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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节

绝嫁病公子-第2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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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得帮他……

顾九懂了,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夜风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皇权之路,漫漫修远,他们需要的机会太难了不是吗?

她想,他们都是聪慧睿智者,不会比她这个小女子糊涂……

夜风,她要这玲珑宇内,九州天下,他有没有想过,他夺位正名之后,又有多少白骨朽郊原……

果然皇权的争斗无止境,仇恨永无泯灭之日。

若是日后揭竿而起的夜风颠覆了夜帝的政权,他们与仁厚亲和的璃王、与天真可爱的三儿,都将是仇人了吗?

一股惶恐感自背后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浓重的迷茫。

“若要阴氏翻案,若要我此生执念永除,夜风为帝,是最好的选择。”

昏黄的灯影之中,那素衣少年,从梨木大椅上站起,声音低沉而又坚毅,字字敲打在她的心头,她突然觉得沉重到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不会忘记,那轮椅走过敲打在她心房的,车轮辘辘之声;也不会忘记,百尺高台,牡丹花海,那一眸暖意的蓝衣少年……

他曾是她生命里的贵人,他也给予过他们关怀和帮助。

她更记得曾几何时,那一身宫袍的小小少年,冷傲却青涩的颜……

罢了,事尚未成,这样的担心是不是为时尚早。

顾九抬眼凝着寡月浅笑,她愿倾力相助。很高兴他能向她坦白这些……

顾九扶着他坐下,眉头又不禁皱起,沉声道:“夜风与你虽贵为朝中二品,可是你们无兵又无实权,要怎么做,才能最快……”

顾九此句表面上在问阴寡月,实际是在一探阴寡月与夜风心中之计划。毕竟她想给璃王卿泓和三儿留后路,不想伤害到他们,这一点阴寡月不会猜到。

寡月眉目微蹙,薄唇轻抿,末了,才开口道:“他需要兵,便一直在兵力上做文章,九儿可知前段时间太子离宫之事?”

“知道。”顾九眉头一皱答道。

“太子一党去临安了。临安便是临安王的临安,禀德十三年临安王因密谋造反被除,只收了其部分兵力,而其余的大部分兵力……需要兵符才能收回,夜风猜想那一大部分的兵力夜帝无兵符无法收回,所以各股势力趁虚而入,太子数日前离京便是为了临安王势力。”

听完,顾九脸色一变,望向阴寡月道:“这么说,夜风不在长安,是为了!……”

顾九适时的停下,这夜风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将什么事情都算得很准。

寡月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临安出现慕七的势力告知顾九,却又想以顾九对慕七的信任,如何能突然接受慕七此举……

“是的,夜风离开长安也许是为了临安王旧部兵力。”寡月柔声解释道,心中因慕七之事有些添堵。

顾九点点头,知道夜风是不会放弃机会的,可是临安旧部兵力,又岂能轻易得到。

顾九想夜风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一袭绯衣的男子,撑着油纸伞从画船上走下,临江处,竹影摇曳,雨淅淅沥沥而下。

那人一抬眼,看不清前方烟雨中的楼阁朦胧的轮廓。

那颀长的身影,如寒风之中,一朵无骨的妖冶牡丹。

对,世人皆知他喜爱牡丹,可如今他看尽世间绝色,历经人世浮华,却忽觉,即便是妖冶硕大的牡丹花,也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烟雨中的阁楼处传来一阵凄迷的箫声。

箫声夹着伴随着寒风而至,忽如层层叠浪,忽如飞花细雨,忽如谷风旋转,急剧而上,忽如深夜山涧静静流淌……

这低弥空灵的声音,让男子的心情更加沉郁。

他在活得够久了,却仍旧看不清人世命运,参不透其间苦乐,终究看不穿啊!

他若能舍得下世间情感,岂不是同凡羽那忘却七情六欲的神棍无异了?

他肉体凡胎,凡夫俗子,他是活生生的……慕七。

等他撑着油纸伞走至阁楼下的时候,那箫声戛然而止。

末了,他收了伞,一个素衣小厮接过他的伞将他迎了进去。

“主子赵大人等你多时了。”

楼内,一个褐衣粉袍的男子同绯衣人说道。

“嗯。”绯衣人一扬手,妖冶一笑。

·

“赵大人,我的意思你可懂了?”高座上的绯衣人勾唇问道,他纯表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青年神色凝重是似伸手擦了一把汗,然后紧张地说道:“舫主……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赵勰不仅是要这般发问,甚至还有想掏自己耳朵的冲动。

倾全部之力……

华胥楼主他是受刺激了?发哪门子的疯要这么做?

