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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绝嫁病公子-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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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顾九瞧了眼睛,又给顾九把脉。

“院正大人,情况如何?”孤苏郁焦急的问道,若是因他延误了月儿的病情他自是饶不了自己的。

院正大人摇摇头又点头。

连顾九也因这安静的氛围,手心渗出了汗水来。

“大人……”她轻唤了一声,都这么久了她的眼睛还没有好,莫非是真治不好了?

孤苏郁听着心中一紧,伸手握住顾九的手。

老院正方沙哑的唤道:“别担心,只是需得些时日了。”

“其实孤大人护理的很好,并不是晚来和早来的问题,只是她脑内的淤血还未除尽,然后双眼还需要药敷一些时日,若是孤大人放心便将这丫头交与我,日日来皇宫我给她敷药。”

孤苏郁怔了片刻,日日来皇宫?

可是他马上要进军营任职了又如何分出时间来照顾她呢。

“我没有时间送她来,院正大人您看……”孤苏郁解释道。

“孤大人,老夫会命宫中医女去接应孤夫人的,孤大人只需将夫人日日送至宫门口即可。”那老院正说道,“因为膏子难熬,她的要我要亲自来熬,所以就只有劳烦夫人日日往皇宫跑了。”

孤苏郁看了一眼顾九,又看了一眼院正,沉声道:“依院正所言。”

老院正点点头,当即开始开方抓药,熬药。孤苏郁瞥了一眼药方,多是稀有药材,外面不见得能买得到的。

孤苏郁陪着顾九来皇宫两日后,就是韩溪载着顾九来了,每日都有一个御医苑的医女前来接见。

顾九人来熟,问了方知那医女名唤:宝珠。

宝珠领着顾九进御医苑,首先是让顾九躺在一张榻上,给她做面部和头部的揉按,接着就是等院正大人来给它敷药。

——

是日,寡月在书院授课,这一连许多日那本《韩非子》还未授完,光精华部分,他预计了还得半月授完。

“善之生如春,恶之死如秋,故民劝极力而乐尽情。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因为善能像春草春水一样不断的生长,恶能像秋草秋水一样不断的枯亡,所以百姓能互相勉劝为国家尽力,也乐意为君主尽……”

“先生!”突然一个小少年打断了他,寡月错愕了一瞬,望向那少年。

那少年墨玉狼毫的头指着寡月的手。

寡月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手,只见他绑着的白布又渗出了血迹来,今日凌晨和卫簿抹黑劈柴的时候不小心被斧头给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为此卫簿都自责了许久。

寡月倒是不已为意,上了药绑了厚厚的纱布,没想到还是流血了。

“无妨。”他笑道继续讲课,“下面讲《韩非子》《用人篇》的精华部分。”

到了正午讲课结束之后寡月才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血有些没止住,伤口裂开的口子也渐渐变大了许多,他身上没有备姚,难免有些小慌张,拖一个侍讲请了假,下午的课也安排给了那名侍讲,便往御医苑而去了。

寡月是头一次去御医苑,御医苑的路他并不是很熟,问了几个小太监,给他指了路,他才摸到去御医院的路。

他亮了官牌,那御医苑的人才容他进去,五品中层官员自是不能取特别好的药,到是那医女热心,见他生的俊逸又温濡,领他选了瓶好药。

“大人,您把伸过来。”那医女笑着说道,两颊隐隐有些红晕。

寡月怔了片刻,方浅声道:“我自己来吧。”

那医女难免一愣,因他伤的是右手,左手给右手上药,他确定?

“劳烦大人给我打点温水来。”他同那医女说道。

那医女哪里曾被人称过大人?

