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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铁血天骄-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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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一巴掌没拍着,微微一愣,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笑吟吟地道:“你跑呀,怎么不跑了,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只有你我两人,看看谁还帮得了你?”文靖心里七上八下,嗫嚅道:“你……怎么找到我的?”少女打个唿哨,天空中落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事,停在她的胳膊上。借着朦胧的曙光,文靖看得清楚:竟然是一只二尺来长的秃鹫,恶形恶状,杀气腾腾,和那少女绝色容光互相映照。一美一丑,凭空添了十二分的诡异。
  “我有鹫儿带路。”少女笑道,“你跑不了的。方才我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撒了‘千里香’,就算你在数十里外,也别想逃过鹫儿的追踪。”要知鸟类之中,乌鸦与秃鹫嗅觉最为敏锐,往往能凭借远处人畜所散发的气息,感知对方的生死,灵敏之处,甚至超过犬类。文靖虽然躲躲藏藏,却没料到少女有此一招,不由得万分泄气。少女一振臂,那秃鹫腾空而起,没入夜色之中。
  “公羊羽究竟教了你何种武功?”少女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文靖“啊呀”一声,望少女身后叫道:“公羊先生。”少女一惊,回头看去,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顿时知道上当,再回头一看,文靖正发足狂奔。少女大怒,飞身赶上,一掌拍向文靖的后颈,那小子却身子一晃,斜斜一步走出,少女这一掌差之毫厘,落在空处,不禁吃了一惊,刹那间,弹退踢出七脚,落向他周身要害。文靖前进三步,后退三步,似乎一片落叶,在少女狂风般的腿影中翩然飞舞,七腿踢过,却没沾着他一片衣角。
  “有趣。”少女格格娇笑,双臂轻舒,“如意幻魔手”施展开来,一双玉手变化万千,刹那间将文靖的身影圈在其中。文靖只觉少女的双手漫天飞舞,似乎天女散花一般,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辨东西,慌乱之中,肩上挨了一掌,跌出四尺来远。他奋力爬起,走了十来步,腿上又挨了一脚,飞出丈余,重重跌下。
  “就这些么?”少女小嘴一翘,“公羊羽也不过如此。”忽见文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便道:“小子,我这次出手自有分寸,你休想装死蒙我。”
  “错了。”文靖脸贴着泥土,喃喃地道。少女奇道:“什么错了?”文靖爬起来,蹲在地上,托腮沉吟:“真的错了。”“你又弄什么玄虚?”少女颇不耐烦,身形一晃,纤纤食指点向文靖的“软麻穴”。哪知一指点空,文靖不知何时,竟然绕到自己身后,一惊之下,回脚倒勾,文靖却又到了身前。少女一声娇叱,拳打脚踢,瞬间连出五招,文靖身形恍若鬼魅,在拳脚中时隐时没。少女拳脚没一下打在实处,渐渐觉出不妙,精神一振,使出了全副本事。攻势如暴风骤雨一般,向文靖倾泻过去。
  文靖虽然悟出一些门道,但对方的“如意幻魔手”乃是武林一绝,变化万分诡异,加上少女全力出手,顿时连逢险招,胸口被一记掌风扫过,让他几乎窒息,脚下一乱,周身要害尽在少女双手笼罩之下。但希奇的是,当此危急关头,这小子却生出平日思考学问的那一股子“痴劲”,从方才起,就只想着如何在四十五步中死中觅活,每逃过一劫,便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此时虽然身在绝境,但他专注于这路掌法的玄奥,把万般杂念都抛之脑后,只想着如何把握一线生气,无形之中,却应合了“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的心法。一时间心如明镜,看出了少女的心意。
  少女这一招有八个变化,其中七虚一实。本来文靖身临绝境,万万是挡不住的,挨了这一掌,假如不死,也得重伤。但不知为何,少女白玉般的手掌到了文靖膻中穴前五寸处,却略略一滞,横移了两寸。这一微妙变化虽如电光石火,却没逃过文靖的“心镜”。于是,他出手了,似站立不稳,不退反进,一个踉跄向前跌出,惊惶失措地手舞足蹈。看似慌乱,却不偏不倚,一掌按在了少女的“神封穴”上,这正是“三才归元掌”第一招“人心惶惶”。