“赵勰,你没有听错。”慕华胥搁下手中的茶杯,凝着赵勰,笑容僵在唇角,冷声说道,他向来不喜将话重复两遍。

早些年他救过赵勰的命,赵勰就是为他慕华胥所用的!

不违背仁义道德,又不是要他赵勰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明确立场,如是而已。

“可是……”赵勰想说,他不是姓“慕”吗?

慕华胥从沉香木雕的大座椅上站起,一拢华贵的绯袍。

“我慕华胥想做的事,慕府的阻拦不了。”

赵勰汗了一下,也的确慕华胥说这句话也确有资格。是长安慕氏求着慕华胥,而不是慕华胥依靠着他们……

“赵勰江南兵力,大部分是在洛营之手,还有一部分便是你着手协管的分散兵力,现下我命你将所有散兵集中训练,你即日起便着手去办。”慕华胥转身凝着赵勰冷声说道。

赵勰沉思片刻后颔首:“好。”

末了,慕华胥上前数步,沉声道:“赵勰,我不想,到最后……连你我也信不了了。”

赵勰心下“咯噔”一跳,低头道:“舫主,赵勰不会忘记舫主恩情,便是死也忠于舫主……”

慕华胥重重一拍赵勰肩膀,沉声道了一声:“好。”

这世上,他慕七能信的人还真不多。

他需要兵力,即便是那些山匪贼寇、绿林好汉他都没有放过。

狸门他硬闯不了,六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狸门之中受尽折磨,西凉的子民也不能长期受大雍的奴役!

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另辅新君。

夜帝、太子都是手段残忍心思阴毒之人。

他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人,只有璃王卿泓……

即便是他日璃王负他,天下人负他,便是要他慕华胥挟天子以令诸侯、摄政掌权也要达成他的心愿!

绯色的衣袍被撩起,转身之间,男子已然坐在高座上,双目沉凝,一抹妖冶的华彩自眸中一闪而过……

远处,江南喧嚣的街肆里,一个黑衣人穿过闹市,朝一处街边茶摊走去。

木桌上三个大碗里的茶水都未动,三人都戴着斗笠低垂着头,都只是为了等消息而已。

这时候那穿过闹市的黑衣人在茶桌唯一的一张空椅处坐下,浅淡地道了一句:“华胥楼主的确回来了,不过得到消息,说子凝香一年前就死了……”

其余两人一惊,反观上座的黑衣人却是一脸平静无波。

子凝香没有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虚传;或者子凝香死了,不过不是一年前的事情。

夜风勾唇,如此一来,却是让他更确定华胥楼主的事……

“主子,我们接下来……”云罗问道。

“等等高邺。”夜风冷声道,这才端起面前的茶水。

夜风派高邺去了一躺洛营,有一封书信他要交给葛翁。

“主子听人说洛营的徐远留在了长安是吗?”云罗轻声问道。

夜风不动声色的颔首。

云罗讶了一下,如此身份,圣上也能让人留在长安?

“洛营这头?……”云罗忍不住,不禁问道。

夜风摇摇头道:“洛战枫治军虽严,却畏头畏尾,即便他有此心,也是行顾此失彼之举,难成气候。”

云罗点点头,这时他一抬眼就瞧着高邺从远处走来。

一身黑衣的高邺一来,还没坐下喝上一口水,便听到夜风说道:“马上出城。”

四人都相视一望,明显不理解主子缘何要这么急?

