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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大宫女-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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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
    李磐正要问,刘子毓又坐直了身子,冷哼一声:“所以,本王想过了,就像你以前说的,这姓万的他就是把柴,这把柴只要有火,它一点就燃!既然他是早也反,晚也要反,不如本王趁他这把柴现在还没烧起来,索性放手一搏,来个先、发、制、人!”
    “殿下,您这不是要逼他反吗?!”
    李磐大惊失色,立即觉察到不对,刘子毓却挑了挑眉,冷笑道:“怕什么?不就是撤掉他对半的兵马吗?再说了,他就是要反,难道本王养的那两万铁骑都是吃素的?!”顿了顿,又豁然站了起来,将棋盘一推,高抬起下巴:“哼,再说了,本王这么些年的窝囊气早就受过了,本王是实在不想再受下去了!”
    李磐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太子终究是太过年轻,不免气血方刚啊!遂放下一子,规劝道:“殿下,万氏狼子野心,其心昭然若揭,但是贸然裁撤掉他对半的兵马,不免操之过急啊!所以,在下倒是觉得,不如这么着…”
    刘子毓豁然转身,“唔?”
    “在下以为,现在准是可以准了明党这道折子,但是,也不用裁去他对半那么多的兵马,而是缓行裁澈,少裁一点,或者,先将他手下的西北军旧臣部将一点一点分化,慢慢剪除他的羽翼,让他们彼此猜疑,再积极备战…”说着,李磐便仔仔细细将如何分化他们的势力,如何制造内部矛盾细细说了一番。刘子毓沉思不语,半晌,他才轻抬起头,微抿的唇角逐渐扬起:“那么,后天的议…”
    刚还要说些什么,忽然,房门外传来一声脚步的微响,刘子毓目光一凛,走过去将门一拉——
    “殿下…”
    娉婷站在门前盈盈而笑的,却是倚红楼的头牌,柳香兰。
    刘子毓负手而立,轻眯起眼看着她:“是你?你不在外面好好守着,来这儿干什么?”
    香兰礼貌福了福身:“是这样的,奴婢见殿下今日独自一人,身边连个倒茶送水的人都没有,所以…”她扬了扬手中的茶盘,莞尔道:“奴婢是特意给殿下送茶来的。”
    刘子毓冷哼一声,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盘,吩咐道:“好了,茶既然送过来了,你就退下吧。记住,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擅自到这里来。”
    “是,奴婢这就告退。”
    香兰轻咬下唇,脸上闪过一抹委屈,片刻之后,她还是微微一笑,大方地福了福身,很是恭敬地退下了。一旁的李磐看着她退下的背影,若有所思。
    “先生,你在想什么?”
    李磐赶紧回过神来,笑道:“哦,在下是想,说到端茶送水,为什么自上元那夜之后,就再没见到过跟着殿下您的那位贴身侍婢呢?”
    刘子毓一愣,这才想起他说的是那个叫薛柔止的宫女,他笑笑,将茶盘端至桌案,坐下来调侃道:“先生,听起来,你好像很中意那位姑娘啊?”
    “中意?”李磐一愕:“殿下,您何以这样误解啊?”
    刘子毓不是滋味笑道:“是误解吗?因为本王记得,先生你好像问过她两次了。”
    “哈哈,原来如此。”李磐朗朗一笑,这才摆了摆手:“看来,殿下您是真的误会了!在下问那位姑娘并不是您理解的那层意思,而是因为前年的冬夜,这位姑娘身上落了一样东西正好被在下拣到。所以,在下是想,何时才能当面还给她…”
    “哦?落了东西?什么东西?”不知为何,刘子毓心情居然莫名舒畅起来,于是,他又好心说道:“要不你交给本王,本王回宫之后帮你还给她。”

☆、第46章 情窦

“哦,也不是什么,就是一块玉佩。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就有劳殿下了。”李磐一边说,一边往袖袋摸去,然而,摸索来,摸索去,摸了半天硬是没摸到,想了想,他才忆起今日刚巧换了身袍子,遂笑道:“在下今天刚好没带,看来只有下次了。”
    ※※※※※
    凤仪宫内,明皇后正歪坐在屏风宝座上闭目养神,眼睛微阖,手肘支在宝椅的雕花扶手上,微风拂过,她裙摆下杏黄色锦缎长袍像水一样流淌在地板上。有人拿着美人捶在轻轻给她捶着腿,像是感受到力度不够,她懒懒动了动身子,轻嗯了一声:“你这丫头,当了几年差了,怎么连腿都不会捶了?再使点劲儿。”
    “是。”
    随后是一声软糯甜美的女子声音,察觉到不对,明皇后豁然睁眼,低头一看,唉哟一声,赶紧将正半跪在自己身前捶腿的少女挽起来:“哎,清儿,你这孩子,你看你,快起来,快起来,这该怎么说。”随后望向殿门方向厉喝一声:“你们嘴巴哑了还是眼睛瞎了,明小姐来了都不知道通传一声吗?现在越发会当差了!”
