新皇做的是干净利落,而其一言之出满殿应和的场面更是标志着大唐政坛上继武则天及韦庶人之后又一个政治女强人登上了朝政的最前台。
  安国相王李旦从性格上来说与他的父亲高宗及暴毙未久的兄长中宗实在没什么区别,重情却性格懦弱,并且不喜料理繁琐的朝政。而今既是出于感激,又是为了大变之后迅速稳定朝政,相王登基之后即刻口诏御妹太平公主参赞政事,一应官员任免及政令制定等大事都是天子与公主商议之后,再交由政事堂推行,而政事堂奏报也需同时呈送天子及公主两人。
  宫变之后,韦后当日提拔的宰相们或死或抓,政事堂为之一空,而新补入政事堂的七位宰相中,有五人皆出于公主之门,一时之间,太平公主的权势之盛竟有直逼韦后当日之势。
  宫变之事后,李隆基以功晋位为平王,随后李旦有立太子之意,满朝大多文武从公主之意请立性格最肖其父的大皇子宋王李成器,其间虽然少数臣子请立皇三子平王李隆基,然则人微言轻,朝堂初平太子之争便已出现。
  正当此时,立储呼声最高的李成器上表拜辞太子之位,并请立三弟李隆基。这一表诚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多有大臣坚称太子当立长,李成器则坚辞不受,并称国安当立长,而今朝廷多事,太子当立贤立功,李旦闻言盛赞宋王,多有赏赐,并当殿口诏皇三子李隆基晋太子位。
  朝堂已平,论功行赏已毕,至此,长安这一波连环宫变正式结束。而下一波新的宫变也开始悄然酝酿。
  尘埃落定之后,唐成对于皇城及宫城里的那些个变故和消息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关注的兴趣,在经过过去几个月的日子之后,现在的他对于这样的宫斗朝争已经有了深深的厌倦。背叛,杀戮,威逼,暗害,不管结局如何,其过程无一例外的都是阴暗与破坏,与他深心里渴望的改变可谓是格格不入。
  这样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足够了。万国之都、黄金之城的长安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只做主官
  这是一个朝阳初露的早晨,长安道政坊一个幽静的小宅子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儿一声紧过一声的咳嗽。
  “大官人,这是怎么了?你就让小的去请大夫吧,看这些日子大官人都瘦成啥了,还这么一直咳着”,来福的声音几乎都带上了哭腔儿,“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小的回了金州可怎么向夫人交代?”。
  “别说的那么邪乎,我死不了!”,又是一串儿低声的咳嗽之后,唐成向来福摆了摆手,“去,把昨天我让你准备的麻衣拿过来”。
  “大官人这是要去那儿?万骑刚刚撤岗没多久,张大人交代这些日子最好不出去的”。
  “让你去就去”,见来福犹自不动,唐成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好好,有了张大人连我都使不动你了,既然如此,你去跟着他就是了,还赖在我这儿干嘛”。
  眼见唐成又发起了无名火说起了刻薄话,来福只觉得心里发苦,自打听说韦播满门皆在宫变当晚被屠戮干净之后,大官人就跟得了魔怔一样,这些日子不仅再没笑过,人见着一天比一天瘦不说,就是脾性也变的无常了,动不动就发火。
  来福知道大官人的脾性,明知拗不过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无言转身出去捧了一袭专为服丧用的麻服回来。
  唐成也不要来福帮忙,接过麻服仔细的在身上穿好后,边咳嗽着边往门外走去,来福见状忙在后面跟了。
  出了院子之后,唐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后又往坊中的寿材店卖了一大竹筐香裱火烛等物后招手叫过了一辆行脚。
  “城西义庄”。听到唐成报出这四个字,来福只觉满嘴发苦,他当然知道唐成是要去干什么。问题是现在它不是个时候啊。
  “大官人,现如今长安四城十二门都是由飞骑军把着的”,来福尽量把声音压得小些柔和些,“如今飞骑里有谁不知道……”。
  “万骑要找地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挥挥手说了这么一句后。唐成就再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叠着竹筐子里地纸钱。来福刚要伸手过来帮忙就被他给推开了。
  行脚儿出城门时。车里来福身上地汗毛都乍起来了。唯恐守门地飞骑军士上前盘问。但唐成却似没什么感觉一样。叠着纸钱地手抖都没抖一下。
  还好经过前些日子地紧张之后。如今平定下来地长安城已恢复了往日地门禁。出城不查。进城则需勘验过所。就此。唐成雇地这辆行脚居然就平平安安地出城了。
  轻手轻脚地撩起车窗帘瞅了瞅身后地城门。来福长舒一口气后将目光投向了唐成。
  大官人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么想过之后。来福心底随即又是一愣。不对呀。自打那晚他将身边伺候地人都遣散干净之后。自己这些日子就一直跟着他。除了寥寥几个访客之外。转到这个新住处之后他连门儿没出过。又是怎么知道这消息地?
  难倒大官人根本就不知道。刚才那一趟纯粹是撞运气地?还是不对呀。像大官人这等聪明地人会干这样自找麻烦。甚至极有可能是自寻死路地事情?
