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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绝嫁病公子-第34节

小说: 绝嫁病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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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一听,遣走了那些绣娘,将自家少爷迎进里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可是足足有三年未见少爷了,少爷离开老爷给二夫人安置在江南的宅院也已经有三年了。下人们不敢去寻,夫人派人去了,少爷也不曾理会,苏娘知道这是因为少爷的心结……每次她都是派人远远的看着少爷进城,再给少爷稍一些东西去,如今隔了三年,少爷未去见二夫人,却是先找来毓秀坊了,莫非是少爷遇上什么事了……

“少爷。”苏娘亲自奉了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九儿。”靳南衣却是拉着顾九坐下,将苏娘奉上的茶递与顾九,“这是毓秀坊才有的碧螺汀。”

卫箕怔了下,苏娘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卫箕知顾九是女子,而苏娘不知。

顾九倒是不觉得什么,接过他递给她的茶水,赞叹了一句。

靳南衣见她喝完又给她斟上些,自己才默默的饮。

待他放下茶杯才对苏娘道:“苏娘把毓秀坊最好的绣品拿来给九,兄弟瞧一瞧。”

苏娘愣了片刻,随即低头答是,离开时余光打量着顾九带了几分深意。毕竟是她经营了数年的毓秀坊啊,公子莫不是一来就要她将这绣坊让给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她咬了咬牙,内心微酸,但愿是她多想了,不过公子对那小子看着到底是极好的。

不一会儿苏娘就带着几个绣娘和小厮到了内室。

小厮们将重的绣品拿在手上,绣娘们拿着一些精致的较轻的绣品。

顾九听苏娘讲解着,倒是颇感兴趣,以前倒也不见自己上心这些,倒是有想过认真学医。

说起学医,她这又想起那一日,夜风递与她的地址,她记得也是轩城来着,不知夜风听闻寡月和她的死讯会怎么样?改日她是否该翻出哪个地址去找夜风让她去找的人呢?

“九儿……”南衣再度唤她的名字,将她唤回神。男子秀眉微蹙,还真是一个爱走神的丫头呢!以后可得教给苏娘好好调教。

靳南衣伸手示意苏娘带着一群人退下后,才捧着茶问道:

“这绣品可好看?”

“好看的紧。”顾九漫不经心的答着。

“可喜欢?”他再问。

“喜欢的紧。”

“想不想要?”似乎渐入佳境了……

“给寡月穿身上倒是风华绝代。”她微抿唇道。

“呃,那倒是想要不想要了?”男子挑眉。

“要就算了,看看倒好,穿成这样出门,难保他不被众女追杀啊!”顾九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

南衣愣了一下,没听懂她具体说了什么,也不懂这是什么说法,但是大致意思还是猜测得出来,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呢。难挂小寡月对她如此上心,看着捧着,生怕她离了他。

他放下茶杯,似乎觉得顾九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沉声道:“嗯,那就摆家里看看,不让他穿。”

“……”

“咳咳咳……”还没有等顾九开口这人就猛咳起来。

“卫箕。快回庐园……”少年脸色苍白的吩咐道。

顾九看着靳南衣痛苦的表情心下慌了,忙帮着卫箕将他扶出去。

苏娘派人端上酒菜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三人出房门:“少爷,少爷这是……”

“苏娘,少爷要回园子了。”卫箕急忙说道。

“可是这酒菜我都命人安置好了。”

卫箕哪里有功夫还管什么酒菜,忙道:“大伙分着吃吧。”

“咳咳咳……苏娘我改日再来。”靳南衣着实耽误不得了,撑着对苏娘说道。

卫箕心急马车赶得很,马车上顾九望着少年抱着毛毯嘴唇乌青、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发酸,她伸手将他身上的毯子弄得严实些,又将一旁车壁上挂着的斗篷取下来给他盖上。

靳南衣感激的朝她一笑,如今吃凡羽大师的救急药也没有作用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顾九扶着南衣下车,等走来的卫簿扶下南衣,又跳下马车将手中的斗篷散落开来,披在了南衣身上。

寡月就在在长廊那头,看着顾九搀扶着南衣进了房。

他心中升起一些复杂的情感,连自己都道不明……

——

数日后的梅花庐,绵延的秋雨,肃杀夜风,偶有鸟儿扑腾的振翅声,梅花庐内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死寂。

