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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绝嫁病公子-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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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酒瓶就立马有人说道,于是旁人附和,一堂的人都期待着闻到那酒的香味。

这时候走上一褐色短袍青花蓝的少年。

那少年将酒瓶处的封泥抠掉,取出木塞,一阵酒香四溢开来。

“本楼今日前一百桌,每桌‘秋词’酒送饮二两,附赠设定的小菜两盘各二两!”紫砂笑着朝众人说道。

于是一些人听了赶紧去占位子。

“子衿公子,那我们也去尝尝这‘秋词’酒了,告辞了。”于是有许多官人来向郑子衿告罪。

郑子衿谦和回礼,又望着一旁的紫砂道:“九爷说连着小菜也送?”

紫砂凑上前来道:“子衿主子,九爷要我同您说二两花生米,二两白菜炒肉沫星子吃不穷你的……。”

紫砂瞧着郑子衿越来越黑的脸赶紧闪人了。

可是一百桌啊,九爷他有没有算过,两百两的花生米,两百两的酒……

郑子衿瞧了眼已四处忙活的阁内小厮们,回了暗阁。

在暗阁里坐了一会儿,郑子衿瞧见许多白吃的客人,都跑去前头柜台问紫砂买酒去了,有的一买就是好几斤,有的要送礼所以问要了白瓷酒瓶子,紫砂边记账收银,边装酒封泥。

郑子衿不料这短短一日比他在九酒坊的时候见到的生意还要好,长安人确实比轩城人有些银子,也舍得花钱,某人早些时日就说了,不光要做达官的生意,也要做平民的生意……

想着,郑子衿有些纳闷了,那人去哪里了?怎么到这会儿还没有现身?

也没瞧见她去见靳哥哥啊?

——

午后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一身靛青色长袍深灰色褙子,带着斗笠的人牵着红鬃马走在东城通往牡丹台的路上。

不见牡丹,只见一路的菊影斑驳,还有贵族子女们的游玩嬉戏声。

顾九带着斗笠,一头的青丝披散下来,看不清她的脸,她牵着马,行地极其的慢,本因着几年前慕华胥提及这里,便想来这里走上一遭。

这是慕七口中他与璃王卿泓初遇的地方,这里是长安称得上风景之处,人间花海,百尺高台。

她可以想象……

一个是人间的极媚极艳;一个是凡尘俗世一抹清雅,极清极浅……

在不经意间的一个抬首,两目相视……

绝世浮华,人烟阜盛之地,他是他心中的一缕轻烟;世态苍凉,人情冷暖之中,他是他生命里的一抹暖阳。

慕七,真的不回来了吗?

似乎是一瞬之间,顾九的目对上了百尺高台那一双暖意与决绝交错的凤眸,刹时的交锋,她仓皇低头,转身,牵着红鬃马大步离去——

“哎呀,你长没长眼!”

一声娇声娇气带着恼怒的声喉响起,惹得一旁的行人驻足。

“对不起。”顾九骇了一下,赶紧道歉后离去。

“道歉就能了事了?”那娇滴滴的贵小姐说道,她身后的一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也走上来。

顾九眉头一皱,这女子出门能带这么多人,定是来头不小,忙道:“小姐想怎样?”

“你撞疼我家小姐了!”那丫鬟上前来趾高气扬的说道。

顾九眉头一皱,忙从一旁的马鞍上摸出一盒膏子来,道:“这是金玉膏,能治诸症,若是小姐不嫌弃那便收下吧。”

那丫鬟见顾九如此忙道:“这种东西也要我家小姐收吗?”

“难不成你要我将你家小姐娶回去?”顾九挑眉低声道。

她话音一落,四周的人都笑开了。

那丫鬟是又羞又气,涨红着脸瞧着脸色同样阴沉可怕的自家小姐。

“谁,谁要你这下作货色娶!”那丫鬟扶着自家小姐走时说道。

一时人们看了些笑话又自觉无趣离开了。

那难听刺耳的话,顾九不是不反感的,可是这里她不能久留,因为,她没有想到……

百尺高台上,璃王卿泓将才一瞬的注视并未感受到什么,只是觉得千分之一的熟悉,况且那一眼太快,三年又太久,他着实是认不出的……

牡丹台太高,大街太吵杂,卿泓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同青衣说:“回去。”

青衣暗自道:闲暇时候,牡丹台已成了主子必来之处,他是否又在等着,那个一身绯衣的男子。

而那个人,去了何处?