  那大官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出城之后的一路上,来福就一直被这个问题纠结着。
  那日宫变当夜杀人太多,韦族成年人多数被杀,即便有侥幸逃脱的也不敢出来收尸,就是想收尸也收不过来,最终一具具血淋淋的尸身就都被撂在了城西专收无主尸身的义庄。多数尸身都是挖个大坑一起埋了,别说棺材板儿,就连个墓碑都没有。只有极少韦族的显贵才有记号,这也是为防着以后朝廷再有什么针对这些尸身的诏令下来。
  这些天密集送来地尸体太多,不说百姓们不敢过来,就连守义庄的几个老鳏夫也惧着阴气太重找地方躲了,除非再有安埋地任务,那样的话自有京兆衙门地公差去叫他们,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可是绝不肯来地。
  义庄本就是个冷清地方,如此以来更是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唐成雇的车距离义庄还有三四里地时,那赶车地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前走。
  “算账吧”,向来福吩咐了一句后,唐成背起竹筐就下了车。
  在一片死一般沉寂的空旷野地里,唐成身背竹筐茕茕独行的背影愈发显得瘦削了。
  结了车钱打发行脚走了之后,来福静静的看着唐成的背影渐行渐小却没有再跟上去,他知道,现在的大官人更需要一个人呆着,来福只需要走过这趟,烧过那筐子纸钱之后唐成心里的淤积能发散出来。
  大官人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因是上面的浮土盖的太薄根本不足以压住浓厚的血腥味,所以这个义庄虽然大,但安埋韦家人的地方却很好找。没过多久,唐成就在一个小小的土坟头前看到了木牌上潦草的韦播两个字。
  唐成撂下背上的竹筐后就在土坟头前蹲了下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如同雕塑一样,不言不动的看着那一小黄土。
  “那晚你为什么不走?”,许久许久之后,唐成终于开口了,声如蚊蚁喃喃自语:“我走之前分明已经给你送过信了,里面连后路都准备好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回万骑
  “就为了回去挨那一刀?就为了效忠那个扯他娘的韦皇后?韦播,你就是个傻逼”,如蚊蚁般的声音越来越大,猛然站起的唐成不防蹲的太久腿脚早就麻了,刚一站整个人就又倒了下去,对此他也不管不顾,重又站起来之后人就跟个疯子一样。满脸涨红的手指着那堆黄土不住咆哮,“你就是个傻货,看不出我心怀异心是你自己傻。那晚分明能跑不跑更是傻,自己不跑也不让老婆孩子跑更是***傻上加傻,你这样地傻货满门死绝了是活该!”。
  唐成一边手指着那黄土咆哮,情绪仍不足以发泄之下更连脚都用上去了,一脚一脚将那小小的坟头踢的浮土乱飞,“这他妈不怪我。我跟你是敌人,敌人就是你死我活,你要是早发现我把我给弄死了,我他娘地只会怪自己蠢,绝不怨你。现在你能跑不跑把自己给弄死了也绝不怪我。这他妈不是我的错,你明白吧,不是我的错!”。
  这一番咆哮的手舞足蹈下来,又是一连串儿咳嗽的唐成就如同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就此在一片狼藉的坟头边上躺了很久,许是因为土灰太大迷了眼,唐成地眼角竟然滚出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使袖子狠狠的把那两滴眼泪擦掉之后,翻身爬起来的唐成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沉默,只是他地两只手却不曾停,一捧一捧将刚才踢散的浮土又重新在凌乱的坟头上堆了起来。
  捧一捧土用手拍一拍。眼见着坟头已经恢复了刚才的高度甚至比刚才更严整,唐成犹自未觉。依然机械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捧捧的黄土堆上去。慢慢的当唐成的后背开始显现出深色地汗印子时,韦播原本是尖尖的小坟头已经变得圆乎起来。
  天圆地方。唯有埋在圆坟头里地人才能魂飞天国,唐朝人信这个!
  “你虽然傻。但是傻的让我敬重”,唐成将附近能找到地最后一浮土也盖上坟头拍实之后就此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过他现在的说话却平和地多了,平和的就像老友之间地温言谈笑,“以前我总以为既然是我要做的事情,那就可以不在乎;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很多事情不管是你要做的,想做的或者是不得不做的,却没法不在乎”。
  “无缺,韦播之死乃是天意,你又何必自苦如此”,走过来的是在这次宫变后因功由太子保荐,天子赐官的从七品勋卫太子亲卫张亮张明之,跟在他身后自然就是来福。
  看着昔日衣着精致,行事沉稳从容的唐成现在却是身形消瘦,形容憔悴,更兼一身尘土的狼狈,张亮只觉眼中口中心中都莫名的涌上了丝丝苦涩,而他身上穿着的鲜亮官衣更是让他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红。
  张亮已是如此,来福就更是不堪了,三两步跑到唐成身边一边伸手扶他起来,嘴里的说话已是带上了哽咽,“大官人,你就别折腾自己了,你是立功了的,立大功了的呀”。
  “我没事儿”,唯一让来福欣慰的是,唐成的形容虽然比刚才来时更狼狈,但他的话音里明显比刚才多了几份松快。
  唐成站起来绕到坟头前,一边从竹筐里掏出香裱火烛等物开始焚烧,一边淡淡问道:“明之此来何事?”。
  张亮原还准备也蹲下来烧几张纸,但想了想之后终究还是没动,“无缺,我此来有两件事,第一是关于郑凌意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夺扬州市舶使之职,废婕妤品秩,贬为庶人逐出内宫”。
  “好消息,明之费心了,另请明之替我向三殿……太子殿下致谢”。
  “第二件是关于无缺你的”,张亮沉默了片刻后一声长叹道:“殿下为你请功升迁为从六品太子詹事府司直的折子被公主给驳了”。
  闻言唐成没说什么,直到将手中的那叠香裱烧完之后这才开口道:“前几天公主府的大管家来找过我”。
  张亮闻言一愣,背放在身后的手猛然一紧,“噢?”。
  “他是来招降的,开的条件是京兆尹下辖的正六品万年县令”,不等张亮再问,手上烧纸没停的唐成已声调不变的接续道:“我拒绝了,所以太子殿下这个折子被驳并不足奇。只要我的身份一天没被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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