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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胡雪岩2-红顶商人-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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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之下,非吃足苦头不可。

    “不错,此亦是势所必然之事。到那时候,雪岩,我不会再累浙江了,不怕郭筠仙不乖乖替我筹饷。不过,”左宗棠沉吟了好一会,“也说不定!

    郭筠仙愚而好自用,怕他仍旧执迷不悟。“

    “果然如此,大人又怎么办?”

    “那就不能怪我了!可惜!”

    前后两句话不接气,胡雪岩再机敏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以此事于减轻浙江的负担,关系甚大,不能不追问:“大人,可惜些什么?”

    “可惜,我夹袋里没有可以当巡抚的人物。”

    这是说,如果将来郭嵩焘不能替左宗棠筹得足够的饷,他不惜攻倒他派人取而代之。这样做法,却真是“公而忘私”、“大义灭亲”了。

    “到时候看吧!言之还早。”左宗棠对着他手绘的地图凝视了好一会,突然拍案而起,“对,就是这么办!”

    接着,左宗棠谈了他的突如其来的灵感。他指着地图为胡雪岩解释,自己的兵力还不够,倘或想用三面包抄的办法,将太平军向广东方面挤,相当吃力。万一有个漏洞填塞不住,太平军一出了海,不管在福建或浙江的海面,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岂不是弄巧成拙?

    因此,左宗棠想请李鸿章的淮军助以一臂。攻占湖州之役,彼此合作得还满意,如今再申前请,想来李鸿章不至于拒绝。

    “不过,这话我不便开口。”左宗棠说,“如果是我出面相邀,就得替客军筹响,譬如他派一万人,一个月起码就得五、六万银子,再加上开拔的

    盘缠,第一笔就非拨十万银子不可,实在力有未逮。倘或朝廷有旨意,让淮军自备粮饷,来闽助剿,我们至多备五万银子作犒赏,面子上也就很好看了。

    雪岩,你说,我这把如意算盘如何?“

    “是好算盘。不过淮军自备粮饷,恐怕李中丞不肯。他出饷,我们出粮,李中丞就没话好说了,因为他的军队闲摆在那里,一样也是要发饷的。至于请朝廷降旨,只有请福建的京官在京里活动。”

    “那怕不行。”左宗棠摇摇头,“福建京官,目前没有身居高位的,说话不大有力量。闽浙唇齿相依。浙江在京的大老,雪岩你倒想想看,有什么人可托?”

    “浙江在京的大老,自然要数许六大人,不过,他的吏部尚书交卸了。

    倒是他的大少爷,在南书房很红,还有他一位侄少爷,是小军机,专管军务……“

    “对!对!”不等胡雪岩说完,左宗棠便抢着说,“这条路子再好都没有,请你替我进行。许家杭州望族,你总有熟人吧?”

    “他家的人很多,我倒认得几位,不过象这样的大事,也不好随便乱托人。”胡雪岩想了一会说,“大人,我想到上海去一趟,去看许七大人。一面拿大人交办的事托他,一面想拿许七大人搬到杭州,出面来办善后。

    左宗棠想了一下,觉得胡雪岩这个办法极好,所谓“许七大人”是就小刀会刘丽川起事之时的江苏巡抚许乃刽,如今逃在上海。他的胞兄,也就是胡雪岩口中的“许六大人”许乃普,以吏部尚书致仕。因为战争不能南归,在京里是浙江同乡的“家长”。而且科名前辈,久掌文衡,京中大老,颇加尊礼。许乃普的长子许彭寿,是李鸿章的同年,也是道光二十七年丁未这一榜的会元,许乃普还有个胞侄许庚皋,在“辛酉政变”中出过大力,如今是极红的“小军机”——军机章京领班之一,熟谙兵事,精干方略,对军务部署有极大的发言权。所以走这条路子,路路皆通,必要时还可以请许彭寿以同年的交情,写封切切实实的信给李鸿章,更无有不能如愿之理。

    至于将许乃钊请回杭州来主持善后,这也是一着非下不可的好棋。因为马新贻一到任,胡雪岩有不得不走之势,而要找替手,最适当的人选就是许乃钊。第一,他做过封疆大吏,科名是翰林出身,名符其实的“缙绅先生”,第二,马新贻不仅是许乃钊的后辈,而且与他的胞侄许彭寿同榜,以“老世叔”的身分去看马新贻,照例应受“硬进硬出”开中门迎送的礼遇,这样为地方讲话就有力量得多了,第三,许乃钊公正廉洁,德高望重,足以冠冕群伦。