年四月的牡丹台,主子整整呆了七日,甚至有几日是敲了三更钟后才走,次日又是天一亮便来了。

如此的等待,已成为了习惯,已融入了生命之中吗?

青衣深叹一口气,这样的等待终究是无果的,为何他都明白的道理,主子何等聪慧的人不明白?

——

“小姐,您别生生气……不过是个混账下作货,别放在心上,这世上能娶您的只有子衿公子。”那小丫鬟跟在那十四岁的少女身后,亦步亦趋,支支吾吾地安慰道。

那粉衣小姐,脸色难看之极,气呼呼地上了轿子。

“起轿,回府!”轿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小姐……”轿外那丫鬟唤了一声。

“说!”轿内那小姐不耐烦地说道。

“您不去东城瞧子衿公子了吗?”丫鬟低声说道。

车内那小姐厉声一吼道:“混账!起轿,回府!”

轿外的丫鬟忙住了嘴。

大雍世家小姐能自由出入花会和诗社,那酒坊歌楼,这丫头竟敢怂恿她去!真是愚不可及!

车轿子缓缓的抬起,离开了,一旁开好戏的人都散了。

方才听到争吵的时候,一处停靠在一旁的马车里头就有人望了过去。

等顾九牵着红鬃马走远了,那马车竟然也跟了上去。

顾九走了一会儿,出了一点汗,觉得有些乏了,便转身上马,想要慢腾腾地骑马回东城去。

她练习了一个月的马术,如今也得了些要领,骑着慢腾腾地到街上走也是可以的。不过她还是觉得在这长安,骑驴子比骑马个性。

她当日便是要买一头毛驴来着的,可是那郑子衿非说骑驴子有损颜面,给她牵了一头红鬃马回来。

顾九瞥了一眼红鬃马的大眼睛,瞧着它乖巧可人的模样,忍俊不禁。

顾九一扬马鞭之时,觉得身后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回头就瞧了瞧,觉得某处有人用灼热的目光凝着她许久。

顾九骇了一下,拿着马鞭的手滞了一瞬。

会是谁?

若不是孤苏郁,会不会是孤苏郁的人?

虽说孤苏郁去了西凉,那孤苏郁的人应该是还在京城的。

顾九握着马鞭的手猛地握紧。

就算是孤苏郁的人,她也不会怕,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握住马鞭,往一处而去。

来人即是有心跟着她,便一定会跟来。

走东城北街而过,有一处湖,走过湖,有一处密林,穿过密林小道,是竹林,那处竹林是郑子衿带她来的,有许多他设计的机关。

若是引着人去那里,以她如今的身手,又加之有机关术,她不担心对付不了来人!

可是,明显来人知晓了她的用意,于是在密林的小道上停下,还从马车里出来。

“你站住!”

那女子一声怒吼,隔得老远的顾九却听到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女人?

为什么听声音这么熟悉?

好像是……

顾九一勒马缰,红鬃马嘶叫了一声,尘土飞扬之中,马蹄已经停下,顾九动了动缰绳,又摸了摸马头,示意马儿转身。

红鬃马得令后转过身,顾九这才瞧见远远的马车上,那女子的容貌。

——萧槿?

“是你?”顾九蹙眉沉声道,“萧大人,跟着我作甚?”

她见萧槿双颊微红,或许是在马车停下的那瞬出的马车,她见着微微有些喘息之色,这时候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顾九也觉得她“秀色可餐”。

双十年华已过的萧槿,依旧占着大雍第一美人的称号,更多的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还因着她的才华吧。

这样一个孤高貌美的女子,她不光有着高贵的出生,还知礼仪、识大体……她随便一挥墨便是一篇千古佳作,让无数才子争相吟咏。

不光如此……她才艺高绝不说,还能在官场之中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让各部的老臣们都赞不绝口……

这种女人……本该优秀到没有朋友,却能和世家小姐们相处融洽,还能得那心狠手辣的太子妃赏识……。

如此一笔,尘埃之中的顾九,确实是那么不堪呢!

萧槿啊萧槿,便是这样,她才会认为,全天下能配上靳南衣的,仅只她萧槿一人吧!

顾九勾唇浅笑,她动了动马缰,红鬃马立马获命令,慵懒地抬起腿向前走去。

顾九在离着萧槿三、四米外的地方停下。

许久她才开口问道:“萧大人,你喜欢靳南衣什么?”