心中微窒,当即不好意思的拿着小铜盆离去,给寡月打热水去了。

寡月净了伤口,方打开了药瓶,嗅了一嗅,暗道是上好的金疮药,因他将自制的好药都留在了江南,顾九所带所剩不多,早上将那最后一点用完了,便没有带在身上的了。

他将那药粉洒在伤口处,薄唇微咬,双目一眯,还真是很疼的,今晨倒是他失神发呆,伤了自己,一离了九儿他便成了一个又呆又蠢的蠢货了,他暗自自嘲起来。

他上完药,自己缠了纱布,朝那医女拱手作揖后离去。

他方转身,就瞧见一个一身白衣,戴着斗笠的人影——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动,仿若心被滚烫的东西灼了一下,言不清道不明,他不知怎么了下意识的要去寻,人已经不见了,这时候又涌进一批医馆,许是正午任职的时间又到了。

寡月的脚不听使唤的追了出去,他想他定是疯二楼,都不知自己在寻什么,一个白影,都未看清是男是女,便不自觉的从御医苑中走出,也不知那医女给的上好金疮药拿了没有。

御医苑门前的低等医官看了他行礼,他都置若罔闻,从人群中追了出去,终于人渐渐少了,入目的却是皇宫里一林的石榴树,明明是火红的一片,明明是繁华似锦,在此刻看着,却是如此的荒芜……

哪里有什么白影,哪里有什么人……

是他忙到眼花,或者神志不清了吧,这个皇宫里怎么会有带着斗笠,穿着白衣的人?

就连他身上的素衣也是绣了纹路的,不全是白色,那样的白,不会出现在皇宫里……

他站在这片石榴林子里,站了许久,才离开……

顾九不是皇宫中人,自然不能走官员常走的道,那片榴花林子她是过不去的,除非她得了牌子,她被医女引着绕后道出了宫门……

“孤夫人,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医女宝珠说道。

顾九点点头,想是这医女瞧见了韩溪才这般说道。

果然一只手搀扶住她。

咦,不是韩溪。

她心一紧,一瞬,薄唇勾起,是孤苏郁。只有孤苏郁的手才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她是忘不了这一双手的……

她顺势倒入他怀里。

男子猛地一怔,沙哑道:“好些没?”

顾九咯咯的笑了,她就是知道是他,故意逗弄他的。

“好像真的好多了,以前常常头疼,现在头倒是不疼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大好。”顾九笑着说道,想往他的胸前贴去,却又碍着头上的斗笠。

“那就好。”孤苏郁扶着顾九上了马车,“若是头不疼了,证明是淤血清理了,眼睛也快好了的。”

顾九心情大好,若是这样她就能看到夫君的容貌了,那么那个缠着她的白衣少年的容貌她便也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吧,在顾九心里还是认为那个少年同孤苏郁是一个人的。

“我今天将将去营帐那头宝刀,明日过后,我估计不能来了,或许半个月都不能来……接你了……”黑袍男子说道。

顾九鼻头有些发酸,却是笑道;“夫君,不碍事的,有韩溪,有宝珠,还有院正大人照拂,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别累着了,注意吃饭与休息。”

孤苏郁取下她的斗笠,将她搂紧了些。

次日顾九是巳时到御医苑的,等了许久却未见院正大人,这时候宝珠笑着从院正大人房里出来。

 第十七章 待君回首共此生(一)

“孤夫人,院正大人要去水榭芳居给容华看诊,本来我以为能偷闲带你去这御医苑附近转转,哪知浣衣局那头来人了,说是一个老嬷嬷病了。”宝珠笑着说道,忙伸手去扶顾九,“所以夫人你在这里先坐会儿。”

顾九错愕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只是顾九坐了许久,她估摸着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拿起一旁的竹竿,从院正大人房里走了出去,这时候医官们都在内室忙活,大堂里的医官也就一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步履轻缓,竹竿轻敲,许是来的久了,御医苑的路都摸的熟悉了。

顾九出了御医苑,突然一阵清风,将她斗笠上的白纱吹拂起来,带来一阵花香,她凝神细嗅,辨别出了,是榴花。

她心中微讶,似乎关于石榴有一段往事才对……

她寻着那花香而去,竹竿敲打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她行的很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终于,她觉得花香近了,她愕然站在那里,似乎脑中闪过一个片段:门前的石榴红红的,少年的衣衫如雪,将她一把从门外拉进门内,掩上了门……