  这下大大出乎少女意料,一则没料到其趁隙反击;二则没料到其不退反进;三则文靖出招看似不成章法,其实别有奥妙。她虽然有心躲避,却仍被他击中要害;四则这小子的掌力中,竟有一道古怪的暖流,破开了自己的“玄阴离合神功”,封住自己的穴道。刹那间,两个人换了一招,同时向后跌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山道上顿时一片寂静,毫无声息。
  过了半晌,文靖长长出了口气,颤巍巍爬了起来,只觉肋骨剧痛,看来断了一根。他缓缓走向少女,只见她瞪着一双妙目,死死看着自己,不禁苦笑道:“你出手好狠。”
  “呸!”少女口里不能说话,心里却骂翻了天,“你这混蛋,到底用什么鬼门道,封了我的穴道。”她方才连用内功,力求冲开穴道,黑水一派的“玄阴离合神功”本是顶尖儿的内功心法,心念动处,坚若精钢,柔似弱水,平常掌力休想伤她分毫,但文靖那道暖流不仅破开护体神功,而且好似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梗在那里,她连冲三次,都难以着力,反而让文靖先行站起,她这一气当真非同小可。
  文靖咳嗽一阵,咳出一摊鲜血。他望着少女看了一会儿,笑道:“你这个样子挺好看的,假如不冲我瞪眼,一定更好看呢!”少女被他看得无地自容,心里恨不能咬他一块肉来。“其实你这样美貌的女子,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文靖又皱眉道,“你应该拿着针线绣花才对。”
  “绣你个鬼,我倒想在你这张臭脸上绣花。”少女心想。
  “或者坐在窗前看月也不错。”文靖忘形地说,“‘卷起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弹琴也好呀——‘含情弄柔瑟,弹作陌上桑。’嗯,对了,采桑也好看——‘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像你这么美的女子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该打架的。”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他似乎一个劲的夸我生得美,我真的那么美么?”少女心想,“师父和两个师兄从没说过我长得美来着?”
  “假如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不和人打架,我就放你起来。”文靖说,“假如答应,你就眨三下眼睛。”少女瞪着眼睛不说话。过了半晌,文靖叹了口气道:“罢了,拗不过你,我放开你,你可不许再找我麻烦,假如答应,就眨三下眼睛,假如不答应,我只好走了。”少女还真怕他把自己丢在这个鬼地方,连忙眨了三下。文靖拍开她的穴道,少女一跃而起,挥拳要打,文靖大叫:“你要毁约么?”少女的粉拳停在空中,忽地伸出食指,闪电般点在文靖“太渊”穴上,文靖伤得沉重,无力躲闪,顿时被她制住,心中暗暗叫苦:“我真是糊涂了,被她两眼一瞪,居然就放了这个煞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却见少女铁青着脸,按着他的肋骨,手指微动,“咔”的一声,将他断骨合回原位,然后折了两根树枝,隔着衣服给他绑上。文靖痛得冷汗直流,心里却十分诧异:“她为何要帮我接上断骨?”少女冷哼一声道:“你这会儿受了伤,我就算揍你也没什么意思,等你养好了这身贱骨头再揍你不迟。”说着解开文靖的穴道,站起身来,转身欲去。
  “啊,你……你叫什么名字?”文靖忽然忍不住问到。“你问这个干什么?”少女冷冷地道。“下次见面也好打招呼。”文靖咕咕哝哝,话在嗓子眼里打转。“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少女冷笑着走了两步,回头道,“我的汉名是跟师父姓萧……”“萧玉翎么?”文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萧玉翎十分诧异。文靖道:“我听你师兄叫你玉翎。”“你倒是好记性。”萧玉翎淡淡地说,这种口气让文靖摸不清她是在夸奖还是讥讽。
  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声,萧玉翎神色一变,眉头微微皱起,小声道:“这个扁毛畜生真该死,居然泄漏了我的行踪。”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至,萧冷面无表情,停在二人身前。那只秃鹫从天上落下,歇在他的肩上。萧冷取出一块肉脯,随手丢出,秃鹫衔住,一口吞下,然后展翅飞上天空。沉默半晌,萧冷道:“你太任性了。”萧玉翎撇撇嘴,不理他。
  萧冷嗫嚅数下,望着文靖,皱眉道:“你在这儿么……很好!”他足下一动,向文靖踏上一步。“你要杀他么?”萧玉翎冷笑道。萧冷道:“这个自然。此人不论真假,非杀不可。”萧玉翎道:“但他有伤在身,你杀他岂不是胜之不武?”萧冷道:“他便不受伤,又岂是我的对手?”