顾九迫切的想确定一个问题,就是这女人到底是喜欢靳南衣,还是喜欢……。阴寡月。

不知不觉中,顾九握着马缰的手竟然渗出许多的汗水。

一定是跑路跑累了的,她才不紧张,她一点也不紧张!

萧槿一定是喜欢南衣哥哥的……

萧槿也没有料到顾九会如此直接的问,一旁的车夫都红了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不敢去看主子的脸色。

萧槿脸红了一瞬,走下车。

顾九会意了萧槿的意思,也下了马。

顾九牵着马,同萧槿朝密林里头走去。

“别跟过来。”萧槿同那已下车跟着的车夫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

走了一段路,萧槿止步转身望向顾九,勾唇道:“说来可笑,我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三篇策论,记住了他的名字,后来想想,仅仅三篇单薄的策论,记住的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更多的……。是后来在醉仙楼的……。初见。”

萧槿认为眼前少年是靳南衣的朋友才回答“他”的问题的。

却不料顾九在听到她此番作答后,神情顿改。

怎么可能……。

萧槿喜欢的是后来的阴寡月?

那人不是说,许多年前的梅林之中,一身华服的美貌贵族女子,如此厌恶那个污了梅花高洁的罪臣之子吗?

原来千回百转,是否因果轮回?上苍要每一个人为自己的前行买单!

洛浮生如此,萧槿也如此……

顾九怔忡之间后退一步,再望向萧槿时,眸中竟是生出一股名为“悲悯”的东西。

多年以后的萧槿,若是知道她爱上的靳南衣,正是当初她不屑一顾的阴寡月的时候。

这个高傲如孔雀一般的女子,她又将是怎样的心情,她会将喜欢上这样一个男子,视作此生的污点,强行驱逐出脑海,还是……

又或者,阴寡月,是否知晓,此时的萧槿喜欢的不是靳南衣,而是真真实实的他。

“萧大人,世间好男儿众,为何要苦心求一个靳南衣?”顾九沉声问道,“况且他与……他未婚妻定生死之盟在先……”

萧槿袖中的手早已握紧,她望向远方,神情一瞬哀怨后,又转而坚毅。

顾九捕捉到她此刻的神情,眉头一皱,试探性的问道:“是……萧大人认为……靳大人如斯人物,能与之匹配的……只有萧大人?”

顾九凝着萧槿逐渐转为惊惧地神色,心顿时一沉。

“我能解他的风情,解他的抱负,那个女子……能吗?”一身碧蓝色衣裙的美貌女子柔声道,低垂了眉目。

顾九心中“咯噔”一跳。

萧槿袖中的拳头紧握,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是这么想的,没有想到,这少年一问,便问出了她心中所想。

不是没有劝说自己放手,可是每每想到,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因为一个年少时候的誓言,羁绊一生,而不知世界之大,更有能知他抱负,解他风情的人存在……

那个女子,她能理解他文风里的三才之奥,三军之勇?她能给他想要的东西吗?

靳南衣志在天下,绝非池中之物——

可怜她生于长安,虽在很多年前去过一场江南,为何未曾与那清风皓月的男子相遇?

他深爱着的,许下诺言的女子,又是怎样的女子?一个山野村妇,还是一个深闺之中教养的小家碧玉,或者是传言之中一身铜臭、脾气暴躁的商人女……

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能配得上靳南衣!

顾九凝着萧槿许久许久,她微蹙的眉头松开来。

“你想见他的未婚妻?……”

萧槿转过脸望向顾九,眉目中似有期待之色。

顾九摇头一叹道:“你总会见到的。”

萧槿不解地凝眉。

“萧大人,在下有事先行告退了。”顾九说道,心情复杂而又纠结,她想快速离开这里,心,不置可否。

顾九拱手,一揖后牵着红鬃马离开密林。

蓦然间她有些了解萧槿了,萧槿的世界里,是否从不屑于与任何一个女子相比较。她便是认定了,这世间能与靳南衣匹配的只有萧槿……。

顾九扬鞭策马而去,掀起一路尘土。

心,很乱,为了自己,更为了寡月。

再至东城隐月阁的时候,已是黄昏暮色,顾九骑马去了许多个位置,什么湖边凉亭,末了又到人多的街市里转悠了一圈,不一会儿马背上便是满满的许多的东西。

也不知道买回去用不用得上,总之是买来了,以往她有心思的时候也喜欢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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