关于石榴的记忆只有此零星半点……

顾九伸手想去抚弄一番那枝头的花朵,她想若是能撷下一枝榴花,是否能让脑海中的那个少年的身影。

寡月有些自嘲,昨日片刻的失神之后,还是忘了拿药,他从御医苑里出来,就要往安芜殿赶。

他步履之间略显匆忙,因他还要赶去给三皇子授课。

他步履匆匆,穿过榴花林,下意识的又瞥了一眼榴花,匆匆一瞥,他步履依旧轻盈向前,只是忽地他身子一僵。

片刻的停顿他蓦然回首,望向榴花林处,绯红的花海,娇艳如血染,那繁花锦簇之中的一抹幽白。

他足下的步子猛然一滞,目光深邃却又沧桑……

那女子右手握着竹竿,戴着白纱斗篷,从石榴林子里施施然走了出来。

不知怎地,他人以行至那女子面前。

顾九心中一震,她本是听到来人匆忙步履,心想或许是路过这里的医官或者宫人。可是当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出奇的一紧,来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这味道熟悉入骨,仿若许多年前,她就闻过。

她不禁想开口问他是谁?

却又碍着,这宫闱寂寂,孤苏郁临行前对她百般嘱咐,切莫与宫中人走得太近。

她自是懂得,宫中之复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突然间有些慌了不想给孤苏郁惹麻烦,也不想连累院正大人和宝珠。

她记得她并没有走多远,就在御医院的附近。

她向来人躬身一揖,便撑着竹竿,哒哒的离去。

寡月震了一瞬,似是意识到,这女孩眼盲,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抽痛,说不清道不明,只因这个女孩太像顾九,看身形却比顾九清瘦了些,他想伸手去扶她。

怎料那女子已支着竹竿仓皇而去,他的心一瞬落空,似是想到什么,他漠然转身离去,他不能对不起九儿,他竟然想着去碰另一个女子,一个看着有些像九儿的盲眼女子。

顾九的鼻尖充斥着那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某种茶的香味,并不刺鼻,却让她鼻头发酸有股落泪的冲动。

她突然很想转身,问问……

却不知开口要问些什么……

她步履越来越缓慢,就好像心被剥开,一瓣一瓣的被扔弃,对,扔弃,直至整颗心都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那股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远,远到消失后,她才愕然惊觉这种感受,犹如她珍爱的东西,不见了,消失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她蓦然回首,入目的,还是一野的漆黑,不过,此刻她仿若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拿着横笛吹奏着一首曲目,那曲子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曲目应该是在一个并不晴朗的日子里听到的,横笛声如泣如诉,缠绵亘古……

那曲子,是给一个逝去的亲人的……

亲人,顾九失落的垂首,孤苏郁说她没有亲人,从小就与他生活在一起,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若是没有亲人了,又何来逝去的亲人?

她落寞的转身,眼睛睁得大大的,依旧是一片茫然的黑,黑——

她看到一双通红的凤目,凤眼修长,墨瞳边有一圈淡淡的深蓝,可是他眼中血丝满布——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信我?

那人说你是他的夫君你信了,为什么你从来不信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

……

顾九顿时头痛欲裂,她手中的竹竿被她扔弃,她顿时捂上自己的头……

“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折回来,是的,腿不听使唤的折了回来,昨日从宫中回去就是神志恍惚,原来冥冥之中他来御医苑不单单是为了取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见到昨日惊鸿一瞥的白影,他想见到她……

她向九儿,太像了,若不是她眼盲,他几乎都要确定了……

顾九未曾听到他唤她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仓皇握住她的。

刹时的相触,仿若电流一般——

她似有些“饥渴”的,贪婪的握住这只手,就仿若握了许多年一般,习惯了,早已习惯了,习惯,真是可怕,戒都戒不掉的习惯……

她紧紧地抓住这只手,一瞬间,心仿若被人用匕首割划着一般,一寸寸,皮开肉绽……

她的右手,握着他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毫不掩饰她此刻的内心。

贪婪,是人原始的本性,她也是贪婪的。

她清醒的知道,他不是孤苏郁,或许是个医官,再或者只是个宫人。

少年又何尝不一样,当她的手握住他的那刻,他心中的震撼不比她来的少……

当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愫,从未体会过的……

依赖。

女人对男人的依赖。

他凤目微缩,他极力想松开她的手,而她却握得更紧了些,不依不饶,也不退缩,就这般握着,那么紧,就好像握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白纱斗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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