    因此,左宗棠欣然接纳胡雪岩的建议,而且自己表示,要亲笔写封很恳切的信,向许乃钊致意。

    谈完了公事谈“私事”,而私事也就是公事:胡雪岩的出处。左宗棠打算将他调到福建,但不必随他一起行动,专驻上海,为他经理一切。胡雪岩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从第二天起,左宗棠便照商定的步骤,积极开始部署,除了战报以外,一连拜发了好几道奏折。第一道是,浙江的兵恼军需,十分困难,自顾不暇,应该拨给陕甘的协饷,请饬户部另筹改拨,第二道是,请饬新任浙江巡抚马新贻,从速到任,至于马新贻未到任前,浙江巡抚请由藩司蒋益澧“护理”,第三道是,奉旨拨解杨岳斌的“行资”八万两,于无可设法之中,勉强调法筹拨半数。

    第四道奏折与浙江无关。每到夏秋之交,户部照例催各省报解“京饷”,京饷不止于发放在京八旗禁军的粮饷,举凡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廉俸,大小衙门办公的经费,宗庙陵寝的祭把费用,以及专供两宫太后及皇帝私人花用,每年分三节呈上的“交进银”,无不出在京饷之内,所以协饷可欠,京饷不可欠。福建欠海关税银十万两,茶税二万两,上谕催解:“务于十二月内,尽数解齐。倘仍饰辞宕延,致误要需,即由户部查照奏定章程,指名严参。”

    虽奉这样的严旨,左宗棠仍要欠上一欠,因为非如此,不足以表示福建之穷,必须浙江接济。当然,欠有欠的方法,不是硬顶可以了事的,左宗棠的方法是,哭穷之外,将他闽浙总督应得的“养廉银”一万两,由票号汇到户部,作为京饷报解。

    第五道是请停止广东解浙的协饷。主要的作用是借此机会让朝廷知道,广东的协饷,对浙江来说是个“画饼”。所以,停止的理由,不过“现在浙省军务肃清,所有前项协饷,自应停止”这样一句话,而“停止”以前的帐目,却算得很清楚,从同治元年正月到这年八月,连闰共计三十三个月,广东应解浙江协饷三百三十万两,可是实收仅二十八万。其中由厘金所拨者是二十二万两,曾国藩奏道,广东厘金开办起至这年八月底止,共收一百二十万,是则浙军“所得不过十成之二”。

    第六道是部署到福建以后的人事。奏折的案由是“办理饷需各员,请旨奖励”,附带请求调用。其中当然有胡雪岩,他本来是“盐运使衔”的“江西试用道”,左宗棠奏请“改发福建以道员补用,并请赏加按察使衔”。这报奖的文字,看来并不如武官的“请赏戴花翎”、“请赏加已图鲁称号”来得热闹起眼,其实是帮了胡雪岩很大的一个忙,因为由“试用道”改为“以道员补用”,只要一准,立刻可以补任何实缺,而“赏加按察使衔”,便可以署理桌司,成为实缺道员更上层楼的“监司大员”。在左宗棠来说,这一保,起码等于三年的劳绩。

    不过左宗棠拜发这道奏折时,胡雪岩并不知道,因为他人已到了上海。

    拿着左宗棠的亲笔函件去见“许七大人”,谈得十分融洽。将左宗棠所托之事,一一办妥,只不过耽搁了两夜,陪老母谈一谈战后的西湖,与古应春盘桓了半天,便即原船回到杭州。

    回到杭州,第一个要想见他的不是左宗棠,而是藩司“护理抚篆”的将益澧,他早就派人在阜康钱庄留下话,等胡雪岩一到,立刻通知,以便会面。

    * * *“雪翁,”与胡雪岩见着了面,蒋益澧哭丧着脸说:“你非帮我的忙不可!大帅交代下来了,浙江每个月解福建协饷二十万两,按月十二号汇出,迟一天都不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听得这话,胡雪岩也吓一跳。战火已使浙江满目疮痍,何来每月二十万两银子,供养人闽之师?当时估计,每月能凑十万两银子,已经至矣尽矣,不想左宗棠狮子大开口,加了一倍,而且日子都不准拖,这就未免太过分了。

    “雪翁,”蒋益澧又说,“于公于私,你都不能不说话,私,老兄在大帅面前言听计从,公,俗语说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真是逼得非解这个数目不可,只有让地方受累。雪翁,你也于心不忍吧!再说,我到底不过是藩司。”

    最后这句话,才足博益澧真正的昔衷。目前巡抚的大印握在手里,令出

    即行,办事还容易,等马新贻一到任,认为协饷数目太大要减,他当藩司的,不能不听命。而另一方面左宗棠又是一手提拨他的恩主,且有承诺在先,不能不维持原数。这一下岂非挤在夹缝里轧扁了头?