九九八十一盏长生灯燃得通明,顾九站在灯盏前守着每一盏,只要有一盏稍微有熄灭的迹象她就会用铁签将它们拨亮一些,或者倒上更多的燃油。万安寺大师凡羽的大弟子就站在门外,方才他说的话重重的敲打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上:气数已尽……

“公子。”卫箕和卫簿跪在地上。

“卫箕、卫簿、我问你们这些年我待你们如何?”男子沙哑地开口问道。

“公子待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二人答的不曾犹豫。

南衣微颔首,苍白的面带着笑意:“那好,你们便答应我一件事,此事若办得好便是还恩。”

“是!”兄弟二人齐声回答到。

“我若走了,你们当视寡月为主子,全心全意伺候他,就像昔时待我一样。”

二人瞬间望着靳南衣呆若木鸡。

“记住了我的话便退下吧……我有话对寡月说……”

卫箕拭着眼泪被卫簿拉了下去,方拉开门就瞧见站在门外的僧人,僧人朝他们微微作揖道:“贫僧师父嘱咐贫僧将靳公子送往万安寺……”

两兄弟自是懂这人说的是公子辞世之后的事……

屋内,阴寡月走上前来,顾九跟在后面。

就如同一开始顾九未曾把他当外人一样,南衣也从未拿顾九当外人。

床榻上靳南衣伸出苍白的手,此刻他的神志已有些游离,寡月扑上前去,回握住他的。

“寡月……你说我们会不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们都有先天的心疾……”他依旧面带笑意。

清泪滑落听者的脸颊,寡月薄唇颤动着启开,语不成声:“若真是这样,我便是在娘亲肚子里吸去哥哥元气的那个……便是我,害得你一出生便比我柔弱许多……”

那一声“哥哥”也让靳南衣落下泪来……

善良温润如他靳南衣,无论何时想到的总是别人,他苍白的唇微微扬起,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抚上寡月的面颊:

“我若还活着便多护你一日,只是我终究是太迟了见到你,以前我不在乎生死,如今我终究是放不下你……放不下……”

“哥哥……”寡月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这一刻有温暖,亦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南衣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笑:“我知道你这些年活的很不好,我至少还有娘亲和爹爹的疼爱,还有物质上的满足,而你……什么都没有……便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他从被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来,泛白的唇吃力的说道,“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契、田契、商铺、歌舞坊的契约,还有一些仆从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你拿着不要拒绝我,很惭愧我能给你的只剩下这些……”

良久他凑于轻声再道:“答应我无论郑氏如何给她一条活路便是,她毕竟养育了我……无论靳氏一族最烈深重,无论前人如何想置你于死地,寡月在杀人之前务必给人三次机会……”

“顾九。”靳南衣温柔的唤了一声,顾九身子一颤,走向前去。

“公子……”

“九儿,永远不要抛下寡月,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他说道,“日后务必扶持寡月,助他打理家中事物,你夫妻二人定要同心协力……”

顾九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又将她的手放在另一只手上,等顾九意识到的时候才知道寡月的手已牢牢抓住她的。

顾九干笑了笑,不敢在靳南衣抽出手,只好由他握着。

榻上的少年望着紧握着手的二人,目光又落在着素白色褙子的女子身上片刻,有时候记住也是拥有……他唇边的笑更深几许,两颊的梨涡满含蜜意,他静静闭目,苍白修长的手落在锦被上……

“哥——”

“公子——”

他还是走了,那夜绵延的秋雨低落一夜。顾九已感受到冬的气息……

靳南衣,还真是那么一个温柔又让人心疼的男子,她站在门外栏杆处,仰起下巴,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只因屋内少年方才一句镌刻在她心坎上的话——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他抱着他,秋风肆掠,冲破窗棂,轰隆作响,一室灯火摇晃,卫箕与卫簿就跪在床榻下。

靳南衣死了,那个初见时一身江南气息的男子死了,而他的名字却不能被镌刻在墓碑上,他的名字将被继续沿用……

她不会忘记华胥楼前,华车过处,那惊鸿一瞥;更不会忘记,那一日醒来,他眉间鲜红似血的朱砂痣……

次日,灵柩被卫氏兄弟送往万安寺,而他的丧事,办的无比简陋,一坯黄土,几簇野花,一块只镌刻着悼文没有生平的石碑,就在桃花溪畔,梅花庐旁,只要他们回家就看得到,就如同那男子对他温柔的笑。