    “姑母,您可别怪嬷嬷她们,是清儿不让她们传的。”
    明清莞尔一笑,很是乖巧地站了起来,皇后笑盈盈拍了拍她的手,亲切道:“好孩子,过来,过来这儿坐,哎,这些活儿,哪是你能做的?”说着,又朝殿门外的李嬷嬷吩咐了声,“去,到东宫把你们的太子爷叫过来,说他皇表姐来了,过来陪着。”
    “是,奴婢这就去。”
    李嬷嬷依言去了,皇后拉着明清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欢喜,便话起家常来:“你这孩子,怎么几个月不见,好像瘦了些?对了,你母亲都还好吗?有空也要让她到宫里来走走?你是多久来的?怎么你哥哥没有和你一块儿来?”明清一一答了,皇后微微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叹道:“对了,说起你哥哥,本宫觉得实在纳闷,之前本宫给他挑了朝中那么多有名望的贵女画像,他不是嫌人家胖了,就是嫌人家瘦了,就这样挑肥拣瘦的,到现在都还没选上一个合眼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明清满脑子都是刘子毓的那张脸孔,遂应付着说:“也许是哥哥到现在都还不想成亲吧。”
    “这像什么话!”皇后皱眉,不高兴了:“之前你哥哥死活要去工部,你父亲怎么阻都阻不了,现在可好,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不但妻不娶,身边连个妾都没有。不行,呆会你出去吩咐府上的家丁一声,就说本宫说的,叫他马上到凤仪殿来见本宫!”
    “是。”
    两个人就这样说了会话,不一会儿,李嬷嬷躬身走了过来,交叠着手,语气尴尬地唤了声:“娘娘。”
    “太子他人呢?”
    “太子…太子他没有在东宫。”
    “还在勤晖阁?今天好像不是议政的日子啊。”
    “回娘娘,太子殿下也不在勤晖阁。”
    “那他人在哪儿?”
    李嬷嬷为难地看了正满脸期待之色的明清一眼,半晌,方答道:“奴婢听吴总管说,太子殿下昨儿一夜没回宫,而是在、是在…”
    “在哪?”
    “在宫外一家有名的勾栏院宿了一夜。”
    “什么?!”皇后大震,头上凤钗颤颤摇晃,正待拍案发怒,忽然又抚额寻思一番,便摆了摆手,“哎,这孩子啊,罢了罢了,退下吧,本宫知道了。”说着,又转身拍了拍明清的手,叹了口气,安慰道:“孩子啊,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生下来不仅要学会与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还必须得有容人的雅量,清儿啊,寻常百姓如此,出生皇家更是这样啊,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对,什么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是本宫的准儿媳!你不光要学会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还要得学会睁只眼闭只眼才是啊!”说到最后一句时,竟然闭了闭眼,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姑母,清儿谨遵教诲。”
    明清慢慢地把头低了,她轻咬着下唇,窗外投来阳光在她的脸上翩翩起舞,而她的眸子看起来却是那么黯淡无泽。
    刘子毓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了。此时阳光浓烈,浓荫遍地,穿过一道宫门,他正要折回东宫,忽然,他的视线被一群正围堆说笑的小太监吸引住了。他心中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笑话使得这群小太监笑成这样,遂倒背着手走了过去。
    “噗,我说,小德子,你真的亲口听到‘她’这样对你说的?”
    “嘿,难道我的话还有假不成,告诉你,我亲耳听‘她’说呀,他是‘这么’弯下身子,从那儿爬过去的…”
    “真的爬过去了?”