可是主子的命令又如何不从,四人忙背上包袱,牵了马来。

将茶钱结了,五人就出城了。

夜风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担心逗留太久行踪暴露惹人怀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选择立马出城。

出城后行了十余里路,他才同高邺问情况。

高邺反应过来,将怀中的信递与夜风。

他匆匆看完信,脸上神情顿改,冷声道:“你们在扬州城等我。”

众人不解,高邺正要开口问,却被夜风一个眼神给打住了。

夜风将马头调转后,转身吩咐道:“若是三日之后我没去扬州,自行离开,不可多留,我不会有事的……”

“主子……”云罗一时冲动骑马上前,“让云罗跟着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了,我一个人好办事。”夜风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三日后等不到我便回长安,去见靳公子,听他的吩咐。”

云罗等人就这么看着夜风绝尘而去。

末了,他四人朝扬州而去。也不知主子临时遇到了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路上云罗问了一下高邺。

“是什么信,让主子这样?”

高邺没好气的白了云罗一眼,本因着主子将他们四至遗弃了心里难受,云罗还专膈应他。

“我怎么知道那信里写的什么?”高邺吼了一声,“听说是主子在叶营时候的好友,救过慕将军的命……”

云罗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放弃。

四人选择到扬州等主子,毕竟已主子的神通广大和对江南的熟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夜风快马加鞭往回赶。

葛翁……

——若要相问,城西桃花邬一聚。

等夜风再进城,至桃花坞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候。

桃花坞外,临湖边,薄暮下,湖上笼罩着一抹轻烟,船影隐约,渔歌飘渺。

夜风弃了马,一跃而下,脚下踩着雨后湿漉漉的泥土,寒风拂面,将他的斗笠都吹动了……

从这处冬季枯枝林立的桃木林里望过去,瞧清远方烟雨里,隐隐约约的灯火光芒。

他目光一黯,步履沉重的上前去。

穿过隆冬雨后的桃树林,他瞧见那茅舍土屋。

正抬手要轻轻叩门扉,却瞧见那门被寒风漾出一点细缝来。

他索性将门推开,堂而皇之的进了院子。

很干净的院子,没有影看守的人,他朝着茅舍灯烛燃起的地方走去。

当他走进,就看到,那昏黄的灯影下,那男子正低头研磨着手中的草药。

他动作熟练的将磨好的药粉放进一旁的瓷罐子里头,又伸手去抓簸箕之中的草药……

“坐吧。”已察觉到有人来了的葛翁柔声说道。

夜风这才迈动僵硬的腿进屋,将寒冷的风关在门外,他朝葛翁所在的座榻走去。

他静静地凝视着忙活着的葛翁,不出声询问,更没有阻拦。

许久之后,葛翁才收拾好面前的东西,洁了手,给他奉上一杯清茶。

夜风凝视着葛翁,目中的神情愈加复杂,末了,他忍不住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了?”

他很早的时候就怀疑葛翁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大夫,能治疗这么多的疑难杂症,一个充军的人能将快死的慕长安救活?

所以,他有心想查他……

但此刻,却想让他亲口告诉他。

葛翁英眉动了动,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笑道:“将军有心找我,只为我的身份而来?可是我也很想知道将军的真实身份……而且我想将军有心想查,知道我的身份不难。”

夜风与他对视一瞬,搁在茶桌上的手一握,他确实查到了些,但是不全,还不够,他想葛翁告诉他。

“文帝建宁十八年充军岭南……”夜风凝视着葛翁沉声开口。

葛翁眉眼一抬,望向夜风,心下一紧。知道他本出于岭南薛营的人不多,这人能查到薛营,也一定能……

“诸葛荨。”夜风沉声唤出这个名字。

葛翁身影一震,猛地抬头。

“你是明帝时期的御医院正事诸葛荨。”

夜风再下一计猛药,他眉头一动,还不打算现形吗?

葛翁震惊之后,更多的是深思。将他身份查出来,这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是二十年前文帝时期的老臣,相传银针救了当时的老太妃,为何充军?……”他查不到他的罪行,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判了充军岭南薛营。

葛翁不禁大笑了几声,道:“伴君如伴虎,为君难,为人臣子更难,我一个御医苑正事,提着脑袋在皇上跟前做事,皇上一怒之下,想要判我充军又有何奇?”

“这么说,先生是承认了?”夜风一挑眉道,唇角一扬。

葛翁依旧笑容不减,沉声道:“没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一个人的一生,经历的自己心里抹杀不了,人人都是一样……”

人人都是一样,如今听别人说着自己的事,又有什么好反驳质疑的?

“那么将军翻出老夫陈年旧事,不是无心之举,又是所谓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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