    想了一会,胡雪岩觉得这个麻烦非揽下来不可,便点点头说:“好的,我来想办法。”

    “这一来有救民!”蒋益澧如释重负,拱拱手问说:“雪翁,谅来胸有成竹了。是何办法,可以不可以先闻为快?”

    “当然,当然!原要请教。”胡雪岩答说,“第一,我想请左大人酌减数目。”

    “酌减?”蒋益澧问,“减多少?”

    “总得打个七折。”

    “打个七折,每月亦还得要十四万两。”蒋益澧说:“如今军务肃清,我这个藩司不必带兵打仗,要在本分上做点事。你看蒋益澧细数他该做的事,最有关国计民生的要政,便是兴修水利。浙江全境皆是土田,近山者瘠,近水者腴。兼以蚕丝之利,首重栽桑,而桑树的栽培灌溉与水田的要求,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自古以来,在浙江做官,则遗爱在民,久留去思的,无不是因为在水利方面大有成就之故。

    浙江的水利重在浙西,浙西的水利又重在海塘。乾隆六次南巡,都以巡视浙江海塘为名,可以想见其关系的重大。海塘欲求完固足以捍御海潮,须用石塘,自战乱以来,海宁一带的石塘没有修过,日渐坍坛,现在要及时修复,估计费用需上百万银子,迫不得已,只有先办土塘,暂且将就。

    “就是办土塘,亦要三十万银子。土塘料不贵,人工贵,战乱之后,壮丁少了,就是人工贵。”蒋益澧说,“雪翁,这件事我亦要跟你好好商量,怎么得筹一笔款子,拿海塘修一修?万一海塘溃决,可是件不得了的事,一想起来,我真连觉都睡不着。”

    听蒋益澧这样表示,即令是矫饰之词,胡雪岩亦觉得十分可敬。“三代以下唯恐不好名”,他的本心不必问。只听他的语气是想做点好事,正不妨与人为善,趁此机会捧他一捧、扶他一扶,让他做些好事,亦对地方有益。

    想到这里,他毫不迟疑地答道:“请放心。我来策划一下,大家量力捐办,不是难事。”

    “那就再好没有。”蒋益澧很欣慰地,“还有西湖的疏浚,也不能再拖了。西湖水利,关乎杭州、海宁的水田灌溉,明年春天以前,一定要整理好,这也得好几万银子。雪翁,你倒想,我这个藩司难做不难做?有啥开源之道,真要好好问你请教。”

    “如今只有在盐上动脑筋。”胡雪岩答说,“倘能照我的办法,可以救得一时之急,一年半载,福建军务,告个段落,浙江不必再负担协饷,那时候就轻松了。”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盐法我不大懂,大帅倒是内行。”

    “左大人是内行?”胡雪岩很惊异地问。

    “这也无足为怪的。雪翁,你莫非不知道?大帅是陶文毅公的儿女亲家。”

    “啊!啊!原来如此!”

    胡雪岩恍然大悟,左宗棠对盐法内行,渊源有自。在他二十六岁时,两江总督陶澍在江西阅兵事毕,请假顺道回湖南安化原籍扫墓,经过醴陵,县

    官照例“办差”,布置公馆时,请主讲醴陵尿江书院的左宗棠,做了一副对联,陶澍一见,激赏不己,问知县官,出自左宗棠的手笔,当时便请来相见。

    * * *果然,一谈到浙江的盐务,左宗棠立即表示,在他交卸浙江巡抚兼职以前,有几件必办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整顿浙江盐务,改引行票,打算从同治四年正月起,先试办一年。

    “我的办法,一共四款:第一是缉私,第二是革浮费,第三是减价,第四是清查煎盐的灶户。至于盐课收入,全数提为军晌,除去开销每个月至少有十万银子,够我一半的数目了。”

    这就是说,左宗棠援闽之帅,每个月要浙江负担二十万两的饷银。与蒋益澧的话,完全相符。胡雪岩很沉着,暂时放在心,先谈盐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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