  “那倒未必。”萧玉翎瞟了瞟面如死灰的文靖,再问萧冷,“我问你,你自忖几招能取他性命?”“一刀足矣!”萧冷寒声道。萧玉翎格格一笑:“好,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他若是没伤,至少能在你的‘海若刀’下走上三招。”萧冷眼中透出灼人的光线,道:“你小觑我么?”
  “废话少说,你敢不敢赌?”“怎么不敢?”萧冷被她激起傲气。“若是你输了呢?该当如何?”“我怎么会输?”萧冷自信得很,道:“我若是输了,自然留他一条性命,而且从今以后,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说到这儿,他望着文靖,皱眉道:“不过他的伤……”
  “待他养好不就成了么?”玉翎满不在乎地道。萧冷怒道:“岂有此理?我明日便要入川,哪有闲功夫等他痊愈?罢了,一刀杀了省事。”文靖听得心头剧震,只觉他身上杀气腾腾,不自禁退了一步。
  “你怕他伤好了,输给我么?”玉翎似笑非笑。萧冷被她僵住,他素来骄傲至极,万万不肯示弱,沉默片刻,道:“也罢,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待他伤势痊愈,再取他性命不迟。”文靖和玉翎皆是一愣。“也好。”玉翎强笑道,“不过这个笨蛋可是个累赘,但愿别累着你才好。”
  萧冷哼了一声,道:“不过你输了,以后必须对我言听计从。”玉翎笑道:“也好。”萧冷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向文靖厉声喝道:“把嘴张开。”文靖略一迟疑,但敌不住对方的气势,张开了嘴。萧冷手一扬,一点红光射入他口中。文靖只觉那物事入口即化,流入腹中,一时间满口芬芳,全身舒泰,胸口的疼痛也似乎轻了许多。
  “呆子,还不谢过我师兄的‘血玉龙阳丹’,这可是疗伤的圣药呢。”玉翎望着文靖道。萧冷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掉头便走。玉翎走了两步,向呆站着的文靖道:“你还等什么?难道要等刀落在脖子上才肯走么?”文靖只好没精打采地跟了上去,心里大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从客栈溜走了。”
  萧冷三人穿山越岭,尽拣险僻处行走。每走一程,萧冷便取出一张羊皮地图观看。山路越走越是惊险狭隘。他师兄妹倒是足下生风,只是苦了文靖,一路上气喘吁吁,提心吊胆,生怕走错一步,落进深渊。走到一处断崖前,众人暂且歇脚,玉翎忍不住问到:“萧冷,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不会错。”萧冷道,“前面便是阴平小道了。”
  “阴平小道?”文靖插嘴道,“是不是邓艾偷渡的地方?”“邓艾?”玉翎奇道,“他是谁呀?”
  文靖便将三国时邓艾偷渡阴平,袭破绵竹,逼得后主刘禅投降魏国的典故说了一遍。他提起这些,口才甚好,直说得绘声绘色,天花乱坠,不仅玉翎听得津津有味,就是萧冷也忍不住侧耳倾听。“可惜,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最后,这位良将还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文靖叹息道。
  “这都怪钟会那厮。”玉翎道,“就这样完了么?”文靖摇头道:“那倒没完,后来还有羊叔子守襄阳,进表伐吴,王濬造楼船,火烧横江铁索,兵临石头城,最后司马氏一统天下。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意思,如要说出色,还得从昭烈皇帝桃园三结义说起。”
  “哎呀!”玉翎拍手叫道,“我最爱听这些故事了,上次在路上听一个说书先生说过一段,实在好听。不过都怪师兄催着上路,害我没有听完,你说得比那说书先生好的多了,好呀,你就从那个桃园四结义说起……”
  “是三结义。”文靖忍不住纠正她。玉翎瞪了他一眼:“我说是四结义就是四结义,四比三多,当然是越多越好。”文靖哭笑不得,只好依她。幸好玉翎只是一时意气,也没太计较结义的人数。文靖一口气讲到太阳落山,萧冷才返过神来,催他们上路,惹得玉翎好生不快,跟他嘀咕闹了一阵。
  如此一来,三个人走走停停,十成工夫里倒有五成在听故事。文靖讲到后面,多半是胡编乱造了,不过也幸好他读的书不算少,编得倒是圆滑。玉翎虽然平日里对文靖凶神恶煞,但一听故事,便是十二分的不同。每听到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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