    “当然是真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没想到,堂堂一名…”
    刘子毓脑袋发晕,耳边嗡嗡,接下来的话他听不进去了,只是双手握着拳头,额上的青筋凸凸暴跳,正待愤怒地转过身,忽然,身后一名小名太监慌里慌张跑过来,“唉哟,我的殿下,奴才到处找您不着,您昨儿到底是去哪儿了?皇后娘娘在传人到处找您呢!”
    刘子毓正无处发泄,猛地转过身,抬脚就是往小太监屁股上一踢,“找你个屁!狗奴才,还不给我滚!”说着,右袖一拂,大步流星像甘泉宫的方向迈去。
    小太监‘哎哟’痛叫几声爬了起来,手揉着屁股,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地望着刘子毓怒气冲冲的背影,“人家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得罪这位太子爷了?”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有人说道:“那就叫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家伙,平时只有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可一到刘总管手上,他就是屁!这次他钻的是裤裆,下次哼…”
    ※※※※※
    甘泉宫的小花园内,假山重叠,柔止正在蔷薇花架下教导两位新进尚服局的小女史如何制作面药,如何使用鹿角。此时,她将手里的一握鹿角泡入一盆干净的清水里,向两名宫女解释道:
    “现在你们看仔细了,这鹿角用的时候呢,要先将它这样泡一泡,这样才能…”
    一名宫女问道:“咦,姑姑,这白附子是干什么的?”
    柔止叹了口气,这也是她很头疼的问题,因为不知什么原因,皇帝脸上的面疮总是好了又发,好了又发,反反复复,怎么也根治不了。于是,她不得不重新调配下药方的问题,看能不能彻底治好他脸上的面疮。她想了想,正要说什么,忽然,两名女史朝前方齐齐跪了下来:
    “奴婢们见过太子殿下。”
    柔止猛地转过身,抬头一看,却是太子刘子毓紫衫飘拂,正黑风扫脸地站在那儿,倒背着两手,目光凶恶,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柔止一惊,慌忙也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下去。”
    “是,奴婢这就告退。”
    柔止巴不得他这一声,赶紧站起身迅速撤离。然而,刚要转身,又听刘子毓淡淡说了一句:“不是叫你,叫她们两个下去,你,给我过来。”
    柔止回头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刘子毓又冲那两名宫女说了声:“叫你们两个给本王退下去,没长耳边吗?!”他声音骤然拔高,两名宫女相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跌跌撞撞退了下去。这时刘子毓才一把拽住柔止的胳膊,猛地将她往身后的蔷薇架一推,双手撑在她头部两侧,眼睛微鼓,咬牙切齿道:“长舌妇!是你将本王的事到处去宣传的?!”
    他离她太近,温热湿腻的鼻息喷过来,正好吸入柔止鼻内。柔止心中一阵嫌恶,将头一偏,忍气吞声问道:“奴婢愚拙,不明殿下口中究竟何意?奴婢到底宣扬什么了?”
    “少装蒜!”刘子毓看着她此刻躲闪的表情,越发觉得可恨,又凑近她脸颊寸许,低声喝道:“狗奴才,你还在装无知!那事儿分明就是你故意到处去说的,是不是?!”
    柔止调整了下呼吸,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道:“殿下说的那事是什么事?刑堂审案都要问个来龙去脉、青红皂白不是吗?殿下若要定罪,不放先请告诉奴婢到底触犯了哪一条?哪一款?什么缘由?好歹请您列出个罪状出来,否则,奴婢就是死,也是个屈死鬼!”
    “好一张利嘴!”刘子毓深呼了口气,抬头张望了四周一眼,再次凑近她,放低声音恨恨道:“什么罪?哼,就是、就是那天在那个破院的事…”
    柔止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她上下看他一眼,冷笑道:“勤织院闹鬼的事情几乎宫中人人皆知,虽然奴婢知道这是殿下的您‘杰作’。”见他恨恨地盯着她,遂改口道:“虽然奴婢知道这是殿下有意的行为,但是,奴婢也绝对没有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而且,奴婢也没兴趣去说您的这些事。”
    刘子毓狐疑盯着她好一会儿,寻思想了想,心忖,看样子,自己钻狗洞的的确不像她说的,那么是谁说的?难道,又是凤仪宫派的那个跟屁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眯眼道:“没兴趣?什么意思?”
    柔止觉得自己一定是撞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她又呼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殿下,时辰不早了,陛下午休的时间就要到了,若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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