只是,自那天起,阴寡月变了,数日后的清晨,顾九将早膳放在那人房间前的时候,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屋内走出。

她抬眼,就看到男子两眉之间那点殷红似血的朱砂字……

她有片刻的恍惚,是的恍惚,这一点朱砂,无疑让她想到靳南衣……

“像……不对,是完全看不出破绽……”顾九道,只是,他数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都不曾找过她,她想同他再说说话。

少年伸出手握住她的。

“用膳,陪我出去。”

顾九一震,不单单是因为他同她说话了,更因为他唇边的浅笑,以前的阴寡月从不会笑的这么自然,或者说以前的阴寡月似乎从未笑过……

只是,他的两颊没有那浅浅的梨涡……想到这里顾九心中一骇。

“你……这里。”顾九指了指他的两颊处。

寡月伸手握住她的:“不要。”

“为何?”

“日后为官还是庄重些好,我小时候也有,后来殷叔叫我吹气给吹没了。”

吹气给吹没了?这也可以?顾九满头黑线。

“哦,我知道了,怕有梨涡让那些大臣们笑话吧,我知道的,你还有小虎牙呢!”

寡月一口包子呛在了喉咙里,猛咳了几声。

这一咳,某些人紧张了,忙伸手去安抚。

小虎牙?他真有?寡月眉头不禁一皱。

顾九立马转移话题:“我们吃完饭去哪里?”

“华胥楼。”男子说道,“你说像不算,要华胥楼的楼主说了算才算。”

他宠溺一笑,递与她一个热包子。

顾九猛咬了一口,什么叫她说像不算?哼!

“若是他认出你不是靳公子怎么办?”顾九咽下一口包子后问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男子继续道。

顾九从未见过自信满满又“巧笑嫣然”的阴寡月。心下温暖当即快速的吃完早饭。

妆台前,寡月取出一件早就准备好的男装递与顾九,柔声道:“穿上。”

“嗯?”

“男装出行也要方便些。”他说的眉目里闪过一丝狡黠,说到底还是因她那张脸太能惑住男子的心了吧,她的美在不经意间就能惑人心智,只是顾九纯良年纪还小,不知道罢了。只是若是贸然拒绝顾九不让她随行,又得同他闹好一阵,还是带着她去吧,这样也好与她增进信任,互相了解,顺便要这个“小丫头骗子”帮忙出谋划策的说。

卫箕与卫簿二人恭敬的站在外面,二人神色各异,这两兄弟性格与面貌都有很大的差异。卫簿性子刚毅却心胸大度,卫箕性子柔弱心细如尘却较迂腐,卫簿的问题不大,倒是卫箕真让顾九心伤,她知这两兄弟都是极好的,卫簿是说什么听什么,只是卫箕对靳南衣的感情太深太深,他愿意忠心于与靳南衣长相的相同的阴寡月,却不愿意真正将寡月当作南衣,这倒是个问题。

“卫簿你留下来,卫箕同我们去吧。”顾九说道,有问题就要解决,这是顾九的思路。

她开口,小手便被人握住往那人怀里带去,那人凝着她,清澈的目光在她看来有几分复杂,她想要做的,他都懂……

顾九想。从此以后让他忘记阴寡月,做好靳南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是卫箕卫簿两个贴身之人都无法接纳他,那么他的前路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坎坷。

靳南衣做不到的,却将一切的担子给了他……而他阴寡月本就被执念迷了心智,从此一步一步,沉沦于命运的激流之中,是否再也走不出命运的囚笼?平平淡淡真的不好吗……

“卫簿,跟着我去吧……”他望着两位少年柔声道,“卫箕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卫箕一怔,望着对他浅笑,露出浅浅梨涡的男子,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清风皓月,这一瞬他仿佛看到哪个离他远去的公子,他憔悴枯槁的眼眶,眼睛酸胀的动了动,泪水又落了下来。枯瘦的手捂上嘴巴:“公子……”

顾九松开寡月的手,寡月伸手搂住少年的肩膀,他高出卫箕许多,这个样子颇有些像个护犊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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